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看着邱行之轉身, 将他自動隐形, 秦融懵了。
隆冬的大晚上, 他開一個小時車來接人, 就受到這樣的歡迎?!
他媽的!
秦融憤恨的回到車裏,決心晚點跟邱行之好好打一架。
衛予趁這個機會走出櫃臺,可邱行之把門鎖了。
邱行之一系列行為讓衛予生出嚴重的不安, 他搶先開口:“你快回去吧。”
“說完話就走。”邱行之這次沒退。
燈光灑在邱行之身上, 他沒再靠近衛予, 站在兩步之遙的距離,鄭重其事的模樣讓衛予感到陌生。
“五年了,我一直喜歡你。”
空調有些年頭了,運行的時候轟轟作響, 不減噴薄熱氣的威力, 熱風一陣一陣趟離,帶來源源不斷的暖意。
衛予冬天很少吹空調, 太幹燥, 久了頭暈。
這會兒他覺得自己已經出現相關症狀, 暈乎乎, 腦袋混沌一片, 腦袋嗡的一下,耳鳴、失聰,下意識的反問:“你說什麽?”
他說了什麽鬼話?某種全世界只有十個人懂的小語種嗎?為什麽聽不懂?
邱行之輕輕撥開襯衫領子透氣,借以掩飾發顫的雙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以朋友的身份, 從來不想。”
末了似乎覺得不夠,頓了頓,補充,“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對,這麽簡單的四個字,他現在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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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予僵在那。
如果說昨天秦易的行為震驚了他,今天邱行之所說的,無法簡簡單單用一個詞語來形容、表達。
有幾秒他所有的思緒都空了,什麽都想不了,只是機械的看着前方某個位置,邱行之分明還在視線內,他看不到。
上一世哪怕臨死,他也沒想過邱行之有一天會跟他說這樣的話,死也沒有過。
太亂了,腦子在這一刻成了擺設,意識虛浮在半空,衛予嘗試伸手去抓,只抓到虛無,腦子繼續一片空白。
他有種實感,仿佛真的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人。
邱行之靜靜的看着衛予,他被自己吓到了吧,這麽長時間,他自認掩藏的足夠好,衛予一定從未往這方面思考。
忽然唐突的告白,接受起來需要時間。
他不逼他。
邱行之伸手摸了摸衛予發燙發紅的耳朵:“別推開我,好嗎?”
衛予想要說點什麽,只有嘴唇做出反應,什麽都沒能出口。
再不走,秦融得來砸門了,衛予現在也需要獨處時間:“占用你晚上的休息時間,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開鎖,拉門,出去前他忍不住轉頭,衛予站在空調風口下方,雙眼有絲紅,視線無焦距的盯着自己方向,眼內卻沒有自己,就那麽無意識的看着。
邱行之的心猛的被揪成一團,撕的他有兩秒感受不到心跳。
門開,屋內的熱乎勁兒被蕭索寒風代替,邱行之再次回頭看上一眼,攥緊不斷吸冷風的衣領,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快步朝秦融的車子跑。
車廂很溫暖,邱行之臉部發麻,毛孔都張開了。
他沒上副駕駛,一個人坐在後排。
秦融早做好了跟這個沒人性的發小大戰兩百回合的準備,立馬嚷開:“你還擺起來了?坐在後頭什麽意思?怕我罵人啊?”
暖氣灼的邱行之眼皮沉沉,說完埋在心裏已久的話後,他忽然感覺很疲憊,開口都艱難:“麻煩你跑一趟。”
秦融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半個身體側向後方方便對峙,這是大戰撕逼的架勢,他早就準備好了。
發小這話一出,他啞了。
邱行之和他性格不同,不會什麽都擺在臉上,可兩人自小一塊長大,該有的了解一樣不少。
以往,若他嗆聲,邱行之會接茬,你來我往的不落下風。
今天這麽客套,臉色疲憊不堪,擺明不願多說什麽,他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跟邱行之争出個子醜演卯來,默默轉頭開車。
邱行之朝後靠,直到背部全部抵住座椅,身體才稍微松弛,胳膊拄着車門托住腦袋,閉眼養神。
他今天終于說了。
話出口的瞬間,其實有過短暫的後悔,他怕衛予直接将他推出去,拿厭惡的眼神看他。
這會仔細回想,邱行之竟然有些後怕,如果衛予當時注意看,會發現他顫抖的雙手雙唇。
衛予若執意斷絕聯系,邱行之真的不知道該做、能做什麽。
他害怕衛予會因為這個徹底跟他掰,不給半點修複的可能,換個立場,若某天秦融秦易等熟悉的朋友忽然向他表白,他會以為他們腦子進水了。
衛予一定也會吧,這麽久,他一直說“我們是朋友”。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他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
至于以後,衛予會怎麽對他,會不會回應,他不知道。
邱行之輕輕挪動身體,尋找不那麽難受的姿勢。
人家把他當朋友,他偷偷想着擁抱他。
以前只在心裏,現在……真的很想。
車子滑行在寂靜空曠的馬路上,夜歸人,也是不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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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輾轉反側,衛予躺着全身不舒服,去廚房查看燒在大鍋裏的鹵味,然後躺下,繼續睡不着,再爬起來看。
如此循環,折騰了一夜,淩晨四點多實在扛不住,勉強睡過去,三小時不到被鬧鐘吵醒。
早上舒晨公司的人會過來裝鹵味,他得先分裝,方便交接。
連續幾日睡眠不足,衛予腦袋昏沉的厲害,整個人像困在棉花中,輕飄飄的。
切鹵牛肉時雙眼一花,待意識到不對時,左手手指已經見了紅,紅色血珠子滲出。
疼痛感刺的他清醒,将沾到血滴的小塊牛肉撥到旁邊,衛予轉身進房間。
幸好他有随身攜帶創可貼的習慣,傷口不大,貼上後立馬血止住了。
衛予順勢坐在地上,背靠床板,睜着眼睛看天花。
毛坯,連白漆都沒刷,貼牆紙時也沒顧上,粗糙的牆壁凸起清晰的礫,猛看過去有些紮眼,衛予索性閉上了眼睛。
腦子太混亂,各種清晰不清晰的東西塞在其中,纏成一團模糊的毛線球,找不到頭和尾,就那麽淩亂的揉在一起。
他多次企圖去抓一抓理一理,快觸碰到時,又畏懼的縮了回來,任由那些東西繼續糾纏,躍躍欲試的越纏越緊。
手機響了兩下,衛予睜開酸澀雙眼,掏出手機,是舒晨公司負責對接他的後勤人員發來的信息,說九點準時到小區門口。
想到廚房的亂攤子和尚未營業的店鋪,衛予掙紮爬起身,到洗手間,将水龍頭轉到最右,掬一捧涼水,撲到自己臉上。
溫度極低的水打濕頭發,滑落幾滴水珠,激的人哆嗦,衛予也不擦,甩着手回廚房。
冷水洗臉可能真的有用,衛予清醒了一些,利索的準備好東西,放上新買的小拖車,八點五十五,準時來到門口。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衛予跟對方聯系,說已經在路上,有些堵車,請他稍等。
九點半,一輛面包車終于停在小區門邊的車位上,副駕駛座門推開,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下來。
他叫舒悅,據舒晨說是他某個親戚的兒子,負責食堂後勤。
打過招呼,舒悅指揮人把分裝好的食品搬上車。
衛予:“我這裏有秤,舒經理可以确定好分量再簽字。”
“不用不用,沒這麽麻煩。”舒悅笑呵呵的很和氣,“你的東西是舒晨親自選的,不會差的,我信你。”
衛予堅持,舒悅也好說話,讓人一一核對後簽字,又馬不停蹄的拿東西趕往店鋪。
忙起來沒時間想別的,也不覺得累,衛予在玻璃牆貼“招聘啓事”,又上中介網站尋找合适的門面房。
味鹵這個店的銷量穩定,衛予準備騰出手籌備第二家。
城市配送平臺上線以來只有零星的幾單,看備注,是袁烈粉絲下單,城市美食太多,味鹵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鹵味店,要引起注意進而征服他們味蕾不容易。
衛予想着适當做些宣傳,合同既然簽了,他不想浪費,只是暫時沒想到合适的法子。
找了一上午,衛予看中幾處地方,他想着,如果招聘順利,下午就去實地查看,越早定下來越好,他有滿腔力量,腳不沾地才好。
他不能停,不能讓自己去想昨天晚上的那個人,和他說的那些話。
在他能冷靜對待前,他不能觸碰。
商業街,又毗鄰多個小區,招聘店員不難,當天幾個人前來詢問,衛予權衡之下選了一位和他媽年歲相近的阿姨。
阿姨就住在附近,步行過來十分鐘,家裏孩子出去讀大學,丈夫上班,她覺着無聊,決定找點事做。
衛予要求的工作時間為早上九點到傍晚五點,包一頓午餐,晚上他自己過來,若有特殊情況可以自由調節,阿姨對此很滿意,既不耽誤照顧家裏,還能賺點錢。
阿姨表示當即能上班,衛予求之不得,仔細交待完注意事項和收銀方式,出發趕往看好的幾個門面。
他沒開車,昨夜沒睡好,容易出事。
出地鐵站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衛予邊走邊打量,評估周邊商圈的大致情況。
萬事開頭難,第一家穩定,他積累了不少相關經驗,尋找到合适的地址,應該能很快上正軌。
想到這衛予笑了一下,接到朋友電話時聲音都帶着笑意。
朋友也笑:“喲,心情不錯嘛。”
“還行,怎麽現在打給我?”
“是這樣,今天晚上我請幾個朋友吃飯,你一起來呗。”
衛予想了想,是有許久沒跟朋友們見面聚聚了,今天也不算忙:“行,在哪聚?”
傍晚到餐廳,連他在內就三個人,衛予坐了半小時才意識到不對勁。
朋友笑呵呵的:“這是我老爸一個老朋友的兒子,跟我們差不多年紀。”
作者有話要說: 邱行之:你是不是搞事,你說
3.11也就是明天這篇問要上夾子,挪到晚上十點更新,會更個大肥章的!感恩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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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