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欲01

醉酒後的祝尋重心不穩,迷迷糊糊地就磕在了床角上。其實也沒有多少疼痛, 可不知怎麽的, 他就沖前方的人撒嬌般地喊道,“寧吱吱, 你輕點!我疼!”

寧越之拿他沒有辦法,半蹲下身子檢查他磕碰的膝蓋, 輕手摸了摸, 問, “哪裏疼?”

“哪裏都疼。”祝尋醉眼朦胧,在男人的溫柔撫摸下,竟然越發覺得委屈上頭。

寧越之聽出他的語氣裏的依賴, 心底久違地生出點波動, 面上卻維持着平靜, 無奈道, “祝尋,我說了讓你少喝酒。”

“不對。”祝尋搭住他的肩膀,蹙眉湊近他。

寧越之怕他一個不穩, 又摔到地上,只得單手摟住他的腰身, 順着問話,“什麽不對?”

“你之前不是這樣叫我的。”祝尋噎了噎, 酒氣上頭讓他有些難受,恍恍惚惚地重複,“你以前不是這麽叫我的。”

寧越之又是一怔, 淺聲喊話,“阿尋,你醉了,我扶你躺床上休息。”

“沒醉。”祝尋固執道。他将腦袋抵在寧越之的肩膀,偏頭耳語道,“寧越之,我好喜歡你。”

“……”

寧越之的動作停了下來,連帶着呼吸都凝滞了幾秒。

祝尋瞧他沒反應,繼續喃喃自語道,“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以前就好喜歡你,現在更喜歡了。”

“……”寧越之定住心神,一手将他撈起抱穩,又溫柔小心地讓他躺在床,低聲道,“閉上眼睛,好好休息。”

祝尋沒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忽然有些不開心,他扯住寧越之的手臂,不讓他起身離開,失落問話,“那你呢?你怎麽不說喜歡我?”

寧越之眼中波瀾再起,他坐在床邊,望着祝尋眼中越發濃郁的醉意,緩緩開口,“阿尋,你現在說的話,醒來就會忘記。”

“我不會忘記!”祝尋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貼近寧越之,“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我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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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打在兩人的身上,缱绻又動人。

祝尋盯着寧越之宛若琉璃般清淺的眼眸,又順勢下滑落于他的薄唇,忽然心有所動。

“寧越之。”

“嗯?”

祝尋貼近,猝不及防地吻上男人的唇畔。短短三秒後,就如同觸電般縮了回去。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驟然變得結巴,“你、你不讨厭對吧?”

寧越之盯着他,眸色複雜。

祝尋被酒液麻痹,沒能分辨出他眼底的真實情緒。原本因為親吻而激蕩的心緒,頓時冷卻了下來,“……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哪知下一秒,寧越之就反握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地發問,“你是誰?”

祝尋懵了一瞬,“祝尋。”

“我呢?”男人眸色又深了一分。

“寧越之。”祝尋被他攪亂了神思,出于本能地回答。

“把剛剛說過的話,再重複一次。”寧越之握住手臂的力道越來越大。祝尋移眼看見他輕微顫抖的手,複述,“我喜歡你。”

哪知話音剛落,寧越之便忽然伸手擡住他的下巴。祝尋回眸跌入他的眸潭,竟然察覺出幾分崩裂而出的深情,聽見聲音低啞,“阿尋,這話你說了三遍,醒後沒有反悔的份。”

話落,男人就欺身吻了過來,甚至還使壞般地咬了咬他的下唇。

“唔……”祝尋一怔。

他原以為雙唇接觸便是最大的親昵,可寧越之的做法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之外。趁着他啓唇呼喊的瞬間,男人便不由分說地用舌頭撬開他的唇齒。

檀香味包裹了他的全身,迎面而來的是他從未在男人身上看到過的瘋狂和占有欲。

祝尋身子一僵,不由睜大眼睛。男人伸手捂上了他的雙眸,令他陷入一片黑暗。他微微撤離,灼熱的呼吸噴灑,“乖,合上眼睛別看我。”

在最初的慌亂過後,祝尋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他主動仰頭準确無誤地落在對方的唇上,雙手勾勒着男人的臂膀,恨不得兩人再靠近一些。

他掃開寧越之捂眼的手臂,雙眼迷離地盯着他,說道,“不用擋着我,我喜歡看你現在的表情。”

難捱也好,瘋狂也罷。

都是我所喜歡的。

“阿尋,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寧越之的眸色驟然一暗,不由分說地加重了手臂上的禁锢。以往的清冷禁欲早已全面崩盤,沒有人知道他禁锢的心裏到底藏了怎樣的一頭待食千年的兇猛野獸。

包括祝尋,也不知曉。

他帶着祝尋唇舌相纏,肆意吸吮,不知節制地占/領着他的一切。

“嗯……”祝尋被吻得大腦更加暈眩,卻又不肯認輸般地死死勾住男人的臂膀,回以更用力、更深情的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堪堪分離。他望見男人發紅的眼眶,迷離一笑,便徹底醉倒在他的懷中。

寧越之望着他的睡顏,右手猛然緊握成拳,費了極大的力氣才穩住氣息,忍住了徹底侵/占懷中人的欲/望。他将祝尋平穩放置在床上,伸手拉來一側的被單給他蓋上。

寧越之俯身輕觸了一下祝尋的額頭,眼中複雜和痛苦更甚,“……阿尋。”

你不會知道。

我害怕你想起一切,更害怕你恨我。

……

祝尋醒來時,只覺得腦袋一陣巨疼。他裹住被子,放空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外頭的人聽見動靜,敲了敲門,“前輩,你是不是醒了?”

“嗯。”祝尋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一片幹啞,“喻言,你進來的話給我倒點水。”

“好。”外面很快便想起了回應。沒多久,喻言就端着一杯溫水走了進來,“前輩,你還好吧?你從天黑又睡到了天黑,我差點以為你修為受損出事了。”

祝尋一口氣将溫水喝盡,驚訝道,“我醉了那麽久?現在幾點了?”

“嗯,你們淩晨回來的,這會兒都要晚上七點了。”喻言接回他手中的水杯,繼續說道,“還是寧先生說你沒事,讓我不要吵到你休息。”

祝尋聞言,腦海中忽然浮現起淩晨的那點事情。他往常酒量很好,是不輕易會醉酒的類型。即便醉酒,清醒之後也能将醉後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

此刻,祝尋就想起了自己和寧越之的深吻,瞬間被那點缱绻的情思染紅了耳根。

“前輩,你和寧先生是不是……”喻言有點好奇,欲言又止。其實,他的卧室就在隔壁,昨天晚上多多少少能聽見一些暧昧動靜。

“咳咳。”祝尋輕咳兩聲,忽然想要過過嘴瘾,“我昨天晚上輕/薄了他,占了不少便宜。”

哪知這話才剛說出口,門外就響起一道聲音,“一醒來就在亂說話?”

祝尋臉色一變,是被抓包的心虛。喻言瞧見他這副模樣,憋笑起身,十分有眼力勁地給兩人騰出獨處的空間。

寧越之走進,合上房門,“頭還暈不暈?”

“有點,但是不礙事。”祝尋早就将那點疼痛抛之腦後,笑嘻嘻地貼近寧越之。

寧越之揮出一道靈力,緩慢送入他的體內,囑咐道,“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的體質容易醉酒,以後少喝。”

“哦,好的,我知道了。”祝尋點點頭,應得極其敷衍。他暗戳戳地用餘光瞥看寧越之的唇,暗含深意道,“其實醉酒也挺好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寧越之輸送完靈力,回答,“有些事情不用醉酒也可以做。”

祝尋擡眼看了過去,男人一如既往的冷清模樣,可說出的話分明就‘厲害得很’。他撲哧一笑,幹脆得寸進尺攀上他的臂膀,笑答,“也是,寧少掌門說得對。”

寧越之伸手扶穩他,“小心摔倒。”

“有你扶着,我怎麽會摔倒?”祝尋回答得理所當然。

寧越之垂眸注視着他,嘴角噙着一絲極淡的笑意。祝尋見此,笑着重新坐回床上,又拉着他坐下,開始問話,“我問你,你要如實回答我。”

“你說。”

“你現在的修為是不是已經突破神格了?”

“是。”寧越之颔首。

面對這個答案,祝尋了然挑眉,“那日在石屋島……”

“也是我。”

祝尋哼笑一聲,沒有半點怪他的意思,“那你為什麽不提早告訴我?”

寧越之簡略回答,“那個時候,你連我是誰都沒想起來。如果我貿然現身,你要問的事情肯定更多。”

祝尋勾了勾唇,沒有反駁男人的話。他想了想,終于記起好友來,“對了,頃岚他們呢?”

“閻王回去了,沈兄剛在和我談事情。”

“有關于我?”祝尋心有所感,“是不是要幫我找回剩餘的精魄?”

祝尋猜想他們有事情瞞着自己,幹脆只挑簡練的內容來問。

寧越之沉默了一瞬,回應,“嗯,從目前發現精魄的地方來說,都是你以往親身遭遇的。而且拾到你精魄的人或鬼物……”

“總能修為大增。”祝尋搶答,神色驕傲滿滿,“我就知道,我的靈根天資都不差!”

雖然還是忘記了很多,可祝尋堅信‘魂魄丢失’一事,和荒山墳‘祭祀’有關。要是沒這點遭遇,說不定今日他早就和寧越之、沈頃岚一樣,成為仙者神格了!

“嗯。”寧越之自然是順着他的話回答。

祝尋滿意笑笑,作出猜想,“石屋島、溪嶺、荒山墳……但凡出現過我的精魄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離奇事情發生。那現在是不是要往詭氣深重的地方取搜?”

“我們正是這個意思,已經讓閻王去查了。”寧越之回答,“雖然七魄之間相互存有感應,可畢竟天地之大,單靠你的感應是不夠的。”

祝尋贊同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越之,宋清安見到的玉佩裏就藏了我的精魄?可拾到玉佩的地點,分明是在荒山墳,你說嚴軒朗為什麽不把它搶過來?”

“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誘餌。”寧越之早已經想過這個問題,說出自己的看法。

宋清安只是一個低階的鬼屍,又不懂修煉,所以玉佩裏的精魄只是幫他穩住了屍軀裏的活氣,讓他看起來像個正常人。更何況,嚴軒朗修得是鬼道。玉佩裏的‘喜’魄活氣,與他而言相克,派不上多大的用場。

“你的意思是……宋清安不是嚴軒朗的對手,後者想要拿回玉佩是很簡單的事情。相反的,他是故意讓宋清安拿着玉佩,想要引出我?”

“嗯。”寧越之點頭。畢竟,‘喜’魄是七魄裏最根本的一脈。

“這樣想起來,倒也說得通。”祝尋颔首。

寧越之見此,又說起一事,“游靜和顏落落都被人找到了,後者被歸為了兇/殺案。”

看來是注定成為一樁懸案了。

祝尋暗忖,又問,“黃永濤他們呢?沒事吧?”

“沒事。嚴軒朗逃離後,荒山墳的其他鬼物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打他們的注意。”寧越之回答。他看了一眼時間,發問,“餓不餓?”

“餓!”祝尋揉了揉肚子,轉瞬被移開了注意力。他雖然不是常人的體質,也感受不到多少饑餓。可對于吃食,他一向抱着極大的興趣。

“那你起來洗漱,帶着喻言他們去吃點東西。”寧越之淡淡開口。

祝尋點點頭,趁着男人起身時,快速拉住他的手,“寧吱吱!”

寧越之垂眸,顯然對這個稱謂已經習慣,“怎麽了?”

“我們……”祝尋抿了抿唇,眼中帶着期頤,卻又小心求證,“我們關系不一樣了,對吧?”

寧越之聞言,嘴角綻開一抹極淡的笑意。

“嗯,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尋尋兒:是可以做羞羞事情的那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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