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怒05

祝尋神色驟沉,眼疾手快地甩出一道符紙沖向石牆。符紙落在鬼影的胸口,暗紅色的靈力從符紙上溢出,朝着四周蔓延開來。

“嘶——”

低啞的痛聲從是石牆上傳來,附在石牆上的鬼影逐漸清晰,繼而生出一只手臂。鬼影将胸口的符紙撕開,轉瞬就朝祝尋揮去一道詭異的黑霧。

祝尋餘光瞥見身後的寧越之時,一瞬改變方向将對方撲倒在地,“小心!”

黑霧打在後方的電視櫃上,直接将櫃子砸到四分五裂。

兩人疊撞在一塊,陷入進柔軟的沙發裏。祝尋直起身子,看着身下的寧越之,問,“……你沒事吧?”

“沒事。”

身後忽然響起動靜,短短幾秒內,那個鬼物就從牆裏鑽了出來,它趁着祝尋分心的瞬間,身影掠過石窗,匆匆逃離。

祝尋顧不上寧越之,一個閃身就跟了出去。

三人住的套房是在半島的最頂端,白日視野很好。但一到了晚上,就成了危險的存在。窗外無人的一側便是禁止通行的标志,稍有不慎就會失足跌落峭壁。

黑暗中,祝尋緊跟着鬼物不放,他看清形勢,毫不留情地丢出數十枚符紙。這些符紙迅速移動,擴散成一個巨大的圓形陣法,無形之中,形成一道不可逃離的屏障。

快速移動的鬼物被陣法給打了回來,立刻發出不耐的怒吼聲。

祝尋想起白日測出的鬼物階級,眼中的犀利一閃而過。他不做多想就站入了陣法主位,以自身修為壓陣。

一時間,陣法效力大增,原本無形的陣法屏障竟暗暗閃現出幽深的紅光。

祝尋目光如炬,緊緊盯着鬼物變幻的身影,揚聲說道,“別費勁了。要是你不在酒店吓唬人,我根本也不會找上你。”

鬼物不為所動,固執地在陣法內快速移動,企圖找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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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也算是一種緣分,聊聊呗,鬼兄?”祝尋從容開口,轉瞬從納靈袋中搜出一把桃木劍直指鬼影。他将縛鬼鞭交給了喻言防身,還沒來得及拿回來。所幸,這把臨時搜出的桃木劍握着也算順手。

祝尋輕車熟路地将靈力渡入桃木劍,月光下,劍身散發出淩厲的光澤,好似可以斬盡世間一切。

“鬼兄……”他揮了揮桃木劍,滿意勾唇。看向鬼物的眼色卻是沉而又沉,“如果你不肯配合我的話,那我只好采取強制措施讓你停下了。”

話落,鬼物移動變幻的身影終于停了下來。

祝尋雙眸微眯,眉間溢出難掩的詫異——這個鬼物居然有兩個身子!單看一側,只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身形,而當它轉身正對時,外人就能清楚地看見,它的腰側延伸出了另半個身子!

兩頭、三手。

人不像人,鬼亦不似鬼。

怪不得酒店員工說在在石牆上看見重疊的鬼影。更怪不得,石屋的天花板會出現三道血掌印!

“我、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勸你,最好、別多管閑事……”鬼物其中一張人臉開口說話。它的語速很慢,還有些卡殼,嗓音沙啞又難聽。

祝尋打量着他,語氣幽深,“有人花錢請我來捉鬼,我又怎麽算多管閑事?”

“和他廢什麽話?同樣是鬼魂,我們殺了他便是。”側邊的那張人臉也開了口,話裏的戾氣顯然重了很多。

祝尋眸色微晃,忽地明白過來。

這鬼物分明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只可惜身子連在了一塊,不得不一起行動。

突然間,祝尋手中的桃木劍開始急不可耐地震動,劍身周圍開始溢出黑色的戾氣。要不是祝尋用力握着,怕是下一秒它就能飛出去,直斬那個雙身鬼物。

怎麽回事?

祝尋察覺到劍身上這股不正常的戾氣,立刻握緊了劍柄。

遠處的鬼物也看見了這幕,以為祝尋不聽勸,企圖對他們下殺手。只一瞬,它就閃現到了祝尋的跟前,三手扭曲成不同的角度發狠進攻。

祝尋沒得選擇,只能将靈力附入手中的桃木劍用力一擋。劍身上圍繞的戾氣頓時兇猛起來,劍氣橫掃了整個陣法。鬼物猛然閃身,這才堪堪躲避。

不對!這劍戾氣太重了!

祝尋眉頭緊蹙,改用雙手握住劍柄,幾乎是咬着牙道,“這下子玩大發了……這劍到底是什麽來歷!”

話音剛落,劍身上的戾氣就突然纏上祝尋的雙臂,直直鑽入他的體內。劇痛鑽心,祝尋毫無防備,雙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陣中。

“——啊!”

他仰頭大喊,脖頸處青筋暴起,猩紅瞬間從眼角彌漫,染紅了雙眸。暗紅色的靈力從他的身體溢出,竟于劍身上的戾氣融于一體,陣法的屏障頃刻被沖撞開來。

風聲呼嘯。

峭壁上栖息的海鳥察覺到危機,争先恐後地扇動翅膀,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雙身鬼物見情況不妙,對視一眼,立刻閃身離去。

“找死。”祝尋張收運起劍身,直沖鬼物離去的方向。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短箭突然沖破風聲而來,箭頭正中桃木劍,使它暫時失去攻擊掉落在地。

“前輩!”

“阿尋!”

兩道聲音前後傳來,語氣裏滿是急切。

寧越之盯着鬼物離去的背影,沉聲發話,“言兒,你去。”

喻言憂心于祝尋,可也不得不遵從師命。他握緊手中的□□,合眼默念,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祝尋定在原地,片刻後,才回過身來。他雙眼通紅地盯着寧越之,臉上滿是狠厲與不耐,“你又是誰?來壞我的事情。”

他一揮手,原本掉落在地的桃木劍再次騰空而來。桃木劍繞在他的身側,劍身上的戾氣不斷湧入祝尋的體內。

寧越之看見這一幕,目色終于徹底冷了下來,“一頂木劍也敢想着操控他,膽敢我面前造次。”

他的掌間運出一道白色靈力,默聲兩字,“寄瀾。”

話落,月色驟變,一道渾身通黑的長劍直破雲霄而來。劍身發出逼人的紅光,淩厲的劍氣震得桃木劍飛速離去。

被稱為‘寄瀾’的長劍天生通靈,它不等寧越之吩咐,就追了過去。兩劍對持,寄瀾頃刻就占了上風,短短幾秒就将木劍擊落在地,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祝尋覺得自己的‘武器’低人一等,心氣更甚。他盯着寧越之,怒氣就快壓不住了,“你到底是誰?”

寧越之眼中的寒霜瞬間化解,徒剩下溫柔的擔憂。他閃身落在祝尋的跟前,趁起不注意,将掌間的靈力附入他的額間。

“你……”祝尋合了合眼,身子一軟就昏在了他的懷中。

寧越之一把将他抱起,恰時,喻言又重新出現在他的跟前,“師父,徒兒辦事不利。那鬼物躲起來了,我找不到它的蹤跡。”

“你追出去的時候,它們早已經閃遠了。你對這裏地形不熟,這事怪不了你。”此刻,寧越之全身心都在祝尋的身上,哪裏還有閑心去管那個鬼物。

“——吱。”

寄瀾沖了回來,急切地圍繞在寧越之的身側。它的劍柄時不時地貼近對方懷中的祝尋,卻又怕傷害到懷中人一般,不敢真去觸碰。

“言兒,把那柄桃木劍收起來,我們先回去。”

“是。”

……

寧越之将昏迷的祝尋小心翼翼放倒在床上,動用靈力逼出他體內闖入的戾氣。祝尋悶哼一聲,緊蹙的眉心暗含痛苦。

“乖,忍着點。”寧越之眼中難斂心痛,貼近他溫柔低喃。

喻言握着桃木劍站在一側,垂眸不做事,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他早已清楚地認識到——師父只有在前輩面前,身上才會多出幾分人情味和煙火氣。

幾分鐘後,寧越之收回自己的靈力,将一側的被子輕柔地蓋在祝尋身上。

“師父,前輩這是怎麽了?”喻言見他停下動作,這才低聲擔憂。

或許是此事關系到了祝尋,寧越之難得得多了些言辭,“他的體質特殊,戾氣極易附在他的體內。若是他修為過高,倒是可以操控體內的戾氣。可他現在命魂尚弱……”

遇到比自己修為更強勁的戾氣,就随時有被反操控的可能。

“方才前輩是被這把桃木劍控制了?”喻言低眸注視着手上的木劍,給出猜測。

“此劍名為斷魂,原先的擁有者是鑄劍世家的歷代掌門。它斬殺了無數鬼物,劍身上自然聚集了濃重的亡靈和戾氣。”

它被收在納靈袋裏,塵封了近千年。今日被随手取出納靈袋,劍身上的戾氣重度爆發,所以才傷着了重生後修為尚淺的祝尋。

喻言颔首,又抛出一個疑惑,“師父,前輩的納靈袋是他自己的嗎?裏面怎麽會有那麽多靈器?”

最開始的不盡木羅盤,後來的縛鬼鞭,再到現在的斷魂劍……每一件都來歷不小。

寧越之望着祝尋睡時恬靜的側顏,瞳中泛出深沉的苦澀,“有段時間,修行之人以殺他為己任。”

喻言一怔,顯然沒想到真相的開端如此匪夷所思。

“前輩嗎?怎麽會……”

“那時候的他修為深厚,喊着要打殺他的人,到最後反而會被他耍得團團轉。”寧越之陷入久遠的往事中,語氣輕緩,“阿尋對他們從不下殺手,每次到最後,只取了他們的靈器。”

喻言睜大眼睛,忽地從心酸中微微抽離,掩住唇角的笑意。

誰不知道修行之人最看重自身的靈器?前輩沒要他們的命,卻取了他們的寶貝靈器,還有什麽比這事更肉疼?

前輩果然是前輩,教訓起別人的方式都與衆不同。

“後來,他就玩上瘾了。”寧越之略作停頓,眼角袒露細細的無奈,“前前後後搜集了一堆都收入了納靈袋裏。”

寧越之側眸,沉沉望了一眼斷魂劍,正色吩咐,“但他現在修為尚弱,這些靈器屬性不定,還是少用為妙。言兒你跟在他身側,以後切記這事。”

“是,徒兒謹記。”喻言應話,随即想起一事,“可是師傅,若是前輩沒有靈器伴手、只依靠符紙防身,若是遇到危急情況……”

“這點你不必多慮。”寧越之明白徒弟所想,從容應話,“我會找個合适的時機,把寄瀾還給他。”

寄瀾是靈劍,它聽懂這話,立刻飛旋在床邊,劍穗的啪嗒聲伴随着它的‘吱吱’,總讓人聽出幾分莫名的歡愉。

喻言愣了愣,“……寄瀾不是師父你的佩劍嗎?”

從喻言有認知開始,他便知道寄瀾作為靈劍的威力。這麽些年,寧越之一直将它帶在身側片刻不離。

“寄瀾是他的佩劍,一直都是。”寧越之掃了一眼止不住飛騰歡脫的寄瀾,發令,“別吵他。”

寄瀾‘蔫’了一瞬,乖乖落在祝尋的身側。劍身泛出紅色靈力,溫柔包裹住身側人的手掌,閃了閃。

作者有話要說:  祝·收集靈器專家·尋尋兒√

寄瀾: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又回到阿尋身邊了~耶嘿![剪刀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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