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喜10

“你說誰藏得最深?”

寧越之果然被他激出點反應,順勢問話。

祝尋瞧見他的反應,回神哼笑,明擺着故意伸出手指勾了勾,“寧先生要是想知道的話,就和我一起去宋家啊。”

引出旁人的好奇,偏偏又不說破。

而這一側的寧越之,明明看出他的玩笑意圖,卻又情願入局,“後日幾點?”

祝尋原本以為只有被拒絕的份,乍一聽這話,還有點怔然,“寧先生,你真要和我一起去?”

“嗯。”寧越之應話,藏在鏡片後的雙眸晃過一絲興味,“不過我這人不通術法,若是遇到危急情況,恐怕會成了你的累贅。”

祝尋想了想宋家的情況,輕飄飄地吹了聲口哨。

“宋家也沒這麽邪乎,我和喻言應該能搞定。寧先生要去的話,關鍵時刻還能幫我看住人。”

畢竟,比鬼神更不好惹的,是女人。他還最怕在事情揭穿後,陳莉和方悅這對婆媳會鬧出什麽事端來。

一個有心邀請,一個有心應約,自然談得攏。

又過了許久,祝尋這才驚覺喻言離開的時間過長。他側頭往洗手間的位置探了幾眼,終是坐不住了,“寧先生,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找找喻言。”

“好。”

寧越之擡眼看他,見他越走越遠,這才招來一旁的侍者。

祝尋走近洗手間,環視一圈也沒瞧見喻言的身影。哪知知随意往外一張望,就發現對方在餐廳門口傻站着。他心下詫異,快步走了出去,“喻言?”

站得筆直的喻言回過神來,慢半拍問話,“前輩,你怎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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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問你呢。”祝尋雙手環抱在身前,含笑審視着他,“騙我去洗手間,結果就在門口傻站着?我要是不出來尋你,你打算站到什麽時候?”

“……”喻言被問住了,卻又說不出個解釋來。

天大地大,師傅最大。他總不能當着前輩的面,去揭掉師父的馬甲吧?還是變着法地說,為了給兩人騰出獨處的空間,他情願站在外面吹吹風?

喻言不擅扯謊,耳根子漸漸染紅,眼看着就要攀上臉頰。後來适時傳來開門聲,伴随着送客的禮儀聲,“先生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寧越之提着個紙袋,不緊不慢地從餐廳內走了出來。祝尋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開了口,“寧先生,你這是……”

寧越之瞥了一眼喻言,走近将紙袋子遞了過去,“錢我已經付過了,這是外加的幾道菜。”

糖醋小排,拔絲山藥……都是他愛吃的。

喻言垂眸望見熟悉的菜色,一掃之前的郁悶,連帶着眼色都亮了幾分,語氣偏重,“謝謝寧先生!”

祝尋見他少有的外露愉悅,沒再深究他偷溜出來的原因,反倒是記挂起了這頓餐費,“寧先生,說好我請客的,怎麽能又讓你破費了?”

原本是來還人情的,哪裏知道這人情越欠越多。

“一頓飯錢而已。”寧越之緩緩擡眼,依舊是那副冷然到不沾一絲塵埃的神色。可細細分辨時,聲線似乎又多了點耐人尋味,“你要真介意,以後還回來就好。”

“也好,來日方長。”祝尋點頭笑笑,微微眯起的眼角透着他的好心情。

莫名的,他喜歡和寧越之這樣的人打交道。外表看起來冷淡得不近人情,可相處起來的一切都恰如其分。

三人簡單告別,祝尋就帶着喻言離去。

車上。

祝尋想起方才在餐桌上商量好的事情,說上一句,“對了後天深夜,寧越之和我們一起去宋家別墅。”

“前輩,寧先生去宋家做什麽?”喻言詫異。難道是師父擔心前輩出事,才故意提出要跟着去的?

“他也不做什麽,就是我主動請他去看看戲。”祝尋想了想,重新加上一句叮囑,“到時候如果宋家真有異動,我肯定忙着對付鬼煞,你得負責保護好他,知道嗎?”

“……”

等等,他要負責保護好誰?前輩你确定沒有把話說反嗎?

喻言卡殼,這話他有些不敢應。

祝尋只當他是默認,側頭打開車窗透氣。夏日的月總是攀得很快,此刻,天角整挂着一輪尖月。

祝尋伸手描繪着月的弧度,玩味勾唇。

初一月虧,陰氣最盛。有些真相,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

兩日後,宋家別墅。

黑暗籠罩了一切,掩蓋了所有的詭異的痕跡。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宋子替的睡眠始終不深。睡意朦胧間,他習慣性地伸手探向身側,結果只觸及到一片冰涼。

宋子替睜開眼,望着自己左側空蕩蕩的半張床位,困意漸漸消散,沒多久就恢複清明。他翻過身,才發覺窗戶并未關上,不知從那裏襲來的夜風正刮擦着窗簾,簾穗時不時地飄揚起來。

在死寂一片的房間內,總讓人生出一抹詭異的幽冷。

宋子替沉住氣,摸到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剛過零點,準确來說,是零點四十四分。

這個時間點,妻子會去哪裏?

腦海中晃過一個可能性,宋子替眼中的譏諷一閃而過,猛然起身下床。

推開門,別墅內部的幽暗更甚幾分。宋子替摸到走廊上的開關,啪嗒一下,明明完好的燈泡卻不見半點反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內心的懼怕以成千上萬的速度放大。

宋子替咽了咽口水,巴不得立刻轉身回房,裝作一切不知的樣子閉眼假寐到天亮。

可他不能,亦無法容忍。

宋子替快速下了樓,徑直步入後院。後院微弱的留明燈閃爍着,在這片漆黑的夜裏,終于給他了一絲微弱的慰籍。宋子替拿起邊上靜置的鐵鍬,疾步沖着院角的儲藏室而去。

啪!

儲藏室的大門被他踹開。黑暗中,露出一張驚恐的女人臉。方悅慌忙起身,臉上的淚痕還未完全幹涸,“子、子替?”

宋子替冷着臉将她拉扯出來,他拿起鐵鍬,将儲藏室內一通亂砸。壓抑已久的怒氣傾瀉而出,将他的眼眶滋得通紅,“在哪裏?你給我滾出來!”

“滾出來!”

方悅慌了神,上前企圖阻止。哪知宋子替完全沒了昔日的憐惜,一個揮臂就将她推翻在地,“滾開!”

不知不覺間,宋子替已然完全失了心智。他額上青筋暴起,整個人的皮膚泛起不正常的悶青色。突然間,他伸出雙手,發狂似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卻又面露掙紮。

方悅被眼前的這一幕吓得不輕,眼中的煎熬反複。忽然間,一道黑色霧氣落在她的眼前,遮住了一切視線。

十幾秒後,霧氣散盡。

而發狂的宋子替已然僵硬地癱在地上,他雙目膛開,上翻的眼白顯得異常可怖。

方悅看見丈夫的模樣,渾身顫抖地捂住嘴,一絲哀弱的問話從她口中傳來,“他、他死了嗎?”

話落,一道身影突然落在她的前方。

來人轉過身,露出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他挑眉望着方悅,似笑非笑,“還沒死,不過也快了。”

“方女士,和旁人聯手謀殺親夫,可不太好吧?”

方悅一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祝、祝尋?你怎麽會在這裏?”

“如果我說,順路過來散散心,你信嗎?”祝尋語調輕巧,可眉間的冷厲卻展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前輩!”喻言從前院的方向趕來,寧越之跟在他的身後,緩步而來。

祝尋冷厲的神色在觸及來人的一瞬,頃刻化解。他也不管時機對不對,沖着對方就是笑問,“寧先生,讓你爬牆是不是很不方便?”

“……”被無視的喻言腳步微頓。

幾分鐘前,站在宋家別墅外等候的祝尋察覺了詭異,一個閃身就落在了別墅內。

別墅大門栅欄落了鎖,他沒辦法打開,只好讓‘普通人’寧越之翻牆,順帶地還好心将喻言做輔助。

“還好。”寧越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應話。

喻言忍着沒敢多說。

天知道,在前輩趕往後院的霎那,師父也緊跟着一個閃身進了別墅內。

祝尋側了側身,露出倒地的宋子替。

喻言見此,立刻面露嚴肅。尋常人或許看不出來,可他們這些修行者卻一清二楚。宋子替的生氣正在緩緩流逝,要是再不加以救助,恐怕就要命喪于此了。

“宋先生他……”

“沒事,他死不了。”祝尋揮出一道符咒落在宋子替的胸前。事畢後,又恢複了自在的神色。

喻言的急切凝在臉上,轉而露出一點不解,“前輩,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祝尋回答,身後的草地發出簌簌的聲響,衆人轉身一看,正是匆匆趕來的陳莉。後者看着院內的一切,不由分說地将責任怪在祝尋等人身上。

“又是你們!”

“我要報警,告你們私闖民宅!”

祝尋聞言,眼露譏諷。他突然揮出一道噤聲符,直接封住了陳莉的話語,“老夫人,得罪了。畢竟這世上的話,可不是由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方悅從地上爬起來,本能地退到陳莉的身側,柔弱喃喃,“……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保護宋先生啊。”祝尋雙手環抱在胸前,看似幽深的眼色裏藏了冷霜,“一、二、三……哦?還差了一個。”

話落,他的指尖突然騰生出一道暗紅色的靈力,射向一處空地。狠厲的疾風而過,空地上的草皮忽然翻起。幾秒後,一道身影漸漸浮現衆人眼前。他被祝尋的靈力擊中,此刻正倒在地上。

“四。”祝尋盯着那道鬼影,又數了一個字,冷笑道,“這下子,宋家的人才算到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戲開場!

祝·人情越欠越多·自以為來日方長·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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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Meatball的地雷和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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