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仙人掌有刺

睡同一張床，這一次兩人的心情不同于上次，沒有了尴尬和隔閡。辛貝撫摸着秀賢的眼睛和眉毛，“歐巴的眼睛是像上挑的，是一副富貴相。歐巴，你知道嗎！皺一下眉頭需要動用72塊肌肉，而微笑只需要23塊肌肉，所以，笑其實很容易的，你一定要常笑。”

秀賢抿了抿嘴，将臉貼近辛貝，他吻了辛貝的額頭，眼睛，鼻尖，最後落在了她的唇上。

辛貝笑着輕輕推開秀賢，頭向後挪了挪，抽離秀賢的臉，頑皮地說，“這次，你又是為了哪一個來吻我？”

秀賢知道她指的宋慧琳，頓時臉上有些灰敗，他凝視着辛貝的臉，“對不起，那時候，是我利用了你。我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狼狽，沒想到卻連累了你。”

辛貝及時掩住了秀賢的唇，她不想提及宋慧琳。只要秀賢心裏有她，哪怕只占有一點點的位置，她已經很滿足了。她撫摸着秀賢的臉，目光流連在他的五官間。

“我很慶幸我留了下來！”秀賢含情脈脈地望着眼前的人。

辛貝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她興奮的吻住了秀賢的唇，舌尖的輾轉纏綿，只為對方的存在糾纏。

當秀賢的手探進辛貝衣裙的下擺時，辛貝突然握住秀賢的手，看到秀賢黯然失色的眼神，辛貝的心狠狠地抽疼。她緊張地坐了起來，“對不起”。

“不是。”秀賢也坐起來，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是我不好。”他應該想到辛貝還只是個大四的學生，這樣的事情，她也許不太懂，他為自己魯莽感到內疚，“不要害怕，我不會再那樣了。”

辛貝忙緊緊地摟住秀賢的脖子，帶着哭腔，激動地說，“不，是我不好。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對不起，對不起。”

秀賢以為辛貝吓壞了，越發的自責。他輕輕撫摸着辛貝的後腦勺，安撫她，“傻瓜，是我想得不周到。”

辛貝的眼淚滑進秀賢的脖子，熱乎乎的。等辛貝的情緒定下來後，他們才重新躺下。辛貝讓秀賢背對着自己，說要幫他做背部按摩，其實只是不忍看到秀賢失落的表情，她的指尖劃過秀賢的背，一筆一劃地寫着中文“我愛你！”殊不知秀賢已把這三個中文字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裏。辛貝的心裏，藏着難以啓齒的秘密，也有着無法治愈的傷痕。

“歐巴，我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呢？”辛貝有些恍惚，“小時候，我經常做着找馬桶的夢，每次憋到膀胱都要炸開了，也沒有找到，最後都是哭着醒來，然後，床上就是一大泡的尿。”

秀賢被辛貝的話逗樂了，噗嗤地笑出聲。

辛貝也笑，邊笑邊說，“有時候也會夢到找到了馬桶，迫不及待地尿出去，然後就悲劇了。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生病了，發燒發得暈乎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小內內破了個小洞，是燒過的痕跡。我驚恐地對奶奶說‘奶，我昨天燒的很嚴重，內褲都燒出個洞。’結果你猜，奶奶說什麽？”辛貝說着，自己先笑斷了氣。

秀賢也覺得有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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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說。”辛貝模仿着奶奶說話的語氣，“死小孩，說什麽胡話呢？你昨天又尿床了，奶奶用炭火烘你尿濕的地方，不小心燒破你了你的褲子。”

秀賢捧腹大笑。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總是恍恍惚惚的，感覺自己生活在夢境裏一樣。去廁所的時候，反複地檢查着是不是鎖好了。我害怕我醒來，其實是蹲在某個公共場所。也怕把便便拉在床上，所以我經常掐自己，把自己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辛貝漸漸地收斂起笑容，表情變得憂郁起來。

“傻女孩，成天胡思亂想。”秀賢轉過神來，重新面對着辛貝。

“會不會，其實現在也是一個夢境？歐巴你根本就是我的一個幻想。為什麽就這麽的不真實呢？”辛貝的表情十分不安。

“我是真的。”秀賢拉過辛貝的手，捂在自己臉上，她的手幹燥而冰涼，“你看，有溫度是不是？”望着辛貝熱淚盈眶，秀賢将她摟緊懷中。

辛貝蜷窩在秀賢的懷裏，聽着秀賢均勻的呼吸聲。秀賢已沉沉睡去，而她依然清醒地睜着眼睛。她擡起頭，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秀賢恬靜的睡臉，她好怕一覺醒來，他就不在了。這樣的幸福又能維持多久。她緊緊的摟着他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胸口，低聲說，“我不敢相信，你真的來到我的身邊。你的心裏還在為她而痛嗎？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我感謝她離開你，讓我有機可趁。你知道嗎？我喜歡你的癡情，可是也害怕你的癡情。如果能一直像這樣留在你身邊該多好！秀賢呢！我愛你。”

第二天，辛貝拉着秀賢的手，走了很多山路，才到達爺爺和奶奶的墓地。墓地上種了許多木繡球，此時正是花期，花開于枝頭頂部，集成聚傘花序，如雪球累累，簇擁在橢圓形的綠葉中，煞是好看，又極具清香。

“歐巴，你知道繡球花的花語嗎？”辛貝不舍得摘下任何一朵花，只是将鼻子湊近而聞之，“其一，圓形的花朵，有團圓的意蘊，象征着與親人之間斬不斷的聯系，無論分開多久，都會重新相聚在一起。其二，也指對愛情的忠貞與兩情相悅的永恒。”

“這些花都是奶奶生前種的，很多年了。我不知道奶奶是否知道還有花語這樣的文绉绉的東西，但她倒是種對了。奶奶去世前，一直強調讓爸爸把她和爺爺合葬。他們在一起，就不會孤單了。”

辛貝燒了很多紙錢給他們。在異國他鄉，秀賢很虔誠地跪拜了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老人。

那盆仙人掌也被帶了過來，“歐巴，你這一次來，說不得有沒有下一次。不如你來，把仙人掌種在這個地方，也算是留下你的痕跡。”

辛貝望着被秀賢種下的仙人掌，就仿佛是秀賢給她種下的承諾，而爺爺奶奶就是見證人。她噗嗤而笑，“歐巴，你知道嗎？我剛剛對仙人掌下了一個大魔咒，種下它的人，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秀賢粲齒微笑“那希望這個魔咒沒有解碼！”

“但願它不要死在我的前頭！”辛貝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的樣子令秀賢啞然失笑。

“當然，仙人掌很堅強。”

墓碑照上的奶奶，笑容很慈祥。

“奶奶一直說，要把我養到我做新娘，要吃我的喜餅。歐巴，你知道喜餅嗎？我們這邊女孩子出嫁，都要分喜餅給人家吃，跟喜糖一個道理。奶奶還讓我以後送她豬蹄吃，那表示我生活得很好。現在我們結婚了，可惜奶奶吃不到我的喜餅了。”

秀賢心疼地撫摸着辛貝的手臂，辛貝将頭靠在秀賢的肩膀上，她想就這麽依偎着秀賢，讓奶奶看到她很幸福。“奶奶得了胃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那時候，她連六十歲生日都來不及過。在我們這邊，六十歲是大壽。她連生命中的第一個大壽都沒能過。”

“那時候，奶奶在老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撬牡蛎，我就在旁邊吃水煮花生。”辛貝摟住秀賢的腰，“歐巴，原本活生生的一個人，你回家，見到的卻是一具屍體，那是你至愛的人，你能理解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嗎？”

“真的想寂寞的時候有個伴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雖然這種想法明明就是太簡單只想有人在一起不管明天在哪裏愛從不容許人三心兩意遇見渾然天成的交際錯過多可惜如果我是真的決定付出我的心能不能有人告訴他別讓我傷心每一次當愛在靠近感覺他在緊緊地抱住你他騷動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讓你知道去哪裏每一次當愛在靠近都好像在等你要怎麽回憶天地都安靜回憶不安的是你的決定……”

辛貝和秀賢坐在城鄉大巴上，一人一只耳機，聽着劉若英的《當愛在靠近》。

“很好聽。”秀賢用中文說。

“可惜你聽不懂。”辛貝頑皮地嘲笑他。

“我會努力學中文的，到時候，我們可以用中文玩背上猜字的游戲。”秀賢一字一句地講話，“不過，其實，我知道，‘我愛你’是怎麽寫的。”他故意得意洋洋地用中文強調“我愛你”三個字，而且字正腔圓。

“什麽？”辛貝撅嘴，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臉上飛起兩片紅雲，故意把頭轉向窗外。風拂過臉上，柔柔綿綿的，那是她聽過的，最甜蜜的情話。

相聚時短，他們必須相離。秀賢對P君撒了謊，他喜歡這個小城，并且需要一天的時間，讓他單獨游玩，心情好了，工作效率就會高。P君知道秀賢的工作很辛苦，難得秀賢這麽有興致，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幫他安排調動了行程。現在到了他們約定在機場見面的時間，在辛貝的指引之下，他提前下了車，那個點是距離機場最近的地方。

辛貝把頭伸出車窗跟他揮別，車重新啓動，秀賢的身影變得愈來愈小，她萬分不舍，忍不住潸然淚下。從這一刻起，她在心裏倒數着重逢的日子。

辛貝走進酒店的房間，一雙手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她心裏一震，卻沒有尖叫。一種法國私人訂制的香水味，奢華而低調，那是他的專屬味道。

“我很想你。”喬宇的臉貼着她的臉，下巴抵着她嬌弱的肩。他親吻辛貝的耳根。

“我在鄉下待了兩天，現在很髒。”辛貝試圖推開喬宇，反被他捉住了手，扳過身子來，如饑似渴地親吻她的肌膚。可是辛貝一點興致也沒有，她的躲閃反而刺激了喬宇。他一米八三的個子，制服她輕而易舉。他強吻她的唇，雙手熟稔地褪去了她的衣裙。

辛貝用大量的清水來沖洗自己的身體，她疲倦地從浴室的牆邊滑落，這無盡的痛苦和黑暗，吞噬掉她這兩天短暫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