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作品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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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就一眼》作者:寒璃魅音

文案:

這是……一個老套的故事。

這個故事,要從兩年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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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清明時節雨紛紛,街上行人欲斷魂。

這是我離開這所學校之後,第一次回到這裏。

這裏是我的高中母校,正值清明節,可是快要高考的學子們還坐在教室兢兢業業地讀書。

看着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書桌,我不僅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抱歉,其實,我是個體育生,按理說,體育生都是粗枝大葉,不應該也不會發出這樣的喟嘆。

但在我的記憶裏,教室前排好學生或低頭默讀、或仰頭朗誦,多像她。不,她的書要貼得更近,頭也要更低。看,教室後排或空空如也、或嬉笑打鬧,這才是我高中生活的寫照。

“哎,那邊兒那個!站住!”不好,教導主任溜溜達達跑過來,指着我就讓我站住。

“哎,沒事兒!沒事兒哈!”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拿出高中逃課的真本事,腳底板抹油,争取一瞬間消失在教導主任的視線範圍內。

“哇,哈!哈!”久未運動的我突然跑了那麽遠,還真有點兒吃不消。我跑到操場上,扶着路邊郁郁蔥蔥的香樟大喘氣。

扭頭四處望望,沒有發現教導主任和其他老師的身影。真是的,小說裏面常常出現的主角回母校探望,無人阻攔的場景都是騙人的;能發生那種場景的,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放假。

嘟囔着抱怨完,唉呀,正好走到小花園了,就進去看看吧。

小花園,之所以叫它小花園啊,就是因為它小。也是,幾個花壇圍在一起,也能被我們稱為小花園,可見當時的我們有多無聊。

淅淅瀝瀝的春雨還在下個不停。毛毛雨灑在身上,我心想:反正這件衣服也不貴;索性,我就這樣溜達起來。

“嗯!好香。”走着走着,我聞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原來是你啊。”不算長的走廊上方,是一個個小型花壇,清明時節,正是這種花開的時節。

木香花,學名重瓣白木香,是一種花期在3-4月的花;也,是我跟她見最後一面時,我送她的花。

☆、(一)眼睛不好的倔強少女

“洪薔!”數學課上,新來的漂亮女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纖纖玉指一點,就頓到了座位表上的最後一行。

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女生站起身,厚厚的啤酒瓶底似得眼鏡片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老師點點黑板上的一題。

女生眯着眼,瞅着黑板不說話。

“哎,你這……坐第一排還走神兒呢?”看了看女生都快搬到講臺上的課桌,女老師嗤笑一句。第一次上課,第一節,第一次提問,就給她弄了個下馬威,這可吓不到她。

女老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還回答不回答,回答不上來就到後面站着去。”

“老師!”班長舉起手。“洪薔同學她的視力不太好,能不能讓她上臺看看。”

洪薔迷茫地睜着眼回頭,看了看,又迷茫地轉了回去。

“哦。”女老師擡起手讓洪薔上來,嘀咕道:“這視力是有多不好啊。”

洪薔慢吞吞地從座位上走出來,擡腿上講臺,沒想到,她的腳跟講臺的距離有點兒遠,一腳踏空。一旁的同學趕緊抓住洪薔的衣服,阻止她再往後倒。

洪薔小聲地說了聲謝謝,聲音含糊不清,然後擡腿試探一下,終于站上講臺。

“好了,你來做這道。”女老師用手敲敲黑板,然後就躲到講臺另一邊,看着幾乎要蹭在黑板上做題的洪薔,暗暗咂舌。

嚴泰,也就是我;剛走進這間教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洪薔磕磕絆絆地做完題,然後在全班同學和老師的密切注視下走回座位。

“坐下吧,坐下吧。”女老師擺擺手,示意還站在座位上的洪薔坐下。

“嗯,這道題洪薔同學做得不錯。”女老師背過身擦掉黑板上的字跡,趁這個大好時機,我矮身溜回最後一排屬于我的位置。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兒,女老師明顯氣勢弱了很多,也不敢再找人回答問題了,匆匆講完課,挨到下課,鈴聲一響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哎,這……怎麽回事兒?”我拍拍身邊還在睡覺的同桌,大力把他打醒。

“什麽啊?”同桌迷迷糊糊地抹把臉。“放學了嗎?”

“什麽放學了,問你事兒呢!”我把又跌回夢鄉的同桌推醒。

“啥啊?”同桌打開我搗亂的手。“不知道,要問問別人去!我睡覺呢!”

“睡睡睡!睡死你吧!”

前排,洪薔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補眠。但仔細看看,她其實是在看書,臉離書還沒一寸高。

“真可憐。”

“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是嗎?那以後是不是就看不見了。”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八卦,我把耳朵伸過去聽了兩句,好家夥,正是我要問的問題。

“哎,同學,你們在說什麽啊?”我腆着臉擠進女生堆兒裏,笑嘻嘻地問道。

“哦,嚴泰啊,訓練完了?”

“昂,剛訓練完。”

“體育生就是好,課都不用上。”女孩兒們一臉羨慕。

“沒有啦,訓練可是很累的哦。”嚴泰撓撓頭。“對了,那個女孩兒,怎麽回事啊?”

“還能怎麽回事兒啊,眼睛生病了,聽說從小就這樣,看不見。”

“就是啊,看她那樣,也挺可憐的,聽說成績還不錯。”

女生們繼續叽裏呱啦地亂說一通,我退出她們的包圍圈,仰頭看了看還是趴在桌子上的洪薔,聳聳肩。‘唉,也真是可憐。’

不同排,不同性格,甚至以後的發展道路也不同;所以,洪薔同學在我的腦海裏只剩下“眼盲的優等生”這麽一個标簽,然後就被我抛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擡腿!擡高!高!加速!”

煙雨蒙蒙,在春天,像這樣冒着蒙蒙細雨訓練,已經是我們體育生的日常了,通常的情況就是呢:人家上課我訓練,人家下課我訓練,人家放學我還訓練。唉,那些坐在教室裏奮戰的學生們,只看到我們不訓練時不按點兒匆匆跑去上課的背影,沒有看到我們訓練時揮灑的汗水啊。

“擡高!哎嚴泰!說你呢!走什麽神兒啊!”

壞了,偷懶讓教練看見了,我挺起胸膛,努力把腿擡高。

“鈴鈴鈴。”

“唉,他們咋又下課了。”旁邊還在使勁兒做高擡腿的隊友抱怨着。“訓練訓練訓練,這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頭兒?找頭兒呢?”教練溜達過來,抓着秒表。“擡高,一分鐘,開始!加速!昂,對。”

為隊友默哀了兩秒鐘,我在教練的突然回頭中一秒正經,順利躲過一劫。

“還找頭兒呢,想找頭兒當初為啥要來練體育。”教練罵罵咧咧地走了,隊友憋着氣繼續高擡腿,本來就不白的臉上更是蒙了一層紅色。

“好!休息。”謝天謝地,教練終于放了我們一馬。我拿起衣服搭在身上,胡亂蹭蹭臉上流個不停的汗。

“哎!”剛一轉身,我就差點兒撞上一個人。

“洪薔!”我趕緊後退一步,看清了那人。

“呦!認識啊?”隊友嘻嘻哈哈地走過來,摟住我的脖子。“嗨!”

洪薔并沒有搭理他,事實上,她連我都沒有搭理。只見她扶着眼睛框,眯着眼到處看,好像是要找出誰在跟她打招呼。

“哎,這啥意思?”盯着洪薔看了一小會兒,隊友的臉上有些挂不住。“故意的是不是?我告訴你昂,雖然兄弟我長得不咋滴,但是這樣也太傷人了吧!”

“呦,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其他人也湊過來,紛紛打趣道。

“哎,姑娘,你這有點兒過分吭。”洪薔還是在找,其他隊友也看出不對勁來了。

“哎哎哎,跟人家小姑娘置啥氣呢!丢人不?”眼看隊友被忽視的太徹底,就要惱了,我趕緊攔着她。

“行了行了,讓人家小姑娘過去吧,都攔着幹啥呢?”教練收拾完東西,對着圍成一堆的人大喊。

“行行行,散了吧散了吧。”隊友招呼大家散開,三三兩兩地去教室上課。

“走吧。”看着一臉茫然的洪薔,我挑挑眉,無奈地說道。

“洪薔,這邊!”班長跑過來。“哎,嚴泰你也在啊。”

“啊,對,班長你在操場上幹啥?”

“咱班下節體育課,你是體育生,好像不用上吧。”

“昂,對。”

“那你回教室嗎?”

“回啊,補眠去,困死我了。”

“那個……你能幫忙把洪薔同學送回去嗎?”班長不好意思地說道。

“啊?行啊。”我扶着洪薔的胳膊。“行了,班長你去上課吧,我帶着她回教室。”

“好,謝謝你昂。”要上課了,班長跟我們擺擺手,趕去集合地點。

“哎,咱走吧。”拉着洪薔的衣袖,看着她一直茫然的臉,我不禁懷疑,她真的是視力不好?真不是傷到腦子了?

“慢點慢點。”我出聲提醒快要被樓梯絆倒的洪薔,兩人一起艱難地上樓。

回教室的路上遇到剛才一起訓練的隊友,他對着我擠眉弄眼。

“幹幹幹啥!眼睛瞎了?”一路上被洪薔吓了好幾次了,我沒好氣地沖隊友發脾氣。

“火氣那麽大?行,不打擾你們了。”隊友怪怪地看了我們倆一眼,走了。

“神經病真是。”我翻了個白眼兒,繼續帶着洪薔同學回教室。

“謝謝。”坐到座位上,這個視力不好的女生終于肯說話了。

“嗯?沒事兒。”我擰開瓶蓋灌了口水。“那個……就是你以後,還是不要亂跑了,體育課……不上就不上了嘛。”

我磕磕絆絆地說完可以算是忠告的話,可人家根本就不理我。算了,自讨沒趣,我聳聳肩,回去補覺去喽!

☆、(二)學習有那麽有趣嗎?

訓練,訓練,訓練,訓練!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快要被這該死的訓練折磨瘋了。

廣大網友寶寶們,如果我發出這樣的感嘆,請你不要奇怪。正如魯迅所說: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可是,這成天走同一條路,也是很煩的好嘛!同理,乖乖學習的好學生還有個厭學的時候呢,我這個标準的24k體育生訓練煩了發個牢騷是很正常滴。

咳咳,言歸正傳。一連一個月不間斷的訓練真的很讓人崩潰,每天都要先在操場上跑個一二十圈,然後練五十米快跑,再是高擡腿,拉伸等動作,最後,還要各自練習自己專門的項目,比如我,就是練鉛球的。

你別看鉛球不大一點兒,裏面可都是實心的,标準的鉛球是十四斤多,我們平常訓練,練的就是這個。

“嘟!”教練吹響哨子,我奮力把鉛球往正前方投去,然後走到休息區等待結果。

“19.81米。”教練咬着哨子走過來,拿筆在表格上勾勾畫畫。“今天的訓練成績不錯,回班去吧。”

“哎,教練,走了!”我把衣服搭在肩膀上,拖着沉重的身體和酸痛的胳膊離開。

“呼!呼!”該死的,為什麽我的教室要在四樓,那麽高。

肌肉緊繃後産生的酸脹感我到現在都還沒有适應,上一個臺階就跟要了我的命似得。

“哎,嚴泰,走快點兒啊。”正值下課,相熟的朋友跟在後面,拍了拍我的屁股。

“去去去,幹嘛呢!”我皺着眉頭打開他作亂的手。“煩死了,疼着呢。”

“疼?我給你打疼了?來,小爺我給你好好揉揉。”朋友依然不正經,撸起袖子就要繼續摧殘我的屁股。

“哎哎!邊兒去!你走開!”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我搡開他的手,走進教室。“走了昂。”

“得嘞,拜拜!”

跟朋友再見,我回過頭,就看見洪薔同學趴在她的桌子上,眼睛離書本一寸遠,正在勾畫着什麽。

‘呦!那麽愛學習。’咂咂嘴,人家的事兒我可管不了,早點回座位補覺才是正事。

“嚴泰!”睡得正香,一個粉筆頭砸過來,正中紅心。

“嘶!”我摸着後腦被老師砸出來的小鼓包,擡起頭眯着眼看老師。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老師的眼睛裏都快要冒火了,我縮着腦袋,拿出課本擋在面前。

“啊!”老師怒氣沖沖地拿着教鞭在講桌上使勁兒敲。“砰砰砰”的聲音刺激着耳膜,被撩起來的粉筆灰嗆得前排的同學連連咳嗽。

“看看你們,一個個兒那沒精打采的樣子!”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在課本後面露出一雙眼睛,替正飽受折磨的講桌和前排同學默哀。

“你們班這是怎麽了?啊!我的課上,竟然有那麽多睡覺,打瞌睡,還有走神的同學!你們來這兒是幹嘛來了?啊!都給我睡覺來了?”

老師站在講臺上揮舞着教鞭大聲呵斥着學生。而下面的學生呢?有的低着頭,一臉自責,比如班長;有的一臉事不關己,比如坐在教室中間的那位;還有的無所事事,比如說我;還有的,連老師的話都不聽,還在學習,比如……一直低着頭的洪薔同學。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們班這是要上天啊!”

“還有你,還在睡!有那麽困嘛!你咋不睡死過去呢!”老師的訓斥還在繼續,我把頭縮回課本後面,我最後一眼看見的,就是洪薔同學堅定的後腦勺。

“班長呢?班長給我站起來!”

“你就是班長?”

“是,老師。”班長站起來,也不敢跟老師對視。

“你是班長,這個班就歸你管,你看看,你們班現在是什麽樣子!”老師的聲音越發尖厲,班長的頭也越來越低。

“我告訴你昂,你們班的厭學情緒非常嚴重,你趕緊給我解決!”老師深吸一口氣,以防自己被氣撅過去,又指着我們說。

“你們看看你們自己,再看看人家洪薔同學,人家眼睛是不怎麽好。但人家好好學習啊!你看,到現在了,人家就是盯着人家的書看,仔細聽老師講課,連個眼睛都不眨。等什麽時候你們都像她一樣啊,我就燒高香了!”

所有同學都順着老師的手指盯着洪薔看。被那麽多人盯着,洪薔同學依舊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終于肯把自己的眼睛從書本上移開,轉而盯着老師看。

“行了行了,班長你趕緊給我找原因趕緊解決你們班這厭學問題昂!”老師被洪薔看得不好意思了,避開她的視線,擺擺手繼續上課。

“來來來,都給我注意聽啊,下面這一節講的是……”

“她就是個書呆子,天天讓我們跟她學。”坐在我前面的女生玩着頭發嗤笑一句,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哎哎哎,這又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大事兒?”我用筆搗搗她的後背,嬉皮笑臉地問她話。

“還能是什麽啊。就是洪薔同學身殘志堅,身體不好還堅持學習,讓我們多跟她學學。”女生靠過來,嘀嘀咕咕地說。“你也不看看她,眼睛不太好,整天除了學習也沒別的事兒了,上個廁所都得讓人帶着她。這種人,不學習還能幹啥呢?都把自己學傻了都。”

老師往我們這邊斜了一眼,我踢踢她的板凳,默默坐了回去。

“唉呀!”下課鈴打響,老師一走,同學們就都哀嚎着趴在桌子上。

“厭學情緒,老子去tm的厭學情緒!”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課交得怎麽樣。”

“學生不學了就只會怪我們,您那聲音怎麽不變變呢!”

“就是,她那聲音,噫~那叫一個嗲!難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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