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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讓男人藍色的眼睛看的有些不真切。

他将香煙摁滅在了細螺紋煙灰缸中。

是的,他會救她,只是,讓他救人總得付出點代價。

既然是他救了,那她的命就是屬于他的了,所謂的權利和自由,這些可笑的東西,該丢棄了。

沒有權勢,談何自由,她為自己選了一條愚蠢的道路,現在正好,該是适合撥正過來了。

男人整了整衣服的下擺,然後穩步走向了會客室,他會得到他想要的,只是,以後該怎麽辦,得他說了算。

把鳥的羽翼折斷,它就不會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跟蒼鷹一起飛的那麽高的地方,它會有陽光、鮮花和露水,這麽幸福的日子,為什麽還要選擇去做一只蠢鳥呢?

瑪格麗特·戈蒂埃當然會死,她必須得死,但是,上帝總能容許一個漂亮無害的女子繼續活着。

殺死那個名字,結束一個愚蠢的選擇,結束一場可笑的命運,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嗎?

兩雙男士皮鞋,一雙嚴謹,一雙時尚,它們的主人久久地沒有挪動,那些聲音沒有起伏,甚至沒多少音節,那是一場有些沉默的交易。

賭桌上,永遠只有一個人占據有利位置,贏的人只有一個。

走出房子,藏匿在馬車中,男人眼神有些決絕。

他自然不會愚蠢的完全相信那個人,那樣的男人,他的眼裏是理性,是權欲,是征服,以及,毫不猶豫的舍棄。只是現在,他是最有可能救出瑪格麗特的,但是,這種救援,一定不是她真的想要的。

先保住性命,接下來的一切,他會替她拿到的。

年輕人的心裏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幾乎就是在那天,從窗戶外凝視那道背影就産生了。

是的,歸根結底,魔法師從不是主角,忘記了指責的魔法師,還如何能保護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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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藏在黑暗中的兜帽,将要再一次戴起來,只是,一顆心,卻又顫顫巍巍的裸露在外面。

它感受過甜蜜,熱戀,渴望,現在,再讓它回去,保持死一樣的寂靜,卻是做不到的,所以,就這樣吧,至少,讓它放松點。

是夜,瑪格麗特蜷縮在牆角累的睡着了,她又累又餓,這裏的水和食物她都沒有碰,她還沒有受到任何虐待,只是,加注在身上的恥辱,精神上的蹂躏有時候卻又超越肉體百倍。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法國人,她過去所接受的教育,對這個時代的思想,她從沒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一份子。她在乎的是那種渺小和無力,是人們對權力的欲望,赤裸裸的用了一個孩子來當作借口。

一想到那孩子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因為大人惡心肮髒的欲望而死去,她就無法不詛咒上天。

瑪格麗特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聲音,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但并不是,她被捂住嘴,驚吓之後,那人壓低了聲音說:“男爵讓我來救您。”

那是一個身手靈活的小個子,瑪格麗特聽到對方的話後停止了掙紮,那人又說了一句:“男爵說‘死人是永遠無法張口為自己的名譽辯護的’。”

瑪格麗特自然知道男爵是哪一個,她沒想過對方會派人來救她,但,她又想,也許是蓋斯東。

她的腦子轉着,直到那個小個子說了那句話,她的心一震,接着,她咬了咬牙從地上起來。

“帶我走。”她狠狠地抓着對方的手,幾乎要把指甲摳進去,那人皺了下眉毛,然後帶着瑪格麗特離開了牢房。

“駕——”

男人趕着馬車,他們要去哪裏,瑪格麗特不知道,那個人不回答她,她坐在馬車裏面,心亂如麻。

她一邊警惕着追兵,一邊試着猜想那個男人的意思,只是,不等她猜想出什麽,追兵果然很快就來了。

瑪格麗特的心咯噔了一下。

而此時的皇宮內,年輕的皇後穿着絲質的睡衣來到窗臺面前。

夜風吹起她的發絲,淡金色的,像是月神一般,她那美麗的容貌如此美好。

皇後手裏環抱着那一本燙金法典,她的眼角滑落了清亮的淚珠,像是晨露一般。

她的心早已死去,在那個人走了之後,但她的軀殼還得活着。

“你會成為被記載在史冊中的女人,是法國傑出的皇後。”

“是您的嗎?”稚嫩又帶着憧憬的聲音。

那個人沒有說話,他親吻她的額頭,卻別她當成了默許,并且,為了這句話,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她從不敢幹涉他的決定,并且,從不違背他們之間的諾言,即使,這諾言從一開始就是欺騙……

森林中,法國士兵翻找着,在藏匿得很好的灌木叢中,傳來細細的呼吸聲。

瑪格麗特的衣服淩亂,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她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那個搭救她的小個子男人已經死亡。

他們要的,不是她的認罪,而是真正的死亡。

她不能死!她得活下去!

想到這裏,瑪格麗特繼續往偏僻的地方跑着,她得逃走,只是,很快的,當她步履維艱的來到了最前面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一處斷崖。

海水拍打着崖壁,聲勢浩大,那麽可怕,仿佛底下有一個怒吼的黑色的幽靈,張牙舞爪的想要吞噬掉一切。

小巧的女鞋往後退卻了一步,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是那些抓捕的士兵的聲音。

“別讓她逃了!”他們嘶吼着。

烏雲突然遮蔽了月光,幾乎有些看不清了,夜風獵獵,女子的長裙被吹得作響,原本固定的頭發已經徹底散亂,黑色的發絲像是某種鋒利的刀劍。

“過來!”帶頭的人喊道。

但是,那黑發飄揚的狼狽女子卻突然輕蔑地一笑,在士兵瞪大的眼睛中,她像是一只要向夜空中飛奔而去的麋鹿一般,沖刺着,向着懸崖和海浪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帶頭的士兵反應了過來,幾步走了過去。

呼嘯的海浪怒吼一聲,把幾個人吓得夠嗆。

死了?

不可能活着。

衆人的視線傳遞着這樣一個消息,他們又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帶頭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罪犯已經認罪并且自殺。

是的,當然,沒有比這個更完美的了。

那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仿佛一條生命的逝去對他們不值一提。

懸崖邊再一次恢複了沒有人打擾的狀态,只有海浪依舊拍打着崖壁。

過了一會兒,月亮出來了,柔和的月光灑落在崖壁上,如此的格格不入,而就在月光出來的那一刻,崖底下卻分明有着尚為結實的藤蔓,那本應該墜海而亡的女子卻正吊在上面。

瑪格麗特滿頭大汗,她的雙手十分疼痛,她一直等待着,等到那夥人離開才敢準備往上面攀爬。

她翻轉了右手,剛剛抓牢一根藤蔓,敏感的耳朵卻聽到一陣細微的響動。

女子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只聽又一陣聲音。

“啪——”

☆、84|77|1.1

藤蔓斷裂了,洶湧的海水将一切卷了進去。

軍校,膽小的少年一個人去外邊上廁所,為了鍛煉他們,軍校甚至在夜晚會直接把洗手間鎖上,他們必須走出暖和又安全的堡壘,到一個獨立的地方去,所以,很多人睡前都會結伴去放水,但是他總是被歐容捉弄,今天也是。

當少年上完廁所準備回去繼續睡眠的時候,一個人影讓他小聲地叫了出來,他本以為是幽靈,但蒼白的月光照耀下,第二眼他看清楚了人——艾利克·戴維斯。

艾利克也發現了他。

像是一場長期的拉鋸戰,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織着。

少年知道他為什麽想要逃跑,他想要吶喊,那不值得,那會毀了他,但對方收回了視線,毅然決然的逃離了。

少年的嘴唇哆嗦着,臉色像是這夜晚的月光一樣。

他神經質的咬着自己的指甲,然後,渾身像是觸電一般抖動着,他想起那個雪夜,如果沒有艾利克,他一定會死在那裏,歐容會為他的死亡而狠狠地嘲笑他,沒人會憐憫他。

瘦肉的少年移動了腳步,他往回寝室的方向走着,只是,就在拐彎的時候,他又猛地轉了個方向。

“對不起……”他眼睛裏噙着淚水,大步跑着,他不敢,他怕被牽連,他是個懦夫,完完全全的懦夫,可是,懦夫才能活下去不是嗎?

值班室的門被敲響了,随着那道嚴厲的允許聲,少年走了進去。

兩個小時後,慘白的燈光被直直的照射進少年的眼睛裏,他那頭棕金色的卷曲頭發現在被污血弄髒了,不知道摔在了哪裏,渾身都是泥水,糾結成一團,可是,這個瘦條的少年卻一動不動。

就在二十分鐘前,他知道了那一個消息。

她死了。

畏罪自殺,多可笑。

艾利克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一個長相兇狠的男人,眉毛幾乎沒有,更增添了一分兇相。

盧卡上尉撥開那個男人手裏的燈具,但依舊沒讓男人松開捏住艾利克下颚骨的手,讓他保持這個屈辱的姿勢看着他。

這個肌肉強健的男人臉上有一絲壓抑的怒氣,他說:“你是個懦夫,我帶的人裏面從沒出過這樣的!”

那聲音像是刀子一樣,刮在人的心上。

那旁邊膽小的少年被迫看着這一切,他幾乎不敢同艾利克對視,但後者,卻從進來的那一刻就完全沒有瞧他,仿佛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這種忽視,比鞭子還讓人難受。

藍眼睛的少年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表情依舊有些木然,唯獨那雙眼睛,像是姑娘一樣濕潤着,仿佛哭泣,又仿佛什麽都沒有。

“你們殺死了她……”

那兇暴的軍官震怒了,痛打了艾利克,盧卡上尉并不阻止,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嘴唇緊抿着。

悶哼聲只在第一拳響起,接着就什麽都沒有了,不久,地板傷有了一灘小小的血跡,一顆白生生的牙齒在血水裏面。

“帶下去,關起來。”盧卡上尉沉聲說道。

少年像是一頭瀕臨死亡的雞仔一樣被一把抓起,粗魯的帶了下去。他像是麻袋一樣被丢在男人的肩膀傷,那腫脹的眼睛忽然睜開,瞧着對面的人。

男人的手指在身後猛地抽動了一下,然後恢複平靜。

與此同時,在一棟豪宅中,書房裏,有些狼藉,像是剛剛發生一場惡鬥,範維爾男爵端坐在辦公椅上,手裏的香煙明明滅滅的,屋子裏沒有開窗,香煙的味道讓人有些頭昏腦漲。

他如此的安靜。

男人一口一口的吸着香煙,細螺紋煙灰缸裏面已經有了好多的煙頭,堆積着,像是一座枯骨小山。

“啊……她死了……”有一個聲音這麽說。

他繼續吸着香煙,嘴裏全是苦澀。

香煙的濾嘴像是完全不起作用,但他依舊這麽做。

半個月以後,在一處房子裏面,沒有一絲光線,年輕的男人蜷縮在地板上,光裸的背脊看上去,幾乎能看清楚脊椎的樣子。

他彎曲着自己的身體,好像是某種失去保護殼的柔軟的貝類。

他的眼睛睜着。

房間裏沒有光線,他幾乎什麽都看不清楚,但他依舊保持着睜眼的姿勢。

她死了。

她沒死。

她死了……

循環着,像一首葬歌。

年輕的男人揉搓着自己的頭發,撕扯着,他掩住自己的臉,喉嚨裏發出痛苦的低叫。

他用了一個禮拜來重複這些動作,然後,他起身,扯掉身上的衣物,cl着,他洗了一個長長久久的澡,然後,推開衣櫃,選取了服裝。

他做得一絲不茍,修長的手指在領帶間穿梭着,那是她曾經做過的,盡管,只是在一場不夾雜任何個人感情的走秀上,但他就是記得。

他應該告訴對方的,他應該說的。

鏡子裏的青年,臉色蒼白,像是長久沒有照射過日光的吸血鬼,但他沒有森冷的牙齒和強壯的臂膀,他是如此瘦削,前面的肋骨都清晰可見。

蓋斯東撥動着自己有些卷曲的黑發,在他過分瘦削,蒼白如鬼魅的時候,在他心髒痛的要死卻不表現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同那個死去的男人竟然有幾分相像。

他撥動着自己的睫毛,手指在要接觸到眼珠的時候,停頓了,過了好久,才收回去。

“刷——”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被猛地拉開,太陽像是帶着最為強烈的光線一樣照射了進來,刺激的人只能閉上眼睛。

“我會幫你的……”他喃喃自語,被陽光照射的臉,像是切割成了兩半。

而就在這一刻,茫茫大海上,一艘貨船裏面,水手們正在外面取樂,他們正慶祝着剛剛捕獵到了一頭抹香鯨,取到了上好的油脂,甚至還有了罕見的龍誕香,他們大幹了一票,等船靠岸的時候把這些東西賣了,每個人都有不錯的收入。

酒水碰撞着,粗魯的罵聲和笑聲在海面上傳開。

“走,去拉兩個出來!”

一個大胡子男人喊道,有兩個人應和了一聲。

沒多久,從船艙裏面,被拉出兩個纖細的少年,他們幾乎還是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三歲,同這群水手一比,那胳膊像是姑娘家一樣纖細。他們幾乎赤裸着身體,只在下半生圍一塊破布,用來遮住他們還未完全發育好的性器.

“啪——”手掌毫不猶豫的拍打在少年們的屁股上,那些孩子被打的疼了,卻不敢哭泣。

接着,理所當然的,在那一群笑罵中,遠離了文明社會的海面上,在這艘船上,一場sy就開始了。

是夜,除了在瞭望臺值班的人,所有人都睡着了,哦,值班的水手也在偷懶,打着瞌睡。

這個時候,船艙的底部,一個狹小的箱子裏面,突然有了細微的動靜,一只慘白瘦弱的手扒在了縫隙那兒,沒多久,一個瘦弱無力的女子起來了。

瑪格麗特停頓了一下,喘了口氣,她已經多日沒有進食,每隔幾天,她會出來偷點水喝。

她不敢繞去藏食物的地方,有時候,她會聽到那幾個孩子的哭聲,第一次聽見的時候,她剛剛躲進船艙裏面,那種感覺,除了震驚就是心驚。

她不能去幫誰,幫不了,不能幫,只能催促自己,把這當成一場惡夢。

那晚,從懸崖上摔下來,她沒有死,然後來到了港口,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躲了進去,她知道貨船是會到別的國家去的,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個國家,但至少,比留在法國安全。

她不能死,她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瑪格麗特重新躺會那個箱子裏面,她身下的布料是如此的柔軟,那是一件婚紗,可惜,已經完全被她毀壞了。

這幾天她一直在發熱,有時候還在打冷顫,她的身體虛弱到多呼吸一口氣都仿佛要死過去了。

她的身體不健康,一直都知道,這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上一次那麽幸運。

哦不,不會了,上一次。

瑪格麗特咬了咬嘴唇,額上的冷汗一直流出來,她蜷縮着身子,然後咬着自己的衣袖。

她想着很多人,朱莉,娜寧,艾利克,蓋斯東……

她知道他們會得知她死亡的消息,而她還沒有死,她想活着,她需要活着。

“我得好起來。”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幾乎是在呓語。

船靠岸了,搬運的水手有些疑惑。

“箱子裏裝了什麽,這麽沉?”

“你管那麽多幹嘛?”那人停頓了一下,又神神秘秘地說,“不過好像有人說了,這東西是一件寶貝,可不能有什麽損害,不然,我們可麻煩了。”

水手撇了撇嘴,罵罵咧咧了一句,大概是類似于該死的有錢人,該死的貴族,操蛋的世界這種,總之,不是什麽好話。

碼頭上,穿着的得體西裝的男人正在等待,如此嚴謹考究的服裝,同這一幫幾乎赤着胳膊的水手們是那麽的不同。

男人同船長交涉着,他得親自看看。

船長讓一個精瘦的小個子帶男人過去。

“我自己來。”男人淡淡地說着,并且給了小個子幾個錢,後者立即眉開眼笑,一句廢話都不多說。

男人摘了白手套,拿起工具,撬開了箱子,然後,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先生,出什麽事兒了?”小個子關心道。

“不,沒什麽,東西保護的很好,我很滿意。”他說完,又将箱子合上,然後沖小個子說,“這東西是我母親的,我得親自帶走。”

“沒問題,我去叫個兄弟,這東西怪沉的。”

男人又拿了幾個錢放到小個子手裏,小個子立即喊了一個兄弟過來,然後把箱子裝到了男人的馬車上。

這期間,男人的神色一直淡淡的,他等到箱子裝上馬車,然後上去,讓馬車夫可以走了。

馬車噠噠的聲音想起,在路上穿行而過,男人的手動了動,接着擡了起來,放置在了箱面上。

路過的有些百姓想:那箱子裏一定有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不然,那位先生幹嘛那麽寶貝呢?

☆、85|77|1.1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頁面上,女子站在落地窗前,熙熙攘攘的街道,熟悉的高樓大廈,行色匆匆的人們。

她有些迷惘,在這個熟悉的世界,卻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點了。

沒有華麗衣裳,黑發褐眼,快餐化的時代,遠沒有那些早被抛棄的紳士禮儀。

這是,生養了她的時代。

可是,陌生感卻逐漸累積在心頭。

“瑪格麗特……”

她聽到了這一聲呼喊,猛地征愣,沈恬還是瑪格麗特?時尚設計師還是巴黎最為卑微的交際花?

天旋地轉,像是置身在一個火爐中,直到額間突然有了一末涼意。

她猛地睜眼,視線并不清明,唯獨一雙淺灰色眼睛直直的撞進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個有些陌生和熟悉的臉。

那裏面沒有惡意,神色很淡,舉手之間卻不會令人難受。

那是,親近,又足夠安全的距離。

瑪格麗特緩緩地閉上眼睛,她太虛弱了,高熱讓她的腦子幾乎要被燒壞了。她太累了,在确認自己不是在大牢中,暫時是安全的時候,她就昏睡過去了。

夢裏是安全的,只是,夢總要醒的。

瑪格麗特在高燒了幾天之後,終于在第四天清醒了過來,她的意識還有渙散,直到日光照耀在她的手背上,那裏的皮膚蒼白的透明,瘦弱的青經有些猙獰的突出,毫無美感。

“您醒了!”一個有些雀躍又不出格的聲音響起,不等瑪格麗特看清那聲音的主人,皮鞋的聲音就響起了,到了門外停頓了一下,接着才進來。

淺灰色的考究西裝,素淨的領結,一張有些過分狹窄的深刻的臉,兩道時而擰起的眉,像是在宣告本人的不好親近,但細看,卻能發現,這樣一個人,卻有一張顯得溫柔的嘴唇,不會太薄,只是嘴角的弧度顯得嚴謹了些。

“您救了我。”瑪格麗特用了一個肯定句,即使她并不太清楚事情的經過。

在男人的角度看來,她是在太虛弱了,比最後一次見到她時至少瘦了十二磅,長久沒有見到陽光以及生病,各種問題侵襲着這句身體,讓她顯得脆弱不堪,連呼吸都是細細的。只是,她即使躺着,聲音細弱,臉色蒼白,卻不知為何,仍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

“您覺得好些了嗎?”他忽略了那個話題,算是沉默的應對了,只這樣用了一個客套的問題開頭。

“好太多,至少活着。”瑪格麗特扯了一個微笑,她又咳嗽了起來。

男人遞給了她一條方帕,樣式簡單并不花俏,布料卻十分柔和,一看就是高檔用品。

瑪格麗特捂着帕子咳嗽着,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的手捏緊了帕子,緩了緩然後看向對方。

“您為什麽要救我呢?”

有些話不用多說。瑪格麗特的事情想必對面的男人也知道了。

“您想活着不是嗎?”男人開口說道,聲音平靜。

瑪格麗特久久地看着對方,然後,眨動了一下眼睛,說:“謝謝。”

“您呢?”

這次換帕西諾公爵問她了。

“什麽?”

男人表情未動,只再一次問道:“您為什麽沒有懷疑法國王子的事情是我們幹的呢?”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讓我相信是你們幹的。”

這個答案顯然并不完美,也不夠充分,但帕西諾公爵沒有再問了。

“請您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可以吩咐麗莎。”

“謝謝。”

男人走了,體貼的帶上了門。

瑪格麗特依舊躺着,不時地咳嗽,兩頰泛着病态的嫣紅。

死了。

活了。

兜兜轉轉,她還是在這個時代。

屬于沈恬的人生似乎真的結束了,而這個,叫做瑪格麗特·戈蒂埃的女人,似乎就是唯一的她了。

女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那烏黑的瞳仁裏,有着麻木和迷茫。

帕西諾公爵的家庭醫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德國人,如果不是那高挺的鼻子,幾乎沒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德國人。

德國人的嚴謹和刻板在他身上可完全沒有。

赫伯特是一個十分親切的老人,對帕西諾十分信賴,以至于他在給瑪格麗特治療的過程中除了和藹可親外什麽都沒問過,好像,在他的心中,她是一位需要幫助的病人,或者,若需要加一個定語,也不過是,帕西諾公爵招待的,一位不幸生了點疾病的病人。

瑪格麗特的病并不好,她身體被糟蹋壞了,就算僥幸撿回一條命,以後也有諸多麻煩。

誰都知道這種事,一輩子怕是也好不了,只能多加注意。

“只要你做個乖孩子,你會好好的。”赫伯特将瑪格麗特當成孩子一樣安慰,而瑪格麗特除了感激這位老先生,別的,她也什麽都做不到。

“我能讓我活着的消息透露給朱莉她們嗎?”

瑪格麗特問着對方,帕西諾公爵看着她,然後搖了搖頭。

“至少現在。”

瑪格麗特抿緊了嘴唇,她複而擡起頭,誠摯地說道:“至少,讓我直到她們是否平安。”

“可以。”

瑪格麗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現在,她又能請誰幫助她呢?

帕西諾公爵在三天後給她帶來了消息,這可不容易,畢竟現在,英國和法國正在開戰。

“我……”公爵有些猶豫,這可不常見。

“您請說吧。”

男人看着她,然後說:“您所說的兩個人并沒有事。”

“還有呢?”瑪格麗特的聲音不自覺有些顫抖,她問道。

“還有,近來,法國皇後提拔了一個年輕人,風頭正勁。”帕西諾公爵說的有些隐晦,但瑪格麗特還是聽懂了。

她垂眸,過了一會兒擡起頭,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公爵駐足瞧了她一會兒,然後才離開。

房門被關上,瑪格麗特掀開被子,緩慢地走向床邊。

她只穿着晨衣,淡藍色的華貴的絲綢,細細的帶子綁着,卻依舊有些空蕩蕩的,她瘦的厲害,幾乎只有一副骨架了。

瑪格麗特擡起手,陽光親吻着她的手心,她想起那細細的吻,像是小鳥一樣有些惶恐,卻又十分忐忑,吻過之後,滿心都是歡喜的神色,那樣的人,那樣傻的人,從來都沒為他自己活過的人,她如何會相信那一切?

“傻瓜,傻瓜……”瑪格麗特低低的念着,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那個年輕人。

一個月來,法國同英國的戰争還在相持階段,人心變得更加浮躁,士兵們罵罵咧咧的,巡邏的軍人甚至看不慣任何游走在英國街道的法國人,即使他們從很多年前就居住在此地。

在這種時候,瑪格麗特自然不能回去,畢竟,瑪格麗特·戈蒂埃已經死去,她現在用的名字是莉娜·斯科特,從來到這兒,她還沒有出過門,一方面是身體還未康複,另一方面,現在,瑪格麗特需要的就是逃掉一切可能被注意的渠道。

她努力配合赫伯特的康複訓練,并且增重了六磅,但依舊沒有到達健康的體重,她依舊有些咳嗽,但情況都在好轉中。

八月初的時候,帕西諾公爵的家裏迎來了一個重要的人物,他的母親,一個多年定居在德國的女人,而準确的來說,那是帕西諾的養母,只是,據說他們感情深厚。

帕西諾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在他十二歲那一年,梅瑞爾夫人嫁過來的時候已經不年輕了,差不多三十三歲了,比老公爵還要大一歲,但她生來年輕,性格更是溫柔,對帕西諾視若己出。

在嫁來三年後,老公爵也去世了,這個柔弱的女人沒有再嫁,而是專心照顧還未成年的帕西諾,打理着帕西諾家族有些龐大的財産和土地等事情,因此,帕西諾完全有理由把他當成自己的生母一樣敬愛。

盡管瑪格麗特同帕西諾并沒有什麽關系,但是,以客人的身份,在主人回來後,也理應去見見。

瑪格麗特帶上了東西,那件被她弄髒的婚紗要修補成原來的樣子已經沒辦法了,在征得公爵先生的同意後,瑪格麗特在婚紗的基礎上又做了設計和改動。

她沒辦法讓已經被損壞的東西重新變好,只能盡力彌補。

瑪格麗特在會客室等待,婚紗已經挂出來了,瑪格麗特再一次檢查着,而就在她轉身背對着門口檢查婚紗細節的時候,卻沒發現,那挽着兒子臂膀進來的端莊老婦人在瞧見她的背影時,瘦小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灑落進來,透明的薄紗窗簾被風吹起,那件純白色的婚紗安靜地像駐足祈禱的少女。

黑發的女子站着,微微側着臉頰,仰視着,因為瘦弱而過分突出的下颚角,像是某種強韌的植物。

有些蒼白的嘴唇,似乎只噙着生命的最後一抹血色,但那雙烏黑的眼珠,卻滿是渴望活下去的堅強。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86|78|1.1

“伊文娜!”

瑪格麗特聽到聲響轉過頭去,只見一個滿頭白發氣質卻極為高雅的老婦人有些顫顫巍巍地向她走來。

那婦人大概六十左右,個子不高,容貌比之英國人多了一分精致,比之德國人又少了一分冷硬,年輕時是一個美人,只是此刻,兩頰同之前的瑪格麗特一樣,有些病态的嫣紅。

瑪格麗特擡眼看向帕西諾公爵,後者似乎也有一點驚訝,不過很快的就壓制了下去。

他攙扶着老婦人,也就是他的繼母向瑪格麗特走去,然後低聲對母親解釋。

“她是我的客人,母親,不是伊文娜。”

帕西諾公爵夫人這才如夢初醒,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裏有着淚水,她沒有回頭,雙眼依舊看着瑪格麗特,低喃着。

“真像啊,真像我的伊文娜,我的伊文娜也總是這般瘦弱的樣子。”

“孩子,你叫什麽?”帕西諾公爵夫人走向瑪格麗特的面前,她看起來有些渴望要碰觸面前的女子,卻又因為意識到這并不是她的女兒,而不得不矜持的壓制這個動作。

瑪格麗特看了一眼公爵先生,接着回答道:

“莉娜·斯科特,夫人。”

公爵夫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的眼皮有些泛紅,随後,她同瑪格麗特又說了幾句話,然後讓麗莎攙扶着她離開了。

瑪格麗特看向帕西諾公爵。

“看起來您長得很像我母親的頭生女,她在長到十三歲的時候就因為肺病去世了。”

“您母親的身體……”瑪格麗特有些猶豫,但男人似乎并不介意這種唐突。

“是的,肺病晚期。”他低聲說。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瑪格麗特說:“我很抱歉損壞了您母親的婚紗。”

“您已經為此道歉過了。”

“我……”

“您該休息了。”公爵先生平靜地說,打斷了瑪格麗特更多歉意的話語。

瑪格麗特接受了男人的體貼,過了一會兒,她得到允許後,把新做的婚紗送去給了老夫人。

“夫人。”瑪格麗特喊道。

公爵夫人的手做了一個輕輕地擦拭動作,然後轉身看向瑪格麗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靥。

“怎麽了?孩子。”

“我很抱歉損壞了您的婚紗。”瑪格麗特說。

“沒關系,孩子,我喜歡你做的,它很美,比過去那件美多了。”

“可那是不一樣的。”

帕西諾公爵夫人慈愛的笑了笑,她走過去,右手觸碰着瑪格麗特的面頰,像一位溫和的母親一樣。

“沒關系,孩子,我們都不希望那發生,而且,不管怎麽樣,那件婚紗也永遠在我記憶裏面。”

她說完,将婚紗放入盒子裏面,然後拉着瑪格麗特坐在了沙發上。

公爵夫人仔細的凝視着瑪格麗特的容顏,而後者也任她打量。

“你跟我的女兒有七分相像,她那會兒才十三歲,瘦弱的像是一株花莖,不管我怎麽喂飽她都不行。”

“我原先比現在胖些。”瑪格麗特低聲說。

“健康些,孩子。”

“我會的,夫人。”

帕西諾老公爵夫人這次回來是度過她最後的時光的,瑪格麗塔見到她的這一天,算是她精神最好的時候,後面的日子裏,這個老婦人有些時候只能躺在床上,天氣好的時候,帕西諾公爵會陪她去院子裏走走,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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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瀾浩瀚的星空世界,恐怖覺醒,吞噬萬物,無數種族陷入末日之中;一封來自未來的信件,楚風踏入救世之路,跨越無數戰場,屹立世界之巅,逆轉一次次末日災難,執掌無限時空,征戰千萬位面,超越極限進化,成無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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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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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新書求收藏和推薦票!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