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胡思亂想的人

“早知道，我就把她也帶進紫靈空間，直接捏碎玉牌出來了，犯不着鬥氣，和那魔炎怪拼個你死我活的。反正南臨那死皇帝給了我一張入學憑證，也不是非通過試煉不可。還有，都怪無音那死老頭，要不是為了找草藥，我怎麽會找到那山谷裏頭去？”初雪想來想去，氣呼呼地道。

“即便無音不出那一百種藥材的難題，你還不是會到那山谷裏去。”軒轅夜笑着道。

“你怎麽知道？”初雪話到嘴邊，又咽下，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頭不語。她的确存了這心思，她自己想學煉藥，自然會四處尋找藥材，越是古怪的地方，稀罕的藥材越是多。

“和聖殿三長老的門下起沖突了？”軒轅夜換了個話題，問道。

“嗯！”初雪将小火扔進靈獸空間，胳膊撐在桌上，意興闌珊地道。

軒轅夜見此，道：“你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車廂裏的空間很大，她蹬了鞋子，平躺在毛毯上，閉上眼睛，睡着前，含糊不清地道：“他說想知道夜王殿下的女人是什麽滋味，我又不是你女人，自然要給他機會讓他來找你了。”

只聽見“咔噠”一聲脆響，初雪的雙眼打開一條縫，見桌上的瓷盤子邊緣缺了一角，那一角被軒轅夜扔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初雪沒有去看軒轅夜的臉，她沒有看到此時軒轅夜的眼裏醞釀着巨大的暴風雨，被面具罩着的臉鐵青。她只感覺到整個車廂裏的溫度唰地一下降到零下，她用腳勾了腳邊的一床薄毯搭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

醒來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入眼處是紫色的帳頂，繡着豔麗的曼殊沙華，四角挂着精致的香囊，綴着好看的流蘇，她略動了動，便驚動了坐在窗前看書的軒轅夜，問道：“是不是很晚了？”

“子時！”軒轅夜放下書，走了過來，坐在床邊。

初雪翻了個身，懶懶地趴在床上，背對着軒轅夜道：“這是哪裏？”

“上次被你燒毀的那個房間，靈閣。”

“我餓了！”初雪将懷裏抱着的被子扔到一邊，發現自己還是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便有些嫌棄，下了床，對門外的人道：“把床上的東西都換了，準備吃的！”說完，自己便光着腳踩在地上，懶散地走到隔壁的浴室。

用玉石鋪就的浴池約有百來坪，火系獸晶布成的陣法，一旦啓動，水溫便保持在三四十度，山間靈泉引來的活水，散發着礦物質的氣味。初雪将門關好，也不擔心軒轅夜會進來，自顧自地脫了衣服，便下了水。

軒轅夜聽到水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窗邊，複又拿起書看起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便聽到初雪在屋子裏喊他，軒轅夜答應一聲，便聽到她道：“軒轅夜，讓抱琴給我送衣服進來。”她方才進來時迷迷糊糊，沒有多想，或者說習慣了從空間戒指拿東西，沒想到之前準備的那些衣服，這次歷練，全部都毀壞了，實在穿不出去了。

幾曾，她這般落魄過？

軒轅夜不由得好笑，他起身找了一套備好的女裝，将門打開一條縫，塞了進去，不忘把門關好。方才走到門口，對外面等着的人道：“給王妃備十套玄色雲錦男裝，明日一早送過來！”

“是！”外面傳來觀棋的聲音，然後是輕聲遠去的腳步聲。

初雪穿好小衣和中衣，外面那件紫色的女裝說什麽都穿不上，反複折騰幾遍，肚子餓得咕咕叫，便有些不耐煩，氣沖沖地出去，将那女裝扔到軒轅夜身上，“這麽複雜的衣服，我怎麽會穿？”

軒轅夜嘆口氣，放下書，擡頭看她時，只見她一身雪白的綢子衣衫，穿得松松垮垮，襯得一張臉更小，頭發濕漉漉地披散着，發梢滴着水。軒轅夜揮手一招，窗戶應聲而關。他将手邊自己的一件袍子披到她身上，又拉她坐到自己跟前，運起靈力，将她的頭發烘幹。

他做事不溫不火，初雪再大的火氣也沒了，他的衣服與他身上的味道一樣，清淡的紫竹清香，還有他身上的體香，很好聞，讓初雪有些迷戀。他的動作很是輕柔，手指理着她的頭發，也是舒舒服服的，熏得她想睡。

“着涼了怎麽辦？”軒轅夜道。

“我不會穿怎麽辦？”初雪沒好氣地問，無聊地用手指摳着衣擺處的曼殊沙華，用金線織就。

“你可以喊我進去幫你穿。”軒轅夜道。

“我才不要。”初雪的耳根有些發紅，浴室，是多麽暧昧的地方。

軒轅夜輕笑一聲，道：“靈兒，你還小，不要胡思亂想，你及笄前，我是不會碰你的。”

初雪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回過神時，氣得七竅冒煙，騰地站起來，聲音拔得老高，“軒轅夜，你存心的是不是？你不氣死我，你不罷休？”說完，一把推開他，就要往外走。她就不該和他共處一室，可才走到桌邊，看着，聞着滿桌的美味，又覺得這麽氣走太不劃算，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筷子，似乎和食物有仇般地，狼吞虎咽，誓要把這些吃的，全部吞到肚子裏。

軒轅夜有種錯覺，只覺得，這小家夥，是把這桌上的吃食當做他自己了？他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捧了碗筷，陪着她吃起來。初雪見他慢條斯理，吃得不緊不慢，但比平時吃得多些，想着也是因方才為了等自己，錯過了時辰了。一時間，心裏有些軟。這世間，他也就會和自己開些不傷大雅的玩笑，而這一世，也只有他，這般将自己放在心上。

吃完，初雪便爬到床上去睡了，軒轅夜的那件外袍被她扔到床頭，自己抱着被子，滾在床中間，片刻便睡得呼呼地。軒轅夜放下帷帳，喚人進來收拾了，方才去洗澡。

出來時，初雪已滾到床邊，蜷着身子，被子從後背搭過來，只蓋着腹部，半只胳膊和小腿也都露在外面，羊脂玉般的肌膚，在燈光下泛着柔光，雙腳如玉器雕刻而成，十只腳趾頭如粉嫩的娃娃，顯得特別可愛，小手十指如蔥，微微曲張，偶爾輕動一下。雙眸緊阖，長而翹卷的睫毛如玉蝴蝶的翅膀，飛累了，停歇在她的臉上，小嘴撅起，如張嘴吐着泡泡的小魚。

軒轅夜的心一下子變得很是安靜，這一幕，在他的腦海中那麽熟悉，他等了上萬年，終于等到她回到自己身邊。他上前去，坐在床邊，拉上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在她的身上，手擡起，輕輕地放在她的發上，輕輕撫着，雙眸凝視着她的臉，那麽靜柔，似眼前，便是他的整個天地。

“靈兒，如若你知，你我的命運，是個死結，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怨我當初執意把你留下？”軒轅夜嘆了口氣，這一刻，他不是那個嗜血的魔王，只是一個凡夫，會為情所困，會為情猶豫，“可，這天地之間，若沒有了你，還要三界做什麽？”

他說完，又坐了一會兒，便走開了，在窗邊的那個榻上躺了下來，随着他的一彈指，屋子裏變得黑暗，軒轅夜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綿長。初雪睜開眼睛，就在軒轅夜為她蓋被子時，她便醒了，他說的話，她都不懂，但她能感覺到軒轅夜注視在她臉上的那份深情，還有軒轅夜說那些話時的複雜的心情。這個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麽？她曾經不是個唯心主義者，不信鬼神。可這個時空所經歷的一切，颠覆了她所有的信仰，但她依然選擇了相信。

“王爺，魅公子求見！”

－－－－－－題外話－－－－－－

初雪，我只想說，你是鬥不過軒轅夜這個大腹黑的，所謂，多說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