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療傷
冰冷的刀刃翻絞着血肉, 疼痛從胸口處蔓延洶湧而至。
血将素白的衣襟染得鮮紅, 濃烈的腥味彌散開來, 杜言疏微微側過臉,目光晦暗,對着那張披着引之面皮的幻象,咬牙沉冷道:“你不配, 用這張臉!”
“你不配,用他的聲音說話!”
杜言疏将全身的靈力灌于掌中, 拼盡最後的氣力朝幻象直劈而去。
“小叔, 你怎忍心對侄兒下此狠手——”
‘引之’話音未落, 便被閃電般的靈流一擊而中, 虛幻的影像閃了閃,瞬息與濃稠的白霧化為一體。
插在心口處的刀子也化作瘴霧,鮮血瞬間噴湧而出,他微微俯身, 催動咒決試圖止血愈傷, 可手剛捂上胸口的窟窿處,涓涓鮮血便從指縫間流了出來,頃刻便将素色的衣衫染紅了一大半……
瘴霧裏有毒, 血流止不住, 失血過多與劇烈的疼痛讓杜言疏再也支撐不住禦劍,身子虛虛一晃,便從不歸劍上翻了下來。
失重感,呼呼風聲掠過耳際——
如今的他已無力掙紮, 任憑身子直墜而下,就在杜言疏以為自己會被摔成肉泥時,噗通一聲水響,無兮湖面上的薄冰碎裂,他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裏。
漆黑一片,凍入骨髓。
……
歸荑園,暮春,天未破曉,夜裏沒關窗,吹進屋的風裏有木虞花的清香。
門被人輕輕推開,帶進一室的淡藍晨霧,杜言疏躺在榻上,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唇角微揚:“回這麽早。”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住了。
“小叔在等我,我自然要趕回來。”聲音近在咫尺,濕熱的鼻息纏繞于耳畔,癢癢的,杜言疏身子微微一顫,耳根有些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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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向裏側挪了挪身子,避開對方的鼻息,引之卻不依不撓地跪坐于榻上,一雙手伸進衾被裏:“小叔,讓我暖暖手罷。”
雙手被握住了,對方的手比自己還要暖,杜言疏笑:“沒規矩。”
“規矩太多,小叔會逃開的。”溫熱的嘴唇貼在耳畔,聲音低啞暧昧,杜言疏想避開,卻動彈不得。
“引之,別鬧了。”似有一只野貓用爪子撓自己的心窩,杜言疏有些怕了。
“我只對小叔鬧。”
耳珠子被對方含在嘴裏,溫暖濕濡,柔軟的舌尖輕舔撩撥,前牙時不時輕咬一番,津津有味,似要将他整個耳朵吞進肚裏。
杜言疏眉頭微蹙,感覺自己身子漸漸變軟,酥麻入骨子裏,他是真怕了。
“小叔別怕,我會伺候好你。”對方終于放開了他的耳朵,鼻尖抵着鼻尖,交換着濕熱的呼吸。
“小叔,你可願意看清楚。”
“看清什麽?”杜言疏睜不開眼,只能通過嗅覺觸覺聽覺感知對方。
“用這裏看。”修長的指尖滑進衣襟,停在他的心口處。
“看清你對我的真心。”
指尖所及之處似着了火,杜言疏渾身發燙,被對方輕撚的心口處更是灼熱得生疼。
“引之……不行。”
“小叔這幅樣子,好可愛。”
“引之!不許弄!”
“小叔,你再坦誠一些好不好。”
杜言疏咬着嘴唇,防止自己發出羞恥的聲音。
“你總是這樣,無知無覺,我可能……沒時間了。”
“我……要離開了。”
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杜言疏身體裏的火盡數滅了,一陣心慌。
“你去哪?還回來麽?”他急道,慌亂的語調再沒半點平日的雲淡風輕。
陡然一輕,壓在身上的人倏忽消失了,杜言疏猛然擡手一抓,空空如也。
禁锢解除,睜開眼睛,窗戶還開着,薄薄的晨光漫入屋中,一室淡藍的寂靜。
“引之——!”
……
在一片漆黑中驚醒,神思恍惚,心悸未定,喉嚨火燒火燎,眼睛微澀,此番是真醒了。
可依舊動彈不得,靈脈被人封住了,他喘着粗氣,警惕地轉動眼珠子,眼睛漸漸适應了周遭的濃黑,終于隐約瞧出現在身處的,正是無兮鎮宋離友人的宅子,頓時松了一口氣。
沒死,活着,好歹吊着一口氣。
所以,方才那夢,是自己去陰曹地府走了一遭,遇到引之的魂魄了麽?不可能,魂契感知不到,說明引之連神魂都消散了,何來魂魄入夢一說。
“杜前輩,可好受些了?“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杜言疏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跳。
他終于意識到,此刻,自己,正以蜷縮的姿态,被宋離從背後攬在懷裏……
好像,還,沒穿衣服……
一絲*不挂!
覺察到懷中人在細細顫抖,宋離終于将手臂從對方腰間收了回來,稍稍向後挪過身子,溫言道:“前輩被幻術所傷,墜入冰湖寒毒入骨,晚輩試了許多法子仍無用,只得以此法替前輩驅寒,唐突之處,還請杜前輩見諒。”
聲音坦蕩平穩,毫無猥瑣輕佻之意。
此法,指的自然是彼此赤身裸體坦誠相對,肌膚相貼引渡靈氣……
雖然比一般渡靈氣之法要直接有效許多,但因為姿勢過于直白羞恥,除了極親密之人,鮮少有人會使用……
畢竟再往上一層,就是雙修了……
杜言疏知對方救自己心切,也是一番好意,可……畢竟……萍水相逢的兩人……宋離緣何為自己做到此種地步……
可話又說回來,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兩個大男人計較太多反而顯得小氣了,想通此處,杜言疏稍稍覺得有些寬慰,面上卻依舊燥熱難捱,做了一番艱辛的心理建設,正要謝過對方,嘴唇動了動,卻猛然一陣咳嗽。
骨節分明的手撫上他微微弓起的後背:“前輩別急着講話。 ”
說罷便披衣起身,摸着黑到桌邊沏了杯熱茶,片刻又穩穩當當地回到床榻邊,将杜言疏扶了起來托在自己懷中。
茶水送到唇邊,杜言疏就着對方的手喝了半杯,火燒火燎的喉嚨終于好受了些。
“傷及靈脈,寒水入肺,還需仔細調理些時日。”
“……多謝宋公子出手相救。”赤*裸的後背突然被對方觸碰,杜言疏還是忍不住一陣顫栗,雖然方才兩人已經在衾被裏赤身裸體不知抱了多久了……
杜言疏一坐起來,衾被滑落,一絲*不挂的上半身便袒露無疑,雖然沒點燈,月光漫入屋中,隐隐可見他瓷白的肌膚在月色中泛着柔和剔透的光澤。
杜言疏的皮膚細膩微涼,宋離的手指卻越來越熱,有些燙人,他用舌尖抵住上颚,防止吞咽唾沫的動作被對方覺察。
除了引之外,杜言疏還未曾在任何人面前如此袒露身體,如今的狀況讓他羞恥得不知所措,奈何靈脈被封動彈不得,只能任人擺布……
他自然明白,先前在幻陣自己心口被開了個大窟窿,又落入半結冰的湖水裏,九死一生,若不暫時将靈脈封住,翻湧的靈息定會讓他血流不止元神紊亂,那就真的沒得救了。
“如若前夜晚輩早到一步,也不至讓狂骨教人下此狠手,傷了前輩。”他說這話時別過臉,尋了一件外袍披在杜言疏身上,看不清是什麽神情,語氣卻是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當時他将杜言疏從混着冰渣子的湖水中撈起,對方只剩下不到半條命了。
杜言疏并未覺察到宋離翻江倒海的情緒,只暗暗有些驚訝……前夜……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了……
這一年多杜言疏雖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卻也曉得當今鬼族內部分裂嚴重,修真界将其分為‘鬼族正統’與‘鬼族異修’,其中鬼族異修內魚龍混雜,新晉湧出一大批修習鬼族邪術的修士,自成一派,擅長制造幻術操縱兇靈,隐于南海狂骨山上,名約狂骨教。
狂骨教徒手段狠毒毫無底線原則,只要能幫助自己提升修為,無論對方是正派人士還是鬼族同僚,甚至連自己的至親都能下得了殺手。
最可怕的是,狂骨教徒身份詭秘,傳言已滲透到各大修仙世家中,平日裏是坦蕩蕩的正人君子之姿,暗地裏則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是我一時疏忽大意,若非宋公子相救,怕是要折于此了。”是自己心智動搖才中了那女修的幻術,十分丢人。
頓了頓,杜言疏又道:“……可否勞煩宋公子解開我的靈脈?”
宋離不語,而是尋了個引枕讓杜言疏靠着,自己坐于一旁,将手搭在他腕上探脈,沉吟片刻,又揚袖一揮,屋中的蠟燭瞬間燃了,搖曳的燭火映在他青黑的眸子裏,溫柔得似能滴出水來。
被這般溫柔款款的凝望着,雖知對方在查看他面色,杜言疏身子仍是微微一顫,冷白的面上不知不覺染了層薄紅。
“前輩受損靈脈尚未修複完全,氣息不穩,此刻若急于解開靈封,怕是不妥。”
聞言,杜言疏面上雖雲淡風輕道了謝,心中卻無比凄涼,難道要這般赤身裸體無法動彈到明兒早上麽……太難堪了……
宋離不知為何莞爾一笑,望向杜言疏的眼神十分透徹:“還請前輩再忍耐一下。”
“有什麽需要的,晚輩可以代勞,任何事。”一雙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小小的虎牙。
“……有勞了。”那種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感覺,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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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引之:看吧我說是正經療傷小叔:衣服都沒穿?正經?
引之笑:不正經的在後頭,小叔請期待喲
小叔:……拒絕
小叔:對了,療傷的時候……穿褲子沒?
引之:你猜( ̄▼ ̄)
……
穿沒穿褲子,你萌自己腦補好了嘛~
引之:我都脫光光了小叔還沒發現真相,很棒棒哦不急着掉馬,還讓小魚兒玩一玩馬甲花式撩play反正掉馬了有長長長吻什麽的才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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