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是誰啊？”徐子怡看見秦萱穿的奇奇怪怪的出現在楚譯的病房，不免有些奇怪。

她不認識秦萱，也知道楚譯從前并不認識秦萱。

“我是他鄰居。”秦萱想了想，說到。

她有種直覺，她以後還會更多的見到這個姑娘。

徐子怡困惑，“鄰居？”

楚譯向她介紹秦萱，“新鄰居，來醫院有點事。”随後又轉向秦萱，“這是徐子怡，我以前的同學。”

秦萱沖他點點頭，“我先走了。”

秦萱離開之後，徐子怡不經意間問起她的事情。

“你的新鄰居怎麽知道你在醫院啊？”

楚譯坦蕩的對上徐子怡探究的目光，“機緣巧合。”

見楚譯不願意說，她只好不問。

“楚辭什麽時候來？你說好要通知我的。”

“他剛走。”

語畢，徐子怡心頭湧上一股被欺騙的憤怒。

“你怎麽不跟我說？”

“他提前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楚譯忙解釋，“他也就待了五分鐘。”

可不是嘛，一提到徐子怡，楚辭直接就走了。

徐子怡也知道難為楚譯也沒用，可她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楚辭。

哪怕找到三中去，也沒有見到過楚辭。

她忽然想到什麽，套楚譯的話，“你手術成功了，是不是就可以上學了？”

“嗯。”

“那我們又可以在同一所學校了，我真開心。”

楚譯沉默半晌：“……我應該會去三中，跟我哥一起。”

“啊……那真是可惜了……”

——

天氣越來越冷，卻也離放假越來越近。

當然，離考試也是越來越近。

秦萱拉了拉自己的羽絨服，想要将冷氣全都阻隔在外。

她關好門，哈口氣，快步往出租車的停車位去。

在樓下，迎面撞上正要上樓的楚辭。

她叫住他，“诶，你怎麽還沒有去學校？”

今天是周末，住校生都要返校的。

秦萱以往都是踩着時間出門，但今天她下午睡了一覺，起來晚了。

這時候趕去學校，到學校時也必然遲到了。

楚辭雙手插兜，“急什麽？”

秦萱‘呃’一聲，“我沒急啊。”她就是好奇。

楚辭瞥她一眼，摁下了電梯的上升鍵。

楚辭的背白被他單肩背着，背白垮了一點，他擡手把它甩回去。

擡頭間，看見秦萱依舊站在門後。

她雙手藏進衣服的口袋，雙腳 | 交替着輕輕地跺着地面。

他走過去，稍稍幫她擋了一點風。

“你在這做什麽？”

秦萱仰頭看他，理所當然回答：“等你啊。”

“等我？”

“等你一起回學校，反正我也遲到了，等一等你也無所謂啊。”

秦萱語氣輕快，但實際上的她心跳如雷。

她就是逮着機會。

楚辭沒有拒絕秦萱的邀請，和她一起，上了出租車。

秦萱靠在窗子上，自以為隐蔽的吐了吐舌頭。

她還以為楚辭會和她一起坐在後座呢，結果他二話不說就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她暗罵，好像她要怎麽他似的。

由于距離不遠，也就過了将近十分鐘，他們就到了學校正門。

原本秦萱本意是她給錢，可她一下車，司機便揚長而去。

她眨眼，望向楚辭：“司機怎麽回事？”

楚辭擡腳就走：“我已經給過錢了。”

秦萱忙跟上去，“什麽時候？”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

楚辭說的雲淡風輕，秦萱卻有些失落。

她跟在後面走了兩步，突然拿出手機飛快的點了一通。

她一放下手機，楚辭手機的短信提示音立刻就響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楚辭還是沒有要看手機的樣子。

她只好用手肘戳了戳他。

他微微偏過頭，疑惑看她。

她舉起手機，點開主屏幕，示意了一下微信的logo。

楚辭這才掏出手機。

秦萱給他發了個紅包。

他下意識認為是秦萱給他的車錢。

他便收起手機，“不用。”

秦萱一愣。

提示音再次響起，楚辭去看秦萱。

秦萱瞪着眼睛看他，他就知道，又是秦萱給他發了什麽。

這次，不是紅包了。是微信轉賬。

雖然不明白秦萱為什麽這麽執著，但楚辭明顯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他手指一點，點開了轉賬信息。

這時，他才注意到金額。

五十二塊。

“車錢沒這麽貴。”他手指也飛快了點了幾下，給秦萱發了紅包，想要把多出來的錢還給她。

秦萱看見他的動作，忙伸手在他手機上胡亂點幾下，退出了發紅包的頁面。

“當是還你之前在網吧的錢了。”秦萱笑嘻嘻的。

回想了一下，楚辭知道她指哪一件事後，還是皺眉，“加起來也沒這麽多。”

“那你退給我我也不要的。你收錢那一下就是一步錯棋。”

她笑着，“拜拜~”

楚辭的視線裏，秦萱的身影便漸漸消失在女生宿舍的方向。

他又看了眼手機上的轉賬信息，驀的掀了一下嘴角。

當夜，秦萱又在一片幽幽的光線裏睜着眼睛。

楚辭原本已經要睡覺了，手機卻在這時響了一聲。

他查看消息——

秦萱：你睡了嗎？

他回複：準備睡了。

那邊回的很快，似乎在專門等着。

秦萱：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看。

楚辭：？

秦萱：像你一樣好看。

楚辭：……

楚辭：我要睡了。

秦萱：晚安。

楚辭：嗯，你也早點睡。

秦萱：好。

楚辭放下手機，閉上眼睛。不多時，手機又震動起來。

他猛一下睜開眼。

秦萱：我今晚可以夢到你嗎？

秦萱：我覺得可以。

秦萱：因為大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秦萱：那你會夢見我嗎？

那你會夢見我嗎？

那你會像我想你一樣想我嗎？

那你會因為我的一言一語而魂牽夢萦嗎？

——

第二天的語文課上，老師讓寫一篇小作文，留了不少的空白時間。

秦萱悄悄撕了一張紙條。

她稍微側身，輕輕地敲了一下楚辭的桌子下方。

楚辭擡頭，秦萱朝他打手勢，手指向下指着。

他猶豫了一下，才從桌下接過秦萱的紙條。

接紙條的時候，他的指腹擦過秦萱的手指，他可以感受到，秦萱猛地縮回了手。

他趁老師不注意，打開紙條。

秦萱寫到：你昨晚夢見我了嗎？

他耳根莫名一紅，面上卻依舊鎮定。

他腦海裏頓時跑出來昨晚的聊天以及晚上的夢境。

拿回紙條的秦萱迫切的打開它，卻只看見了“沒有”兩個字。

字是很好看的行楷，可秦萱滿腔的熱情突然就被澆滅了。

像是當頭一盆冷水。

她小聲冷哼一聲。

語文老師走過來，她急忙将紙條攥緊，老師瞧上一眼她的本子，“你寫好了嗎？”

一片空白，寫好了才有鬼。

她揚起一張笑臉給老師：“老師，我還在構思。”

老師點點頭，“慢慢想。”

老師一走，秦萱用自以為兇神惡煞的眼神盯着楚辭。

不同往常，楚辭竟然避開了她的眼神。

她再仔細一看，竟看見楚辭紅了的耳根。

她愣住，難道楚辭真的夢見她了？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裏越擴越大，到最後她簡直深信不疑。

她覺得楚辭确實是夢見她了，所以才不想跟她讨論這個話題。

她總是在想，楚辭肯定是喜歡她的。

可她也總是想不明白，楚辭如果喜歡她，怎麽會拒絕她呢？

安然對此的解釋是：秦萱自我意識過剩。

——

少了與陳女士生活時的抑悶，秦萱整個人精氣神都好了不少。

期末考試考完之後，她幾乎天天往醫院跑。

由于她有意的錯開與楚辭的時間，以致于楚辭一次都沒有在醫院見過她。

這天，秦萱本來是約了安然出去逛街。

但安然是個見色忘義的家夥，因為徐瀚文一個電話，直接爽了秦萱的約。

而咕咕又和家人們出去新年旅行了。

無奈之下，秦萱只好自己一個人在街上游蕩。

不知不覺間，她就走到了醫院附近。

她想了一下，楚譯好像說楚辭這一天有事。她便擡腳，進了省醫院的領地。

楚譯很是驚訝于秦萱的到來。

“你怎麽來了啊？”

“我的朋友們都抛棄了我，我就只好來找你啦。”

“原來我只是替補啊。”

“嚯。”秦萱作勢要打他，“我覺得我都快趕上秦先生來看你的次數了。”

“是，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秦萱看見病房裏有新的水果籃，她開始給楚譯削蘋果。

“這誰送的果籃啊？”她問。

“……子怡。”

一說到徐子怡，秦萱就很好奇。

她能感覺到，楚譯對她的感情很複雜，而且楚譯還叮囑她不要和楚辭說起她。

這就很奇怪了。

難道她做了什麽對不起楚辭的事情嗎？

但她也沒有多問，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

作為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秦萱的蘋果是削得最好的。

她可以削一整個蘋果而不斷皮。

她剛削完，皮‘咚’一下掉進垃圾桶裏。

秦萱有個習慣，她削完蘋果不會立刻收拾水果刀，而是在吃完蘋果之後再收拾。

于是當她把蘋果遞給楚譯的時候，身後人帶着不待見的情緒扯她一把。

她由于事情的突然，手上的水果刀劃到了拿着蘋果的手。

蘋果掉在了地上，滾進了床底。

傷口劃得有點深，鮮血開始争先恐後的往外冒。

楚辭怒氣沖沖：“我說過你不準來。”

秦萱怕疼，這一道傷口疼的她直吸氣。

眼淚也嘩啦啦的往下掉，根本停不下來。

她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或是辯解。

她一把丢掉手上的水果刀，想要捂住傷口，卻無處下手，無措又茫然。

楚譯果斷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幫秦萱，卻被楚辭制止住。

楚譯擔憂的看着秦萱，忙不疊跟楚辭解釋：“哥，你認錯人了。”

楚辭一怔，這才走到秦萱的面前。

秦萱沒有發出聲音，當看到她哭的妝都快花掉時，楚辭心裏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

很疼，下一秒又好像被人挖走了心髒，空空的。

他完全沒注意到為什麽秦萱會在這裏，為什麽秦萱會認識楚譯。

他慌亂地一邊想要擦掉秦萱的眼淚，一邊按着楚譯床頭的按鈴呼喚着護士。

……

護士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怕痛的姑娘，處理傷口的時候也不免放輕了動作。

“小心點嘛，削水果這種小事你讓他自己來，又不是沒有手。”護士斜了楚辭一眼。

方才護士來的時候，楚譯撒了個謊。

護士也相信了楚譯口中“幫楚辭削蘋果不小心劃到手”的說法。

于是稍稍對楚辭不滿，長得挺好看的少年，怎麽偏要女孩子削水果呢。

接收到護士的控訴，楚辭也不敢說什麽，只是乖巧的點頭。

護士離開，病房裏氣氛莫名就冷凝了起來。

楚譯躺回病床上，有些看戲的心态。

他哥這次算是捅婁子了。

他可記得他媽媽對這個鄰居很喜歡的。

楚辭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秦萱冷哼，避開他的視線。

她現在很生氣，不想聽他解釋任何事情。

竟然把她錯認成徐子怡！

簡直不能原諒！

在如此奇怪的氛圍裏，楚辭先道了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秦萱又冷哼，不接受。

楚譯在一旁努力憋着笑。

楚辭眼神警告楚譯，後來哄着秦萱出了病房。

他帶着她走到一個安靜的小角落裏。

秦萱護住自己受傷的手，“真的我想知道什麽你都告訴我？”

楚辭鄭重點頭。

秦萱想了想，挑了個她現在最好奇的問題：“徐子怡和你們什麽關系？”

楚辭也猜到她會問這個，“青梅竹馬吧。”

“嗯？”秦萱明顯沒明白。

“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初中的時候，她做了一件我很生氣的事情，就斷了聯系了。”楚辭補充道。

“可是現在很明顯你們還是有聯系啊。”

“沒有，我很生氣，但是楚譯并不。”

秦萱這下明白了。

“那她做了什麽啊？”

這下楚辭沒有回答。

他對秦萱有愧疚，但還并不想告訴她以前的事情。

見他不答，秦萱也不生氣。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楚辭颔首，示意她問。

“你有做夢夢到過我嗎？”

楚辭根本沒有想到秦萱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說這個問題跟今天的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并且楚辭覺得這個問題很是古怪，沒有意義。

被秦萱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回答。

秦萱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你夢到過我。”她的語氣，雀躍而且篤定。

楚辭突然就想起他夢裏的秦萱，也是這樣笑着，眼角彎彎的，像是月牙；眼睛裏閃着光芒，像是星辰。

他鬼使神差的，就說出了口：

“嗯，夢見過。……和現在的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