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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煙的病又複發了。
自從一年前掉進冰窟窿後,她的身體便每況愈下。
每逢陰雨天,就會渾身疼痛難忍。
尤其是秋雨将至的時候,這種情況會更加的頻繁與嚴重。
以至于整個山莊的傭人,每天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為她忙前忙後,生怕照顧不周。
也因此,引起了諸多的不滿——
“這人的病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先生幹什麽不好,非要在宅子裏養個病美人。”
“噓,你可小聲一點,被人聽到了你還想不想在這裏幹下去了?”
“怕什麽,先生半年都不回來一次,管家可是我親姑媽,還會辭退我不成。反正我覺得啊,現在叫夫人都算早的,先生肯定不會娶一個病秧子當封夫人。”
“也是,前兩天先生不還被拍到和一個女明星說說笑笑的嗎,說不定過一陣子我們就不用照顧她了……”
女傭們越走越遠。
不入耳的話也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靠在門上的時煙,頂着一頭冷汗,不讓面前即将發狂的小怪獸沖出去。
生怕這個家因為自己,而再一次鬧出不愉快。
“她們竟然敢胡說八道!姐,你讓我出去,我要她們好看!”
封小樹的一雙眼睛被氣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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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為從小就被哥哥訓誡“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硬是撐着沒哭出來。
時煙見了,心疼地蹲下身與他對視,一雙眉眼如春風化雨般溫和。
她伸手将他不小心滾落下來的淚珠擦去。
聲音又輕柔又坦蕩:“乖,沒事的。小樹不要生氣了。”
孩子終究只是個孩子,被人關切後,就會極力放大內心的委屈,然後控制不住大哭出來。
或者說,也是真的害怕了。
“姐,哥哥……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怎麽會。”時煙輕輕揉着他細軟的發,“你哥可以什麽都不要,但絕對不會不要小樹的。”
“真的嗎?”
“嗯。”時煙給了他一個很肯定的微笑。
說來也好笑。
小孩子的脾氣如同暴風雨,來得快,走得也快。
只需簡單哄一下,就能立馬跟個沒事人似的,挂着淚珠笑起來。
時煙也是無奈了。
幫他洗淨哭花了的臉,又收拾好狼狽的自己。
時煙牽着他一路下了樓,去到客廳。
樓下。
照顧她們衣食起居的金醫生和黎管家,正在餐桌前擺弄藥膳與餐點。
在他們坐下後,盡職盡責地叮囑他們先吃什麽,後吃什麽,有理有條,但也不帶感情。
其實藥膳這種東西,偶爾吃吃還可以,吃多了就是噩夢。
時煙和小樹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趁兩人不注意的時候準備交換好後再吃。
可犯罪的小動作剛實行,就被金醫生發現了。
她冰冷的聲音在這空蕩的房子裏響起:“小少爺,請您吃自己碗裏的。”
“知道了,金醫生。”封小樹十分委屈。
時煙也像是做錯事那樣,壓低腦袋去吃自己的那份,只是偶爾會擡頭去看那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一雙眼裏有淡淡的羨慕。
羨慕她來去自由,也羨慕她身心健康。
只是……好吧。
即使在一起生活了快三年,大家還是不怎麽喜歡她。
不過這也不怪她們。
因為在沒搞清楚自己在封則衍心裏是什麽地位之前,她在這裏确實有些恃寵而驕、不可一世。
哪怕現在封則衍不再将她視為珍寶,她也收起自己所有的鋒芒,可還是沒有人願意與她做朋友。
她們尊重她,照顧她的衣食起居,卻從不會和她多交談一句。
飄散的思緒漸漸回來,時煙将目光移到窗戶外。
陽光正好,挂花香四溢,是個好天氣,也是個好時節。
黎管家拿出日程表,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煙小姐,下午的烘焙課老師有事不能來,晚上的插花藝術課需要準備的花有玫瑰、紫丁香、滿天……”
“等一下。”時煙叫停,猶豫了幾下,開口詢問,“黎管家,我能和你一起去采買今日課上要用的花束嗎?”
“不可以,先生說過,再有兩天他就從意大利回來了,在此之前,您哪都不可以去。”
“可是……黎管家,我都一周……”時煙掰着手指頭,仔細算了算,“不對,自從上次去醫院看望媽媽回來,我已經半個月沒出過門了。我記得金醫生說過,若是多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身體也會恢複得快一點……”
黎管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翻閱文本,出聲打斷她的話:“時煙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
“我……”時煙還想說什麽,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好在,封小樹這時站了出來:“黎管家,我也想出去,我來帶姐姐出門。她出什麽事都由我來負責、我來替她打包票。”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頗有小大人的模樣。
黎管家皺皺眉,知道自己争不過小少爺待會緊随而來的撒嬌,便求救般地看向金醫生。
卻見金醫生也臨陣倒戈似的,點了點頭。
一難敵三,黎管家只能妥協:“那好吧。可以出去。只是時煙小姐,您的身體不好,希望出門後,您能乖乖待在我的身邊,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我實在不好向先生交代。”
時煙故作不解,只嬌美地笑着:“出去一趟能發生什麽意外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默默中箭的封小樹一臉委屈巴巴。
不過時煙撓了撓他的下巴,他就笑了。跟不經逗的小貓似的。
黎管家看着這一切,将工作內容簿收了起來。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拿出手機,決定公事公辦:“既然您堅持要出去,那麽時煙小姐,請由您親自向先生報備一下。”
先生……
這兩個字足以讓時煙所有的意圖退卻。
她剛想打個哈哈說自己還是不去了。
可黎管家已經撥通了電話,并塞到了她手裏。
畢恭畢敬地擡手表示:“請吧。”
“……”一陣無語中,時煙無奈地将手機放到了耳邊。
對面,那久違又如預料般冷成冰峰的聲音響起:“喂,黎管家。”
不知怎麽,在聽到這個聲音時,時煙的手輕輕一顫,眼眶莫名地酸疼起來。并且還十分丢臉地結巴了:“阿、阿衍。”
對面沉默一瞬。
這也給了時煙機會。
其實她并不想要聽到他說話,即使她真的真的很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一次次附在自己耳邊呢喃“煙煙”。
可封則衍就像是罂粟,好看,卻是毒藥,讓人上瘾,卻也致命。
于是她搶先說話:“則衍……我想出門,黎管家說,這件事需要你的首肯。所以我就打電話來了。我、我保證,一定不會出去亂跑,一定按時回家。”
對面安靜了三秒。
并未如以往那樣出聲拒絕。
“好。最近北城天氣冷,你現在的體質很弱,一定要讓黎管家為你裹上大衣再出去。”
“嗯。”聽到他的關懷,時煙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他總是這樣,點點滴滴又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的衣食起居,營造得如同是真心疼愛她的人。
可一切都是假的。
他只不過是想要通過對她好,來彌補對另一個人的遺憾罷了。
三年前,她與他做交易,只要他救自己的母親,她可以把一切都給他。
時煙想,時至今日,她做到了,她沒有什麽不屬于這個男人。
心是屬于他的,身體是屬于他的,就連渾身流淌的血液也是屬于他的……
可是現在,她想違約了。
——
花店開在最西邊的街口,地處偏僻,鮮少有人來。
在封則衍對時煙的管控還沒有現在這麽變态時,時煙經常來這裏采買花束。
一來二去,與花店老板娘的交情頗為深厚。
不過時煙不喜歡自己身處這片淨土裏還要被監視。所以她吩咐黎管家等人都候在外面。
自己則領着小樹進到充滿花香的玻璃房裏。
花店老板娘正剪着新空運來的玫瑰花,聽到開門聲後,眼神瞟過來,打量了她一眼。
“這還沒入冬呢,你怎麽就穿上冬天的大衣了。這要是真到冬天了,你打算怎麽辦?”
可憐時煙在剛下車的時候吹了風,現在一進溫室裏就忍不住低咳起來:“我……咳咳……”
一句話還沒起頭,就咳得幾乎要掉半條命。
紀姝寧連忙放下了剪刀,過來幫她拍背。
說話時還有不争的語氣:“你說說你,今天雖然出太陽了,但這也頂多就是冰箱裏的太陽,怎麽不好好待在家裏?難不成封則衍這個大富豪還不願意給你開個地暖,讓你來我這蹭空調?”
時煙被她逗笑了,但緩過來後,聲音又變得嚴肅且蒼白:“我今天是來幹什麽,你最清楚不過了。”
說着,時煙看向一旁的封小樹。
紀姝寧也注意到了。
她立馬拿了個小玩具打發走那倒黴孩子,随後正視時煙。
“放心吧,都給你準備好了。兩天後的機票。簽證也托人給你辦好了,飛美國的。”但不一會兒,紀姝寧又無法信誓旦旦的了,只猶猶豫豫地開口,“不過……你真的要走嗎?他都跟你求婚了,你是他未來封夫人的這件事也上了全球財經新聞版面的頭條。你不是說,你最想最想的事情就是跟他厮守到老,做封則衍一輩子的封太太嗎?”
聽着紀姝寧的話,時煙的手無意識地收緊。
玫瑰的刺将她的手指戳破了一個洞,冒出了一顆米粒大小的殷紅血珠。
明明傷口那麽小,卻叫她疼到忍不住渾身顫抖。
她不知道這麽脆弱的自己,到底是封則衍寵愛出來的,還是被他傷害出來的。
一點點疼痛都受不了,離開他還能活下去嗎?
想到這裏,時煙又在心裏劃過一絲冷嘲。
留在他身邊會如何,她不知道。但如果要活得像自己,而不是一個替代品。
那麽,大概只有離開他,她才能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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