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明天盡早奉上,麽麽噠

展開了,手卻沒有松開,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雅汐,你不喜歡我是對的,我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我知道,你不喜歡沒有擔當的男人,而我卻就是那種人。”

他的話飽含着憂傷,杜雅汐聽着,就不禁皺起了眉頭,輕聲安撫他,“你不是沒有擔當的人。”

姚宸之像是聽得見她的話,立刻就駁道:“我是沒有擔當的人,雅汐,你不知道,我曾在老君山對一個黃衣姑娘做過禽獸不如的事情。”

說着,姚宸之的眼角就流出了兩行眼淚。

杜雅汐聽着他的話,腦門轟的一聲響,腦子裏就一片空白。

老君山?

黃衣姑娘?

禽獸不如的事情?

她的心怦怦直跳,看向姚宸之的目光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她壓抑着心裏的複雜的情緒,顫抖着聲音,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房間裏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杜雅汐朝他看了過去,只見姚宸之已經沉沉的睡着了,房間裏只有他平穩的呼吸聲。

她很想搖醒他,她很想問他,這事發生在什麽時候?可是,她又害怕,莫名的害怕……

她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放下羅帳,轉身就出房門。

胡荽和虎杖都候在房門口,見她出來,不由一愣。杜雅汐就吩咐他們,照顧好姚宸之,自己一個人回房去了。

胡荽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看着向虎杖,問道:“阿虎,少夫人不是說要親自照顧少爺嗎?現在是?”

虎杖搖搖頭,同樣是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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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杜雅汐的面色有些奇怪,像是有什麽心事一樣。

“你去問問半夏,今天府上可是發生什麽事了?我瞧着少夫人似乎有心事。”虎杖擡步走了進去,“你讓半夏她們多注意點少夫人。”

胡荽點點頭,轉身就離開。

杜雅汐模模糊糊的回到了主屋,紫蘇等人就圍了上來,她輕輕的道:“紫蘇,你們去幫我提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她雙手抱臂坐了下來,只覺全身發冷,一股冷氣從腳底一直往上冒。

麗嬸見狀,連忙取了鬥篷給她披上,關切的問道:“少夫人,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杜雅汐搖搖頭,目光呆滞。

麗嬸瞧着她的樣子,心裏就更是着急了,她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杜雅汐。她蹲到杜雅汐面前,伸手去握她的手,觸手的冰冷把她給吓了一大跳,“少夫人,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她站了起來,着急的取來景泰藍描花鎏金手爐,放到了杜雅汐的手裏,焦急的道:“少夫人,你快抱着,暖暖手。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千萬不能着涼了。”

杜雅汐一聲不響的坐着,麗嬸見她連手爐都拿不穩,便伸手替她扶着,再将她手按在手爐上。

“少夫人,你可別怕麗嬸,你心裏有什麽事,你就跟麗嬸說。你可千萬不能憋在心裏,若是憋壞身子,可如何是好?”

杜雅汐斂回心神,看着麗嬸搖搖頭,道:“我沒事!我只是擔心我師伯和風塵。”

見她終于開口說話了,麗嬸松了一口氣,笑着安撫她,道:“少夫人放心,空掌櫃和風塵一定好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再說了,對方要的是百草谷的鑰匙,在還沒有拿到鑰匙前,空掌櫃和風塵就不會有事。”

杜雅汐點點頭。

不一會兒,紫蘇她們就提來了熱水,“少夫人,熱水提來了。”

杜雅汐就站了起來,朝她們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

“是,少夫人。”大夥都知道她沐浴時,不喜有人在旁,所以都自覺的退了出來。麗嬸還是有些不放心,就問:“少夫人,我來侍候你沐浴吧?現在天氣冷,我可幫你洗頭搓背。”

彎唇一笑,杜雅汐搖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可以。”說完,她就徑自拐進了屏風後,取了衣物,就進了淨房。

耳邊傳來關門聲,她再也撐不住了全身顫抖起來,雙手哆嗦的褪下衣服,跨進了浴桶裏。

熱火襲來,可她卻依舊冷得發抖,她緊緊的咬着嘴唇,整個人都沉入了水中。

腦中的畫面一幅幅的掠過,第一次睜開眼時,一身的狼狽,全身的紅紫,周身的疼痛,還有她沉入溪水中時,腦中前主的回憶……

一幅幅的撞擊着她的大腦,頓覺頭都快要爆開了。突然,肚子裏小家夥狠狠的踢了她一下,像是在抗議她的憋氣。

她猛的睜開雙眼,從水裏鑽出了腦袋。

伸手撫上肚子,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頭腦也清醒了一些。

“不會的,寶寶,不會的,對不對?”她輕聲的問肚子裏的孩子,然後又自問自答,“我就知道,不會的。你真乖,替娘解決了難題。”

她不停的自我安慰,努力的把剛剛那些吓人的信息給驅趕出腦海。

泡了熱水澡,全身都舒服多了。杜雅汐直接就上了床,蓋上冷冰冰的被子,杜雅汐不由的一愣,然後就無奈的笑了笑。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幾個月的時間,她就習慣了旁邊有人睡着,習慣冬日裏有人替她暖被子,習慣睡前替他按摩,習慣和他一起練字……

杜雅汐翻來覆去,好久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她又沉入了噩夢中,她夢見自己背着竹簍去采藥,看着天快要下雨了,她就跑到破廟去,卻不料遇到了一個雙目赤紅,全身雪白的男子朝自己撲了過來,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大樹下摔了一跤,結果他就壓了上來……

“啊——”杜雅汐尖叫一聲坐了起來。

房門立刻被人推開,麗嬸和四個丫環緊張兮兮的跑了進來,撂開羅賬,看着一臉蒼白,滿臉是汗的她,問道:“少夫人,你怎麽了?”

麗嬸坐到了床沿上,抽出手絹拭去她臉上的汗水,關切的問道:“少夫人,你做惡夢了吧?”

杜雅汐點點頭。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夢中的場景有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懷疑,自己剛剛做的不是夢,而是被前主深埋的記憶。

難道前主就是那樣失去貞潔的,那個人是誰?為何在夢中,她仍舊看不清他的面容,難道這是潛意識的不願記起?

前世,在醫術上,的确存在一種因為不美好的記憶而選擇性失憶的病例,被陌生人在野外強了,的确不是美好的事情。

忍冬端來了熱水,杜雅汐接過,幾口就喝完了。

一連喝了好幾杯水,杜雅汐才擺擺手。

“你們都回房去睡吧,外面冷,別在外頭守着。我不會有事的。”她們真心的關懷,讓她心裏暖哄哄的。

麗嬸不放心,站着不動。

其他人也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看着她。

杜雅汐無奈的笑了笑,掃看了房間一圈,就道:“就算你們想在這裏睡,可也沒地啊?”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有想到她們不禁眼前一亮。

“我回屋去抱被子。”

“我來打地鋪。”

“我今晚就睡這裏了。”

“我早就想跟少夫人睡一個房間了。”

杜雅汐看着她們一個個都興奮得像什麽似的,一時之間,竟是眼角濕潤。這個時候,能有這麽一群人真心的關心自己,這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将她心裏的陰霾趕走。

不一會兒,幾個丫環都抱着被鋪回來,叽叽喳喳的打起了地鋪,想到外面天寒地凍的,杜雅汐不禁心疼她們。

“你們還是回房去睡吧,地上冷,若是因為我把你們都冷壞了,我心裏怎麽過意得去?”她拍拍自己身邊的空床位,看向麗嬸,道:“麗嬸,你在我床上睡,讓她們都回房去吧。”

半夏第一個就不同意,皺着眉跑到了床前,看着杜雅汐一本正經的道:“少夫人,你曾說過,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可不能食言,你剛剛可是答應了的。”

紫蘇幾個也是當聽不見的繼續鋪床,不一會兒,她們就四腳朝天的躺在地鋪上,舒服的呼了一口氣,笑道:“還是少夫人房裏舒服。”

麗嬸就勸道:“讓她們在這裏睡吧,房裏有大暖爐烤着,不會冷到哪裏去的。”

“少夫人別擔心,如果夜裏冷了,我就抱着紫蘇睡呗。”半夏笑了起來。

紫蘇皺了皺眉頭,嫌惡的看着半夏,道:“我才不要你抱,你要抱着人睡,那就趕緊的讓少夫人給你和胡荽把事給操辦了。”

半夏的臉唰的就紅了。

跺跺腳,瞧着一屋子直盯着她看的人,道:“你們幹嘛,沒事扯他幹嘛啊。我才不要呢。”

“真不要?”桑枝笑問。

忍冬掩唇輕笑,直點頭。

半夏不願被當出頭鳥打,就拉忍冬下水,“忍冬,你也別笑我了,你還不如讓少夫人給錢媽媽提個醒。早日讓那錢明把你娶回去得了,省得天天惦記着。”

衆人就笑了起來。

杜雅汐這才想起,自己曾經想問問這事的,結果一忙倒是撂在一邊給忘了。

她看着一屋子笑聲漣漣的人,嘴角也不禁溢出了笑容。

“你們誰有心上人的都可以跟我說,我找着機會就跟老夫人提,保證不會留你們做老姑娘的。”

紫蘇搖搖頭,一臉嚴肅的看向杜雅汐,道:“少夫人,紫蘇不嫁,紫蘇一輩子都服侍少爺和少夫人。”

桑枝也附合,“我跟紫蘇姐一樣,不嫁人。”

麗嬸就笑道:“都是好姑娘,可是,你們不嫁,少夫人心裏也不舒服。現在不嫁,将來有合适的人還是要嫁的,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家。”

這是她的心裏話,她相信,杜雅汐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對!麗嬸說的沒有錯,現在你們得陪我,就是要嫁,我也得留留。”杜雅汐就笑着拍拍旁邊的空位子,道:“麗嬸,你過來睡吧。”

“不用!我取了被子在椅子上睡就好,少爺的地方,我可不能睡。”麗嬸笑了笑,接過紫蘇遞給她的被子,就在貴妃椅上睡下。

杜雅汐知道,多說無益,便也就不強求了。

這一夜,她上半夜噩夢糾纏,下半夜衆人陪伴,溫暖入睡。

翌日清晨,杜雅汐醒來時,摸摸一旁冰涼的空床位,愣了一下神就坐了起來,“麗嬸,你在外面嗎?”

房間裏靜悄悄的,她撂開羅帳一看,天已大亮,地上早已沒有了地鋪。她滑下床,穿了鞋子,麗嬸就抱着烘暖的衣服走了進來。

“少夫人,你醒啦。”說着,她快步走了過來,服侍她穿好衣服。今天她取來的是紫色繡花冬裙,裙擺上的花繡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麗嬸的手筆,花蕊上還釘着蓮米大的珍珠,走路時裙褶擺動間,仿佛她是踏着滴着晨露的鮮花而來。

坐在鏡銅前,麗嬸細細的幫她描眉,瞧着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就撲了些香粉,頭上還是随雲髻,只是多了一只景泰藍的蝴蝶蘭發釵,平時的珠玉釵也換上了一支七彩寶石步搖。

這支步搖是老夫人送的,說是只傳嫡長媳,代代相傳,對于姚府來說,這是當家主母身份的意寓。

杜雅汐看着蹙了蹙眉,就道:“麗嬸,換一支步搖吧。這支太貴重了,可別讓我不小心弄丢了。”

麗嬸笑看着鏡中五官精致,眉目玲珑的杜雅汐,道:“這是老夫人特意交待的,今天是二房長孫成親的日子,少夫人要出席,當然不能在人前丢了份。”

杜雅汐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今天是姚景之與巫麗子成親的日子。

日子過得真快,竟已是臘月二十三了。

“少夫人,老夫人已經松院等你一起用早膳,一早,古村長就趕來了。”

“古叔來了?”

☆、106章 他的讨好(第二更)

杜雅汐站了起來,就從鏡中看到姚宸之從外面走了進來,麗嬸有心讓他們夫妻倆獨處一會,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姚宸之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金銀線繡吉祥暗紋的長袍,腰間墜着一塊和田玉羊脂白玉雕葫蘆形玉佩。杜雅汐的目光就定在了系玉佩的絡子上面,她記得那是杜雅蘭在他們成親前,送給他們做成親禮物的同心絡子。

想不到,他會用來系玉佩。

再看看自己身的紫色冬裙,杜雅汐有點明白麗嬸的用心良苦了。

只是,他不是不喜歡除了白色之外的顏色嗎?當時那件木青色的袍子,他也就只在回門那天穿過一次。

看了一眼他略為蒼白的臉,杜雅汐就道:“以後,別總是喝酒,對你的身體不好。”

“好!”喜悅從眸氏一閃而過,姚宸之點點頭,脆聲應道。

“白色好看,但是,看着有點清涼,這紫色倒是挺衫你的。”杜雅汐有些沒有主題,東一句西一句。

兩人已經兩天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感覺再沒有以前那般熟絡随意了一樣。

“好!那我讓麗嬸幫我多做幾件紫色的袍子。”姚宸之環顧了房間一圈,就指着臨窗擺貴妃椅的地方,道:“讓人在這裏放張軟榻吧,以後就讓半夏她們幾個輪流值夜,你也不好有個說話的人。”

“沒事,我一個人不怕。”

“睡覺前,先讓她們燒個手爐把被子暖了,這樣你上床睡覺時,也不會覺得太冷。窗臺那裏讓人去暖房搬些迎春花過來,馬上就過年了,迎春花也快要開了。還有那裏……”姚宸一看看這裏,指指那裏,細細的叮囑。

杜雅汐聽着有些哭笑不得,他平時并不愛多說話,雖然兩人還算有話題,但像他今天這樣,倒也是從沒有的事。

她走到外間沏了茶給他端了過來,“不用急着一口氣說完,客房離這裏也就只隔了一個花廳。你也只是夜裏上那去睡,別整得好像你以後就再也不踏進這房一步似的。”

姚宸之接過茶,有些受寵若驚。

杜雅汐就不覺的蹙起了眉頭,他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像是處處在讨好自己一樣?想到他這人缺乏安全感,對物對事也比常人敏感,杜雅汐就問:“徐府那邊怎樣了?惜玉的心情好些了沒有?”

說着,她就走向外間的桌前坐了下來,姚宸之也随着走了出來,坐在她的對面。他放下茶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他的心情怎麽可能會好?昨天拉着我喝了一天的酒,我見他情緒如此低落,便陪了他。”

聽着他側面的向自己解釋他醉酒的原因,杜雅汐的心情就無由的好了一些,看着他,又問:“寶玉呢?”

“寶玉?”姚宸之錯愕的看向杜雅汐,随即就明白了過來,他彎唇笑了笑,道:“惜玉讓人看着她,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一直躲在院子裏沒有出來。”

“哦。”杜雅汐輕‘哦’了一聲,便端了茶。

姚宸之悄悄的望了她一眼,神色間有猶豫之色閃過。

杜雅汐只裝沒瞧見,自顧自的喝茶。

他難道還有別的事情要跟自己講?

杜雅汐思忖着,就放下茶盞,道:“你昨晚醉得一塌糊塗,連我給擦臉你都不知道,睡得沉沉的。”

姚宸之明顯的松了口氣,突然,有些沒頭沒腦的道:“這是我第二次喝醉,竟不知我的酒品如此不好,讓你辛苦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多喝酒。”

杜雅汐就點點頭,心中的疑惑更濃。

她笑了笑,道:“你的酒品算是好的,喝醉了就只知睡覺,不會吆三喝四,胡說八道。”

姚宸之聽着,表情又松懈了些。

杜雅汐瞥見,就不禁的猜想,他只是擔心自己醉酒後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無由的就想起了他昨晚提的黃裙姑娘,她的心就沉了幾分。

可這事她又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真相,一時之間,心裏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在撓癢癢一般,很不是滋味。

可面上卻是帶着淡淡的笑容,姚宸之瞧着,心就完全就放下了。

幸好沒有把那糊塗事給說了出來。

不過,那事遲早得跟杜雅汐坦白,不管在她心裏自己和她的關系是什麽樣的?既然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他就不想有這麽大的事情瞞着她。

說了之後,不管她諒解還是不諒解,最起碼自己的心裏不會這麽難過。只是他感覺現在還不是最合适的時候。

“雅汐,你師伯的事情,祖母一早已經告訴我了。你先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什麽事的,只要對方還有想要的東西,咱們就可以想辦法。”

杜雅汐見他表情認真的看着自己,知道前面說了這麽多,現在才是重點。他是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又或者是覺得出了這事,他卻沒有第一時間陪在她的身邊,而感到內疚。

甩開了腦海裏關于什麽黃裙姑娘的有關內容,杜雅汐發自內心的露出了笑容,“嗯,這事有蘇大人幫忙,我相信,空師伯和風塵一定可以安然歸來的。”

“對!”姚宸之點點頭,“雅汐,這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怕是對方早已開始對你師伯有所了解。”

“我想也是。”

杜雅汐也這麽想過,想起空老頭送自己紅玉釵和手镯,她甚至有種感覺,似乎空老頭也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把那麽得要的東西交到了她的手中。

想想自己對于空老頭來說,其實也不過就是一陌生人,他這麽信任的将自己交到自己的手裏,一定也是對自己有過深入調查的。

又想起風塵說起絕美怪醫時,那不經意掠過自己的目光,心裏就更加篤定了這個猜測。

對!一定是這樣的。

兩人正說着話,麗嬸就敲門進來了,她和紫蘇一起到衣櫃裏給他們二人各拿了一件墨綠色刻絲鬥篷,一件嫩黃色繡鑲白狐毛的鬥篷。

杜雅汐瞧着那黃色,微不可機的蹙了蹙眉,擺擺手道:“換那件綠色的來吧。”

姚宸之的目光就閃過一絲探究,杜雅汐就笑道:“這冬日裏,下了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綠色好,像是春天已在眼前。”

臉上立現輕松之色,杜雅汐卻是少了幾分好心情。

該找個什麽時候探問一下胡荽呢?

胡荽是他的貼身侍從,對于他的事情應該是都知道的。

姚宸之和杜雅汐比平常晚了一刻多鐘到老夫人那裏,古聞清見他們進屋,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朝他們拱拱手,道:“少爺,少夫人。”

“古叔,你怎麽一大早就趕過來了?”杜雅汐有些疑惑,就問:“可是藥園裏出了什麽事情了?”她想到這幾天下了雪,心中一驚,“藥苗被凍壞了?”

古聞清連忙擺擺手,“藥苗沒事,我昨晚就到了蘇城,太晚了不方便上門打擾,就找了間客棧投宿。”

昨晚就到了?

杜雅汐正欲發問,老夫人就拉着她的手,笑着道:“都坐下來聊,先用早膳,待會再慢慢細談。今天雖是有喜酒喝,可那些飯菜想必你們都不會有胃口,還是先吃飽了再去。”

“祖母說的是。”杜雅汐就點點頭,扶着老夫人坐了下來。

錢媽媽見人都到齊了,就讓豆蔻她們上了早膳,古聞清也坐下來,大夥圍坐在一起,期間只是老夫人偶爾問一句古聞清家常事,便就再無其他人開口說話了。

沒多久,老夫人就放下了碗筷,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杜雅汐,又看了看姚宸之。杜雅汐只顧端碗吃飯,心裏卻是暖暖的。

老人家到底是心疼晚輩的,想必昨晚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會一大早就讓人找了姚宸之過來,說了他一頓吧。

想到老夫人的真心維護和疼愛,杜雅汐就翹起了嘴角。

不一會兒,杜雅汐和姚宸之、古聞清一起放下了碗筷。茯苓和豆蔻就沏了茶送了進來,福了福身子,又退了出去。

老夫人端起茶,輕呷了一口,然後看向杜雅汐,道:“古村長是宸之讓人請來的,你上回不是說那巫麗子長得跟朱紅花一模一樣嗎?所以,今天我們就帶着古村長一起喝喜酒,讓他瞧瞧到底是不是朱紅花?”

聞言,杜雅汐就扭頭看了姚宸之一眼,然後又看向古聞清,問道:“古叔,朱大娘的病好些了沒有?古嬸呢?”

說起趙翠意的病情,古聞清就一臉頹喪,輕輕的搖搖頭,應道:“還是那樣子,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就乖乖的在家裏呆着,不好的時候,人就跑遠了,總是麻煩全村的人一起找。現在大家都找怕了,都會自覺的看着她一點,不讓她走遠了。桂香好了很多,人也開朗了許多。”

杜雅汐就點點頭,寬慰他,道:“古叔,你不用着急,一切都會好的。”

“嗯。”

突然,古聞清站了起來,從牆角抱了幾大包東西過來。

“少夫人,這些都是你娘讓我給你帶的東西,我差點就忘在角落裏了。”

老夫人就喚了人和紫蘇一起把東西送回了宸院。

“我家裏一切都還好吧?”杜雅汐眼眶微紅的問道。

古聞清笑道:“一切都好,你爹的腿傷已經全好了,幹活可利索了。瑞兆和雅蘭都跟着木夫子識字,學得可好了。來之前,你爹娘千叮咛萬囑咐,讓少夫人一定要安心的養胎。藥園的事情也有我和幾個幹事盯着,不會有什麽事的。”

“如此就辛苦古叔了。”

姚宸之見她眼眶紅紅的,知道她這是想家了,就笑着握緊了她的手,道:“等大年初二咱們就回環山村,回去後,你愛住多久,我就陪你住多久。”

老夫人也附合着道:“開春後,藥苗也該下種了。丫頭,你就在環山村住着,他們有什麽事情,也能及時向你彙報,你就幫祖母看着點。”

杜雅汐知道,老夫人這是給她一個光明正大住在娘家的理由,她站了起來,朝老夫人盈盈一禮,真心的謝道:“祖母,你最疼雅汐了。”

老夫人聽着哈哈大笑,“傻丫頭,你可是祖母的孫媳婦,祖母不疼你,還能疼誰?現在這個家,就你最重要了。”

衆人聽着,也随着笑了起來。

大夥坐在一起,又聊了一些藥園的事情。

知道今天還沒有收到有關空老頭的信息,杜雅汐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恍神。姚宸之和老夫人皆是滿目疼惜的看着她,卻沒有點破,不想讓她更有壓力。

“老夫人,巳時中了,該出發了。”錢媽媽來報時,老夫人聽着就皺了皺眉頭,道:“真不想去看那副嘴臉。”

除了古聞清,大夥都知道她話裏的意思。

杜雅汐就上前和錢媽媽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祖母,你可是大海般的胸襟,那些不過就是滄海一粟而已,你又何必在意?她們定是認為咱們去了心裏也膈應,既是如此,那咱們還不如就大大方方,高高興興的去道賀,顯顯咱們大房的氣度。”

聞言,老夫人就笑着拍拍她的手,道:“你這丫頭,說話就中聽。”

出了大門,看到門口已停着兩輛華麗馬車,還有兩輛較小的馬車,杜雅汐就問:“祖母,姑父和姑母是直接從徐府出發?”

提及姚靈芝和徐子謙,老夫人的臉色就沉重了幾分,“早上,靈芝差人來禀,說是身子不舒服,她就不去了。”

杜雅汐點點頭,心想,任誰遇了這事,心情也是絕對的好不起來。

“等喜宴散了,我和宸之去徐府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興許,人多了,熱鬧起來,姑母的心情也會好一點。”

老夫人眼底掠過絲絲滿意,緊了緊她的手,道:“真是好孩子。”

說完,大夥就各自上了馬車,準備出發。

姚宸之和古聞清坐一輛馬車,杜雅汐和老夫人坐一輛馬車,丫環婆子們坐一輛馬車,另外一輛馬車裝的是送去姚家二房的賀禮。

姚家二房就住在環河胡同裏,從姚家這邊過去,只需半個時辰的時間。

……

“老夫人,少夫人,到了。”老游停了馬車,跳下去站在車旁輕聲向裏面禀告,目光卻是緊緊的盯着車簾子。

☆、107章 又出事端

一雙白皙的手撂開車簾,他的眼神驟然一亮,眸光跳躍了幾下,就見麗嬸撂開車簾,小心翼翼的扶着杜雅汐出來。

“少夫人,你慢點。”半夏和紫蘇伸手去扶杜雅汐下馬車,一只大手就從旁伸了過來,“雅汐,慢點,我扶你。”

姚宸之輕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杜雅汐輕輕的點點頭,将手交進了他的手中。

扶下了杜雅汐,姚宸之又親自扶着老夫人下來,剛剛站定想要交談幾句,旁邊就一輛車身用的是降紅色錦緞繡金線祥雲,車頂鑲着一顆雞蛋大小的綠寶石的馬車停了下來。

衆人疑惑看去,就見一紫色袍角躍入眼簾,緊接着一張熟悉的笑臉就朝他們看了過來,“老夫人,姚少爺,姚少夫人,可真是巧啊。”

原來是顧懷遠。

老夫人笑着點頭。

姚宸之立刻就朝他拱拱手,循聲望去,“顧兄,想不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杜雅汐潇灑的朝他拱拱手,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只是目光落在他紫色長袍後,眉頭就微微的蹙起。

他是紫色長袍?

現在三個人都同着一色系的衣服,怎麽看着就覺得怪怪的。

很快,杜雅汐就斂回心神,輕輕的甩走自己腦子裏的胡亂猜測,暗笑自己是得了孕婦綜合症,喜歡胡思亂想。

“遠兒,可是遇到熟人了?”一聲柔弱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顧懷遠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連忙應道:“是姚府的老夫人和姚少爺,還有少夫人。”

“哦?”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撂開了車簾,緊接着一張圓潤的鵝蛋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頭的一顆黑痣,她的目光淡淡的朝這邊看了過來,嘴角溢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杜雅汐微微一愣,對自己用怪異來形容她的笑容,表示有些奇怪。

“娘,孩兒扶你下來,領你過去認識一下姚老夫人她們吧?”顧懷遠扶着周海芬下了馬車,母子二人相攜而來。

老夫人眸光微冷,站在不動。

杜雅汐卻是悄悄的打量起了周海芬,她今天穿着一件柳青色綢緞雲紋百褶裙,外罩一件金繡福字紋的褙子,頭上梳着圓髻,插着一只纏金絲翡翠金簪,寶石步搖。裝扮淡雅,氣質優雅,面容上還帶着一絲微笑,緩緩地走到他們的面前。

周身的大氣雍容。

可杜雅汐看着卻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尤其是将她的眉頭痣和嘴角的笑聯系在一起,有種讓人心突突直跳的慌感。

哦,對!讓人有種慌亂的感覺,像是她嘴角的笑能散出一種蠱惑人的氣息。

就在杜雅汐打量周海芬時,周海芬也不動聲色的打量杜雅汐。烏發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種讓人舒适的感覺。此刻,她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就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淡淡幽香,綿而細長。

顧懷遠的目光也不禁落在了杜雅汐的身上,見她穿着一身紫色冬裙,心不禁有幾分喜悅,眼角餘光瞥見一向喜白的姚宸之也着了紫色長袍,他心中的喜悅就淡了幾分。

那是一張清麗白皙的臉龐,嘴角挂着帶有暖意的微笑。

他不禁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紫色的長袍,目光就瞥見地上長長的身影,嘴角就溢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身材高大威猛,而姚宸之一副風吹就跑的病容,又怎能與自己相提并論呢?

思忖中,顧家母子二人已經站到了姚老夫人的面前,顧懷遠一一向周海芬介紹,“娘,這位就是帼國不讓須眉,善舉聞天下的姚老夫人。”

周海芬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見過姚老夫人,老夫人善名遠揚,今日得以一見,十分榮幸。”

杜雅汐見老夫人眸光微冷,心裏就不禁疑惑。

這是怎麽了?

“顧夫人謬贊。”老夫人淡淡的颔首。

周海芬就露出了一抹帶着諷意的笑容。

這一發現,杜雅汐心裏就更是疑惑了,難道老夫人和顧夫人是舊識?

顧懷遠像是沒有發現老夫人和他娘之間的異樣,接着又介紹,“娘,這位是姚少爺。”

姚宸之連忙向長輩行禮,“晚輩宸之見過顧夫人。”

“原來這們就是姚少爺,長得真是俊逸,可老天怎麽就不開眼,讓芝蘭玉樹般的姚少爺這樣呢?”

周海芬一臉的可憐。

“娘——”顧懷遠輕扯了下她,然後滿臉歉意的看向姚宸之,“姚少爺,真是對不起!我娘這個人就是個直腸子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姚宸之笑着搖頭,無所謂的道:“無妨!”

突覺一道冷光朝自己射來,顧懷遠擡眸看去,就見杜雅汐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娘是故意的。”

顧懷遠無辜的噘了噘嘴,聳了聳肩。

杜雅汐移開了視線,心裏一點也不相信周海芬是無意的。

哼——

正要介紹杜雅汐時,大門口就驟步走了姚家二房下人,他們恭敬的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族長和宗親們都到了,特讓小的出來迎迎老夫人。”

老夫人就點點頭,對一旁的周海芬,道:“顧夫人,先失陪了。”說完,她就攜着杜雅汐的手,由那下人帶路往裏走。

姚宸之喊來了門口迎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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