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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裏晏歸瀾正被人騷擾,靈堂裏也并不安寧,沈家姐弟倆剛到靈堂,三炷香還未燃完,唱禮的下人便報道:“大人,宗室派人送奠儀來了!”
這奠儀送的絕不尋常,誰不知道定安長公主将要嫁入沈府,此時宗室來送奠儀是什麽意思?姐弟倆齊齊轉向唱禮的下人,就見他引着個昂首闊步的女官進來,瞧這女官的衣着打扮,想必在公主跟前很是得臉。
女官先沖着沈太仆輕施一禮,雙手奉上奠儀:“宮中貴人們的一點薄禮,聊以告慰沈夫人在天之靈,還請太仆收下。”
沈至修前次打了沈嘉魚,本有些後悔,想和閨女說幾句話和緩,見有人突然來了,只得先将此事放下,恭敬地伸手接過:“勞貴人費心,我替內子領了。”因不是正經旨意,他也沒跪着謝恩。
女官微微一笑,再說了幾句寬慰的套話,目光不經意地在姐弟倆身上一轉,又借過了幾步,對着沈至修面有為難地說了幾句。
沈至修開始還有些不悅,等低頭瞧過了那奠儀,面色忽的微微一變,走到靈堂裏吩咐道:“近來宮中盛行簡樸勤勉之風,就連前些日子太妃的喪儀都不曾大辦,咱們也該向宮中學習,一切從簡為好,等會扶靈的人便減幾個,從角門出吧。”
姐弟倆聽了這不是理由的理由,兩張臉齊齊一沉,沈嘉魚本想說話,被沈燕樂硬是拉了一把,他深吸了口氣,才控制着沒有口出惡言:“阿爺的考量是周到的,但阿娘是正室,出嫁時從正門擡進來,身後也應該從正門擡出去,又不是側室姬妾,父親讓她從角門被擡出豈不是讓人笑我沈家無方嗎?”
沈至修音調冷淡,還帶着淡淡傷懷沉怒:“能讓她繼續入我沈家祖墳,已經是家中仁義了。”
沈嘉魚再忍不住,脫口頂撞出聲,兩邊一喧嘩,聲音自然而然飄到了雅間,晏歸瀾聽見這一陣喧鬧裏還有沈嘉魚的聲音,不覺蹙了蹙眉,直接擡步到了靈堂。
靈堂喊的聲音頗大,他還沒到靈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一見那來送奠儀的女官,心下又是了然,定安長公主還沒入沈家門,就想左右沈家事了,倘鄭氏真從角門擡出,等于認了她的污名,到時候沈家的嫡出孩子就越發名不正言不順了。
他捏了捏眉心,實不願參合別人家事,卻忽的瞥見沈嘉魚泛紅的眼角和抿緊的粉唇,再不來個人護着她怕是又要挨打,他心下波瀾微漾,心念一轉便走進去問道:“沈太仆緣何如此喧鬧?”
沈至修也給弄的徹底急躁起來,不問青紅皂白,拉着晏歸瀾道:“晏家賢侄在咱們家也不是外人,還就請晏賢侄來評評這個理,只要晏賢侄同意,你們再不得廢話!”
此言一出,沈燕樂擡眼祈求的看着他,就連沈嘉魚都不由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晏歸瀾一眼便瞧見搭在自己袍袖上的纖纖十指,原本不參合別人家事的原則再次被扔到一邊,他沉吟片刻:“沈太仆說吧。”
沈至修聲調沉怒:“晏賢侄想必也知道我家近來的…一些醜事,我讓人從角門将鄭氏棺木擡出,一是不鋪張,二也是為了少些招搖,減少人議論此事,到時候阿鄭…鄭氏到時候還是進我沈家祖墳埋着,我這已經是仁至義盡!晏賢侄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每說一個字,沈嘉魚的手就更緊一分,幾乎把晏歸瀾的袍袖攥出了皺印,他低眉一瞧,沈嘉魚也擡眼跟他對視,琉璃眸子裏澄澈剔透,裏面正流轉着無聲哀求。
她惹人生氣的時候多了,求人還是頭一遭,晏歸瀾瞥了眼她幾乎發白的十指,淡然出聲道:“既然京中已經議論紛紛,從角門還是正門出又有什麽區別呢?太仆何必在這些細處上糾結?”
沈至修沒想到他會參合此事,更沒想到他會幫鄭氏說話,給堵的臉色漲紫,偏又不好反駁。
沈嘉魚則完全相反,雙眼發亮地看着他。
晏歸瀾給瞧得心緒微揚,又悠悠送了句:“太仆要麽不做,要做就把事做全,否則只會更惹人議論。”
沈至修一想也有道理,不知不覺便點頭應了。
晏歸瀾的身份權柄,就是宮中天子也要忌憚幾分,來施壓的女官自不敢再多說,尴尬地一笑,躬身退了。
好容易給鄭氏從正門扶靈出去,晏歸瀾就見沈嘉魚悄悄折返回來,輕聲對他道:“謝謝你。”
晏歸瀾輕輕一笑,眼眸流盼:“只嘴上謝謝?”
不知是不是胡人血脈的原因,沈嘉魚生就比漢人少了幾分拘束,大大方方地道:“以後世子有什麽吩咐,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倒是不必…”晏歸瀾目光在她粉軟柔嫩的唇瓣上掃了幾圈,從容道:“若我有旁的要求,表妹須得記住今日之諾,不可輕言推辭。”
沈嘉魚沒反應過來,懵懂地拍胸脯,信誓旦旦答應了。
晏歸瀾并不是那等會在意旁人閑話的人,但不知怎麽的,沈秋容碎嘴的那幾句卻在他腦海裏萦繞不去,他靜默片刻,才忽的問道:“你有婚約…”
沈嘉魚沒聽清:“什麽?”
晏歸瀾搖頭:“罷了。”他想知道什麽事,自然有法子知道。
……
姐弟倆實在急着為母親證明清白,等到扶靈出來,查到原來在母親身邊伺候的鐘娘的落腳之處,一刻也等不得,往鐘娘落腳之處飛馳而去。
晏歸瀾在長煙泊與人約好了議事,隔着一重桌案,那人跪坐在地上恭敬道:“世子,國公再過幾日就要趕往京城,屆時他會帶上二郎君和幾個得用家臣,只怕國公的來意并不簡單。”
晏歸瀾漫不經心地道:“父親許是來探望夫人的。”
跪坐地上那人恭謙一笑:“世子這就是說笑了,要是來探望夫人,何時何地不能探望,何必弄出這麽大陣仗?國公怕是為了…”
他咬了咬牙,躊躇許久,才把那誅心之言說出來:“奪權。”
晏歸瀾終于聽見了想聽他說的,長袖一振,輕笑了聲:“是麽?”
他還要說話,忽的瞥見樓下兩道煙塵卷過,他看了會才蹙起眉:“方才過去那兩人可是沈家姐弟倆?”
跪坐在地上之人不知道話題怎麽跳的這麽快,不過還是盡職地看了眼,肯定地颔首:“正是沈嘉魚和沈燕樂。”
晏歸瀾不知道那小家夥又想搞什麽鬼,眉梢擰了擰才道:“派人去跟着他們。”
……
姐弟倆未曾注意身後有人跟着,一路騎馬來到了京郊的一小座莊子,沈燕樂先下了馬,擔憂問道:“姐,你沒事吧?”
沈嘉魚一騎快馬就容易吐,聞言捂着心口搖了搖頭,緩了會才跳下馬:“我沒事,走吧。”
兩人已打聽到鐘娘落腳的具體地方,毫不猶豫地上前拍門。
來開門的卻是一位年輕娘子,她見着兩人,不覺愣了愣,遲疑道:“你們是…”
沈燕樂上前一步道明來意:“我們和鐘娘是故人,有事特來向她詢問一二,勞煩娘子幫着通報一聲。”
他說着遞了一小錠金子過去,年輕娘子立刻笑的見牙不見眼,欠身道:“我是她兒媳,這就把我婆婆請出來見兩位。”
兩人點了點頭,年輕娘子倒了茶上來,然後就去後屋叫人了。
沈嘉魚小聲問道:“沒來錯吧?”
沈燕樂緩緩搖頭:“來錯肯定沒有,你聽。”
沈嘉魚果然聽到幾聲咳嗽,正是鐘娘的聲音,她點了點頭,一顆心放下來:“幸好找對了。”
後屋傳來幾聲推搡争執之音,姐弟倆聽的連連皺眉,沈燕樂倒了兩杯茶:“難道鐘娘不願意說?”
沈嘉魚沒回答,而是端起茶盞嘗了口,皺眉道:“這茶有些不對啊。”
沈燕樂不知想到什麽,臉色突然一變,一把拍掉了兩人的茶盞。
這時後屋争執之聲也停了下來,就聽“咔噠”一聲落鎖,兩人就被關在了屋裏,接着那年輕娘子高聲說了一句什麽,姐弟倆立刻看到窗外有提刀的身影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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