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喧嚣的酒吧內，一杯酒，一根煙，足以令人沉醉。

但今天的“貓夜”，悄然無聲，吧臺前，酒灑一桌，煙卻燃着。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男人嘴裏叼根香煙，胡渣繞唇一圈，褐色頭發已偏長，淩亂的鋪散在頭頂。

“喂，請讓一下。”極備磁性的嗓音。霍岩拿煙的手抛開擋視線的頭發，神色慵懶地望向擋在吳慧銀前面的尹花悅和若幹保安。

“這裏不是你來鬧的地方。”尹花悅說道。

男人手一招，身後一名年輕小夥縮着腦袋走出來，手裏捧着一大束花，“吳小姐，您就收下吧。”

尹花悅皺眉，看向身後躲避她視線的吳慧銀，低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慧銀嗫嚅半天，原本的老板娘氣勢全無，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女人，“我、我、我前男友。”

“那個渣男？”尹花悅無語，扯過花束，扔到霍岩臉上，“拿走滾蛋！”

被砸臉的霍岩倒一點兒也不氣，只是吸了口煙，緩緩撿起落在地上的花束，望向吳慧銀說了句，“我明天再來。”

霍岩帶着一衆小弟離開酒吧，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音樂聲重新響起，吳慧銀皺巴着眉頭把事情經過全給尹花悅說了。無非就是前幾天店裏抓了個小偷去了趟警局，就跟霍岩遇上了。

尹花悅仰起頭嘆口氣，目光所到之處，一絲驚愕從眼中短暫劃過。

“等一下！一會兒再聽你說。”尹花悅見不得吳慧銀一副委屈樣，起身走入人群，擠到酒吧邊側的桌前。四個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圍着西裝筆挺的男人，男人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您別騙我了，我有在雜志上看到過您的采訪，我還是您書粉呢。”其中一個女人勾起沈木秋的領帶，“來酒吧還穿這麽正式，是不是故意的呀。”

“小姐姐，我們來這兒就是坐一下，坐一下。”陳述頂着苦瓜臉，他已經能感受到來自旁邊的深深寒意，偏偏面前的女人們還裝作沒有察覺。

“別害羞嘛，我們帶你們玩兒。”女人得寸進尺想把腿也放沈木秋身上，但沈木秋眼一瞥，女人脊背發涼，委屈道，“別那麽兇嘛。”

尹花悅幸災樂禍的在旁邊看了半天，看夠了，她這才擠過女人們，毫不客氣坐到沈木秋旁邊，摟過他的肩，一氣呵成到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沈木秋差點就要出手，但一看是尹花悅，又把手收了回去。

“小姐姐，你們對他有意思呀？”尹花悅笑道。

女人們臉色跨下來，“你誰呀。”

“我？不用管我是誰，但你們想泡他，有我漂亮嗎？”尹花悅指着自己的臉，随後站起身來，“有我身材好嗎？”

女人們恨不過，但偏偏又無法反駁，若真随便從旁邊拉過一個男人，估計都會選尹花悅。

“算了。”女人們抄手離開。

尹花悅回身面向沈木秋，故意嘲諷道，“堂堂沈先生，竟然應付不了幾個女人，還來什麽酒吧呀，不會真喜歡上這裏了吧？”

陳述趕緊解釋，“尹小姐，這、這往常就一兩個人來搭讪還好處理，可今天是一桌女生都過來了。”

“沈先生魅力大呀。”尹花悅還專門譏笑幾聲。

沈木秋指尖微擡，又落下，“看來尹同學心情很不錯，我記得前幾天你的朋友被爆出抄襲，倒給了我們公司一個不小的沖擊，我挺好奇，是誰透露的證據。”

尹花悅的笑容瞬間收斂，“我哪知道。”

沈木秋眉間煩躁散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尹同學，抓抄襲可以，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思。”

愣是尹花悅面對沈木秋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打了個冷顫，“早知道就該等那群女人把你淹死。”

尹花悅回到吧臺，吳慧銀見她回來，正想說什麽，結果她直接道了個別就走了。

吳慧銀望向沈木秋所在的方向，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見沈木秋又是身正裝，在酒吧倒別有風味，透着股禁欲的氣質。

她扯出抹尴尬的笑，“沈先生，又來啦，您每次來這裏也不喝酒，這是我專門找酒保調的果汁。”

“謝謝。”沈木秋細長的手指握上玻璃杯。

吳慧銀見此順其自然滑坐在椅子上，“我聽花悅說您來這兒是為了找小說素材。”

沈木秋雙眼微眯，“恩”了一聲。

吳慧銀哆嗦一陣，坐在沈木秋身旁能感受到股莫名的壓力，就像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未知而又危險。

“但我看您對我們花悅還挺上心的。”

沈木秋眼眸一轉，“她暫時算我旗下的作者。”

“就這樣啊……那行，你們慢慢玩兒。”

吳慧銀正準備起身，沈木秋卻突然說了句，“她為什麽會那樣？”

“什麽？”

“她有些時候行為很反常。”

吳慧銀把剛擡起的屁股又貼上椅子，深思片刻，拿出根煙深吸口，又緩緩吐出，煙霧徐徐上升，遮住半張臉。

“這個我不能說，但她人我敢保證，真的很好，如果不是她，可能我早不在了……”

她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吳慧銀永遠記得……

那天她跟霍岩鬧分手後，就獨自跑到橋頭上哭到嘔吐。

那時她傻，以為霍岩就是全部，以為霍岩對她還有感覺，她要讓霍岩後悔。沖動刺激她下意識就踩上了圍欄準備下跳。

但尹花悅喊住了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吵死了！”

她當時正在氣頭，橋也不跳了，就跑下來指着尹花悅罵道，“關你屁事啊。”

“要自殺不知道換個方式嗎，一刀卡脖子多痛快呀，而且，我最見不得的就是你們這種為了一個人就要死要活的，至于絕望到要自殺麽。”

“你懂什麽！我和他已經交往3年了，可他心裏最關心的不是我，我要讓他後悔，後悔失去我！”

“後悔？呵呵，等你死了正好呀，說不定隔天他就帶着新任女友來你墳前蹦迪。”

……

“想我當年都26了，卻被一個小自己5、6歲的小孩教育了一番。”吳慧銀說到此搖搖頭，“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麽想的，之後這酒吧，也是花悅拿了她大部分的錢投進來才順利開起的，幸好做起來了，這幾年還是賺了不少錢。”

“幾年？”沈木秋說道，“你們幾年前認識的？”

“4年前。”

“她今年才大四？”

“她——出國了幾年，回來時才考的大學。”吳慧銀起身，“對了，我還得顧店呢，你們慢慢玩吧。”

“24……”沈木秋目光聚集在前方地面，指尖依舊敲打在桌面，他沉默片刻才道，“還是沒有戚笑晗的消息嗎？”

陳述搓搓手，“沈大，我們去找的時候，那個片區早被規劃成産業地了，人也都搬走了，連能問話的都沒有，實在不好查。”

“就真的沒有一個當年的人還留在那裏？”

“留着也不一定就認識戚小姐一家呀，沈大……我、我明天再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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