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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他們到了市區最好的寵物醫院。
見大狗被醫生抱進去,江浩天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要是沈江陵今天有個好歹,他只能以死謝罪。
“小陵,下次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知道嗎?”坐在寵物醫院的沙發上,江浩天還有些心有餘悸。
他拉着沈江陵叮囑道,恨不得耳提面命。
“知道了,浩天哥。”大狗都送到醫院了,沈江陵也不反駁,順着他的話應承下來。
“你啊,總是這樣,勇于認錯,堅決不改,死倔死倔的。”江浩天坐到沈江陵旁邊,脫了外套給他披上,眉宇間滿是無奈。
沈江陵讪讪地笑了一下,“浩天哥,我不冷,你穿吧。”
“讓你穿你就穿,怎麽這麽多話?”江浩天不容反駁,幫他穿好衣服。
不過他的衣服比沈江陵的大了一號,肩膀那裏撐不起來不說,袖子也長了一截。
沈江陵這樣子像極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看着格外喜感。
“來的時候我看到旁邊有家服裝店,浩天哥你等一下,我去幫你買件外套。”沈江陵竄了出去,過一會兒拿了一件灰色的羽絨服回來,他眉眼彎彎,“這下我們就都不冷了!”
“嗯。”江浩天嘴角翹了起來,眼中滿是溫柔。
其實說起來,他也算被沈江陵撿回家的。
江家只有他一個孩子,父母平時忙于工作,沒空管他,請了個保姆照顧他。
但是那個保姆是個面甜心苦的,父母在家的時候表現得特別和善,父母一走,瞬間拉下臉,對他态度特別惡劣,有時候心情不好還虐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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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候小,沒法反抗,只能忍着。
有時父母回來,他想告狀,父母要麽沒耐心聽,要麽覺得他撒謊,污蔑保姆。
他們走後,保姆會更用力地打他,直到他哭着保證下次不敢告狀了才停手。
久而久之,他變得越來越沉默。
直到在幼兒園遇到沈江陵。
沈江陵意外看到他身上的傷口,問他發生了什麽,知道事情的經過,白白軟軟跟棉花糖一樣的小人兒瞬間氣炸了,當即拉着他去找老師。
老師吓了一跳,她怕擔責任,連忙聯系他的父母。
父母這才知道保姆的所作所為,氣得不行,将人開除了。
但是他們工作太忙了,沒辦法在家照顧他,只能給他重新請了一個保姆。
沈江陵知道他回家孤零零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于是牽着他的手,讓他跟自己回家住。
不管是玩具還是零食,他都慷慨地分給江浩天一半。
沈江陵的家人對江浩天也很好。
江浩天這才感受到家的溫暖。
上大學之前,大部分時間他都住在沈家。
因此,在江浩天心裏,沈江陵跟親弟弟沒什麽區別。
前幾個月因為冷司寒和沈江陵身邊那些心術不正的朋友,江浩天氣得不行。
他本意是為了沈江陵好,但每次都說錯話,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眼睜睜看着沈江陵對他越來越疏遠,說不難受是假的。
幸好沈江陵及時回頭,還願意理他。
“小陵,對不起。”江浩天穿好外套,突然來了一句,“之前是我不好,不該那樣說你的。”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沈江陵笑着靠到他身上,像從前一樣枕着他的胳膊,“我不該為了那些壞人跟你鬧脾氣。”
“浩天哥,我保證以後會乖乖聽話,不會再讓你傷心了。”沈江陵鄭重承諾到。
既然用了原主的身體,就要幫他收拾爛攤子。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改變,他只能對向原主釋放善意的人更好一點。
“好。”江浩天彎了彎唇,決定收一收自己的性子,不動不動就發火。
一小時後,醫生出來了,他跟沈江陵說一下大狗的情況。
得知大狗可能被車撞過,身上多處骨折,還有些內出血時,沈江陵心疼極了。
天這麽冷,要是他沒有及時發現大狗送過來,它會不會默默在那個小巷子裏凍死或者餓死?
大狗受傷太嚴重,短期內不能出院,必須留在這裏治療。
得知能治好,沈江陵松了一口氣。
他利索地付完錢,過去看大狗。
這家寵物醫院雖然貴,但是服務特別好。
他們處理完傷口,還幫大狗清理了一下身體。
沈江陵才知道大狗竟然是白色的。
他還以為是灰的。
這身蓬松雪白的毛毛乍一看還以為是薩摩耶,臉轉過來的時候,卻有點像哈士奇。
沈江陵沒有注意對方下垂的尾巴,只以為自己撿到的是哈士奇和薩摩耶雜交的哈摩耶或者薩士奇。
“嘿,大家夥,現在你已經沒事了,等你治療完了,跟我回家好不好?”沈江陵彎下腰,看着大狗身上蓬松柔軟的毛毛,眼睛都亮了。
單身久了,看只狗都覺得帥氣逼人。
麻醉的藥效還沒過,大狗躺在軟墊上動彈不得。
沈江陵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飛快地摸了一下大狗的腦袋,然後笑的跟一朵花兒一樣。
這皮毛油光水滑的,摸起來真舒服!
大狗瞥了占自己便宜的沈江陵一眼,有些無語。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沈江陵眉眼彎彎。
大狗閉上眼睛,不想搭理他。
“行了,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不然伯父伯母他們要擔心了。”江浩天看着眼珠子恨不得黏到大狗身上的沈江陵,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知道了。”沈江陵點點頭,有些依依不舍,他對大狗揮了揮手,“大家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你在這裏要聽話喲。”
知道沈江陵要走,大狗眼睑顫抖了一下,朝他看去。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沈江陵都走到門口了,見大白狗“眼巴巴”看着他,又跑回來親了一口大狗的額頭,語氣歡快,“沒關系,你在這裏好好養病,我過些天就能接你回家了!”
被親了一口的大狗:“……”
“小陵!”江浩天都要窒息了,“這可是流浪狗,身上多髒啊,你怎麽能——”
“他不是剛洗過澡,不髒的!”沈江陵笑嘻嘻推着江浩天往外走,“不是說要回家嗎?快走吧!”
看着沈江陵蹦蹦跳跳的背影,大狗眼神軟和了幾分。
沒錯,沈江陵撿回來的這只狗子、咳咳、其實不是狗子,而是一只雪狼。
更确切地說,應該是顧家現任家主,顧朝辭。
顧氏一族擁有狼族血脈,無論男女都能在人形和獸型之間切換,但是輕易不會在普通人面前暴露這個能力。
他們對被研究院抓過去做研究一點興趣都沒有。
顧家每一任家主都由族內唯一一只雪狼擔任。
只有上一任雪狼逝世,下一任雪狼才會出生。
在這期間,由族內黑狼掌權,并且對雪狼幼崽進行教導。
雪狼幼崽成年後,黑狼會将家主之位還給雪狼。
狼族等級森嚴,按理來說不會出錯。
但凡事都有例外。
這個例外還讓倒黴催的顧朝辭遇上了。
那只黑狼剛開始還好,對顧朝辭教導得也很盡心。
但是掌權時間長了,他漸漸地開始不願意将家主之位傳給顧朝辭,但他不能違背規矩,這樣會被族人群起而攻之。
于是,黑狼就想着從顧朝辭這裏下手。
顧朝辭死後,下一任雪狼才會出生,到時候他又能掌權十八年。
要是将來那只雪狼能夠為他所用,權勢就會一直在他手中。
顧朝辭從十五歲開始,身邊就充斥着各種陰謀詭計,他一點點從當初的白紙逐漸染上各種顏色。
十八歲那年,黑狼破釜沉舟想把他弄死,但是沒成功。
他跟黑狼一直鬥到現在。
其實,憑借顧朝辭的本事,有的是辦法讓黑狼沒法蹦跶。
但是他就喜歡看黑狼費盡心思卻只能服從自己命令的憋屈表情,于是把黑狼留下來取樂。
沒想到現在竟然把自己坑進去,命都差點丢了。
顧朝辭這次受傷,是因為前些天跟人競争一塊地皮。
據說對方混黑,當時沒放心上,然後就被撞了。
意外發生時,他雖然盡力躲避,還是受了不輕的傷。
對方又有後手,他只能變成獸型從碎了的車窗那裏爬出去,藏進垃圾桶裏。
這大概是顧朝辭人生中最狼狽的一次。
這些天,他饑寒交迫,稍微一動,傷口就疼得厲害。
人類的驅趕和憎惡對他來說不值一提,那些兇殘的流浪貓和流浪狗才是他最大的威脅。
顧朝辭這些天沒睡過一天安穩覺,生怕睡熟的時候被流浪狗咬斷喉嚨,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雖然感覺活着沒意思,但是并不想這樣憋屈地死亡。
至少要拉着那只黑狼下地獄才夠。
顧朝辭本來想着下屬發現他不見了,肯定會來找他。
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他就知道那些人要麽被黑狼收服,要麽被絆住了。
本來以為自己最後會被凍死,沒想到會被沈江陵撿走,真是……
現在顧家情況不明,他又受了傷,貿然回去只是送死。
不如暫時留在這個撿了自己的人身邊養傷,痊愈之後再回去。
顧朝辭在心裏盤算一番,如是想到。
帝都就這麽大圈子,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一傳十,十傳百。
因此,他不止一次聽到有人談論沈江陵的傻和冷司寒的好命。
在顧朝辭的印象中,沈江陵就是一個被冷司寒賣了還笑呵呵幫冷司寒輸錢的蠢貨,這個蠢貨自己蠢也就罷了,還拉着家人一起做蠢事,也是沒誰了。
冷司寒那家夥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對他再好,最後都會被他反咬一口,然後吃幹抹淨。
不過,前幾天似乎聽人說沈江陵這個小蠢貨懸崖勒馬,要跟冷司寒那個混球解除婚約?
也不知道是真的下定決心,還是又一次的欲擒故縱。
不怪顧朝辭這樣想,實際上,帝都大部分上流家族的人都是這樣想的。
因為沈江陵曾經卑微地愛着冷司寒太久了,突然轉變态度,總覺得不太可能。
算了算了,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等他養好傷,重新回到顧氏掌權後,稍微護着一點這個小蠢貨吧。
雪狼尖翹的耳朵輕輕抖了一下,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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