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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盧昊澤是在鄭早春的床上醒來的,醒來時床上只剩他一個人,他掀開被子,看着床單上紅紅白白的痕跡和還在床頭挂着的帶子,頭腦一片空白,他艱難地意識到,昨晚他對鄭早春用強了。
“該死!”盧昊澤蹦下床,不知道鄭早春昨晚傷的怎麽樣,感覺到最後流了不少血,肯定傷的狠了吧……
誰知打開房間的門,盧昊澤忽然被眼前溫馨的景象迷住了。
陽光充足的客廳裏,沙發上雙胞胎被周阿姨和保姆小李一人抱着一個,秋秋坐在中間,電視櫃這邊鄭早春正聚精會神地在畫板上畫着,神情之莊重都感染了對面的大人和小孩,客廳裏一度非常安靜,只聽到鉛筆劃在紙上的擦擦聲。
“咳咳,畫畫呢這是?”盧昊澤咳了兩聲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大概周阿姨她們聽到了昨晚的動靜,所以她和小李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盧昊澤尴尬地摸了摸鼻頭,在鄭早春周圍徘徊了兩圈,他想找個機會給他道歉,而且是越快越好,但是鄭早春全神貫注的神情又讓他無從開口,沒辦法,見所有人都對他愛答不理,他悄不聲地跑到沙發後面站好,還十分注意地看了看自己有沒有在她們的中間。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在弟弟幾次想從周阿姨懷裏下來都被阻止結果越來越不耐煩,馬上就要演化成發脾氣號啕大哭的時候,鄭早春淡淡說了句好了。
說完好了周阿姨她們都松了勁,晃了晃肩膀和脖子,而弟弟早就迫不及待跑下了地,站到了鄭早春的跟前,兩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鄭早春。
就當沒有感覺到右下方熱切的視線一樣,鄭早春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畫畫的筆和橡皮,合上本子拆了畫架就準備去閣樓。
弟弟眨眨眼睛,他從出生長到現在還沒有遇到不被大人搭理的情況,一時間呆楞在那裏委屈得不知道怎麽辦好。周阿姨和小李看到一幕內心忍不住嘆息,從雙胞胎生下來,她們發現他對三個孩子變得愈發的冷淡了,以前有時還能跟秋秋玩一玩,等到了兄弟倆,竟然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無論她們在中間做了多少努力,實在是收效甚微,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開始習慣他對孩子們的日常忽視了。
昨晚的動靜她們都聽見了,她還起來敲了一次門,可是裏面根本就沒聽見。她們也不懂為什麽鄭早春出去玩了幾天回來盧昊澤就對他發那麽大的火。周阿姨心裏惦記着鄭早春,所以今天一早就起來去客房那邊想聽聽動靜,剛走到客廳,就看到鄭早春站在陽臺上,雙眼凝視着遠處。
“小鄭……”周阿姨害怕鄭早春心裏難受做出什麽危險的事來。
“啊,周阿姨早,”鄭早春聽到喊聲回頭,微微片頭一笑。
從周阿姨的角度看過去,鄭早春渾身上下籠罩在朝陽金黃的光線裏,身影淡得幾乎要消失了一般。
“小孩子們醒了嗎?我今天想給你們一齊畫個畫,你看行嗎?”鄭早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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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啊!當然行!怎麽不行!你等着啊!”周阿姨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給孩子們畫畫,除了上次給秋秋畫了一幅之外,這是他第一次說要給兩兄弟畫畫。
“诶,還沒給我們看看你的畫呢!”盧昊澤喊了一聲想讓鄭早春停下腳步。
鄭早春聽不到他的話似的悶着頭往前走,可還是在閣樓門口被小跑來的盧昊澤攔住了去路。
鄭早春停下腳步沉默地看着盧昊澤,眼神平淡無波。
“你的身體怎麽樣了?那裏……要不要擦點藥?”盧昊澤擡起手摸上鄭早春的額頭,但被他像觸電了一般閃開了。
“你別怕,我只是想摸摸看你有沒有發燒……”看到鄭早春聽不懂話似的把畫具都抱在了胸前,擺出十足防備的姿勢時,盧昊澤腸子都要悔青了。
“呃,昨天,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跟你道歉。可你也……畢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我的意思是,你在外面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人際關系要處理好,不能交的朋友一定不能來往,尤其是那個田聰…反正我的意思是你以後要離他遠點,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幫你處理!”天吶,這是在說什麽啊!盧昊澤心中哀嚎,不會被他聽出來自己是吃醋酸狠了吧?
“不用麻煩了,”鄭早春一愣,然後揚起臉笑了一下,配上日光的燦爛剎那間晃了盧昊澤的眼紮了他的心,“等明年大一下半學期結束我就辦退學吧,真正進了校園發現大學其實也就這麽回事,上着上着就覺得也挺沒意思的。”
“不是,我不是,你,不是,要是你覺得大學有意思的話,我不介意你接着上的。我只是說大學裏什麽人都有,交友需謹慎……”盧昊澤被這急轉直下的話題閃得連接着道歉都忘記了。
“嗯,感覺确實挺沒意思的。”鄭早春多的一句也沒說,平靜地繞過盧昊澤進了閣樓。
盧昊澤從背後看着鄭早春略顯僵硬的走路姿勢和不停發抖的雙腿,心一揪一揪地疼。他酒醒之後有點回過味兒來了,不管鄭早春那兩天在外面發生過什麽,給他發郵件的人的出發點一定是想在他和鄭早春之間引發矛盾,發郵件的人是誰?為什麽知道他和鄭早春之間的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和鄭早春之間出現矛盾對那個人有什麽好處?這一切的一切盧昊澤心裏都沒有頭緒,連是不是有人在背後黑自己都不知道,就先被憤怒燒糊了腦袋,做出了無法原諒的事,盧昊澤靠在牆上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這件事之後沒過多久鄭早春就放寒假了,盧昊澤在發現田聰一次也沒來找過鄭早春時內心還偷偷竊喜過,但是他同時悲傷地感覺到自從那個夜晚之後,鄭早春開始躲他,雖然放假之後鄭早春也不怎麽出門,但他現在可以一整天都在閣樓度過一步也不踏出房門,連三餐都是周阿姨給盛好送到他門口。同在一個屋檐下,盧昊澤卻很難見到他一面。
很偶然的一次他在餐廳見到出來接水的鄭早春,暖水瓶灌的很滿,他提起來的時候手臂有點抖,盧昊澤想都沒想上去打算幫一把,但是誰料到他剛碰上鄭早春的手,鄭早春就吓得猛地松了手!
還好盧昊澤反應快,一把扶穩了暖水瓶,要不然一整瓶開水掉在地上,非把兩人燙傷進醫院不可!
“你怎麽能突然放手!這多危險!”盧昊澤倒完水塞好瓶塞心有餘悸地說。
鄭早春把被盧昊澤摸過的手抓在胸前,視線低垂着小幅度搖頭,連他的水杯都不要了,轉身逃回了閣樓。
盧昊澤心裏那個郁悶啊!這見他就躲的毛病什麽時候能好啊?!
就在他以為鄭早春忘記之前退學的話時,有一天鄭早春突然找到他,提出來說為了體驗最後半學期的校園生活,想搬去去學校住宿。盧昊澤聽明來意內心五味雜陳,變相逼迫他退學不是他的目的,但是萬一他下定了決心,自己要再阻撓的話,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于是他思考再三還是同意了,并且一再囑咐,要是想接着讀完全可以接着讀,沒必要中途退學,鄭早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聽到盧昊澤的同意之後也沒表現出有多開心,徑直回了閣樓。
這一年過年挺早,元旦過了沒多久就進了臘月。盧昊澤為了安安心心在家跟鄭早春還有孩子們一起過個年,把過年那幾天的日程排排開,把手頭的工作都放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完成,于是年前那兩個星期頻繁加班和出差,每次出差回來都會帶上很大一份特産禮物送給鄭早春,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不管他帶回來什麽,他基本就輕飄飄看上兩眼就扔在了茶幾上不再過問,就這盧昊澤還是熱情高漲地換着花樣往回帶。
終于在臘月二十七結束了所有的工作,盧昊澤給跟着他加班的秘書一筆獎金打發他回家過年之後,高高興興溜溜達達地回了家。
“早春,過年你還有什麽要買的嗎?過兩天商店都要關門了,你看要是你還有什麽沒買,我陪你去。”盧昊澤每天回來都要先去閣樓敲敲門,跟鄭早春說兩句話,大一部分時候門裏是毫無回音的,但盧昊澤還是會樂此不疲地站在門口講上很久。
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天,估計今天又不會搭理自己了。
“那我一會出去看着給你買一點吧!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記得你挺喜歡吃超市旁邊那家的烤紅薯的,給你買兩個回來好不好?年夜飯你想喝點什麽?果汁還是汽水……”
除夕很快來臨,鄭早春卡着飯點出現在餐廳裏,今天周阿姨拒絕給他送飯,而且威逼利誘了半天才把他從房間裏請出來。看到鄭早春,盧昊澤喜氣洋洋的幫他拉開椅子,注意到他身上穿的還是那件舊舊髒髒的家居服,而其他人都換上了新衣服,他心裏難受得很,給他準備的新衣服一兩個星期之前就拜托周阿姨交給鄭早春了,但是他怕是連打都沒打開吧?盧昊澤嘴裏發苦,要過多久,到底要過多久,他才肯原諒他?為什麽他越是追越是覺得他離他越遠呢?
吃完飯鄭早春被周阿姨拉着一齊看春晚,他雖然沒有拒絕,可看春晚就是看春晚,一句話也不會說,安安靜靜占據着沙發一隅。三個孩子偎在他身邊偎了半天,鄭早春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三個小家夥只好悻悻離開。
沒一會秋秋吵着要下樓看煙花放鞭炮,兩兄弟也被窗外的聲響吸引,小手指一直往門口指,盧昊澤看時間還早,于是就把三個孩子結結實實穿戴好,領着她們下樓。
“早春,我們下樓放鞭炮了,你去不去?”盧昊澤問。
“……”鄭早春搖了搖頭。
“……那你就在家吧,家裏暖和。”盧昊澤惋惜地帶着孩子們出了門。
大家都出門去了之後,家裏安靜下來,鄭早春默默起身走到了陽臺,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帶出一片疼他也無甚反應,就那樣站了很久很久……
年後過了十五,鄭早春就差不多開始收拾開學的東西了。
盧昊澤自作主張把他覺得鄭早春在宿舍可能用得到的日常用品買了整整三大箱子,興沖沖地展示給鄭早春看,鄭早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丢了句“不要”就回了房間。
盧昊澤一顆火熱的心被這盆冷水澆得拔涼拔涼的,連一旁的周阿姨都看不下去了,安慰道,“老板啊,可能小鄭他覺得他不需要這麽多東西吧,況且你這也……一般學校都有配發的被子,你買這麽大一床空調被放不下的吧?睡衣有個兩三套換就行了,還指望能像家裏一樣準備這麽多啊……還有這誰還拿臺音響去宿舍啊……多浪費啊!”
“有嗎?我覺得還好啊……”盧昊澤一點都不覺得是浪費,他反而還覺得有好多還沒來得及買呢。
鄭早春到最後也沒承他的情,開學那天他就只拖了一只二十來寸的小箱子,盧昊澤連搭把手給他提一提都被拒絕了。
一家人把他送到門口,鄭早春猶猶豫豫地停下了腳步,轉了個身目光在三個孩子身上來來回回地看。
“我能,抱抱他們嗎?”半晌,他終于怯怯地開了口。
這話讓包括盧昊澤在內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家裏所有人都知道,鄭早春不愛孩子,不怎麽願意親近孩子。
“可以啊!他們等這天等很久啦!”抱着哥哥的保姆小李率先反應過來,趕忙把孩子遞了上去。
聽到保姆的話鄭早春身形猛得一晃,卻還是穩穩地接住了兒子。全副心思都系在懷裏小東西身上的鄭早春自然沒看見站在他旁邊,臉色微微泛紅的盧昊澤。
保姆的話說到他心坎上了,是啊,不光是孩子們,他也等很久了。都說孩子是父母之間溝通的橋梁,如今鄭早春終于主動朝橋梁伸出了手,那走到他那頭可不就指日可待了?
盧昊澤為即将到來的一家五口幸福藍圖而喜不自勝時,難免忽略了鄭早春白紙一般的臉色和混雜着不舍,掙紮和哀傷的眼神。
“真不要我送?”盧昊澤問。
“不用不用,昨天都說好的,我坐車就行。啊,車來了,你們趕緊進去吧,外面挺冷的。”鄭早春使勁擺手。
“那行,路上小心。”盧昊澤說着幫鄭早春把箱子放進了出租車的後備箱。
“你帶的東西夠不夠啊?箱子怎麽輕飄飄的。”
“夠了,夠的……”
“也是,要是缺了什麽回來拿就是了。”盧昊澤意識到自己犯傻,摸摸後腦勺不在意地笑了笑。
直到坐進車裏,鄭早春的掌心似乎還殘留着三個孩子暖暖的體溫,他用力圈起了手指,等到再也看不見小區時,只聽他說。
“師傅,不去美大了,去火車站吧。”
“他們等這天等很久了。”鄭早春耳邊又會想起保姆說的話。
“是啊,都快一年了呢……”
鄭早春心裏揣着事,很難體會到當事人說這話的本意,他只當是一家人早盼着他卷鋪蓋滾蛋。
可憐盧昊澤還在心中勾勒未來美好生活呢,這頭鄭早春已經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兩人的腦回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盧昊澤在家等了一個星期也不見鄭早春打電話回來,給他打電話也總是呼叫轉移。漸漸他發現不對勁來。
他找到學校,鄭早春的班主任一臉懵地看着他,“鄭早春同學不是因為要搬去外地所以上學期期末就辦了退學的嗎?”
盧昊澤一聽猶如五雷轟頂,“你說他,上學期就退學了?”
“是啊,當時我們老師都覺得挺可惜的,他雖然沒有受過正規的藝術教育,可悟性不錯,他的作品班上的老師們評價都挺高的。”
“他這學期沒有來上學?”盧昊澤還是不敢相信鄭早春對他撒了這麽大的謊。
“是啊,他是辦了退學的啊。”老師被盧昊澤重複的問題問得有些哭笑不得,站起來走到文件櫃,找出一個文件夾翻出一頁拿給盧昊澤看。
“你看,這上面他自己提交的退學申請,這裏還有他自己簽的字。”
盧昊澤看到署名那一欄裏鄭早春的名字時,心裏最後那點渺茫的希望也熄滅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鄭早春騙了他,他不聲不響地從去年就開始計劃要離開自己,離開這個家了。
“當時我們班的班委還給他做了做工作,想着如果他一兩年還會回來,就先辦個休學手續,學籍可以先保留着嘛,但他拒絕了,他說他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學校這邊也沒有辦法……”班主任又進一步解釋了一下。
“對了,他班上是不是有一個叫田聰的?”盧昊澤忽然想起這個人來。
“是有啊,他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
“老師,能不能拜托你聯系一下這個同學,我找他有急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走了!好想寫上“全劇終”哦……
估計這樣會被揍扁扁吧哈哈哈哈……
非常感謝大家的收藏還有評論,心裏超暖暖的~~~有什麽想說的,不要客氣,瘋狂留言吧!
有沒有覺得這章字數很多多呢?那是大家的鼓勵帶來的結果喲~~~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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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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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