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晚膳之前
紀怡嘉再次醒來,是被安嬷嬷叫醒的,迷糊睜眼的時候,紀怡嘉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好大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她白日睡覺的習慣,身邊人都知道也不催她,等她自己慢慢醒。
過了半刻鐘,紀怡嘉才幽幽醒轉,抱着身邊安嬷嬷的手臂撒嬌,“嬷嬷,我醒了。”
“姑娘可終于醒了,睡了這不少時候,晚上可睡不下了,”安嬷嬷還還沒回話,紫鳶正巧端着銅盆進來聽見自家姑娘嬌氣的話語,笑着接話。
雖然紫鳶語氣正常,但是紀怡嘉還是能從絲絲笑意中聽出她語氣之中的揶揄,小臉上有些發紅,明明都已經說了要完成課業的卻睡着了,真是……不過她可是姑娘,怎麽能讓丫頭看笑話呢,紀怡嘉着急的反駁:“是這兩日用藥的緣故,晚上肯定還能再睡的,再說我正式長身體的時候呢。”也不知道是在反駁紫鳶還是在說服自己,天知道在沒有什麽娛樂的現在,晚上要是睡不着的話,翻來覆去可是難受的緊,別問紀怡嘉是怎麽知道的。
“是,是,是,姑娘說的都對,”紫鳶一邊洗着帕子一邊回道。
“怎麽你也學舒楹話這麽多,”安嬷嬷臉上也跟着笑意盈盈,不過在感覺到自家姑娘的小手已經握成了拳之後,趕緊出聲制止紫鳶,轉身伺候紀怡嘉穿衣,“姑娘,去城門接三位爺的劉管家已經在半個時辰之前出發了,按照以往的習慣,過會兒就能回府了,三位爺回府之後肯定直接去世安堂請安,伯爺和二老爺已經在世安堂了。大太太領着兩位姑娘也要過來了,您也快着些才好。”自家姑娘到底是晚輩,去早去晚都不好,跟着大太太一塊或者跟着大太太後腳到,禮節上是出不了什麽錯的。
紀怡嘉前一秒還看到嬷嬷笑的有些促狹,雖然唇角只是稍微彎了彎,但是紀怡嘉還是捕捉到了,怎麽下一秒就變得這樣正經,這讓紀怡嘉準備好的話無從說起呀,撇撇嘴嬷嬷還真是善變呢。
“哎呀,”舒楹捧着一個妝盒進來,看到紀怡嘉的樣子楞了一下,驚呼出聲,“姑娘臉上上怎麽一團黑,墨汁嗎?怎麽蹭臉上去了。”說着趕緊拿着帕子給紀怡嘉擦臉。
紀怡嘉被吓了一跳,手不自禁摸過紫鳶擦過的地方,手指上占了些墨,她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剛剛房間裏有些暗,安嬷嬷年紀大了沒仔細看也沒發現,聽到舒楹這樣說,也顧不得教訓舒楹,跟着檢查別是還蹭到哪裏了,主子是大姑娘了,出門衣着什麽的都得注意些,也免得出差錯。
“嬷嬷,沒事兒的,我剛剛睡着大概是趴着話本子上了,其他地方應該沒有的,”紀怡嘉不怎麽自信的猜測道。
“我還以為姑娘會說做夢練大字去了呢,剛剛婢子把話本子抽出來的時候,想給姑娘擦擦,您一直往被子裏躲,都沒我下手的地兒呢,”紫鳶拿着濕帕子過來笑着說道。
紀怡嘉噘嘴,頗有些惱羞,說不過紫鳶,轉頭就告狀:“安嬷嬷,您看紫鳶她笑話我。”
“行了,姑娘還小,你還小啊,不知道給姑娘留些面子?”安嬷嬷佯裝訓斥紫鳶,轉頭像哄小孩一樣哄紀怡嘉,“咱們姑娘最大氣,不和她一般見識。”
“哼,”紀怡嘉傲嬌的沖紫鳶哼了聲,然後接着穿衣裳,上衣下裳,腳踩上繡花鞋,紀怡嘉穿戴就完成了,她還是個活潑有朝氣的小姑娘,什麽都往身上穿過于繁雜了反而不美。
紀怡嘉身上衣裳用料并不多華貴,但勝在上身舒服,渾身上下最值錢的裝飾品就是她腳上蹬的繡花軟鞋上頭釘的南珠了,南珠本就不易得,這樣大顆又晶瑩剔透沒有絲毫雜質的就更是難見,價值自然不菲。就紀怡嘉軟鞋上的南珠,一般世家拿來做頭面首飾都是使得的,帶出去也有面子,像紀怡嘉這樣釘在繡鞋上的可不多見,不過這是紀怡嘉女紅熟練後做的第一件成品,自然怎麽好看合心意怎麽來,再說這樣的珠子她庫房有不少,而且誰這麽閑每日都盯着她鞋子看。
“就讓小的來為我們可愛的姑娘梳發鬓吧,一定把我們姑娘打扮的最好看,”紫鳶走到紀怡嘉身邊讨好的說道。
“那就給你個表現的機會,”紀怡嘉大度的表示,雖然紫鳶剛剛看她笑話了,但是她是個肚裏能撐船的主子,自然不能真正生氣。
“是,謝姑娘不計前嫌,”紫鳶湊趣的行了個萬福禮,然後跟舒楹一塊給紀怡嘉梳妝,兩人一個在紀怡嘉頭發上搗鼓,一直在一旁遞梳子釵環,默契好的很。
紀怡嘉年紀小底子好,雖然晚上的家宴還挺正式的,不過也不用上全妝,她非常不喜歡在自己的臉上上‘白面’妝。
不過該搽抹塗的護膚品還是要用的,曾經她便宜父親為了讓母親開心,專門從宮裏出來的嬷嬷手中買了多份養膚護膚的方子,沒有幾個女子能抵得住這樣的誘惑,更何況安素對這方面有興趣的緊,經過多次改良,安素的養身方子逐漸出爐。現在方子自然都在紀怡嘉手裏,因為其中用料都是純植物沒有害處的,有的還加入了省神解乏助眠的藥草,所以紀怡嘉從去年開始就常常用,不僅泡湯而且還制成了一罐罐的膏體日常搽臉搽身。
慢慢按摩,讓皮膚吸收,然後抹一點蜜桃紅的胭脂在兩頰上,再上些粉嫩的口脂,就算完成了妝扮,搭配着淺色的衣衫,小姑娘粉嫩粉嫩的,看着就讓人舒服,
紀怡嘉全部弄好到世安堂的時候,正好碰到正要進門的王氏領着安蕾和安芙過來。
“大舅母,大表姐,二表姐,”紀怡嘉上前一步,打了個萬福常禮。
“蓁姐兒好些了嗎?”王氏慈愛的拉過紀怡嘉的手,關切的問道。
其實說實話,王氏雖然對紀怡嘉有所圖,想着老太太能看在自己不作妖的份上對她二女一子好些,但是從來也沒有為難過紀怡嘉,反而有時候想起來還會關心關心她,比嫡親的舅母錢氏還要好一些,所以紀怡嘉對王氏也客氣的緊。“回大舅母話,蓁蓁已經好多了,身子上已經沒有大礙,張娘子今兒早上剛給我把過脈,說是藥從明日開始就能停,”紀怡嘉笑着回道。
王氏連連點頭,笑着說那就好那就好,這次可受了不少罪雲雲,兩人相攜進入世安堂,一派的和樂融融。但其實王氏心中是有些嘀咕的,十三四歲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紀,尤其女孩子是一日一個樣,這才幾日不見,蓁姐兒又長大了一些,真真和二姑奶奶一樣是好顏色,不,可以說是青出于藍。二姑奶奶雖然長得好但是性子泠然人也傲氣的很看着并不好相處,因為這吓跑了多少追求者,蓁姐兒卻是未語三分笑的性子,看着軟軟糯糯,不自覺就能讓人心生好感,再加上這張臉,以後不知道會吸引多少人呢,只是可惜了,要是紀府還在,唉,說什麽都是命,王氏這樣想着,不禁有些心疼紀怡嘉。
紀怡嘉敏感的察覺到了有些複雜的眼神,但是沒能看懂,下意識回了個笑,王氏立刻收回了眼神。
紀怡嘉:……
到了廳堂,被告知老太太和府中兩位老爺正在說話,說是讓她們去偏廳等候。
“上次的茶老太太說姑娘愛吃,專門剩了些,婢子這就去泡了來,”翡翠把她們讓到偏廳,擡頭對紀怡嘉說道,說完後轉身就看到了二姑娘晦澀不明的眼神,翡翠立刻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平常表姑娘日日都過來,用膳也都在世安堂,也就是這幾日表姑娘染了風寒恐怕傳染老太太才不過來,她們與表姑娘熟悉,再加上老太太年紀大了很多東西都用得少,什麽都緊着表姑娘來,她們也習慣了問表姑娘的意思,但是今日大太太和大姑娘二姑娘還在呢,她确實是疏忽了,雖然老太太不可能怪罪,畢竟在老太太心裏,誰都比不上表姑娘珍貴,但是得罪府上主子到底是不好。
“好呀,麻煩翡翠了,”紀怡嘉笑着說道,又回頭沖王氏母女三人笑着解釋道:“是二舅舅專門從揚州帶回來的毛尖,外祖母疼我給我嘗了一次,雖不是新茶,但是口味好的很,大舅母和兩位姐姐一會兒仔細嘗嘗,要是覺得可以,我們就給外祖母瓜分掉。”
紀怡嘉表情靈動,表情信誓旦旦,看架勢是一定要把茶給瓜分掉的,雖然知道紀怡嘉只是做做樣子給翡翠解圍,但是王氏還是不自禁笑出了聲,連說好好。
安芙開口想說話,被安蕾截住了,“真有表妹說的好?那還真是得好好嘗嘗了。”說着小聲的警告安芙,“這是世安堂。”
安芙臉瞬間就黑了,但是确實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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