64 鹹魚要搞事

“你把話說清楚!”

蘭拓歌不解釋也不反抗, 任由雲焰天揪着自己。蘭采兒見狀急忙拉架道:“雲王這又是在做什麽?有話好好說啊!”

“你滾開,本王今日非要他把話說清楚!”雲焰天一把打開了蘭采兒,她不慎差點從石階上摔下去,幸好葉臨川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說話,你說話啊, 當年你為什麽不救他!”雲焰天憤然搖着蘭拓歌, 蘭拓歌只是淡漠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白晞并沒有外表那麽高潔,其實背地裏幹着些卑鄙下作的事, 你還會喜歡他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 白晞做什麽了?”

蘭拓歌再次沉默,任雲焰天怎麽怒喝都一言不發。

江羨魚見他們僵持不下, 不禁又想起了楚兒之前說過的話, 白晞很可能是被蘭拓歌逼死的。不知蘭拓歌那張微笑面具下藏着什麽,他說要破詛完成白晞的遺願,是出自真心的嗎?

就在這時,四周飄浮的泡泡紛紛碎裂,腳下的石階也轟然坍圮,落進下方的深淵裏。幾人慌忙跑向對面的宮樓,腳剛踏過的地方立即坍塌了, 好在他們個個身手敏捷,有驚無險地抵達了對岸。

“大家都沒事吧?”蘭拓歌環顧着幾人道。

江羨魚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懷裏的骨灰罐突然震響起來。巫女的殘魂又在躁動不安, 他的心也跟着劇烈刺痛起來。葉臨川見狀忙扶了他一把, 疼惜道:“你別抱着這東西了,給我拿吧。”

“沒事,我自己來,它在給我指引方向。”

“蘭拓歌,我們話還沒說完!”雲焰天上前一步,正要揪着蘭拓歌繼續問話,不料心口也劇痛起來。

蘭拓歌依然保持着微笑,雲焰天忽然很佩服他,這家夥是有多強的定力,百年來都不曾對誰動過情,不動情也就不會得石心病。看來當初是自己誤會了,蘭拓歌對白晞真的沒有私情。

“我們去那邊看看。”江羨魚指着前方宮樓道,葉臨川便扶着他過去。蘭拓歌和蘭采兒緊随其後,而雲焰天因為太過疼痛,便随手找了根木棍做拐杖,慢吞吞地跟在幾人身後。

江羨魚越來越疼,幾乎走不了路,葉臨川便抱着他繼續走。他仰頭看着葉臨川修長的脖頸,突然有種想咬上去吸血的沖動。想着那血液入喉時的快感,他忍不住張嘴露出了牙尖。如今的他,光靠交尾已經無法緩解疼痛,必須要飲人血。

“怎麽辦,忍不住了,想要,好想要……”他眼底閃爍着血光,顫栗着咬向葉臨川的脖頸。但剛咬上去他又舍不得,便在對方脖子上舔了兩口,弄得葉臨川一陣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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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啊?”葉臨川被逗笑了起來,江羨魚也跟着他笑了。

幾人穿過灰白色的宮樓,便是一間開闊的大殿。地面是由水晶石砌成的,四周石柱也是透明的淺藍色。幾人穿行在殿內,影子便映照在了石柱上,仿佛他們是來了好幾群人。

“這兒好幹淨啊,無論是地面還是石柱,都能映出我們的影子。”蘭采兒左顧右盼,時不時到石柱前照一照,滿意于自己的美貌。蘭拓歌也對着石柱,捋順了自己的長發。

葉臨川把江羨魚放在一根石柱旁,“魚兒你歇一下,我去周邊探探。”說罷目光掃了雲焰天一眼,警示他不要想什麽歪心思。

随後他們在大殿附近查探起來,雲焰天則在江羨魚對面坐了下來。兩個被石心病折磨的人,這會兒都有氣無力的,看着對方幹瞪眼。

雲焰天猶豫了會兒,正要開口說什麽,但江羨魚立即把頭扭了開去,雙手捂住了耳朵,雲焰天見他這樣也懶得再說了。兩人都沒注意到,江羨魚扭頭的時候,他映在石柱裏的影子并沒有跟着動,影子的目光仍然落在對面的雲焰天身上。

等了許久,葉臨川他們還沒回來。江羨魚便起身尋了過去,他來到大殿後方,用手扶着石柱望向殿門外。

“奇怪,都去哪兒了?”江羨魚呢喃道,這時他投在石柱裏的影子漸漸回過臉來,幽然看着他的側臉,唇角浮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江羨魚似察覺到了什麽,驀然回臉看向自己的影子。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龐,銀灰色的瞳,漆黑的長發,此刻看來卻有些許詭異。

“輕魂,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有,我感覺有誰在暗中窺視我們。”

江羨魚立即四下打量,心道:“可這裏除了我就是雲焰天,沒有別人,如果有誰躲在這裏,之前蘭王早該發現了。”

“那個人的氣息十分微弱,也許是幽魂一類的東西。”

江輕魂說得江羨魚毛骨悚然,他趕緊抱着骨灰罐跑了出去。雲焰天見狀也跟了過去,經過江羨魚方才所站的位置時,他并沒有察覺那道淺色人影還留在石柱上,目光随着他的走動而緩緩移動。

“焰天……”身後隐隐傳來這麽一聲,缥缈得如同一縷輕煙。

雲焰天剛跨了一只腳出去,卻又像聽到什麽似的回頭看了一眼,但空蕩蕩的大殿內什麽都沒有。

外面是一片碧湖,四周環繞着藍色的樹木。江羨魚邊走邊喊葉臨川,腳下突然有什麽絆了他一下,他不慎撲倒下來,懷中的骨灰罐也骨碌滾了出去,緊接着被一只骷髅似的東西叼走了。那東西動作奇快,一晃眼就溜進了湖中。

“別跑——”他急忙爬起來追了過去,停在湖邊尋找那東西。他左右張望,恍然瞥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居然沒有任何動作!他故意把手舉起來晃了晃,影子還是紋絲不動。吓得他後退兩步,慌亂中差點仰頭摔倒,幸而被趕來的雲焰天扶了一把。

江羨魚掙開雲焰天,錯愕道:“水影很奇怪,那不是我的影子!”

雲焰天立即上前查看,只見湖水清澈,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影子,但能清楚地看到湖底沉着數具屍骨,那些屍骨下身都是魚錐骨,這證明他們是鲛人。令他震驚的是,居然有兩具骷髅鲛在湖底爬動,其中一個正抱着那個骨灰罐。

“那骨灰罐很重要,不能給這群骷髅搶走了!”

江羨魚猶豫着要不要下水,雲焰天卻搶先跳入湖中,化尾去捉那只骷髅鲛。誰料他一入水,那群骷髅鲛全都複活了過來,它們靈活地在水底游來游去,還互相傳遞那罐骨灰,就是不給雲焰天搶到。

“這到底是群什麽玩意兒?竟敢戲耍本王!”雲焰天一怒之下,便釋放龍氣轟然一炸,霎時湖水翻湧而起,數只骷髅鲛都被震飛了出來,稀裏嘩啦地砸落到岸邊,其中一只還抱着骨灰罐在爬。

江羨魚見狀忙去堵那只骷髅鲛,哪料它又把骨灰罐抛飛了出去,被它的另一只同伴接住,又往樹林裏逃竄過去。

這時葉臨川等人從樹林裏出來了,他們在附近查探了一圈,發現這裏沒有活人的蹤跡,倒是有許多鲛人的屍骨。

一群骷髅鲛迎面奔來,互相把那罐骨灰抛來抛去,奔跑時發出一陣詭異的骨骼摩擦聲。葉臨川見狀立即拔劍砍了上去,蘭拓歌和蘭采兒則揮傘擊打,一傘下去就能把骷髅鲛敲成粉碎。

骷髅鲛吓得驚散而逃,江羨魚追在後面大喊道:“小心骨灰罐!”

蘭采兒聞聲回頭,見有東西朝自己砸了過來,想都沒想就一傘打了過去,哪料自己打的就是那罐骨灰。只聽一聲脆響,骨灰罐碎裂成無數片,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

“完了……”幾人頓時僵住,連風都跟着停息下來,四周靜悄悄的,只剩他們狂亂的心跳聲。

蘭采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慌忙蹲下來去撿散落在地的碎片,一不小心手指就被割破了,身體也詭異地抖了一下。

“別亂動!”江羨魚緊張道,話出口已經晚了。蘭采兒擡起臉的時候臉色已經變了,原本清亮的眼神黯淡下來,整個眼瞳變成漆黑一片,身上也釋放出濃黑的煞氣,像極了在鬼月城裏夜行的怨偶。

“采兒你沒事吧?”蘭拓歌伸手想扶起她,卻被她一把打了開去。

“別動,你們離她遠點,恐怕她已經被……”江羨魚推測,蘭采兒應該已經不是蘭采兒了,而是被巫女奪了舍的傀儡。

蘭拓歌和葉臨川便退開了些,只見蘭采兒在碎片間撥弄了一番,從碎片灰屑間找到了一張符。然後她拿着那張符,向湖泊邊走過去。

“她要幹什麽?”

“我之前跟你們講過石心詛的由來,她是來這裏找答案的,如果她能自己找到,自然更好,我們先別打擾她。”

此刻,雲焰天剛從湖裏爬出來,坐在岸邊化足,餘光瞥見蘭采兒過來了也沒理會。誰料她揚手一指,便将那道符射在了他後腦上。

“你幹什麽?”雲焰天惱怒地去抓符紙,卻被蘭采兒一腳踹入湖中。她念動着繁複的咒語,他立刻動彈不得,意識也開始模糊。

江羨魚眉眼一動,隐隐猜到了巫女的意圖,她在招魂,因為當年辜負她的鲛人早已死去,縱使那人的殘魂還在這海蜃宮內,她也必須找到一個傀儡,才能把那人招魂回來。沒想到雲焰天堂堂一代鲛王,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淪為了傀儡。

巫女不停念動咒文,幾人耐心等待着,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許久後,他們頭發上落了厚厚一層雪花,那所謂的亡魂還是沒有歸來。巫女自己似乎也不耐煩了,便停下來看向江羨魚。

江羨魚被她幽怨的眼神吓住了,渾身汗毛倒立,只聽她沙啞道:“你來喊魂,喊他的名字,叫白煉。”

“白煉?”怎麽也姓白,難道是銀尾白氏的人?

蘭拓歌聽到白煉這個名字,倒是覺得耳熟,便在腦海中搜尋起來。

“叫你喊就喊,大聲點喊!”巫女低斥道。

江羨魚只好沖着湖面大喊,葉臨川也過來幫他一起喊魂。喊着喊着,他就記起了當初,自己求人複活江羨魚時也像這樣喊過魂。但複活江羨魚的過程太艱難,他曾無數次嘶聲吶喊,都沒有把他喊回來。

巫女繼續念咒招魂,浮在水面的雲焰天終于動了一下魚尾,幽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瞳閃着渾濁的光芒,明顯與原來的眼神不一樣。此刻蘇醒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喊魂歸來的白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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