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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衛予也認識。
也是以前那段日子,他見過一些邱行之的朋友,各種場合都有,基本是偶遇,碰面打個招呼。
名義上介紹時說是朋友,不過邱行之只說除了秦融和另外三四個,其他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有的出于家族原因、有的涉及日升業務等,挺複雜。
簡言之,塑料朋友,靠很多非友誼因素維持。
眼前這個,就屬于塑料朋友之一,是某次和邱行之秦融一起吃飯是偶遇的,邱行之随意介紹了一下,衛予記憶很好,一眼就認了出來。
跟他們差不多年紀,陳蘇。
不過沒想到對方記憶也這麽好,能認出自己。
對方先打招呼,衛予也禮貌回應:“陳總好,好久不見。”
陳蘇後退兩步,上上下下打量衛予,像在評估某樣拍賣品,肆無忌憚的讓衛予皺眉:“沒想到你也會來,怎麽,看中什麽?”
“我陪別人來。”衛予不想多說,點點頭,“失陪。”
他是站在牆角接的電話,陳蘇巧妙的站位恰到好處擋住去路,等待幾秒,發現陳蘇沒有讓路的意思,索性直言:“陳總,請讓一讓。”
陳蘇耳聾般巋然不動,反而走近兩步:“你這人真有意思,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還是裝正經啊?啊?”
不知名香水味竄進鼻腔,和邱行之身上時刻清冽清爽的氣味截然不同。
衛予強忍惡心,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和更加莫名其妙的人,幹脆伸手推陳蘇:“讓開!”
出其不意的一推,直接把陳蘇搡的踉跄後退好幾步,差點穩不住身形來個漂亮的屁股着地,人也滞在那兒。
衛予迅速繞開他去找楚成玉,一個眼神都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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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蘇回過神,摸了摸被推的肩膀,嗤笑,呵,有意思。
///////////
這種場合,本就是給圈裏朋友面子,湊個熱鬧架個秧子,買點東西以示鼓勵支持,這樣輪到自己有相似需求時,別人才會幫忙。
有來有往,才有人情。
說白了,就是來花錢。
在衛予的建議下,楚成玉買下幾幅畫後就跟主辦人告辭,衛予松了口氣,還以為要待到半夜。
送走楚成玉,衛予回店,車子駛出會所停車場後有一條較窄的路,衛予專心盯着前方,冷不丁旁邊忽然竄出個人影,驚的他下意識踩下剎車。
那人半隐在車燈裏,站着也不說話。
等了片刻,對方沒有離開的意思,衛予搖下車窗探腦袋:“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不是他,是我找你有事。”
回答的聲音來自後方,笑意深深略微耳熟,衛予怔忪半秒,第一反應升起車窗——他上車時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沒法報警。
緊抓方向盤的雙手可見青筋骨節,細密的汗珠悄然滲出,腦袋急促的轉動着,尋找可行對策。
陳蘇不急不慢來到衛予車外面,笑的肆無忌憚:“呵,還躲啊?沒用的我告訴你,來,車窗放下來,跟我聊幾句。”
連今天在內他們一共見過兩次,陳蘇找他麻煩做什麽?就為了在會所裏那輕輕一推?至于如此?
衛予沒動。
陳蘇狠狠敲車窗:“你再不開就砸了你這破車,老子賠得起,一百輛也賠得起!”
“……”
衛予心疼車子,也知道陳蘇絕對幹得出來。
定了定神,放下車窗看出去:“陳總有事請直說。”
陳蘇揮手,跟在他身後的兩個黑衣服大個子沉默離開,一前一後攔住衛予的車。
衛予的心越發往下掉落,這架勢是要對他做什麽?
陳蘇忽然俯身湊近衛予的臉,把衛予吓一跳,邊盯着衛予看,喉嚨還發出低低的笑:“其實你長得确實不錯。”
“??”
您搞這麽一出就為了稱贊我的臉?
陳蘇又靠近了一點,嗆人氣味沖擊着衛予的敏感神經:“你跟邱行之不會有結果的,不如換個別的,反正有錢的不止他邱行之一人。”
衛予輕輕眨眼,以此證實自己不是在夢中,或者說,腦子還清醒,剛剛那句話并不是他自己臆想出的。
這個陳蘇表達的,難道是那個意思?
他想了千種陳蘇找他麻煩的可能性,比如看不起他,比如因為第一次見面推了他敬的酒,還有今天狠狠推開他等等,都可以成為理由,他都理解。
可,他從沒想過,會是這麽個發展。
這個陳蘇瘋了?神經了?
陳蘇呵呵笑的得意:“你和我們不一樣,和邱行之和秦融和那些公子哥都不一樣,新鮮,放心,我不虧待你。”
語氣和古代進樓挑陪夜的沒區別。
确實是瘋了,最惡心的那種。
衛予強忍嘔吐欲望,深吸一口氣:“陳總到底什麽意思?”
“不是吧你,都跟着邱行之了,還這麽純?”陳蘇甩了把腦袋,自以為很帥的邪魅一笑,“條件随便你開,不行的話……喂喂喂!”
開你個屁!
衛予面無表情的看了陳蘇兩秒,忽然一踩油門,車窗同時升起,轟的一聲發動。
他做的很突然,攔在車頭前的兩人見車子跑起來,第一反應自然是躲。
衛予趁此機會忽的沖出去。
車子加速度拐上馬路,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裏。
陳蘇反應過來時,哪裏還有衛予?
他媽的他媽的!又被藐視了!
将還處在困惑中的跟班狠罵了一頓,陳蘇憤恨上車。
這次不行,總有一天可以,一個那種家庭出身的男的,裝什麽清高!
一車人離開不久,旁邊樹叢裏走出個人影,指間忽明忽滅,模糊不清的星點。
良久,煙嘴放進牙齒中,湊近手機:“行之啊,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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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縮進狹窄的浴簾擰開熱水龍頭,衛予都難以置信幾十分鐘前遭遇了什麽。
極惡心、極膈應,二十多年來之最!
他不是震驚于兩人的性別相同,畢竟他自己就不喜歡異性,可他怎麽會對自己有那種心思?
說是喜歡都玷污了這個詞。
想着想着衛予整個人又不好了,用力搓胳膊,企圖消滅一直沒下去的雞皮疙瘩,心裏暗暗後悔,應該給他那張欠刷的臉一巴掌再走。
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丢了,有個備用的在家中,明天抽個時間回家一趟吧,也看看爸媽。
一言難盡的夜晚。
洗完澡後情緒平複許多,頭發擦到一半,衛予聽到門鈴聲,不疾不徐的,深夜裏十分抓耳。
電腦右下方時間顯示為零點過二十五分鐘。
這麽晚,有誰會來?
門鈴聲還在持續,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似乎很急于見到門裏的人。
想着,衛予随手抓件厚外套,他沒有穿睡衣的習慣,一年四季短袖T入睡,涼了在外面加薄外套厚外套。
小步跑到一樓,沒有立刻開燈,站在狹窄的樓梯口打量外面。
為了最大程度獲取陽光,衛予裝修時把原來的木門換成了玻璃門,商業街有店鋪二十四小時營業,也有路燈,借着一層薄薄的光,衛予勉強看到門外情況。
三個人,兩個身高極高,可能得有一米九以上,另一位稍矮些但也可以,敲門的正是他。
他朝外端詳的同時,外頭的人也發現他了,舉起手擺了擺,意思還挺明顯——開門。
衛予沒動,後頭兩個大高個像極了陳蘇的跟班,他第一念頭是陳蘇不會這麽快就查到他的住處還跟來吧?
仿佛接收到他的疑慮,大高個轉身沒了人影,剩下唯一的一個繼續擺手,速度加快,催他開門的意味很明顯。
附近有警察巡邏,應該沒事。
拉燈,開門,外頭的人一步跨進門又随手關上門,随後面向衛予。
此人身穿一件黑色長寬羽絨服,包裹的只剩腳踝外露,黑色口罩幾乎遮住整臉,從微微彎起的眼睛瞧,他在對自己笑。
衛予沒承接這個笑意,直接問:“你找誰?”
“對不起忘記自我介紹。”
對方快速揭開口罩,又立刻戴起,但衛予已經看清他的臉,當即愣住那裏。
“你好,我是袁烈。”
果然是他。
袁烈很有禮貌:“對不起這麽晚來打擾,其實我十點多左右來過,可隔壁老板說你不在店裏,幸好等到你了,真是抱歉啊。”
娛樂圈的影帝,就算喜歡吃鹵味,也不必自己跑來買,何況還是這大半夜已經關門的微妙時間。
袁烈似乎有些緊張,側臉看了門外幾次,又低聲道:“對不起能不能找個外頭看不到的位置,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很快就走。”
衛予從震驚裏回神,意識到袁烈可能是害怕被人發現,想了想:“那你跟我上樓去吧,不過很小。”
“謝謝你。”
袁烈先上樓,衛予背對着門倒熱水,沒顧上鎖門。
所以當玻璃門被人大力踢開,涼風以橫掃一切的氣勢刮進屋的時候,衛予才反應過來,又有人來了。
轉臉,他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這人怎麽陰魂不散?蛇精病嗎?
陳蘇雙手抱胸,邁着八字步,用看似酷帥裝逼實則極其醜陋的姿态慢慢靠近衛予。
他有意走的極慢,有意讓腳重重落地,有意讓每一步都落在衛予心上。
這是給人制造心理壓力的方法,他從一本書上看過。
香水味襲來,又升級了,混合上酒氣,難聞程度突破衛予的底線。
大半夜的衛予不打算配合對方搞什麽戲,随手抓起腳邊笤帚,對準步步逼近的陳蘇:“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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