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故人來

“你也說不啊，可見你小小年紀都明白的道理，可她們怎麽就不知道呢？”說不出的婉轉，無以言表的嘆息，卻是生生将面前的主仆二人氣得只差沒有背過氣去。

滅卻是将頭埋在初雪的懷裏，靈獸的壽命原本就比人類長得多。他上千歲的年紀了啊，比哪一個人類不大，竟然被她說成小小年紀，這主人，怎麽說呢？怎麽就有些腹黑呢？

“你，你，你，住口！”那青衣侍女從深宮裏出來，哪裏就缺了和人吵架的經驗呢，此時就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南宮漣漪畢竟是公主，也不能輸了陣腳，深吸兩口氣，端起架子，道：“你是紫靈吧？說起來，你新來的，不認識我原也應當，本宮是南臨國公主，西伽未來的皇後，你方才的無禮，我可以不計較，不過你懷裏的小貓挺可愛的，可否借給我玩兩天？”

“呵呵呵！”聲音如山間清泉，帶着一股魔力，讓人沉迷其中。初雪怎就不知，她所謂的“借”，便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的，還不如說是“搶”呢。初雪擡起頭，細細打量了這個所謂的表姐，鵝蛋臉，眉如遠黛，一雙眸子，生的很好，如白水晶裏養着黑水晶。瓊鼻，櫻桃小嘴，這五官分開來看，哪裏都好看，可合在一塊兒，又似乎哪裏不對了。果然，相由心生。

“公主，他是我的朋友，我做不了主。”

“朋友？你這臭小子，你哄誰呢？拿靈獸當朋友，我看你是個瘋子吧？”做奴才的，就是要會看主子的心情，主子想做礙于身份不好做的事，做奴才的就要去做，主子想說，礙于身份不好說的話，做奴才的就要幫着說出來。不得不說，這青衣侍女還是很上道的。

“滅，你說，她是在罵我呢，還是在罵你呢，還是我們倆一塊兒罵了？”初雪輕輕撫摸着懷裏的小貓，聲音輕緩，一字一句帶着寒意。明明是初夏的季節，讓人如置冰窖。

此刻，滅的心滿滿地都是感動，沒想到她把自己當做朋友，朋友就意味着是平等的關系，朋友就意味着可以同甘共苦。在世人的眼裏，靈獸縱然武力值高于人類，也永遠比人類低了一等，在九重天上，倡導衆生平等的神界也瞧不起魔界。可此刻，這個十二歲的孩子，竟然說他，世人眼中，不起眼的一只小貓，是她的朋友。他果然沒有看走眼啊！

托着小貓的手指，只是輕輕一動，空氣中劃過什麽，除了福德樓上臨窗而坐的那抹黑色，無人得見。主仆二人就跟傻了一般，立在那裏，不再動分毫。小小的人，抱着貓，就那樣走進福德樓。

“唉，唉，等等我！”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風一般地刮過，跟着那小小的人兒也進了福德樓。

福德樓是伽羅城裏數一數二的酒樓，菜色價格也非同一般，自然只有非富即貴的人才會進來。酒樓的生意很好，初雪進去的時候，只剩下門口角落裏一個桌位了。她只是來吃飯，也順便了解一下這個時空的人文氣象，熟悉一下環境罷了，也沒那麽多講究，二話不說就坐下了。正要點菜，一個白色影子剎車一般在她桌前定住了腳步，先她開口道：“小二，把你們的招牌菜，統統都上上來，今日本王我要請這位公子吃飯！”邊說，邊鄭重地向初雪拱了拱手。

初雪不由得愣住了，有人請她吃飯，她說同意了嗎？真是好笑。但這人是東方耀，她也就懶得和他計較了。他不認識她，她卻不能說不認識他啊，身子往後靠去，歪在椅子上，小豹子放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摸着，感受着那柔軟的毛發帶來的觸感，對店小二道：“揀兩樣菜上上來即可！”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我不過是看你讓那嚣張的公主吃癟了，想要感謝你幫我報了一箭之仇，你怎地還不領情了？”東方耀以為初雪拒絕他的請客，有些不高興。

“你被那個女人欺負過？”初雪問道，頗有些同情的意味。

“是，是啊！”東方耀稍微愣了一下，對面這人一臉清秀，個子不高，雙眼卻格外靈秀，聲音還有些熟悉。

“你打不過她？”東方耀已是5級靈師，當初在靈虛谷的時候，她是看着他升了一級的。而南宮漣漪已是6級靈師，等級雖然差了，但沒想到當日自己在靈虛谷那般訓練他和薛然，沒想到出來後，連南宮漣漪都打不過，真是丢臉。

“嘿嘿，倒也不是，好男不跟女鬥。”說完這話，東方耀臉略紅。

初雪倒也不言語，撫摸着懷中的滅，神情淡然，整個氣場頗冷。身遭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挪了挪身子，想離這個冰凍體遠一點。可這東方耀偏不，要說他，若不是個粗神經，便是個不正常。很顯然，他屬于前者。往初雪旁邊挪了挪，“哎，我叫東方耀，小兄弟，你叫什麽？”對眼前這個冷冰冰的少年，他本能地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紫靈。”冷冷的兩個字吐出來，初雪沒錯過他的神情，本能地長大了嘴巴，驚愕、質疑、喜悅，各種神情交相更替，熱鬧之極。

“紫、紫、紫靈？”東方耀道，見初雪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想，不由得很是驚喜，又見她冷冷淡淡，似不願多說，便也明白，也故作第一次見面似的，道：“原來是紫靈小兄弟啊！”說完，一面吆喝着店小二上菜，一面又為初雪斟酒，殷勤萬分。

“哼，兩個廢物，倒湊到一起了。”一聲嬌哼之後，便是怪模怪樣的聲調，說出來的話，也可以毒死人了。

初雪擡目看去，二樓東面的雅座裏，一個一身鵝黃裙衫，長得千嬌百媚的女子正用厭惡的眼光看着他們，居高臨下，更是增添了幾分氣勢，不是秦曉是誰？

“住口！你平日罵我也就罷了，今日連我兄弟一起罵，休怪我不客氣了。”東方耀難得生氣了，擡手一道靈力就要放出去，卻被初雪攔住了。

她今日出門，除了不想跟着軒轅夜去見人之外，主要是為了打探這城裏的環境，想在這異世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這具身體，之前所遭受的那些足以證明，想要她命的人很多，她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也不是一個屈居人下的人，所以，總有一日，她還是要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哪怕什麽都不做，只為了給自己一個安穩的現世。沒想到，才走到這附近，就被自己那不甘寂寞的表姐攔住，想到這裏吃個飯，這又碰到了個自恃清高的女人。

－－－－－－題外話－－－－－－

不得清淨啊，不得清淨，軒轅夜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