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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你說什麽?沒車了?!”盧昊澤惱怒地瞪着面前的向導。
因為沒有直達的飛機,他們一行先飛去C市,按照希望工程給他們的線索,直接乘車去了五百公裏以外的一個四五線小城市。到了地方三人去了當地的希望工程辦公室,在那裏盧昊澤看到了貼有鄭早春一寸照的志願者登記表,摸着姓名一欄的鄭早春三個字,要不是還有兩個礙眼的在場,盧昊澤覺得自己當場就能哭出來。
拿到鄭早春确切的去向消息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在金家俊的抗議下,一天沒有吃飯的三個人路邊随便找了個菜館吃了頓飯。飯後盧昊澤找了一個對周圍縣城環境比較熟悉的當地人做向導,準備接着出發。
“是這樣的,客運站一天有兩趟去桐樹縣的中巴,從桐樹縣發車,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現在下午那趟兩個小時前就出發了……”向導說。
“你知道去桐樹縣的路嗎?”盧昊澤看看手表,還不算太晚。
“知道是知道,但是……”
“那幫我找個租車行,我租輛車,你帶路,我們自己開過去。”
“不成不成!你們外地人不知道,去桐樹縣都是盤山路,又是晚上,沒開過這一路的司機是開不成的,會出事的!”向導連連搖頭擺手,“何況你們就是晚上到了桐樹縣也不能再往下走了。”
“怎麽說?”
“你看你這紙上寫的,你是要去張灣鄉沒錯吧?要去張灣鄉你得先坐蹦子去桐樹縣下頭的桐花鎮,到了桐花鎮你還要進到山裏,大晚上這的根本不成啊!”
一旁的田聰聽這一路又是中巴又是三蹦子的,腦袋都聽暈乎了,“你就說,從這去張灣鄉該怎麽去,要多久?”
“我算算啊,中巴是中午十二點的,路上四小時,到了桐樹縣坐蹦子仨小時,快的話晚上七八點能到桐花鎮……嗯,一天肯定不成,要在桐樹縣或者桐花鎮歇息一晚了。”
“你剛說還要進山,進山要多久?”
“快的話五個小時應該可以到。”
“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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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徒步。”
“卧槽!”田聰聽得忍不住說了髒話。
“今晚先不走了,找個地方休息。明天坐早上的中巴,晚上到桐花鎮歇腳,後天一早進山。至于你們,要是覺得路程艱難,可以不去。”盧昊澤聽罷向導的話,果斷修改了計劃,掃了眼粘在金家俊身上嘴裏一臉不滿嘀嘀咕咕的田聰,又在最後加了一句。
“別介呀!我們都到這裏了,不跟着多不合适,山裏好啊,空氣清新,你說是吧聰聰?”金家俊打了個哈哈。
田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作是回答。
晚上,三個人找了一家幹淨的快捷酒店,好巧不巧,酒店裏就只剩下兩間房。田聰被金家俊理所當然地拽去了其中一間,盧昊澤去了另一間。
奔波了一天,身體疲憊得渾身的肌肉都叫嚣着疼痛,盧昊澤明白自己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明後還要馬不停蹄地趕路,可無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難以入睡。想到後天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了,盧昊澤心裏就止不住的激動。
起來沖了個澡,回到床上,腦海裏開始第一千次預想見到鄭早春之後的場景,他該說什麽,該怎麽說,用什麽表情什麽語氣說,想到最後他終于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第二天見到精神煥發的金家俊和一路上總是一副缺覺樣子的田聰時盧昊澤恨恨地磨了磨牙。接收到來自盧昊澤滿滿殺氣的目光,金家俊回頭燦然一笑,怎麽?自己沒得吃還不許別人吃香喝辣了?
三個人提前吃了午飯,跟着向導早早去到客運站等那趟中巴。上車後田聰窩在金家俊懷裏就呼呼大睡起來,金家俊耳朵裏塞着耳機,晃晃悠悠地聽着歌,而盧昊澤雙眼凝視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因為地處山區,車開出市區沒多久就開始爬山。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往這個方向上走真的淨是山啊,山路又窄坡又陡,你說你們要是沒跑過這樣的路的,貿然開上來,可多危險吶!我們這裏其實環境很好的,有山有水,還有好多山貨特産,唯一的缺點就是山路難走交通不便,要不然早發展起來了……”向導坐在盧昊澤身邊噼裏啪啦說個不停,盧昊澤看着窗外綿延不斷的山峰沉默不語。
盤山公路走了快兩個小時,終于有人撐不住吐了,頓時車廂裏彌漫着一股難聞的氣味,盧昊澤聞見了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田聰這個時候醒了,坐了一會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記得鄭早春上次出去玩時走高速車稍微爬了個山就吐得一塌糊塗,後來走省道爬了個小坡就基本橫着下車了。要是他坐這樣的車,還指不定難受成什麽樣子……想到這一點,他回頭惡狠狠地剜了盧昊澤一眼,都怪這個人,害得鄭早春要吃這種苦頭,此時他似乎完全忘記了鄭早春被逼出走好像還有他的一份貢獻……
搖搖晃晃日頭西斜,中巴終于開到了桐樹縣。下車時盧昊澤覺得自己腳都坐腫了。中巴把乘客放到公路邊就開走了,向導帶着他們穿過一條泥巴路,徒步進了縣城。縣城很小,一條主路走到頭就沒了。在這條路上,盧昊澤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向導口中的“蹦子”長什麽樣。
“這靠譜嗎?能跑山路?”金家俊擔憂地指着看上去就是摩托車加了個塑料外殼的交通工具說。
“咋不能?進山出山都坐這個哩!”蹦子的司機豪邁地說。
盧昊澤用眼神詢問金家俊要不要繼續跟下去,金家俊笑了一下拉着田聰率先登上了前面那輛蹦子。其實盧昊澤的心裏對他們兩個一路随行還挺感激的,一路奔波兩人的臉色都不好,即使如此還是沒有怨言地跟着。不得不承認,有一兩個人陪着他,比他一個人摸索着去找要令人安心的多。
“還愣着幹嘛?趕緊上來走哇!”向導喚了一聲,盧昊澤回過神來迅速登上了蹦子。
出發沒多久盧昊澤就意識到,比起蹦子,中巴簡直舒服太多了!蹦子太抖了,不停的抖,渾身上下都在抖,五髒六腑都抖錯了位。盧昊澤覺得自己的雙腳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一般麻木。
“你還好吧?”向導提高嗓門,壓過蹦子的噪音問道。
盧昊澤抓着頭頂的把手白着臉搖搖頭,想到鄭早春也坐過這個受過這個罪心裏就一陣絞痛。
沒一會金家俊打電話過來說田聰受不了了要停下歇息。盧昊澤招呼司機把蹦子停到路邊,田聰從後面一輛蹦子上下來撲到路牙子邊就開始吐,金家俊趕緊跟過去把人扶住。
盧昊澤從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金家俊,田聰把胃裏的東西吐得一幹二淨,總算沒那麽難受了。可就在在金家俊和盧昊澤都松了一口氣的檔口,田聰蹲在那突然哭了起來。
這一哭把衆人都吓了一跳,金家俊心急如焚地把人抱在懷裏哄,“聰聰?!哪裏難受告訴舅舅!好寶貝,別哭,跟我說,哪裏不舒服?不哭不哭,我們不走了,現在就回去好不好?乖孩子,不哭了啊……”
田聰聽到金家俊說要回去,哭得更厲害了,站在旁邊的盧昊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金家俊吓得魂都要飛了,自田聰懂事之後還沒有這麽大陣仗地哭過。
“舅舅,舅舅……”田聰把臉埋在金家俊的肩膀上喃喃呼喚,“一想到鄭鄭他也坐過這個我就心裏難受,上次出去玩,高速跑的快一點他都會暈車,稍微繞一點的路他下車都腿軟。你說,這一路他怎麽熬得下去……”
田聰的話令盧昊澤和金家俊都沉默了,盧昊澤第一次聽說鄭早春好暈車的事,回想起這一路除了盤山路就是盤山路,瞬間心髒劇痛。
田聰又哭了一會才在金家俊溫柔的安慰下緩緩平複,把人重新扶上蹦子,金家俊發現盧昊澤還站在路邊。
“喂!你可別也哭啊!我不想哄好聰聰又要來哄你!”金家俊望了望就差把“悲傷”兩個字寫在腦門上的盧昊澤。
“我他媽就是個人渣!”盧昊澤一圈砸在山壁上。
“嗯,不錯,終于對自己有個準确的定位了,所以人渣兄,我們可以繼續出發了嗎?”
盧昊澤……
夜幕低垂,盧昊澤他們總算捱到了桐花鎮。勉強下了蹦子,三個人具是一臉菜色,連話都說不出來。向導見他們狀态不好,趕忙招呼着帶去了他相熟的村民家。
當地村民熱情地接待了三人,聽說他們還沒吃完飯,熱情的農家大娘撸起袖子就進了廚房。大爺搬了幾把凳子到院子裏,夏日的夜晚,屋外乘涼比呆在屋裏舒服。
“大爺,你知道山那頭的張灣鄉嗎?”盧昊澤手裏捧着一個大茶缸子,裏面大爺恨不得泡了半缸的茶葉。
“知道哇,咋不知道!山頂裏頭,那地方出來一趟不容易,每個星期周末趕集的時候,有好多張灣的人來集市上買東西。”大爺拿出煙鬥磕了磕裏面的煙末。
“那你知道張灣鄉有所希望小學嗎?”盧昊澤又問。
“希望小學?張灣不就那一所小學嗎?就上回還來了個瘦巴巴的小老師的那個小學?”大爺瞅了盧昊澤一眼,往煙鬥裏塞了坨煙葉,劃了根火柴點上。
“對!什麽時候?小老師是個年輕人?男的?”盧昊澤捏緊了杯子把,激動得聲音都有些不穩。
“是啊,男的,但是你問什麽時候,”大爺歪着頭想了想,“大概就三四月那會吧,我記得那會家家都在翻地栽苗。小老師那小身板,風一吹就要倒似的。聽說好像還是大城市裏來的,來幹個什麽,對,支教!你猜我是咋知道這事兒的?這小老師一到咱們鎮上,就生了場大病,哎呀,可遭老鼻子罪了!躺在鎮衛生所三天才下地走路,聽說是暈車和啥玩意水土不服,說了半天我不懂。鎮長發動大家給輪流照顧着,我和你大娘還去給送過一頓飯呢!我們去的時候,好家夥,臉白嘎嘎的可吓人了……”
大爺說着說着發現對面的盧昊澤的眼眶就紅了,感覺很是莫名其妙。
“喲?怎麽這還要哭了啊?我也沒說啥啊……”大爺撓撓光溜的後腦勺,十分費解。
“沒事沒事,大爺你繼續說,不用管他。”金家俊把凳子拖到盧昊澤邊上,用胳膊肘拐了盧昊澤一下,提醒他适當把表情收一收。
“後來也就沒啥了啊?小老師病好了以後就跟着進山了呗,還能有啥?”大爺吸了一口煙,目光在盧昊澤臉上狐疑地瞟來瞟去。
“要我說這小老師也是個熱心腸啊,那麽大老遠跑到我們這小山溝溝裏當老師,我們這裏哪能跟大城市比啊,條件太差了,以前也來過好多年輕老師,都是呆不了幾天就吵着要走,沒辦法,窮啊……”
大爺還想接着說的時候,大娘來喊開飯了,大家起身搬凳子去屋裏吃飯的時候,盧昊澤悄悄背過身,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大爺平鋪直敘的講述像一把把刀紮在盧昊澤身上,鄭早春來了,鄭早春病倒了,鄭早三天下不了床,鄭早春病剛好就接着進山裏去了,盧昊澤的腦海中一點點浮現出鄭早春途徑此地的場景,他吃過的苦他受過的累,他一想就鼻酸。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發出來的時候被鎖了,删掉了一些情節之後重新再發一遍……希望這次能過……
看到了大家對田聰和舅舅的批判,我也不喜歡拿無辜的人做試煉石的這種行為,太令人難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何必牽扯他人。什麽所謂愛的考驗測試,不過是自認為占據優勢而對別人無聊的逗弄調戲。嗯,太帶入個人情感了,現實向要變成寫實向了,暈……
故事裏老盧的好日子到頭了,現實中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下周開始的實驗為期兩周,元旦之前要死要活的修羅期就要開始了,所以如果我一周只更新了一章,不要打我不要寄刀片,我已經快死在試驗臺上了,嗯,就是這樣……
感謝你的支持與厚愛,看在要過聖誕元旦的份上,點評收藏一下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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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