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伊勢羽看着阿九見鬼似的眼神，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一人一刀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

然後他聳聳肩，一點都沒把這放在心裏的樣子，招招手就帶着阿九回去了。

根本不打算背鍋。

“對了，三日月既然送給你了，那今後就由你來安排他的一切吧。”并不打算察覺到這兩個之間有多麽詭異麻煩的情況的伊勢羽在這種時候就非常任性地使用了他任性的權利了。“……是……”阿九這一聲應得有些艱難，不過好歹也還是應了。

伊勢羽離開前還聽到三日月用帶了點笑的聲音和阿九說話，那聲音的甜意因為距離的關系而有些失真。

然後他站定，往後看了一眼三日月。

三日月的背影很好看，并不削瘦也不壯碩，除了那看上去就非常貴氣的服飾外，那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雅致也透過對方的站姿透了出來。伊勢羽看着三日月毫不自知地笑着，微微傾身朝着阿九靠過去，全然沒有看到對方那種糾結的表情似得。

然後他笑了笑，又離開了。

“……我還擔心別人做什麽……”他咕哝着，沒有讓任何人聽到自己的話，“連自己的事情都搞得一團亂麻了……”

伊勢羽原本想阿九可能還要和三日月糾結一段時間才有可能脫身，結果第二天他就到自己這裏來報道了。“……怎麽，你們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看到阿九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變化觐見的時候，伊勢羽反而覺得好奇了。

“勞煩陛下挂念了。”阿九看上去與往日沒有絲毫變化，就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他聽到伊勢羽的問題只是點點頭，并沒有深入下去的意思。“關于陛下将三日月以及壓切帶回來的獎勵，寮辦這邊也已經發放了，名目在這裏。”他說着，從懷裏抽出一卷長長的紙遞給伊勢羽。

“白達摩寮辦一向給得爽快，畢竟達摩算死他們專屬培養出産的物品，這次倒是非常稀奇地給了兩只黑達摩。”伊勢羽粗粗掃了一遍，關于禦魂之類的他也沒興趣多看，反倒是額外獎勵讓他頗為側目。

看來寮辦對于時之政府的技術也保持着一定的興趣。

不然不會對于他将三日月以及壓切帶回後就給了這麽高的評分。

“阿九，寮辦那邊有沒有說過什麽？”他将手上的紙撣了撣，又卷成了展開前的那個樣子遞給了阿九。“是……寮辦這邊，因為關于時間以及空間的技術一直掌握得并不怎麽樣的關系所以他們對于時之政府獨有的這部分體系非常感興趣。”阿九說完了之後也輕笑起來，“這麽看來，他們對于刀劍付桑神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有什麽興趣他就會肯給了一樣。

Advertisement

“原來如此，是新世界啊……”伊勢羽聽懂了阿九的話同樣點了點頭，心裏對于寮辦的盤算一清二楚。

“說起來，我這一次去的世界很有趣。”他在說道刀劍付桑神的時候就想到了在屍魂界死神的斬魄刀，然後興致勃勃地和阿九開始了學術探讨。“就是最後沒繼續研究下去，”他這麽說着，臉上倒是沒有一點兒遺憾的表情，“我其實還挺想看看藍染那邊根據我的研究設想演示出來的結果呢……”

不過藍染并沒有告訴他的是十二番隊其實還是有死神之前做過和他類似的課題的，這個課題做到最終的結果就是研究出了一種名為“崩玉”的物質。

實質上的結果和他最初的論題已經是叉開到了十萬八千裏遠去了。

“對了，說起來，”阿九似乎想起了什麽，湊近伊勢羽壓低了聲音，“之前那邊，就是二代神系那邊又有來過聯絡，我都以陛下出門散心所以不在給打發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很有再來幾次的意思。”他說着，臉上也帶起了小苦惱來，畢竟以他的能力和身份，能夠出面回絕二代神系已經是十分出格的一件事情了，就更加不要說代表伊勢羽。

“……說了對他們的謀劃沒有興趣。”伊勢羽看到阿九這模樣，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這群任性的家夥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啊？”這麽說着，他皺起眉，“好了，這件事情就暫且放在一邊。”

“是，關于那位大人的動向，我正好要禀告陛下。”

“那位大人似乎有要離開白峰山的意思。”

聽到心心念念的阿藻的消息，伊勢羽就把其他的都暫且抛在一邊了。“阿藻會主動離開白峰山？”他說着就非常好奇起來，“近期應該也不是……唔……在這種時候我相信崇德也不會讓他亂跑吧。”高天原的動向并不明朗，不過蠢蠢欲動的渾水已經攪起來了，伊勢羽相信以大天狗的腦子不應該看不出其中的暗潮洶湧，，這種時候他就更應該把身份敏感的自己包括玉藻前都牢牢地扣在白峰山不動彈，怎麽會突然讓阿藻離開？

這麽想着伊勢羽就有些緊張起來，莫非大天狗那個轉不過彎來的腦子居然又被忽悠了一次？

不應該呀，就算他被忽悠了，他身邊的荒川之主腦子可是非常清醒的。

關于這位從某種意義上可以稱為“兒婿”的大領主，除了他自己并不願意接受人類的信仰之外，比起某些野神來說都要強大得多，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看上大天狗……

不過這位向來強勢而又精明的領主可不會放任大天狗被這群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神明忽悠住了。

雖然大家都認為他和崇德之間互有怨忿，不過排除掉大天狗的視角，對于伊勢羽而言，他倒還真對崇德沒有太大的怨氣。畢竟以崇德這種死板而又正直的性格，無論如何都能被他死死地按在手底，自然不擔心他能夠掀起什麽風浪來。正相反，有時候他甚至會有些感謝崇德，畢竟如果不是他，他也不會見到阿藻。

這麽說起來……崇德倒是他和阿藻之間的媒人了……

所以其實并沒有把大天狗放在眼裏的伊勢羽甚至在他和荒川之主結契的時候也喬裝打扮去觀禮了一回，那時候他看到阿藻的樣子可開心了。

也許是因為放下了心中的重擔，所以阿藻又變成了原來那種肆意灑脫被他寵得不成樣子的驕傲任性，那雙時刻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都泛着笑意，看起來……非常迷人……

伊勢羽想着，如果不是因為他在那時候不小心看呆了的話，阿藻也不會這麽敏感地發現他的視線了。

伊勢羽不知道的是，玉藻前對他的感覺其實絲毫不亞于他對于玉藻前的迷戀。

并不是因為他的視線被玉藻前察覺到了，而是在一開始，他就已經被玉藻前發現了。

雖然樣貌做了改變，不過那種與妖怪格格不入的超脫尋常的氣質，以及那一臉看似真誠實則虛假的微笑，還有不論任何時候都顯得挺直的脊梁，都讓伊勢羽的僞裝顯得拙劣得一塌糊塗。

所以他一來玉藻前就知道了。

比起孔雀還要肆意曼妙的身姿，以及那時刻都泛着笑意的眼神，甚至是不自覺散發出的魅力，都是因為玉藻前發現了他的到來。

這兩個人，從來都是帶着自以為的驕傲相互吸引。

玉藻前很快就離開了，離開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他。而他也很快就離開了。

阿藻離開了，大天狗的結契就完全沒有了吸引力。

而主動找他打招呼的荒川之主也并不歡迎他。

“我不管你和玉藻前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這位淺藍色皮膚有着鮮明水族特征的領主大人的語氣帶着深切的警告，“大天狗不歡迎你。”他理所當然地為自己的伴侶出頭，“所以不要再來了。”

“你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不要牽連到大天狗，”他這麽說着，臉上露出慣常的那種冷笑，就像是一個實力雄厚的貴族一般驕傲“當然我也不怎麽喜歡那只狐貍，所以他的事情我不會管。”

……忽然就有些羨慕崇德了呢……

伊勢羽那時候臉上不再帶着虛假的笑意，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荒川鄭重其事的警告，沒來由地就這麽想。然後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我只是來找阿藻，至于我與崇德之間的恩怨……”

“早在我們二人身死的時候就已經一筆勾銷了。”

大天狗被他坑成了妖怪，他自己成為了神明，至于法皇大人……

早就在地獄中永堕輪回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親眼見過你，”這位非常精明的領主同時有着非常敏銳的一面，他在得到伊勢羽的保證之後感嘆道，“我對于你會殺死玉藻前的這個預言嗤之以鼻。”

“而現在，”他那雙如海般深色的眸子看着伊勢羽，沒一會兒就移開了目光，“我只能同情玉藻前了。”

不殺死他，就徹底困死他。

到底哪一個才更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