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滾!”

陳蘇并不畏懼:“我說你可真不聰明,邱行之那麽有錢,你就呆在這種地方?這麽個破房子加起來有三十平嗎?”

嘲諷的眼神,語氣卻滿是憐憫:“再給你一次機會,改變你命運的機會。”

可能該給此人頒個最佳善心獎。

多說一句都是對自己腦子的侮辱,衛予再次下逐客令:“快滾!”

陳蘇聽跟班分析,衛予拒絕的那麽幹脆,是因為他态度粗|暴,顯得誠意不夠,他這次打算采用懷柔策略,找人查到地址後連夜趕來表達誠意。

可衛予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路邊的一坨大便。

本也不是有耐心的人,見衛予軟硬不吃,陳蘇決定直接點。

守在門外的跟班立時開門而來,小塔般的身形讓面積不大的店局促起來:“陳少?”

陳蘇笑:“再給你一個機會……”

行吧,既然說不聽,那就來硬的,衛予默默放下笤帚。

陳蘇心頭暗喜,就知道遲早撐不住,跟他鬥?嫩了點。

但衛予并沒有如他所願求饒跪舔求他給個機會,而是抓起一把椅子,冷漠的走向他。

陳蘇一愣。

衛予沒跟人真正打過架,大家有嘴巴有腦子,能思考能溝通,有什麽不能好好說,時時刻刻動手那是多動症或者狂躁。

他不想惹事,但事情找上頭,他會想辦法解決,屈服于這種人還不如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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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跟班趕忙擋住陳蘇,衛予将椅子舉過自己頭頂,停頓兩秒醞釀氣勢,随即狠狠砸下,呼呼風聲呼嘯過陳蘇耳畔,氣勢驚人。

他沒什麽表情,因為動作大而晃動起來的短發下的雙眼卻透着一股狠勁。

雙方實力懸殊,這是唯一他可能得手的機會。

不光陳蘇,兩個大高個跟班也被衛予這股勁震的呆了兩秒,條件反射往兩邊一閃。

椅子卻在這個時候停住,衛予扔掉椅子,一腳踹在陳蘇膝蓋上,往門外沖去。

可他還沒站穩,另兩個大高個子圍了過來,衛予剛想踹人,其中一個低聲道:“我們是袁先生的保镖,請不要擔心,袁先生已經報警。”

衛予喘着氣說不出話。

保镖沒有騙他,三分多鐘之後,警車停在路邊,衛予知道自己得救了。

袁烈上二樓後一直沒現身,可他救了他。

見勢不對,陳蘇預備悄悄溜走,過後再算賬,可店門被兩個黑衣大漢擋的嚴實,只等警察過來。

這麽巧,前來的警察裏就有上次過來處理壯碩男鬧事的,他打量了衛予好幾眼,揶揄道:“你這店開的不久,咱們都見兩回了。”

衛予苦笑,誰知道他走什麽黴運?

這事本來難以說清,店鋪還沒來得及安裝監控,沒有證據證明衛予敘述情況為真,退一步說,衛予不但沒有受傷,陳蘇還被他踢的膝蓋差點骨折,證據反而對他不利。

可保镖們拿出一份錄音,點開,陳蘇的嚣張發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聽的在場警察都皺眉。

陳蘇跳腳,牽動膝蓋,疼的差點跪下:“這,這不是我說的。”

“每個人的聲音不同,回去做一下分析就知道了。”警察給了他當頭一棒,“都跟我們回去。”

“……”

完了。

警察現場給他做完筆錄,簽字後帶走陳蘇三人,說有需要會聯系他。

終于清靜了。

心跳徐徐恢複原有節奏,保镖回車子前告訴衛予,他們遵照袁烈吩咐前來幫忙的時候有兩個人似乎也想過來,但發現他們後立刻走了,有些神秘。

衛予隐隐頭疼,這麽多神秘的人哪冒出來的?他只是開個店而已。

關好門剛走上二樓,門鈴聲又響了起來,極為急促猛烈。

袁烈笑:“你今天很忙。”

誰說不是呢,衛予只得再次下樓。

瘋狂按鈴,只覺得一秒比一小時還久的邱行之看到從樓梯走下,遞過來詫異眼神的衛予,眼睛猝的大了半圈。

手沒事,腳沒事,臉沒事,身體好像也沒事,就是頭發有點亂。

這個認知侵入邱行之大腦,和他快要火燎草原的慌亂情緒激烈對撞,轟然炸的他眼前一花,手腳發軟着垂下。

衛予沒事,他沒事。

打開門:“這麽晚怎麽……”

話音阻遏在邱行之忽然伸出的雙手。

門開瞬間邱行之倏忽攬上他的肩膀,身體也跟着貼過來,合适的社交距離一下拉近成私人距離。

邱行之的臉那麽近,近到他的呼吸拂上他的額頭,近到他感覺自己聽到對方的心跳。

砰,砰,砰,似乎很急促,帶着朦胧的不安。

衛予一下僵住了。

他本想問“這麽晚來做什麽”,可對方出其不意的行為消弭了他的語言能力。

恍惚間地球仿佛失去引力,腦袋裏白茫茫一片,身體似被雲朵包裹,喉口如如被什麽塞住,不能動,不能說。

只有對面之人溫熱的呼吸和清晰的心跳,交織成一曲神秘的歌,朦胧着向他傳遞訴說着某種情緒。

衛予不敢動,不敢擡眼,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快出竅升天。

面對不懷好意的陳蘇也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是即将失控的感覺。

沉默中只有彼此些些交纏的呼吸聲。

慶幸的是他還保有最有一絲理智,輕輕推了下邱行之的肩膀,兩人隔開到安全距離,他才輕聲問:“這麽晚,怎麽還過來了?”

松開胳膊調整呼吸,開口時又恢複成以往的冷靜:“陳蘇沒有來找你?”

衛予:“你怎麽知道……”

“秦易給我打電話。”

邱行之用力抿緊雙唇,他其實無從回憶在秦易口中聽到陳蘇對衛予所說的話時的心情,憤怒、愕然、自責驚慌交錯擁抱,狠狠襲中腦袋。

陳蘇能下|流到什麽地步他很清楚,當他意識到那種下|流很可能釋放在衛予身上,有一個瞬間,他連踩油門的力氣都沒有。

衛予腦子一轉:“秦易?”

邱行之點頭,他今天在公司加班審一批文件,離這太遠,飛車趕來過程真正體驗了什麽叫心急如焚,只恨沒有翅膀。

下車時腳軟着險些摔跤,直到透過玻璃門,那道高挺清瘦的背影正往樓上走,告訴他人并沒有事,力氣才再次回到身上。

一個多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的情緒卻是已過萬重山。

幸好,他沒事。

衛予不傻,稍一思考就推斷出前後因果。

只是他忽然也不知該說什麽,道謝之類的仿佛都顯多餘,腦子一半空白一半混沌,思考艱難,吶不成言。

鐘表時針已經來到2,兩人傻乎乎的在門邊站了好幾分鐘,衛予沒有請他進門的意思,邱行之反手推開門:“我回去了,這麽晚,你早些休息。”

停頓兩秒,語氣便沉:“陳蘇不會再出現了。”

衛予略感奇怪,可樓梯方向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袁烈站在那兒:“衛先生……”

順着自己視線看見跟衛予面對面而站的邱行之,清楚的愣了有好幾秒。

邱行之固然也認出他,他第一反應是轉而看衛予:“袁烈來找你?”

“嗯。”結果自己把人家一個人撂在樓上近一小時。

扣口罩戴帽子,袁烈熟練的包裝好自己走來:“我今天是來感謝衛先生,您救了我的家人,我到今天才過來真是失禮。”

衛予:“舉手之勞,袁先生客氣。”

“本想和衛先生多聊幾句,可現在這麽晚,實在不好叨擾了。”

袁烈對門外招招手,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保镖動作迅疾的提進好幾大盒子禮物:“小小意思,請衛先生不要推辭。”

衛予哭笑不得,這些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袁先生真的不必如此。”

袁烈執意要給,衛予一想,也行吧,不收這些,袁烈覺着不安心,再送別的來怎麽辦:“讓袁先生破費了。”

邱行之是和袁烈一起走的,到門外袁烈又想到什麽,轉身對衛予道:“衛先生,我今天過來的事……”

“他不會跟人說起。”

答話的是邱行之,袁烈和衛予都沒料到,同時失語三秒,袁烈還有些尴尬,随後點頭致意,才離開。

這次是真的安靜了。

真累。

檢查鹵味燒制情況後衛予躺在床上,全身骨頭發酸,這輩子沒這麽累過的感覺。

不僅身體,精神飽受摧殘才是關鍵,都拜那個奇葩陳蘇所賜。

不過,秦易是怎麽知道他被騷擾的事?他離開會所時周圍沒人才對?打電話給邱行之,是确定他肯定會來麽?日升集團也好邱行之自己的房子也好,離這都不近。

邱行之說過,袁烈不想自己結婚生子的事被知曉,衛予自然而然給他安了個“不負責任”标簽,可今天總共不超過五分鐘的相處,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還有周福來,适當增加經營品種,工作室遞過來的工作,等等一大堆事情,衛予恨不得自己是哪吒。

實在太累,胡思亂想着進入夢鄉,衛予睡得很熟。

////////

陳蘇在局子裏折騰到第二天晚上才由律師帶走,但警察說之後還會調查,讓他不要到處亂跑。

他又氣又急,這事還不能告訴家裏,不然他爸一定打斷他搞事的手腳——睡一覺後再去找衛予,警告他不要跟警察亂說,最多以後不去騷擾他,那家夥似乎認識不少大人物。

陳蘇打着哈欠往公寓走,不知道會所安排的小哥什麽什麽時候過來,他現在急需慰藉。

“陳蘇。”

陳蘇辨認了好一會才找到人,臉色當即發白:“你,你怎麽……”

邱行之兩手插在羽絨服口袋,慢慢朝他走來:“我特地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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