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傅青蔓和蘇瀚帶着兒子一同去的醫院。
前一天晚上下半夜,蘇淮陽忽然發燒,夜裏難受得哭了起來,傅青蔓聽到兒子的哭聲後從夢中驚醒,急忙奔過去看。
蘇瀚不在身邊,傅青蔓自己也是個傷號,但好在這麽多年一直是她獨自帶孩子,兒子有個頭疼腦熱她都能應付了。
給兒子貼了退燒貼,又讓他喝了一瓶口服液,後半夜她守着兒子睡,漸漸的退燒了,早上還睡了個懶覺。
蘇瀚上了鬧鐘,只睡了一個小時,他睡醒後傅青蔓把兒子發燒的事和他說了一下,蘇瀚雖然看兒子的精神不錯了,能跑能跳,但還是不放心,給兒子請了假,帶着去了醫院,順便檢查一下。
到了醫院後,傅青蔓和蘇瀚先帶着兒子去做檢查,各項檢查都沒問題後,蘇瀚才安下心,讓傅青蔓帶着兒子先去徐清越的病房等他。
小家夥兩天沒見到爸爸,現在走到哪裏都要爸爸牽着手,舍不得松開。
看兒子黏得緊,蘇瀚改變了主意,帶着母子倆一起去徐清越父親的病房探望。
去到徐清越父親的病房外,傅青蔓沒有跟着進去,因為徐清越的事,她覺得她出現在徐父面前,指不定會讓徐父情緒激動,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我在外面等你們。”她松開兒子的手,對蘇瀚微微一笑。
蘇瀚定定看了她幾秒,看她一臉無奈,不禁莞爾,“我以為你會好奇想知道我為什麽來見徐清越的父親。”
傅青蔓撇嘴,“雖然我不認為他父親倒下是我害的,但總歸還是有點過意不去,我知道自己在人情世故這些方面很差勁,你是為了我才來的……”
再怎麽說,徐清越到底救了她,而徐清越的父親忽然倒下也是因為聽說徐清越被車撞成重傷性命垂危的事,傅青蔓知道徐父徐母現在心裏恨死她了,倒不如識趣一點,不去刺激徐父。
惹不起,躲得起。
蘇瀚笑了笑,“那好吧,我帶着陽陽進去,你就在外面等我們,最多十分鐘。”
“嗯。”傅青蔓應了一聲,就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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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瀚輕輕敲了兩下病房的門,裏面的人應聲,他帶着兒子進去。
不到十分鐘蘇瀚就帶着兒子出來了,徐清越的母親很是殷勤,送他們出來,看到外面坐着的傅青蔓尴尬了一瞬了,随即竟然朝她笑了一下就折身回病房了。
傅青蔓受到驚吓,猛地站起身,動作有點大,扯到腿上的傷口,她’嘶‘了一聲,蘇瀚俊眉微擰,看着她,滿是不贊同。
小家夥就貼心多了,聽到媽媽的抽氣聲,立馬松開爸爸的手奔到媽媽跟前,關切地問,“媽媽,是不是傷口疼了?”
“寶貝兒真是媽媽的小棉襖,媽媽不疼。”傅青蔓摸摸兒子的頭,溫柔地笑着。
小家夥仰着頭,聽到她說不疼,稚嫩的小臉展露笑顏,奶聲奶氣地說着關懷的話。
母子倆還真就一本正經開始幼稚的對話了。
看着這溫馨的一幕,蘇瀚嘴角微揚,心下無奈嘆息:有時候母子倆沒心沒肺的樣子還真是一模一樣,這樣也好,他能為他們撐起一片天,讓他們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就好。
徐清越的病房裏有言弈守着,徐清清回言弈家休息去了。
病房門開着,傅青蔓和蘇瀚帶着孩子進去的時候沒有敲門,病房裏靜悄悄的,言弈坐在一旁低頭看手機,徐清越睜着眼望着上方發呆。
蘇瀚給兒子使了個眼色,松開手,小家夥會意,先走到病床前問候徐清越。
“怪叔叔,你好點了嗎?”
孩子的聲音讓言弈與徐清越同時回神,言弈與蘇瀚颔首示意,徐清越看着眼前這個可愛的小男孩,嘴角微揚,剛輸完液的那只手可以動了,他下意識想摸孩子的臉,但忽然意識到手太涼就又收了回去。
“見到陽陽,叔叔好多了。”
小家夥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伸出小手摸摸徐清越的手心,感覺有點涼,就将徐清越的手給塞回被子裏。
“……”
那麽小的孩子做這樣的舉動,讓在場幾個大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小家夥做完這一切後轉身回到父母身邊,原本想乖乖站好的,但看到言弈就坐在旁邊,他笑嘻嘻撲了過去,“言爸爸,我好想你。”
言弈在小家夥撲過來的時候就張開手接住,這是習慣性的動作,這種場景經常會發生,習以為常了。
把軟軟的一小團抱在懷裏,言弈周身萦繞着柔光,那是別人很少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的一種溫暖。
“燒退了,頭還疼嗎?”言弈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溫聲笑問。
說話的時候大手覆在了小家夥的額頭上。
小家夥咯咯直笑,小身板翻轉,整個窩在言弈的懷裏,小手也學着他動作去摸他的額頭。
言弈失笑,捉住小手,把小家夥往懷裏攏了攏。
怎麽看都是父慈子孝的場面,蘇瀚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而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的徐清越則一臉羨慕地看着。
兒子喜歡言弈,傅青蔓一直都知道,也見慣了兒子一見到言弈就撲上去的畫面,在沒有回來找蘇瀚之前,言弈充當了父親的角色,小家夥也像黏蘇瀚一樣喜歡纏着言弈。
而言弈對孩子很好,耐心也很好。
冷不防瞥見蘇先生不高興了,傅青蔓趕忙撇開臉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努力憋笑。
果然,沒幾秒就聽到某人語氣稍帶嚴厲地訓斥兒子了。
“蘇淮陽,這裏是病房,不許調皮知道嗎?”
小家夥頓時就不敢笑了,戀戀不舍地從言弈懷裏出來,乖乖站到爸爸身邊,小手悄悄伸到因為生氣而板着臉的爸爸的手裏。
言弈輕笑,“陽陽還小,蘇先生不要對他這麽嚴厲,而且陽陽從出生起就很活潑,聰明可愛,我很喜歡。”
被誇贊的蘇淮陽小朋友很高興,又想往言弈身上撲了,但是小手被一只大手拉住,他反應很快,自由的那只手趕忙抱住爸爸的腿。
“爸爸……”
抱着爸爸的腿撒嬌是蘇淮陽的拿手戲,因為媽媽說過,爸爸不高興的時候就要這樣才能讓爸爸高興。
事實證明媽媽說的對,爸爸真的就不生氣了。
蘇瀚把兒子抱起來,目光往病床的方向掃了一下,而後又偏頭問言弈,“早上顧醫生來過沒有?”
言弈點頭,“嗯,顧醫生說和幾個專家開會讨論一下,下午應該就有結果了。”
蘇瀚沒有再多問,想着一會兒親自去問顧雲深就好了。
這時候徐清越陰陽怪氣開口了。
“我還真要感謝蘇總百忙之中去為我請名醫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傅青蔓臉色一變,剛想說什麽,此時蘇瀚先接了徐清越的話。
“哦?徐先生不同意什麽?”
徐清越哼了一聲,“蘇總不僅人有本事,連裝傻的本事都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蘇瀚也不惱,反而笑了起來,“看來比起承我的恩,徐先生更願意做一個只有一條腿的瘸子啊,這麽說來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瘸子‘這個詞刺激到了徐清越,讓他憤怒不已,但奈何動彈不得,只能怒視蘇瀚。
“你……”
蘇瀚斂了笑,語氣涼薄,“徐先生也不必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是我替蔓蔓還你的恩。”
“呵,蘇總不愧是蘇總,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只是不知蘇總在算這筆賬的時候有沒有把救命之恩記下,我差點丢了命,怕不僅僅是保住我的腿就能還清的。”徐清越冷笑一聲,語氣無比傲慢,“這是傅青蔓欠我的,她就該用一輩子來賠我。”
“清越!”
言弈聽不下去了,在傅青蔓發火之前出聲阻止徐清越繼續說下去。
“喲,言導也……”
徐清越想借機挖苦嘲諷言弈一番,但被傅青蔓打斷,她面無表情說,“我沒有求你救我,說實話,我寧願今天躺在這裏的人是我,也不要你救,現在你不用這麽盛氣淩人,在這裏,只有我欠你的恩,我感激你救了我,但并不代表你說什麽我就要做什麽。”
“徐清越,你不必這樣作踐自己,除了你的家人,沒人會可憐你。”
說到最後,她輕嘆了一聲就打住了,再說下去,她的話對徐清越來說就很不友好了。
徐清越愣了一下,看了看傅青蔓,又看了眼蘇瀚,冷笑了一聲,閉上眼不說話了。
在醫院停留不到半個小時,傅青蔓和蘇瀚就帶着孩子離開了,在他們走後沒幾分鐘,徐清越的母親來到徐清越的病房,眼中有喜色。
“蘇先生從國外請來了專家,和這邊醫院的醫生交流讨論了,他們覺得你的腿只要手術做好了就不會有事,最多一兩年就能痊愈,你的腿會好起來的。”
不等徐清越開口,徐母又說了另一個好消息給他聽。
“公司的資金周轉問題也能解決了,剛才蘇總和你爸談過了,盛世有意向與咱們公司合作,他們誠意十足,咱們家的公司有救了。”
聽徐母說完,言弈和徐清越都很訝異,蘇瀚雖然是盛世的總裁,但大權其實還是掌握在葉邵天手裏的。
就算蘇瀚想還徐清越的人情出手幫徐家的公司,葉邵天肯定會知道情況,沒有葉邵天的默許,蘇瀚也不會這麽快就下這麽大的決定。
聽到這個消息,言弈訝異過後松了一口氣,以前徐母不待見他,但徐父對他确有教養之恩,徐氏公司是徐父徐母辛苦一輩子的心血,如果就這樣失去,兩人都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蘇瀚肯伸出援手,徐氏的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徐清越當然也知道公司對父母來說意味着什麽,公司要是垮了,就等同于要了父母的命。
但聽說救他們家的人是蘇瀚,徐清越嘴硬哼道,“他蘇瀚也只是命好而已,有一個厲害的姐夫撐腰,給他那麽大的權利,我是不會感激他的。”
徐母悵然一嘆,“我和你爸也知道這次盛世願意救咱們家的公司是因為什麽,你豁出性命救了傅青蔓,蘇先生到底是有心了,親自去請專家來為你做手術,你的腿保住了,這同樣也是他對我們家的恩……”
話到此處,徐母頓了頓,極認真地對徐清越說,“以後你不要再去招惹傅青蔓,你也老大不小了,現在你爸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該收收心了,你爸和我年紀大了,有些事心有餘力不足,公司以後還是要交到你手裏。”
徐清越再度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之後徐母又将言弈叫到外面,兩人談了一會兒,徐母的态度轉變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嘲熱諷。
徐母和言弈談的是關于徐清清的事。
從醫院出來,蘇瀚在前面開着車,傅青蔓和兒子坐在後座,走了一段路,傅青蔓才發覺不是回公寓的路。
“我們要去哪兒?”傅青蔓随口問了一句。
蘇瀚猶豫了幾秒,沒有立即回答傅青蔓的問題,傅青蔓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遍。
前方車流擁擠,遇上堵車,蘇瀚這才回頭看着傅青蔓,微笑說,“姐姐讓我帶你們過去,今晚一家人一起吃飯,小晚和景時也會回去。”
在傅青蔓怔愣之際,又聽蘇瀚補充一句,“姐姐知道你受傷又受了驚吓,原本想來看你的,我沒讓她來。”
這對傅青蔓來說就是被突然襲擊,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因為緊張,說話語無倫次。
“我還沒準備……我這樣的身份,怕你姐姐姐夫……真的要去嗎?”
膽怯是真的,她緊張得手心出汗。
在蘇瀚的家人面前,她因為是陳新柔的女兒這個身份擡不起頭來。
陳新柔為什麽會選擇嫁給葉老頭,所有人都知道原因,蘇瀚的姐夫是葉老頭的兒子,而傅青蔓是陳新柔的女兒,面對蘇瀚的親人,傅青蔓很自卑。
盡管她知道蘇瀚的親人開明大度,與葉老爺子完全不一樣,可她還是沒有勇氣。
蘇瀚知道她在想什麽,輕聲安慰,“姐姐很早之前就讓我帶你回去見她,她很喜歡陽陽,放心吧蔓蔓,你想的那些不好的事都不會發生。”
傅青蔓低着頭,似是喃喃自語道,“我還沒準備好……”
蘇瀚嘆了一口氣,看到兒子看着他,他也沒法生氣。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慫的時候是真的慫。
“我聽姐姐說連我們結婚的日子她都請人看好了,就只比小晚和景時結婚晚兩個月。”
蘇瀚的話讓傅青蔓傻眼。
“結、結婚?”
蘇瀚挑眉一笑,“所以啊,你不急,但姐姐急,今天要是不帶你過去,我猜明天她會親自來公寓找你談婚事,姐姐雖然開明,但結婚這種大事,她還是很傳統的。”
傅青蔓哭笑不得,“該不會是還要找媒人上門提親吧?”
短暫的驚吓過去後,傅青蔓忽然就放松下來,終究要有這一遭,她想和蘇瀚永遠在一起,怎麽可能一直不見他的親人。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蘇瀚看她沒那麽緊張了,意味深長說,“媒人應該不會請,但給你的聘禮應該不會少,我們家其實姐姐最有錢,因為姐姐掌握着姐夫的財政大權。”
“……”傅青蔓覺得他是在取笑她見錢眼開。
事實上,她就是見錢眼開的俗人一個。
傅青蔓嘿嘿笑,一臉奸詐,“蘇哥哥,我是否可以理解為自己即将嫁入豪門,以後錦衣玉食,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并不會。”蘇瀚的表情有點微妙,一言難盡。
這女人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啊。
小家夥茫然插話,問,“爸爸,嫁入豪門是什麽?”
傅青蔓擡手壓了壓兒子的腦袋,故意板着臉訓兒子,“小孩子不要偷聽大人講話。”
蘇淮陽小朋友很無辜,他哪有偷聽,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聽。
蘇瀚覺得真不應該當着孩子的面和傅青蔓這個不着調的女人談這個,好好的孩子都被她給帶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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