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無回現身

地冥卻是搖了搖頭, “天衍,我不想和你打,我們之間, 不應該有戰鬥的。”

重衍一個翻身, 從虎崽背上跳了下來,冷聲道:“應不應該, 不是你說了算的。”

當然也不是他說了算。

這是天衍劍和地冥劍之間的事,他不過一個外來靈魂, 自然沒權利幹涉他們之間的事, 但是這劍既然知曉了他的身份, 那勢必不能讓他随意離開。

在找到虛冥鏡,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他的身份, 萬不能暴露出去。

只能打敗地冥劍,迫使他發誓不會洩露他的身份。

雖然身體的本能已經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心裏念頭掠過,他正要動手,地冥卻突然三指豎起, 對天發誓道:“天衍劍之身份,我若洩露一分,便讓我形神俱滅, 永不超生!”

重衍動作一滞。

地冥靜靜看着他,道:“明日便是仙魔兩界談判之日,我們在這裏打起來,勢必驚擾其他人過來, 談判之前仙尊魔帝的佩劍卻先鬥個你死我活,這影響,怕是不會好。”

重衍抿緊了嘴唇,沉默半響,沒說話。

地冥不由上前一步,“天衍……”

重衍淡淡的開口:“滾!”

地冥張了張嘴,要說什麽:“天衍,我……”

重衍直接一擡手,手中仙靈之光凝聚,天衍劍的虛影已經現于掌心,鋒利的劍尖直指地冥心口。

他淡淡的看着他,眼底流淌着一抹冰冷的殺機,“滾,別讓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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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卻還是站在那裏,想走,卻又舍不得。

“地冥,我再說一次。”重衍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平緩下心底激蕩的殺機,“要麽你現在走,要麽,我抛開身份的束縛,與你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淡淡的說:“你選哪個?”

地冥身形一顫,眼裏驀地就有些悲哀,“我們之間,就沒有第二種可能?”

重衍想說話,他想說他不知道,因為他不是真正的天衍劍劍靈,他沒權力去找左右別人的感情。

然而心裏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讓他把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沒有第二種可能。

心裏一股潛意識這樣說着,他淡淡望着對面的地冥,終究沒有說出口。

地冥看着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卻怎麽看都有些苦澀的感覺。

曾經相生相伴那麽多年的兩塊石頭,為何會落到如今這副田地?

歲月悠悠,時光迢迢,許許多多個孤獨的日夜裏,相生相伴,彼此偎依。

我是你的全部,你也是我的唯一。

我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存在。

然而偏偏命運弄人,中了名為貪婪的圈套。

若不是那人一心想抹去石靈意識将天星地月石帶走,天星不會為保護它,靈體重創。

它一日一日拼命以靈氣供養它,但卻除了讓自己境界跌落,什麽也做不了。

天星會死。

除非成劍,作為別人的劍,才能求得一絲生機。

它又怎麽舍得讓它獨受那一分苦難?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一起受罪吧,起碼有我陪着,你不會太過孤獨。

它以言語相激,終于得償所願成就劍身,天星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待它之态度再也沒有從前溫和。

天星,天星,你是不是受他影響所以不理我了?

天星,天星,求求你,別對我那麽絕情……

是不是只要沒了他,你就又會對我好了?

然而這一切,終究只是它的奢望。

失去主人的天衍劍,已然将它視作了仇人。

你死我活的仇人……

地冥最後再看了他一眼,神光烏光一閃化作一柄長劍,在他頭頂旋轉兩圈,依依不舍的離去了。

重衍看着它漸漸離去的身影,擡手捂了捂胸口,眼裏不知不覺,已然有些濕潤。

奇怪,為何心口會如此難受呢?

是了,這是天衍劍的身體,這情感,自然也是天衍劍的情感。

不是不在意,不是不親密。

或許正是因為曾經親密無間太過在意,所以才容不得一絲一毫的玷污吧。

地月石以過往恩情挾恩圖報,已然是在天星石的心底,烙下了一條不可逾越的裂痕。

這條裂痕随着它一日一日的逼迫,越來越大,直至無回身死的那一刻,徹底的變作一條可怕的鴻溝。

愛情,不是靠逼迫來獲得的,若是地月石能早些表白心跡,長久以往的守護,天星或許真的會接受它,然而一切已然太遲了。

驟然的分離打亂了地月石的步伐,讓它一瞬間失了分寸,口不擇言。

在它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它們之間,已然注定不可能有未來。

它将愛情變了味道,那不再是甜甜蜜蜜,只有滿嘴苦澀。

分離,已成必然。

“喵嗚!”

虎崽走到他身邊,伸出沙沙的舌頭,在他臉上輕輕舔了一下。

重衍微微側眸,朝它輕輕點了下頭,“我沒事,不必擔心。”

他想了想,道:“陪我書房看會玉簡吧。”

他現在迫切的想做些什麽轉移注意力,睡覺是自然睡不着的,倒不如去書房裏找找虛冥鏡的下落。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将當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了,整日裏頂着不屬于自己的身份去接手一些無回仙尊曾經的往事,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像是墨九淵的事……

他揉揉額心,轉身便向書房的方向走去,虎崽跟在他身後,見要進書房這等貴重之地,擔心會一不小心把書架給弄倒了,便把體型給縮小了,變成巴掌大的一只小奶貓,一躍上了重衍肩膀。

重衍拿出一支玉簡,想了想,手指在書架上輕輕敲了敲,道:“來幫幫忙,找找玉簡裏有無‘虛冥鏡’三個字樣,若是看到就告訴我。”

小奶喵自以為能幫上逗貓棒大忙,顯得很是高興,四爪一躍,尋了一處略微大些的書架跳了上去,一支一支開始翻玉簡。

一人一貓就這麽一只獨占一整列書架,開始翻翻找找。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已過。

貓崽從一塊玉簡中抽出神識,擡起小爪子打了個哈欠,兩爪并起伸直了,撐開身體伸個懶腰,結果小尾巴一個不小心,把身後幾塊玉簡給打翻了。

它頓時吓了一跳,轉身正要把玉簡給整理好,剛剛叼起一塊玉簡,一擡頭,就發現書架上面垂下來一根細小的繩子,似乎是被玉簡給蹭到了,一下又一下左右晃蕩着。

它眨巴眨巴眼,出于貓的天性有些好奇,便伸出爪子,輕輕在繩子上勾了勾。

“轟隆”一聲響。

它身下的書架突然一分兩半,貓崽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只喵已經猝不及防順着出現的洞就掉了下去。

“喵嗷嗷嗷嗷逗貓棒救命!”

凄厲的貓叫聲頓時響徹整個書房,把剛剛聽到聲響邁步走過來的重衍吓了一跳,眼見貓崽順着突然出現的小洞口消失不見,頓時再也顧不得什麽,連忙化成天衍劍本體追了上去。

一路所過皆是黑漆漆一片,空間約莫只有兩個巴掌大小,勉強能容得下一柄劍通過,四周陰森森的,也不知具體是什麽材質所鑄,只有前方不遠處傳來的凄慘貓叫還在不停的響起。

重衍不覺加快了速度,大約只過了一彈指的時間,劍柄已然接觸到了貓崽的身體,它放出一層劍氣牢牢把貓崽包裹住,幾乎是同一時間,劍身似乎一瞬間穿過了什麽東西,眼神頓時傳來一陣光亮,“噌”的一聲響,整柄劍已經牢牢釘在了地面上。

重衍緩了緩眩暈的感覺,打量起眼前的環境來。

這裏是一處石牢,四壁皆是黑色石塊鑄成的牆壁,只有頭頂留了兩個巴掌大小的一個洞口,洞周圍還有一層結界保護,能看得出來是被精心布置過的。

真正讓它在意的,不是那處洞口,而是面前一方被黑鐵鑄就的囚牢。

手腕粗細的鐵欄裏,盤膝坐着一個人。

他的四肢皆被鐐铐重重鎖住,披頭散發,整個人顯得很是糟蹋,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從一些細節之處卻能看得出布料上好,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皆是難言的污黑痕跡,即使只是劍身,依舊能感覺到一股撲鼻而來的惡臭之感。

這個人是誰?為何如此凄慘的被困在這裏?

重衍不免有些驚疑,之前見過的人他下意識都能叫出名字,偏偏這個人,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在疑惑,卻見那人眼皮一顫,竟緩緩的睜了開來,就像是劃破黯夜的一抹刺眼寒芒,犀利而滲人,強大的魂力直擊人靈魂最深之處,一瞬之間,魂魄都差點被他洞穿一個洞!

“嗡!”

天衍劍頓時發出一陣凄厲的劍鳴聲,直接把趴在劍柄上的貓崽都吓了一跳,身形一晃瞬間變大,轉眼之間,一只一米多高的大虎已牢牢将天衍劍擋在了身後。

“吼!”

白虎對着牢籠裏的人低沉的咆哮一聲,身周銀灰色閃電頻頻閃爍,眼看就要噼啪一聲落入牢籠之中,重衍卻突然開口道:“住手,你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這聲音,聽着卻是虛弱了許多,甚至還有一絲略微的顫音,不難察覺出他的狀況有多不好。

虎崽眼神一慌,連忙轉過身去,伸出舌頭,在劍身上一下一下的舔了起來。

魔虎的津液有療傷的作用,給你多多舔舔,快點把傷養好。

天衍劍劍身輕輕一顫,緩緩的飛了起來,重衍的聲音從劍身裏傳了出來,“別舔,傷的是靈魂,你的津液是無用的。”

劍身上一道光芒閃過,重衍化成人身,擡起一手揉着鈍痛的額頭,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他輕輕摸了摸虎崽湊過來的腦袋,擡眼看向牢籠裏的人。

那人看着他們,眼底隐約劃過一抹疑惑,轉瞬卻又變成冰冷,略微嘶啞卻蘊滿殺機的聲音淡淡的傳出來,“菩提,你帶只仙魔雙修的虎崽來,又想搞什麽鬼?”

重衍看着他,搖了搖頭,“我不是菩提,菩提樹已然被封印了,我只是一縷外來的幽魂。”

那人卻只冷笑,“這話你已說過很多次了,別想再騙我!”

重衍雖然挺無奈的,心裏隐隐約約也有股火氣,這人一見面就重創他靈魂,雖然知道他是把他當做了菩提樹,可無緣無故被人重創,是誰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他擡手拍了拍虎崽,道:“變小,我們出去。”

虎崽還有些疑惑,不報仇了?

重衍更無奈了。

這人一看就是被菩提樹迫害的,在沒找到虛冥鏡能證明他清白之前,一切都是妄談,若是放他出去,只會随時随地多了一個殺自己後快的麻煩,若是找他報仇……

這人已經被菩提樹迫害的夠慘了,他再出手,只能是仇上加仇,大不了等以後身份揭露了,再找他要回今日的報酬。

找到虛冥鏡,迫在眉睫。

他化成劍身,就在那人驚疑不定的視線中,載着變成小奶貓的虎崽重新從洞口沖了出去。

剛剛出了洞口,重衍直奔書架旁邊一張小卧榻而去,倏然一下化成人形,盤膝坐在卧榻之上,看着身邊的小奶貓,沉聲道:“幫我護法,我先療傷。”

貓崽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身上銀灰色光芒一閃,頓時便化成一只三米多高的巨大白虎,虎身一彎,牢牢将重衍圈在身體裏,微眯着眼睛警惕着周圍的所有動靜。

重衍看它一眼,心下略安,便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轉眼,夜已深。

剛剛還在盤膝靜坐的重衍忽而睜開了眼睛,本是銀藍顏色的眼瞳倏忽一閃,變成了純粹的銀色。

還在注意着周圍動靜的虎崽若有所覺,剛要回過頭來,重衍突然擡手,在它頸部一處輕輕一點。

虎崽頓覺眼前一黑,眨眼就失去了意識。

重衍站起身來,小心的從虎崽身體裏掙脫出去,伸手輕輕在它頭上摸了摸,柔聲道:“抱歉,先睡一會,我有些事必須要去處理,明早你就會醒來了。”

他給大虎崽施了個結界保護,轉身朝書架那處裂開的洞口走去,身上華光一閃,又變成了天衍劍本體,朝着那處洞口輕輕一躍,轉瞬便消失不見。

石牢裏。

先前還在閉目打坐的人突然察覺到什麽,倏忽一下睜開眼睛,卻見眼前華光一閃,忽而便多了一個一身白衣的人。

他有些不耐的皺眉,“菩提,你又來做……”

說到一半驀地便停了,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白衣人沖着他微微一笑,笑容清淡,卻帶着一絲溫和之感,“百裏師兄,好久不見了。”

那人本還有些僵硬的身體頓時狠狠的一顫,眼睛倏地睜大,眼裏神色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輕輕的,嘶啞的開口:

“無……無回……是你?”

無回啞然一笑,“不是我,又是誰?”

他兩指并起,對着面前牢籠輕輕劃了兩下,随着一道“咔擦”聲響,堅固的玄鐵牢籠頓時被一分兩半,碎裂的鐵棍“噼裏啪啦”落了一地,裏面的人連忙起身,迫不及待就朝外跑來,然而大概是很久沒起來了,腳剛剛沾到地上,頓時膝蓋一軟,整個人狠狠的就朝地上摔了下去。

“師兄!”

無回連忙上前,攙扶着他坐了起來,兩指并起在他身上劃了幾下,四肢的鐐铐頓時“噼裏啪啦”的落到地上。

那人卻顧不得什麽鐐铐之類,伸出一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激動到蘊滿了水光,“無回,無回,真的是你!你還活着,你真的還活着?我剛剛那一擊是不是傷着你了?”

無回失笑,“什麽時候,我那天下第一鑄劍師的百裏師兄,也變得如此語無倫次了?”

沒錯,眼前這人,便是重鑄天衍劍的天下第一鑄劍師——百裏笙。

無回低頭看着他,輕輕搖了搖頭,“先別說話,我們出去這裏再說。”

他兩手伸出,将他打橫抱起,直接朝着屋頂那洞口就飛了出去。

說也奇怪,那明明只是兩個巴掌大小的洞口,到無回飛過去的時候,卻突然就像是變大了。

不,也不是變大了,而是人突然就變小了……

但也不像是人變小了,倒像是空間的錯亂,明明走的是那麽小一個洞,他們卻偏偏一路順利的飛了出去,直至到了書房裏,無回一揮袖,身後的書架瞬間合上,轉眼又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他從空間裏找出一張卧榻,把百裏笙小心的放了上去,蹙起眉道:“三萬年不見,師兄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百裏笙卻是苦笑一聲,“那菩提樹化成你的樣子找我重鑄天衍劍,我一眼就看出他不對,可是他以你的肉身威脅我,若我不按照他所說的做,他便将你的肉身毀去,我以劍靈石重鑄天衍劍,被他脅迫着禁锢了靈力,在那石牢裏關押了足足三萬年。”

無回微眯了下眼睛,“那菩提樹,竟是如此忘恩負義……”

百裏笙一手抓着他衣袖,迫不及待道:“無回,三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不過閉關一場,剛剛出關便見那菩提樹拿着你的肉身過來,而你的氣息,竟然已經完全斷絕……”

無回頓了一下,臉上神色有些複雜,他伸出一指,在百裏笙眉間輕輕一點。

頓時一幕一幕的畫面掠過腦海,那刺眼的鮮紅,直把百裏笙氣得,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菩提樹……墨九淵……地冥劍……”

他一字一頓,幾乎是從牙間裏擠出這幾個字,末了,忽而又一頓,“倒是可惜了那天衍劍靈。”

無回搖了搖頭,臉上神色顯得有些寵溺,“那是個好孩子,也是剛剛被你傷到的人。”

百裏笙驀地一驚,“剛剛來的,莫非就是天衍劍劍靈?這是怎麽回事?”

無回輕輕嘆了口氣,“當初他為救我,将我殘魂收入靈體溫養,卻被菩提樹劃開空間丢入了時光之海裏,歷經波折回到這裏,已是三萬年之後,菩提占用了天衍三萬年的身體被他奪回,可惜這孩子當初為保我一命,不惜用自己靈魂舍身飼我,以致靈魂殘缺,記憶全失,到現在還以為自己不過是一縷外來的幽魂而已,我也只能以夢的方式引導他逐漸恢複記憶。”

“原來如此!”百裏笙一瞬恍然,擡手拍了拍腦袋,顯得有些懊惱,“這麽說來,倒是我錯傷了人。”

“待他醒來,你可得好好給他道歉。”無回搖搖頭,倒是也沒和他客氣,想了想,又道:“我的魂體如今勉強可以凝聚,但現身出來卻要耗費極大的力量,是以只能關鍵時刻助他一次,此次為救你,怕是得沉睡一段時間不得醒來了。”

百裏笙頓時擡頭,“你要睡多久?”

“大概……”無回仰頭想了想,說,“一百年吧。”

百裏笙點頭,“三萬年我都等過來了,一百年,不算什麽。”

無回笑了笑,略微側頭看了眼門外,嘆氣道:“時間不多,外面還有人在等我,師兄且在這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百裏笙顯然也知道他要去見誰,微微歪了歪頭,眯眼,“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無回搖頭,“不必,他的事情,你不用插手,等我醒來再做定奪。”

百裏笙略有不甘的點頭,“随你就是。”

無回一笑,起身向外行去。

屋外月隐星稀,涼風陣陣,一只巴掌大的小黑貓蹲坐在書房門口,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盯着緊閉的門扉,身後的尾巴有些緊張的晃來晃去,整只貓看起來都似乎有些僵硬。

“吱呀”一聲,門緩緩的開了。

走出來的白衣人清冷淡漠,銀色的眼底無波無瀾,他靜靜的看着面前黑色的小奶貓,緩緩垂眸,唇邊溢出一絲輕輕的嘆息。

“小九,我們需要好好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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