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楚辭沒有其他任何動作，他的嘴唇單純的覆在秦萱的唇上，帶着點兒溫熱。

秦萱心裏一陣轟鳴，連帶着耳朵也開始嗡嗡的響。她大腦完全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要往後退一點。

她睜着眼睛，甚至可以數清楚楚辭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當她終于回神，下巴往後一縮，更加緊貼着牆壁。牆有點冷，一挨上去，她逐漸清醒了幾分。

見她躲開，楚辭慢條斯理地直起身，眼睛依舊望着秦萱的，低聲問：“還哭嗎？”

秦萱呆呆的搖頭。

楚辭哄秦萱的時候聲音格外低，也帶着點他不自知的溫柔。

他繼續問：“可以說說發生什麽事了嗎？”

秦萱還是搖頭。

她是本能地搖頭，也覺得陳女士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

楚辭卻以為她是不想說。

他摸摸她的頭：“不想說就不說了。”

秦萱不說話，楚辭也就不問她了。

他們就這麽兩兩對望，四周寂靜無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聽見有人嬉鬧着，聲音直向他們逼近。

秦萱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先躲到楚辭身後再說。

她努力将自己縮起來，楚辭覺得好笑，也确實笑了一聲出來，短促，轉瞬即逝。

聲音越發近了，楚辭回頭去看——不過是幾個孩子在打鬧，追逐進了樓道裏。樓道裏很黑，孩子們沒幾秒鐘就走了，并沒有看見這邊的兩個人。

聲音漸漸遠去直至消失，楚辭笑看攥着他衣服的兩只小爪子：“都走了，你還要抓到什麽時候？”

秦萱擡頭往外探，确認無人之後，慢吞吞的收回了手。

發覺她情緒緩和了不少，楚辭邊說邊轉身：“看你也不怎麽難過了，走吧。”

左手卻被秦萱圈住。

他頓下腳步偏頭去看她。

她咬咬下唇，鼓足勇氣：“你是不是喜歡我？”

楚辭一哂。

他這次終于沒有再逗她，而是用很正經的語氣對她說話：“是，我喜歡你。”

他沒有反問她，也沒有避而不答，而是用很簡單很樸素的句子平鋪直敘了這件事情。

看起來多簡單，秦萱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動聽的五個字。

她握緊楚辭的手，語氣上揚，帶有期冀：“那我現在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如果說不是你會不會咬我？”

秦萱拉下臉：“那你就是個辣雞！”

楚辭轉身就走，“那你還不是喜歡我這個辣雞。”

秦萱在原地跺跺腳，多少有點不安。

她這個人吧，只有聽到真切的肯定才能安心。

楚辭站在下面一層仰起頭看她：“你不走嗎，女朋友。”

秦萱心裏都快飄起來啦！

她快速的沖楚辭跑去，下樓時一步踩兩格階梯。最後一步甚至一下子就跳了三節梯子。

楚辭在下面接住她，責怪她：“你慢點。”

秦萱笑成一朵花：“可我高興呀。”

楚辭也跟着她笑。

“我們出去玩吧好不好，楚辭？”秦萱搖着他的手臂下樓。

楚辭正想問她去哪裏，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秦萱看一眼備注，接起來：“喂。”

秦致遠焦急的聲音立馬就傳了過來：“萱萱，你在哪，先回家好不好？”

他剛才還不容易打發掉陳女士，卻因為錯過了追上秦萱的第一時間，他下意識認為秦萱出了小區，以致于他在外面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秦萱。

秦萱一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可能在外面找她。

她喉嚨一哽：“我現在在家門口。”

“……”秦先生長舒一口氣：“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嗯……”秦萱應聲。

挂了電話，秦萱和楚辭在門口再見。

她不舍地放開楚辭的手：“我剛剛跟陳女士吵了一架，秦先生在找我，我先回去了。我們下次再出去玩吧。”

楚辭揚眉：“陳女士？”

“……我媽。”

他點頭。

“明天見。”

秦萱微微笑一下：“明天見。”

明天是周日，三中的住校生在周日晚上有一節晚自習，他們可以一起回學校。

秦致遠回到家前，一直在擔心秦萱會不會騙他，會不會很傷心。

當他回到家後看到秦萱完好無損，甚至心情好了不少時，着實松了一口氣。

他也不問她去了哪裏，兩人對陳女士的事情心照不宣，都不開口。

晚飯時，秦萱夾了一塊排骨給秦先生。

秦先生看着她，眼神探究。

秦萱清清嗓子：“秦先生，我要跟你宣布，我交男朋友了！”

“啪”，秦先生重重的将筷子放在桌面：“你早戀？對方什麽人？家庭怎麽樣？”

秦萱又夾一塊排骨自己吃：“701的楚辭。”

“……？”

“他？”秦先生哼一聲：“他有什麽好？”

秦萱吧唧一下嘴：“比你好啊。你沒找到我的時候是他在哄我，你在做手術的時候也是他在幫我。他比你有用多了。”

“況且，他比你帥多了。總之，他就是好。”

秦先生生氣了。

他放下碗筷，沉着臉起身：“吃完洗碗。”

秦萱癟嘴：幼稚！

周日下午。

楚辭按照秦萱發給他的“指示”，在下午五點的時候來敲了秦家的門。

出乎意料，開門的是秦先生。

楚辭之前還把人當怪叔叔，現在卻要用看岳父（？）的眼神看他，心情莫名複雜。

他彎腰遮住複雜的心理：“您好。”

令他不解的是，秦先生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活剮了他。

他開始審查自己有沒有不禮貌的行為，按照秦先生之前的态度，并不像是一開始就對他有意見。

這時，秦萱走了過來。

她疑惑的看一眼他們二人：“你不進來嗎？”

楚辭看着秦先生：“進。”

秦先生錯開身子，讓了楚辭進來，楚辭進來時帶上了門，也不用他去關門了。

他只好又沉着臉色回到客廳。

秦萱讓楚辭坐到沙發上：“你先坐會兒，我去收拾東西。”

秦萱收拾好東西出來，發現客廳的氣氛實在詭異。

楚辭和秦先生一人占據了沙發的一頭，客廳的電視上暫停了畫面，明顯沒有人在看電視。秦先生緊緊的盯着楚辭，楚辭卻眼神躲閃。

雖然他一開始是很坦然的對上了秦先生的視線，可不知道為何，越看他就越心虛，然後就忍不住瞟向了其他地方。

秦萱一出來，他就站起來：“你好了？”

“嗯。”秦萱換好鞋子開門：“秦先生，我走了。”

秦先生：“不喝杯水再走？”

秦萱：“不了。”

秦先生：“我是說他。”他指着向秦萱走去的楚辭。

秦萱：……？

楚辭稍微一頓，禮貌拒絕：“不用了，謝謝。”

秦先生陰陽怪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啊，瞧不起我們老一輩咯。”

秦萱：“……”

秦萱直接将楚辭推了出去，掩上門：“秦先生，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女大不中留啊……”

秦萱嬌哼一聲出門，拉上楚辭就走。

楚辭在門外大概也聽了一些，他牽住秦萱的手：“你告訴你爸爸了？”

秦萱“嗯”一聲：“當然，省得他以後知道了煩我。”

她和秦先生的關系确實好，所以她沒什麽顧慮，但同時她也想到了楚辭的父母，她忐忑道：“如果你告訴你爸爸媽媽，他們不喜歡我怎麽辦？”

事實上，楚辭還沒有打算告訴父母。

首先，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承擔責任，其次，他爸爸不太贊同他高中談戀愛。

唯一不反對的人，大概只有楚媽媽了。

見他猶豫，秦萱面色僵了一瞬，随後聳肩，無所謂地說：“沒關系，我肯定會讓叔叔阿姨喜歡我的！時間還那麽長，是吧！”

楚辭看着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他會努力，努力維持這樣的關系，這樣的美好。

雖說不避嫌，但快到學校時，他們還是分開了來，一前一後進了學校。

倒不是怕同學們說三道四，主要是怕被教導主任捉住，然後打電話叫家長……

楚辭不想以這種方式被他家人知道。

楚譯則是被楚辭抛下，自己一個人來的學校。

他和李安然分別坐在他自己和秦萱的位置上。

見安然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秦萱莫名一陣心虛：“安然，你怎麽這麽看着我？”

安然哼一聲：“好你個秦萱，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我？”

秦萱疑惑的“啊”，“什麽大事情啊？”

“嚯！”安然動作很大的指了指楚辭：“你還跟我裝傻？”

這下，秦萱才知道安然說的是什麽事情，她讨好的笑笑：“不是不告訴你，是沒來得及。我準備今天就跟你說的。”

安然稍微一颔首：“這還差不多。”

她斜睨一眼秦萱，要不是今天楚譯告訴她，她都不知道秦萱原來搬去了楚辭家隔壁，還跟他“暗通款曲”！

她挺替她高興的，她也算是了解楚辭，肯定不會對不起秦萱。

她離開秦萱的座位，經過秦萱時，在她耳邊笑嘻嘻的：“今晚請客吃宵夜。”

秦萱悄悄給她比一個OK的手勢：“老地方。”

秦萱和李安然的老地方就是女生宿舍樓和體育館接壤處的小暗門。

那裏是她們無意間發現的，很隐蔽，一般不會有人知道。

女生宿舍與體育館挨着，但後來改建的時候，空了一小塊地方出來沒有用，于是把他圍了起來，不過留了一道暗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到底為秦萱造福了。

她們提着外賣，用外套把外賣藏得嚴嚴實實，偷偷摸摸地摸進了那一小塊空地。

等關好暗門，她們才松一口氣，坐下來準備她們的宵夜大餐。

秦萱應安然要求，給她買了很多丸子。

安然最喜歡用長木簽子插起一長串的丸子，然後一個一個吃掉。

她們吃得正津津有味，可突然響起來鐵門聲音讓她們同時吓了一個激靈，安然咬了一半的丸子滾落在地，沾了一圈塵土。

她們相視一眼，緊挨着對方躲在陰影裏。

鐵門的聲音終于消失了，随着走進二人視野裏的是一個明顯比她們都要高大的身影。

秦萱決定先發制人，管他是誰，打暈再說。

她直接動手，一掌劈在來人的後勁上。

那人吃痛，小聲嘶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

一下沒打到，秦萱也不敢打第二下，愣住在原處。

那人完全轉過身來，安然把秦萱往後拉了拉，呈防衛姿态。

對方開了口：“你們是學生嗎？”

秦萱顫着聲音，強裝鎮定：“你，你是誰！這麽晚了來這裏做什麽！”

那人大概才發現自己把別人吓到了：“對不起吓到你們了，我是來逃學的……”

“啥？”二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