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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很快便到了,衆人齊聚鏡山門山腳下的巨大白玉階梯之上, 自山上落下兩三名白衣飄飄的小道, 一水兒的貌美仙子, 而後站在中間的仙子施法, 将手中的一百份木牌分發下去, 聲音飄渺冷淡:“諸位道友, 沒有領取到木牌的, 很遺憾,你們被淘汰了, 領到了木牌的請同我來,大家将中間的空地留出來讓過關的道友們站在中間,我好宣讀下一關的規則和競選條件。”

有道友不服:“憑什麽刷下我?!”

仙子不予理會。那道友也沒能喊第二句,便被一股力量封住了嘴巴,緊接着被打了一巴掌, 牙都崩掉一顆倒在地上。

“休得在此胡鬧。”有聲音千裏傳音, 發出警告。

認得這個聲音修士們小聲說:“是蕭坊主。”

“原來是他, 等等!真的是他幫顧觀音準備的這場比武招親?!我靠,我要是他兒子,我得從墳墓裏爬出來掐死他!”話音剛落, 這說話的家夥也突然說不出話, 直接倒在地上, 而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走。

接二連三有人倒下, 所有修士便漸漸平息了躁動, 按照要求的分開成兩堆, 一堆看熱鬧似得擠在外面,有的直接離開,剩下的則站在空地中央,大多數都是十分年輕的修士。

站在稍微靠後排的魏寒空掃了一眼周圍衆人,目光穿越十幾個他根本懶怠關注的修士,放在那個如今似乎也變化頗大的柳沉冤身上。

這人身上糟糕的魔氣一如既往藏的很好,倘若不是魏寒空知曉這人的底細,怕也是要被迷惑過去。

柳沉冤今日穿着一襲玄色衣裳,長發盤起,束在發冠之中,雙手手腕處纏着繃帶,将袖子緊緊綁在身上,腳踩黑色長靴,看起來十分精幹簡練。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柳沉冤回頭準确望去,就見一個從未見過卻又第一眼便叫他覺得厭惡的修士眸色冷漠的看着他。

看他做什麽?

興許是因為大家都是競争對手。

柳沉冤笑了笑,沒有搭理,他并不将這裏的大部分修士放在眼裏,聽見臺上仙子開始說明晉級規則後,便認認真真的聽着。

仙子展開卷軸,一字一字讀道:“原本蕭坊主的意思,這第二關便是群鬥,能在一炷香內在這臺上扔出去十個人的修士便可晉級,但小師叔認為此舉過于血腥,不符合現在鏡山門‘和平第一,修行第二’的原則方針,所以小師叔親自做了改良,将第二關的群鬥改成不許使用靈氣的籃球賽。”

本意圍觀大哥打架的何青青等人一臉茫然:“籃球賽是什麽賽?蹴鞠?”

“大家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道來。”仙子伸手坐了個噤聲的手勢,“所謂籃球賽,和蹴鞠差不多,分為兩個陣營,一方紅隊,一方藍隊,只要有一方用手将這個球投入對方的籃中就算得一分,過程中可以合理沖撞,但不能故意下死手,違規三次出局,使用法術出局,只拼單純的體力希望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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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一局也挺有意思的。”何青青聽明白了,“不許用靈氣這點,也算是公平競争,而且一次性又會刷下一半的人。”

完全搞不懂規則的光頭修士朱嗤還在茫然,但不管如何,朱嗤還是說:“反正我剛才去壓了五個上品靈石在老大身上。”

“請問還有沒有疑問?若是沒有,比賽便就此開始,大家可以看看自己木牌的顏色,若是紅色,便站在紅色的籃板這邊,藍色就站在藍色的籃板這邊……”

仙子話未說完,有個滿面通紅的小少年便學生似得舉手道:“請問,我們可不可以先見見顧小師叔啊?都說小師叔當年在望虛城一出場便美名傳揚,只是當時我沒有機會得以一見,我餘秋今日來此,也不是非要當那乘龍快婿,只是想要見一見號稱玉觀音的小師叔是何等絕色!”

慕名而來的、為了利益而來的修士們此時似乎訴求意志,都想要見一見顧北芽,想那凡間公主比武招親都能戴着面紗坐在臺上,露一雙美目讓人一睹芳容。

仙子皺了皺眉,表情不悅,俨然是一副被冒犯了的樣子,厲聲說:“小師叔豈是随随便便就能讓你們當作那些凡間之人看的?!想見小師叔,要麽做我們鏡山門的弟子,偶爾便能碰見,要麽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做我們小師叔的道侶,否則免談!”

仙子話已至此,冷眼旁觀,又說:“倘若你們覺得不滿,自可離去,我亦不阻攔。”

自然是沒有人離開的。

好不容易等了這麽久才等來的開賽,倘若運氣好,還能夠做龍的道侶,這可是千萬年來都沒有過的事情,龍族排外,從前這一種族還存在的時候,便根本沒有別族插手的餘地,現在卻不一樣了,這條全修真界最後的一條龍,能找的,也只能是人——所有人修都如此想着,想着自己指不定還要因為此事青史留名!

魏寒空似乎并不在意仙子的話,他同大多數修為更加高深的修士一樣,沒有開口,都各自站在自己的隊伍裏,等待開始比賽。

但卻在站定後擡頭望了一眼落在右邊街道酒樓上的一只純白的百靈鳥,而後又垂下眼簾,仿若什麽都沒有看見,什麽都沒有注意到一樣,歪了歪脖子發出‘咔’的一聲骨骼活動的脆響。

“哇,大哥好像幹勁兒很足的樣子!”何青青眼前一亮,用胳膊碰了碰狗腦子朱嗤,說,“喂,你東張西望個什麽勁兒?大哥要發威了。”

朱嗤抓了抓自己光亮的腦袋,說:“我總覺得聞到昨天大哥手裏魚子的味道了……奇怪,又夾着一點冷香,說不出來。”

“我看你滿腦子就惦記吃的,給我認真一點!”

何青青和妹妹對着中間的高個子朱嗤又是一個巴掌下去,剛好一同正中朱嗤的胸肌上,朱嗤立即雙手抱胸,一副被欺辱了的良家婦男之态,委屈巴拉的将注意力收回來。

而房頂上坐着的顧北芽能清楚聽見場上所有人的聲音,甚至也捕捉到了那個黑衣修士望過來的視線,可顧北芽不認為這裏的人能發現自己就在現場觀看比賽,那黑衣修士或許有些本事,但也僅限于發現他的百靈鳥有些特別吧?

他伸手摸摸了百靈鳥的腦袋,小百靈當即黑黝黝的眼睛一凜,飛快展開翅膀去折了一只梅花回來,獻寶兒似得啾啾叫,并将梅花枝遞給顧北芽,顧北芽耳尖一紅,尴尬又冷淡說:“我沒讓你折枝,不要多此一舉。”

百靈鳥歪了歪毛茸茸的小腦袋,不明白之前每次這樣做都能得到一個親熱的吻,怎麽今天卻不行,實在搞不懂主人的心思,只焦急的啾啾叫,非要顧北芽拿着。

顧北芽佯裝看不見,好像前幾日才利用百靈鳥送來的花枝慰勞自己的人不是他,一副冷清寡欲的模樣,把視線落在自己一手創辦的籃球賽場上,完全不管小百靈鳥幼小的心靈受了怎樣的創傷,當看見主持弟子一聲令下,将他親手用樹膠胡亂做出的籃球抛向空中,曾經熱愛看球的顧北芽立即正經危坐起來。

他那依舊沒有穿任何亵褲方便化尾的雙腿交疊側放在青色的瓦片屋頂上,從那玄色的衣裳分岔口露出,若是有人以刁鑽的角度去看,應當是連後腰下的雪色圓弧都能清晰看見,長袍毫無遮擋作用。

——站在顧北芽身後三米外的扇音不算人。

然而這等風景暫且沒人有幸得見,風景本人又沉迷這場一百號修士的超級籃球賽,在聽見裁判仙子一聲令下,看見紅藍隊伍雙方五十人一起互相沖撞搶球的樣子便聚精會神,順便手指點了點,一碟子靈果便落在他身邊,被他随意撚起送入唇中,豐軟的唇瓣張開,內力猩紅的舌尖一閃而過,靈活的将櫻桃一般大小的紫色果實卷入口腔內,稍稍碾壓,汁水便淌得到處都是,甚至溢出嘴角。

百靈鳥見狀,丢掉梅花枝就湊上去拿毛茸茸的腦袋擦顧北芽的嘴角,顧北芽這人有時候像是被寵愛過了頭,所以并不将別人的奉獻當一回事兒,被蹭過後也沒有任何感謝的意思,畢竟這是百靈鳥自己上趕着來做的奉獻。

顧北芽全身心投入這場其實從一開始對他來說就可有可無的比賽裏,因為只要他想,他随時可以在門派裏找到合适的道侶來提升自己十年未能再突破的修為。

他答應蕭坊主舉行這場比武招親的最終目的,實際只是尋找主角。

如今主角沒有找到,他便也只能無所事事繼續奉陪着這場鬧劇,畢竟蕭坊主實在對他很好,将他看作親子,顧北芽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拒絕蕭坊主為他找道侶的提意。

所以他只能在關卡上設置難關,從一開始的年紀、修為,到現在的奇怪比賽,還有下一關原本的闖蕩十三塔也被他改成了一張數學卷子,六十分以下全部淘汰,分數最高的直接獲勝。

但他将卷子設計得很難,有各種現代數學,那些題目放在如今連乘法口訣都沒有的世界,實乃天書,恐怕大部分修士連題目都看不懂,能得到十分都算這人走了狗屎運。

可如果當真有人過了六十分,唯一一個及格又各方面都特別好,那麽收下也無所謂,反正只是等待主角的過程裏用來打發時間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畢竟他總不能為了等主角出現,這一百年都靠雙手渡過吧?

顧北芽眸色淡漠的望着場上揮灑熱汗的修士們,年輕有為的修士們已經只是眨眼間便被撞下場了一大半,剩下的還能跑動的都讓比賽越來越激烈!

其中最讓顧北芽在意的黑衣修士似乎非常針對柳沉冤,兩人作為紅藍隊伍裏面控球最久的人,幾乎都為自己的隊伍掙下了将近九十分!

修士們打籃球即便不用靈氣不用法術也比現代人強,力氣大得吓人,站在一百米外都能單手将球投入籃框裏,前提是中途不被截胡。

以顧北芽的私心,他是很贊成黑衣修士将柳沉冤打一頓。他又有些自我認知,知道上輩子的事情和這一次的柳沉冤毫無關系,所以從來只是拒絕柳沉冤的示好,又不會故意将氣撒在他身上。

可若是這位黑衣修士願意幫他淘汰柳沉冤,順便再出口氣,顧北芽便控制不住地偷偷支持他,總忍不住緊張的看看還有多少柱香的時間,又緊張的看着黑衣修士與柳沉冤對抗。

當時間似乎只剩下不到三十秒的時候,模樣冷清卻又柔軟美麗的龍能用他那雙異瞳看見黑衣修士箭步沖入藍方半場,以幾乎不似人類的速度繞過無數修士,然後在比現實世界大數倍的球場上一躍而起,可對面同樣準備攔住他的柳沉冤也跳起來準備攔截。

此時兩隊的分數十分狗血正巧一樣,于是黑衣修士的這一分便格外關鍵,顧北芽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緊張的屏住了呼吸,而後在看見黑衣修士單手撐着柳沉冤的頭頂然後将人按下去的同時扣籃的樣子,眼前都是一亮!

全場修士們大約是從未見過這樣激烈卻又沒有傷亡的‘戰鬥’,一時間歡呼雀躍,都為勝利者鼓掌,唯獨場上表現出衆的黑衣修士汗都沒有一滴,冷漠又惋惜的看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失敗的柳沉冤,然後又餘光飄向有着百靈鳥的屋頂……

就在此時,任誰都沒有發現柳沉冤的腳底影子扭曲變化出了什麽東西,張牙舞爪的準備抓住魏寒空的影子,但又卻意外地根本不能将分出的細長黑絲從影子裏纏繞上魏寒空的腿!

那黑絲一碰到魏寒空的影子,便仿佛被吞噬掉了一半,石沉大海。

柳沉冤暗暗吃驚,不敢置信。

魏寒空回頭,仿佛是終于找到了什麽理由出手,那纏着繃帶的手伸向半空,交予兄弟們保管的長劍頓時出鞘!一面發出劍鳴,一面飛入他手心!

說時遲那時快,顧北芽只是眨眼間久看見黑衣修士的劍砍斷了柳沉冤的右手!

他‘啊’了一聲,慌忙直接瞬移到了兩人中間,攜來一陣冷香,懸浮半空,未着鞋襪的雙足和大半的長腿被撩起的長袍曝光,雙手捏着黑衣修士的手臂,冷聲道:“不可!”

——這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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