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看看,哭成了花貓樣子,一會兒你母親來了更心疼。”

皇後摸着他的小臉兒,也在捉摸這孩子像誰,又叫了環兒給他擦臉,同時也感嘆着,這孩子出生時,還沒有坐上皇後之位,是為武昭儀,時光荏苒,轉眼就是許多年。當年在感業寺孤苦無依,蕭尚宮頻頻帶着她的孩子們前來探望,那時她是吳王妃,明照主持正是因她而不敢為難自己。

“原來是蕭尚宮的孩子呀!”太子李弘有着自己的打算,“東宮缺少一個司閨,蕭尚宮的孩子正合适。”

“英華又不是女孩子,如何做得了司閨。”皇後淺淺而笑。

“他不是女孩子嗎?”太子與閻莊對視一眼,竟然沒有看出來,“讓他做兒臣的侍讀好不好?”

“英華是蕭尚宮的孩子,弘兒問她便是。”她寧願兒子不讀書,也不願讓他出頭露面,侍讀一定不成。

話音剛落,蕭可一頭紮了進來,苦苦尋了大半個時辰無果,兒子竟好端端的站在這裏,除了衣服濕漉漉的,安然無恙,緊緊把他攬進了懷裏,良久,才起身向皇後道謝。

“不必謝本宮,是弘兒找到了英華。”

“多謝太子殿下。”對于李弘,蕭可并不陌生,當年皇後還是武昭儀,懷着他時,經常入宮探望,現今為太子,每日必會出現在立政殿,是個溫和而謙恭的孩子,歷史上記載他自幼體弱多病,最後死得不明不白,追封為孝敬皇帝。

“尚宮,讓英華到東宮做侍讀如何?”太子重提此事。

“英華年紀太小,做不了太子殿下的侍讀,再說他也不愛讀書,太子殿下還是另選高明吧!”蕭可推诿,太子身邊的老師皆是天下名家大儒,奈何英華不具備這個機緣,更不想讓他淌東宮的混水,何況權利這個東西,母子也會為之反目。

再次叩謝了皇後、太子,蕭可領着兒子回到紫雲閣,謝氏已經燒好了洗澡水,眉兒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盥洗完畢,英華喃喃着困了,哭了太久的原來,晚飯沒用就睡了。夜色深深,秋雨不止,蕭可才要歇息,乳媪卻大咧咧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抱了英華就走。

“這是做什麽?”縱使泥人也有土性,蕭可對她忍無可忍。

“還是讓小郎君跟着我睡吧!再跟着睡,回頭又不見了。”

乳母硬邦邦頂了一句,把蕭可弄了個啞口無言,眼睜睜看着兒子讓她抱走,攔也攔不得,她說得不錯,中午光顧着睡覺,連英華是什麽時候跑出去的都不知道。重整了枕被,放下幔子,翻來覆去睡不着,翻出魚腸劍,一寸寸撫着劍鞘,五年來,她很想到高陽原上祭奠,可一直沒有單獨出宮的機會,每當念及他孤孤單單的躺在那裏,便夜不成眠。

外窗秋雨紛飛,寝室內一燈如豆,昏昏暗暗中,似乎飄來一陣濃郁的龍涎香味道,驀地睜開眼睛,他是體味來到這裏的?竟不曾察覺,才發現只穿着單薄的亵衣,忙用毯子捂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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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英華丢了,所以就想着過來看看你,只是事務繁雜,一直延誤到現在,你不會介意吧!”她現在的樣子很好看,披着如墨的長發,雲紋寝衣胸口飽滿、柔潤,衣裳薄的可以透出肌膚,恨不得就此把她圈在懷裏,好好戲弄一番。

“英華已經找到,不勞你挂心,夜已深,你還是趕緊走吧!”對他,已經失去了以住所有好的記憶,他不再是昔日天真無邪的雉奴,是一手掌握着他人生死榮辱、正在享受着奪回大權滋味的大唐天子。

“姐姐嘴上說不在乎,卻暗暗找李義府籌謀,難道朕還比不了一個李貓兒?”撫上她的發絲,密密柔柔,“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何不肯做朕的妃子?不過是一個封號,朕多喜歡你呀!盡管你比朕大了七歲,朕還是喜歡,就想着有一天,朕來到你寝宮,你也能盈盈下拜前來迎接。”

蕭可無視他的甜言蜜語,“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的兒女全落在你的手裏,你要對我做什麽!我不能反抗,但你要封我為妃,卻是休想。”

“姐姐,朕已經把好話說盡,也從來沒有嫌棄過你,你若一再推诿,不管你願不願意,明日便下旨立妃,且今晚朕也要幸你。”說着,傾身而上,将她牢牢壓住,握緊兩個腕子按在頭頂,一番費力,大汗淋漓,她仍是反抗的厲害,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以口相就,埋進她的頸項裏攻城略地,“別妄想着跟朕比力氣,再不聽話,便讓人把你綁在榻上,不然就把他從高陽原上刨出來,挫骨揚灰。”

“你最好殺了我。”蕭可被他制的死死,拼命掙紮也不能動彈一分。

“朕如何舍得,什麽死呀!活的!多煞風景。”說話間,手上力道并不放松,仍與她耳鬓厮磨着,“姐姐,何必裝的像貞潔烈女一樣,朕有日子不曾幸你了,夜裏孤孤單單,你就不想男人?你受得了?”

“我最讨厭比我小的男人。”一番抗争,蕭可再也沒了力氣,唯有冷言冷語相待。

“不是吧!你見了表哥可不是這樣,表哥比你年紀小,你怎麽見了他,魂都沒了。”他挑眉含笑,低頭瞅着被扯開的寝衣,肌膚白皙柔滑,亵衣緊束着傲然挺立,“姐姐總是‘深藏不露’,多好的身段兒,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放開我,還讓不讓人喘氣了。”蕭可無法抗掙,兩個腕子被他扼的生疼,整個人強壓在身上,實在不堪重負。

李治這才松了手,料定她已經回心轉意了,夜夜寒衾孤枕,哪個女人能受得了?起身把幔子放下,慢慢卷起了衣袖,指着舊日被她咬過的地方,“看看,你上次咬的,牙齒印還在,朕如何能忘?不如今晚就乖乖聽話,自己把衣裳脫了,倚到朕的懷裏來。”

蕭可秀眉一挑,暗暗從枕下抽出了魚腸劍,橫劍在手,寒光爍爍,冷氣森森,“陛下這樣不開眼,沒見過女人脫衣服嗎?還是你把衣服脫了,乖乖到姐姐的懷裏來。”

“姐姐想看朕脫衣服?或者姐姐想行刺朕?”說着,他自行将外袍解開,扯開內衫時,她果然扭了臉,趁機出手,攥住了持劍的手腕,“你拿着劍也不會使,還是讓朕行刺姐姐吧!”

“你再這樣,皇後不會放過我的。”蕭可不肯松手,仍握劍自保。

“所以朕才要封你為妃呀!難道你只怕皇後不怕朕?”李治一如的調笑着。

“你們兩個我誰都惹事不起,趕緊走。”一番拉扯,蕭可漸漸沒了力氣,她剛剛在立政殿有點兒起色,再不能前功盡棄,但若不應允他,保不齊牽連千裏和曦彥,雖然他們由馮子游照顧,可他是天子,胳膊總能伸到的。

她的額頭微微滲着汗水,臉頰略帶紅暈,“姐姐是害羞了嗎?朕的身體你又不是沒見過,還有當年,朕在梅園村受傷的那次,還是姐姐親自裹的傷口,朕當時袒胸露臂的也沒見你害羞。”說着,便去攬她的腰,不防持劍的手猝然一翻,魚劍腸鋒利無比,衣袖生生被劃開一道開子,頓時血流如注。

蕭可原沒想到會刺傷他,一時怔在那裏,眼看着血流不止,才把劍扔了,撈起平時穿的內衫去裹傷口,一層層緊緊纏上去,再用雙手按住,忙活了大半天,血仍是往外滲,內衫都給浸透了,這才慌了手腳,“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不安好心。”

“朕沒有怪你呀!一點兒都不疼,真的。”李治任由她擺布,照此情況看,她還是在乎自己的。

血是止不住了,蕭可趕緊披衣,趿了鞋子出去,秋雨紛紛中,王伏勝坐在回廊裏打盹,上前就搖醒了他,“還在這裏睡,趕緊去把蔣孝璋叫來了,你家皇帝受了傷。”

王伏勝一聽,頭都成了兩個大,這是又出了什麽事兒?一看尚宮身上血漬斑斑,暗道不好,上次被她咬傷,這次怕是挨了刀子,二話不說,一溜煙兒去太醫署請蔣太醫了。今夜恰逢蔣孝璋當值,一聽王伏勝的話,又是叫苦不疊,他倆一有事兒就想到自己,還從來不換人,只能自認倒黴。

就這麽一折騰,紫雲閣裏人全醒了,眉頭探頭探腦,乳媪也領着英華過來瞧熱鬧。

所幸是皮外傷,蕭可雖持了魚腸劍,卻是微末之力,換個力氣大的,那手能直直切下來,就似切豆腐般簡單。上藥、包紮完畢,李治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疼得是龇牙咧嘴,傷了右腕,筆也拿不得,擡眼一看,尚宮一臉擔憂,且又不能怪誰,說到底是自己找來受傷的,只捏了捏英華的小臉兒,便悻悻而去了。

王伏勝看看蕭可,又看看陛下,暗自搖頭嘆氣,直直為從前的吳王抱屈,十幾年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能活到永徽四年算是很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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