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侯府(下)
這麽看來紅兒是成功逃走了。
柳清歡有些憂慮地皺了皺眉頭,凝眸看向薛慕:“紅兒會不會是遇上了賊人?”
薛慕想了想道:“有這種可能,我會再派人打聽打聽。”
柳清歡點了點頭沒再作聲,芃芃看了看桌案上還冒着熱氣的茶水,笑嘻嘻地數道:“一二三四五,侯爺真是貼心,我們這裏剛好五個人。”
柳清歡擡眸看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個青瓷茶碗飲了一小口。
芃芃:“……”
“亞嘞。”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胡語,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諾宴,“烏拉拉把你的那碗喝掉了。”
柳清歡頓時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諾宴沒有說話,只低頭賞了他一個冷眼。柳清歡多看了諾宴一眼,起身跟薛慕告辭:“清歡不打擾侯爺議事了。”
薛慕點了點頭,柳清歡便帶着赤桃青栀離開了蓮花亭。快要走出花園的時候,撚棠從後面追了上來。她看着前面火紅的身影,張口叫了一聲:“柳清歡!”
柳清歡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向撚棠。雖說撚棠三人是薛慕的下屬,不必像侍婢那般對自己恭恭敬敬,但是她對自己的敵意也未免太過明顯。
柳清歡不動聲色,撚棠皺眉望着她,快步走了上來:“你當年既然那麽絕情,現在又為何要嫁給侯爺?”
柳清歡輕輕在心中嘆了口氣,她實在是不怎麽喜歡當年這個詞。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到底是哪一年不好嗎,偏要跟她玩猜謎。
撚棠見她不答話,眼神比剛才又兇惡幾分:“我不管你嫁進侯府有何居心,但只要你敢傷侯爺一分一毫,我撚棠絕對不會放過你!”
柳清歡微微一笑,問道:“侯爺乃是我夫婿,我為何要害他?”
“這個得問你自己了!”撚棠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看向柳清歡的目光裏又多了幾分厭惡,“你和唐子博是什麽關系,你自己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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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她還真的不清楚。柳清歡想着讓撚棠給自己一些提示,不過她已經像不願再多看自己一眼般,飛快地返回了蓮花池。
柳清歡回到屋裏,滿腦子都是唐子博這三個字。
唐子博在長安城也算得上一個名人,她之前還是聽說過他一些事的。據說他本是一名孤兒,後來得雍王賞識,收為義子,住進了雍王府裏。不過衍帝登基之後,改封雍王為嶺南王,一道聖旨把他發配到嶺南去了。
嶺南王的一家老小都乖乖搬去了嶺南,唯獨唐子博一個人留在了長安經商。柳清歡覺得這人也挺識時務的,他義父堂堂一個王爺都被發配去了嶺南,他就算入朝為官,也吃不到什麽好果子,所以幹脆另辟新徑,成了這長安城裏數得上號的富商。
商人雖說被人看不起,但人家有錢。
柳清歡托着下巴嘆了口氣,她也好想這麽被人看不起啊。
赤桃和青栀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夫人在憂慮什麽。不能為夫人排憂解難,她們也憂慮了起來。
柳清歡換了個姿勢,繼續思考唐子博。嶺南王對他有恩,他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背棄他義父,這麽看來他留在長安的動機就不那麽單純了。皇上會把自己的皇叔打發到嶺南去,說明他防着他,那唐子博說不定就是嶺南王安插在長安的棋子。
柳清歡的眉頭動了動,之前薛慕說曾有人兩次暗殺于他,撚棠又來質問她跟唐子博的關系……難道刺客是唐子博派來的?等等,昨晚在窗外的人,難道也是唐子博安插在侯府的眼線?
事情好像有了些眉目,可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跟唐子博是什麽關系。
千萬別是她想的那種關系。
聽到柳清歡又嘆了口氣,青栀覺得是她作為一個丫鬟發光發熱的時候了:“夫人,現在天色尚早,不如去看看侯爺捕到的小豹子?”
赤桃聞言也連忙道:“對呀夫人,小豹子可漂亮了,就連侯爺都喜歡得緊,每日都要去看一看呢。”
“是嗎?”柳清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好像還沒見過小豹子呢,“好啊,小豹子在哪兒?”
永寧侯府裏一共養了兩只獵豹,一只是西域某國進貢的,還配了一個專門飼養它的豹奴,薛慕為它取了一個名字,叫追電。另一只是薛慕在狩獵時自己捕到的小豹子,因為長得可愛,在侯府裏受寵得不得了。
柳清歡到的時候,薛慕正在逗弄小豹子。陽光從他的頭頂傾瀉而下,點亮了他眼裏星星點點的笑意,就連烏黑的發絲也隐隐泛着金色。
柳清歡在一旁看了會兒,心想侯爺是真的很喜歡這頭小豹子。
“侯爺。”她叫了一聲,走上去。薛慕回過頭來,見是柳清歡,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清清,你怎麽來了?”
柳清歡道:“我聽說這裏養了一只侯爺親手捕到的小豹子,特意過來看看。”
薛慕笑了笑,伸手招呼她過來。柳清歡看着面前的小家夥,小家夥也好奇地看着她。它頭頂的兩只尖耳微動,兩眼烏圓,柔軟的絨毛讓人看着就想摸一把。
柳清歡有些欣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頭,見它沒有反抗,又大膽地摸了一把。
“好可愛呀。”她側頭看着薛慕,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薛慕将她扶了起來,臉上也帶着一絲溫和的笑,“清清喜歡嗎?”
“喜歡。”
薛慕的嘴角微微翹起:“小豹子快要滿月了,清清幫它取個名字,可好?”
“好啊!”柳清歡看着小豹子,認真地思考起來,“就叫它點點吧!”
薛慕的眉頭動了動:“點點?”
“對啊,你看它身上那麽多點點,叫這個名字再合适不過了!”
……你是認真的嗎?
薛慕抿了抿唇,笑着道:“好,就叫它點點吧。”
一旁的赤桃青栀:“……”
別這樣順着夫人啊侯爺!你讓它以後怎麽面對追電啊!
小豹子擡頭看着面前的一對主人,無辜地叫了一聲。
晚上柳清歡和薛慕一起用過晚飯後,薛慕仍是去了蓮花畔住。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柳清歡跑進廚房,想着給老太太親手炖個雞湯補補身子吧,她怕是要坐不住了。
果然這邊柳清歡才跑進廚房,那邊薛慕就被寧氏傳喚了過去。
“慕兒啊,”寧氏的臉色不太好,看向薛慕的目光也隐隐帶着一絲責備,“你和清歡到底是怎麽回事?夫妻倆有什麽矛盾可以坐下來慢慢說,非要這樣分房睡嗎?”
薛慕低着頭沒有答話。
寧氏心裏着急,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慕兒,你娶個媳婦兒回來就是放在那裏看的嗎!你……”
“娘,我和清清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會解決。”寧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慕打斷了。
寧氏皺着眉頭道:“你是我兒子,我能不操心嗎?”薛慕因為年幼喪父,很早就扛起了府上的事,14歲的時候更是已經帶兵打仗了。他的心思比一般人多,她這個做娘的有時候也看不透,再加上自己身體不好,他有什麽事也不和自己商量,全都一個人解決。
寧氏想到這裏忍不住嘆了口氣,薛慕看着她,語帶歉疚:“娘,這件事我心中自有計較,您還是好好保重身體要緊。”
寧氏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要是能早點給我生個孫子,我能騎着馬繞長安城跑一圈。”
薛慕笑了笑道:“孩兒記住了。”
廚房裏,柳清歡還在對着被自己敲昏的母雞沉思。
“為什麽沒下手?”
柳清歡下意識地答道:“不知從哪裏下手。”
“你再這麽猶豫下去,怎麽跟主人交代?”
柳清歡愣了愣,猛然反應了過來,這個聲音就是大婚之日窗口那人的聲音!
她飛快地往四下看了看,只有斜對着的那扇窗戶外,隐隐能看見一個人影。
看來這個人對窗戶情有獨鐘。
她的眸子轉了轉,冷笑了一聲道:“我死了一樣沒法跟他交代。”
對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自然有解藥給你。”
柳清歡微微眯了眯眼,毒果然是她下的。
她想了想,又道:“薛慕早就知道我跟他的關系。”
“那又怎樣?他還不是一樣把你娶進了門?”
柳清歡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啊。她沒有再說話,對方果然沉不住氣地道:“你該不會是對薛慕餘情未了吧?你別忘了主人是為了你才留在長安的!”
柳清歡:“……”
真是感動得想哭啊。
“有人來了。”那人突然說了一句,柳清歡再往窗外看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影了。
“夫人,夫人!”青栀從外面小跑着進來,見柳清歡手裏拿着刀對着一只母雞發呆,大驚失色地走了過去,“夫人,這種事還是奴婢來做吧!夫人要是傷到了哪裏,侯爺定會責罰奴婢的!”
柳清歡現在也沒心情炖雞了,她把刀遞給青栀,自己走出了廚房。
她現在已經可以确定,那人嘴裏說的主人就是唐子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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