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諾宴
諾宴的身體頓時一僵。
他低着頭愣了半晌,才漸漸平複了心頭翻湧的情緒。
不得不說,薛慕對付人很有一套,他當初能三年不同撚棠講一字,今天就能用他的性命牽制自己。
諾宴抿着幹澀的嘴唇,保證道:“屬下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薛慕沒有馬上回答,仍是低頭看着他。就在諾宴以為他最終還是會一刀劈了自己的時候,薛慕終于說話了:“起來吧。”
如果說柳清歡是沒一句真話,那麽諾宴就是和她正相反——他向來一諾千金。
薛慕看着諾宴遲疑着從地上站了起來,結束了這場簡短但驚心動魄的談心。
他回到正房的時候,柳清歡正在吃酥酪,見他進來,還被嗆了一口。
薛慕讓赤桃和青栀下去,自己在柳清歡的旁邊坐了下來。
身旁的人頓時如臨大敵地看着他。
薛慕微微勾了勾唇,笑着問:“夫人為何如此緊張?”
柳清歡“咕嚕”一聲吞下嘴裏的酥酪,幹笑道:“我沒有緊張啊。”
“那你是在興奮?”
柳清歡:“……”
她覺得薛慕最近越來越無恥了。
昨晚的一些畫面突然浮現在腦海,柳清歡的神色不自然地變了變。薛慕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寝門上多出的那把鎖上:“你準備用這個攔住我?”
Advertisement
柳清歡正色道:“那只是表明我的态度。”
“哦。”薛慕應了一聲,走上去用兩指在門鎖上一夾,看上去堅固的金屬輕而易舉地斷成了兩半,“看來你的态度不夠堅定。”
柳清歡:“……”
還能不能有點人性了!武功高了不起啊!
她吃癟的臉色似乎讓薛慕很滿意,他笑了笑,重新走到她旁邊坐下:“朝廷原來有個叫宋承昊的将軍,你可聽說過?”
柳清歡愣了愣,這話題轉換得太快,她不得不用自己超強的适應力,才勉強跟上了他的思路:“略有耳聞。”
長安的百姓一直說,大承有三寶,薛慕、李默、宋承昊。
這三人都是年少成名的将軍,只是薛慕成名時最小,名氣也最大,所以比他年長的李默在他面前也只能排行老二。
至于宋承昊,本來和李默是不相上下的,但最後第二歸于李默,主要是因為宋承昊将軍已經為國捐軀了。
“那個時候皇上剛剛登基,西骊大兵壓境,一口氣連奪五個關口,眨眼已經到了金鱗關,當時金鱗關的守城主将便是宋承昊。”薛慕說到此處,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金鱗關乃大承要塞之地,如果金鱗關失守,西骊軍便可長驅直入,直取長安。面對西骊百萬雄師,宋承昊只能死守,幸而金鱗關易守難攻,而宋承昊又是一名大将,只要支撐到我和大軍前來,便可度過這一難關。”
柳清歡作為一個小老百姓,只聽說過薛大将軍帶着十萬人馬把西骊軍打哭了的故事,這當中的跌宕起伏還是頭一次聽說,不自覺地被吸引了:“然後呢?”
薛慕道:“就在西骊軍圍城的第二天,宋将軍手下的一名副将叛變了。”
柳清歡忍不住拍案而起:“善善摩尼烏拉拉!宋将軍不會就是這樣才戰死的吧!”
柳清歡憤怒得連芃芃的口頭禪都蹦了出來,薛慕看了她一眼,繼續道:“那名副将打算和西骊軍裏應外合,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雖然被宋将軍及時發現,但西骊軍也趁着內亂,強攻城池。金鱗關告急,宋将軍派人向臨近關口請求援兵,但,無人敢援。”
柳清歡的眉頭動了動:“為何?”
“因為他們知道必死無疑。”薛慕說到這裏,沉默了一下,“當時西骊軍正氣勢如虹,況且敵我力量懸殊,金鱗關被攻破不過遲早之事,就算他們派來援兵,也不過多些人陪葬,更何況,當時我已帶着大軍趕來,他們更不會白白去送死,只要等着我就行了。”
柳清歡心頭憤懑,大家同樣拿着皇糧,憑什麽有危險就薛慕上,他們就窩在安全的地方隔岸觀火?“這就是大承鐵血男兒?”她忍不住嗤之以鼻,簡直窩囊。
薛慕笑了笑,道:“你也不能就此看輕所有大承男兒,至少當時還真有一個人不怕死,派兵援救了金鱗。”
“誰?”
“諾宴。”
柳清歡愣了一下,看着薛慕沒再說話。薛慕迎着她的目光,繼續說道:“諾宴原是宋承昊手下一名副将,後經他提拔,成為玉陽關主将。他明知這一戰必敗無疑,還是親自帶兵援救金鱗。你知道打一場必死之戰是什麽心情嗎?”
柳清歡微抿着嘴角仍是沉默,薛慕垂了垂眸,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慘烈的場景:“宋承昊鐵骨铮铮,他臨死都沒讓西骊軍踏進金鱗關一步。我帶兵擊退西骊軍後,在成堆的屍體中找到了他,已是血肉模糊。幸而,諾宴尚有一口氣在。”
這個故事只是聽聽,都讓柳清歡心裏震撼。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侯爺,諾宴是你的屬下,他對我如何根本不重要,只要對你忠心便好。”
薛慕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承認今天跟她講這番話,是希望她不要記恨諾宴殺她一事,可現在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
身旁的人比自己想象中懂事得多,她可能從來就沒打算要記恨諾宴,否則在見到自己時,就可以跟自己打小報告了。
他淡淡笑着,拍了拍柳清歡的頭:“放心,諾宴已向我保證過,不會再有第二次。”
柳清歡:“……”
侯爺,你那看着任性的女兒終于長大了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啊?
薛慕沒有在意她古怪的表情,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見底的一小碗酥酪:“還想吃嗎?”
柳清歡的眼睛亮了起來:“可以嗎?”這東西昂貴,自從她身份被拆穿後,吃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這種東西在騙子那裏都是極為短命的。
薛慕微微朝她的方向傾身,湊在她耳畔輕聲道:“當然可以。”
輕得像羽毛一般的呼吸,刮得她耳廓癢癢的。柳清歡面上微微一紅,不自然地将薛慕推開了一些:“侯爺,下次說話不用離這麽近的,我聽得清。”
薛慕看着她微微一笑,如畫的眉眼似乎都跟着舒展開來:“我喜歡。”
柳清歡:“……”
侯爺,任性的明明是你吧。
得了薛慕的恩準,柳清歡又開開心心地解決了一小碗酥酪。這次被抓回來,比身份剛被拆穿那時好過不少。可能是薛慕認為她短期內不會有動作,再加上他親自坐鎮正房,連撚棠都沒讓她繼續守在院子裏。
柳清歡一直在思考,這究竟是薛慕在故意試探自己,還是真的是個逃跑的好機會?
另一邊,繼續留在大承欣賞風景的阿厄斯也沒有閑着,今天他就決定去欣賞欣賞唐子博的宅邸。
對于阿厄斯的突然來訪,唐子博很意外。他命人奉上美酒,單刀直入地問清他的來意。
阿厄斯抱着酒壇将酒一飲而盡,對着唐子博哈哈笑了幾聲:“我就喜歡廣淵兄這種說話直來直去的人,看來我和廣淵兄能夠成為朋友。”
唐子博沉默地看着他,他可還沒忘記,當初是哪個假冒拜火教的教徒,給他找了一大堆的爛攤子。
像是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阿厄斯神神秘秘地看着唐子博,刻意壓低聲音道:“廣淵兄可知道,現在薛慕府上的那個柳清歡,是假的。”
唐子博的眸光飛快地閃了一下。
柳清歡是杜鵑假扮的這個消息,他的探子之前也跟他說過,不過他一直認為這是薛慕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唐子博看着阿厄斯,不冷不淡地道:“特使說話可要小心,若是被侯爺知道了,說不定會開罪于他。”
阿厄斯笑笑道:“這是事實,有什麽怕被人說的?杜鵑為了從侯府逃走,便與我聯手,作為交換條件,還将她手上的《白玉蘭·春》交給了我。”
唐子博的眸光猛地一變,前幾天薛慕大費周章地找人,他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現在阿厄斯又這樣說,難道那個柳清歡真的是假的?
可是,他明明在侯府見過她一面……
阿厄斯見他眉頭緊鎖,又面露疑惑之色,臉上的表情微微收斂:“廣淵兄是否覺得有哪裏不妥?”
唐子博看了他一眼,收拾起自己的情緒:“特使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同我議論侯爺的家事?”
阿厄斯的薄唇勾起一抹笑,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張疊好的白紙,遞給了唐子博。
唐子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這是何物?”
阿厄斯道:“《白玉蘭·春》上的底圖拓本。”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