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萬水千山總關情

明遠是雷空的人，1級星空靈師級別。可北辰羽是夜王麾下第一人，迄今為止，沒有人敢随意挑釁夜王，盡管他有那麽多不堪的傳說，可正因如此，沒有人敢不把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夜王的殘忍和嗜血絕不是說出來的。所以，北辰羽的話剛一落下，明遠便彎腰拱手道：“羽公子，這小子窺視公主，屬下豈敢讓這小子亵渎了公主的玉顏？”

北辰羽将目光挪向初雪，只見她低着頭，有一下無一下地摸着小貓背上的毛發，纖白的手搭在金色黑點的毛發上，顯得那麽美好，竟似一副畫一般。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注視，少年道：“長了一張臉，難道不是讓人來看的麽？”聲音很輕，帶着一點熟悉，空靈得如幽谷中劃過的清風。

“放肆！你這等賤民有何資格看公主的容顏？莫非你不知道安國公主是夜王殿下的王妃？”明遠怒喝道。

“夜王殿下的王妃？呵呵，本公子只聽說拜過堂喝過交杯酒後才算是夫妻，在此之前，只能算是準王妃。還有……”初雪擡起頭，聲調猛然一轉，森冷地道：“本公子是賤民？你是在找死？”她話音方落，手指彈過，一道寒光閃過去，明遠只覺得胸口一窒，整個人便不能動彈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明遠結結巴巴，除了能呼吸，唯一還能動的便只有嘴巴了。

北辰羽盯着初雪看了良久，終于發現哪裏不對了，那雙眼睛，對，就是這雙眼睛，他曾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過這樣一雙眼，墨玉流光，寧靜而不失華彩，當日那人也是如此，夜色幾乎掩蓋了她小小的身軀，卻不容忽視，屹立在夜空下，铮铮傲骨地威脅自己。想到這裏，北辰羽上前盈盈笑道：“下人出言不遜，實在失禮，可否看在在下的薄面，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初雪沒有忽略明遠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陰鸷，她并非是那些初入江湖不懂事的小孩子，又豈會給自己留一個隐患時刻威脅自己的生命？

“大膽！”一聲厲喝如一道炸雷幾乎要掀翻了這酒樓的屋頂，雷空跨步進來，想必是早就聽了下人的彙報，二話不說，一步便到了初雪跟前，大掌一揮，正要拎起初雪胸口的衣襟，只，手還離初雪衣服還有一指距離時，幾乎是電光火石間，雷空又是一聲大叫，只這一聲是帶着無限痛苦的驚呼，只見他的虎口處紮着一根銀針。

雷空是劍師，已臻靈王境內，身體敏捷度與靈師有着天差地別，他的出手是何等敏銳，只是初雪比他更為迅速。

北辰羽想起那日在南臨皇宮，那個在南臨境內出了名的廢物郡主幾乎是一瞬間便發現了自己的跟蹤。此時初雪的眼中如凝上了一層寒冰，目光如冰淩般射向雷空，“堂堂靈王之尊，竟然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西伽的大将軍是這樣當的嗎？”

她不出口則已，這般一說，雷空和明遠氣得只差要吐血了，若是她這樣的人也能稱作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話，那世上還有強者嗎？雷空被傷的是右手，他聚氣于掌，左手拍在右腕上，那根繡花針便飛了出去，帶着血跡飛舞在空中，半響聽到叮當一聲，是落地的聲音。

初雪淡淡一笑，在雷空還未轉身時，便一把扯過柱子般立在旁邊的明遠，推向雷空。北辰羽見她如此動作，本有些莫名其妙，可看到雷空轉身時揮出的一掌，劍氣蕩向明遠的胸口，明遠一聲慘叫，頓時覺得，眼前這小孩，真是非同尋常的機敏，只這兩招之間，她似早就從雷空的身形腳法上看出他下一步出手的方向，這份算計，怎會是她這樣的年齡就會有的？

看到這裏，他的腦海裏再次升起一個人的影子，他這輩子被算計得最狠的一次，雖沒有受傷，于他而言，卻是奇恥大辱，那便是在南臨皇都裏差點被人潑上大糞。

初雪斜睨一眼，看到北辰羽盯着自己的目光，心裏頓叫一聲“不好”，果然，北辰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出來，“是你！”萬般肯定的語氣。初雪便知他是認出自己來了，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曾對他做過的事。

“北辰羽，李代桃僵這一招很好用麽？”

原本有些混亂的一樓大廳，此刻靜得如一潭死水，連雷空也用複雜的眼神看向北辰羽，他并非不知道安國公主丢了，而是用秋菊代替安國公主卻是只有他、北辰羽才知道的事，連南宮漣漪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如今，這個小孩怎麽會知道了的？夜王府與皇室之間的對立，雷空也是局中之人，正因如此，雷空才會考慮北辰羽這招到底是何用意。畢竟，娶一個假的安國公主，于夜王而言百害而無一利，可“李代桃僵”這一招又是北辰羽提出來的。欺君之罪，反而宣揚得大家都知道，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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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眨眼之間，初雪便已經坐着魔豹飛到了門外。“想跑？”北辰羽一步便跨到門外，追了過去，正要禦空，卻是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下來，他一提靈力，才發現丹田之處空空如也，很顯然，又被算計了，所用的招術對于伽羅大陸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那便是用毒。

加上鬼四那一次，短短幾天，他在同一個人手上栽了三次了。說出去，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此刻，他除了默默放棄之外，還不能有任何聲張，站在門口，雙拳緊握，深呼吸幾次，聽到後面雷空的聲音，“加強戒備，一旦發現那小鬼的蹤跡，立刻來報，不得聲張！”

這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雷空的聲音與前不同，恐怕也是着了道了，這番說辭，自然也是為了掩飾，免不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國公主”。

初雪在小鎮東面停了下來，現在再去找客棧，必然不是一個好的主意。她摸了摸小貓的頭，她不忍小貓委身為仆，卻又離不開他，幾次危機，都是他帶着自己逃命。想到這裏，微嘆口氣，縱身跳上一棵大樹，掩在樹葉之中。

原本就有些餓了，這番折騰下來，餓得更狠了，幸好今日買的幹糧不少，拿了一只燒雞給小貓，自己拿出一個白面饅頭咬起來。

到了第二日，初雪去拿了銀針，便坐在小貓背上直接奔迷霧森林而去。

依她如今的身手，在伽羅大陸可以算得上是天才般的人物了，可這具身體裏的秘密，讓她不得不慎重，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又被南臨皇帝這麽一賜婚，基本上是站在臺面上了，一個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局面。她靈力雖高，可初為靈師，根本就不會應用，且茕茕孓立，形影相吊，一切都要靠自己，沒有絕對的實力，她又如何敢走入那個社會？

初雪複又回到那日遭遇嗜血蝙蝠的山頭，只是換到南面，南面的山蜿蜒起伏，兩山懷抱之中是一面如明鏡般的湖，湖水是山澗溪水彙流而成，清澈、幽靜，如靜日一般。山坡上，芳草萋萋，點綴着不知名的野花，偶爾還能看到幾株藥材。山靈水秀說的就是這裏吧！

初雪對自己的訓練恐怕是與別人不同，她并不單純只做個靈師，靈師雖然強大，可也有太多短板。一個強者，首先要做的事便是能保護自己，其次才能去攻擊人。

她也是愛極了這個地方，決定在山腳下四棵大樹中間的地方搭所小屋。這一處地方，地勢較高，臨水的距離不遠不近。搭房子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卻很難。而于初雪來說，搭房子并不是目的。她用那柄匕首一遍遍去砍樹，她學着在靈力中夾雜內力，将內力集中在刀刃處，一來可以靈活運用靈力，二來，她要尋找一種靈力與內力相結合的方式，她相信萬物相輔相成，而一個人體內的力量也應當是如此，不應當是各自為政。

若是如此，既要修煉靈力又要修煉內力，必然會顧此失彼。

她的這想法若是被這個時空的高人知道，必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事實本就如此，但凡靈武雙修的人，沒有一個是能夠雙雙突破地階，進入天階的，如若不能二者保其一，便只能永遠停留在地階。只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中另有乾坤。

而初雪，純粹是不願意花兩份精力來修煉，這樣要比人慢一倍，而她又不願意放棄其中的任何一個，靈力，她想要，內力，她也想要。對于這個時空的鬥氣，她還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她相信與內力的修煉，應該是大同小異的。

早晚攀岩，其餘時間用來砍樹，一連砍了三天，先是碗口粗的樹，待第三天的時候，便可以砍一人懷抱粗的樹了，靈力的運用有所體會，可靈力與內力的配合使用，卻沒有找到任何訣竅。想到第二日是中秋，決定先放下訓練，在節前将小屋蓋起來。力量是最好用的東西，在小貓的幫助下，日暮時分，房子便搭起來了。

一共三間，卧室、堂屋和廚房，地面和屋頂都是用碗口粗的樹鋪就的，屋頂上再鋪上一層茅草，便不擔心漏雨了。房子很粗糙，原本也只是為了練功夫而臨時起意才蓋的，可看到翠山綠水之間的這不起眼的小屋，初雪心裏卻湧起一陣溫馨的感覺，這一世，這是自己唯一的家。

将空間戒指裏的那張床安置好，鍋碗瓢盆和一個吊爐放在廚房，沒有準備桌子，便把空間戒指裏之前皇太後放的那張桌子拿出來将就一下。晚間的時候，小貓叼回來一頭鹿，初雪炖了一鍋湯，湯中放了幾顆靈果，一把青菜，味道美極了，算是犒勞自己和小貓這些天的辛苦了。

對靈力的運用熟練一些後，初雪便開始練習紫靈手镯中的功法。白日裏，上午的時候練習靈技，下午便琢磨煉藥和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