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畫愛為牢

高陽鸾并不知道他夢裏面的具體內容，只感覺心疼，恨不得鑽進他的夢裏去，為他擋住一切妖魔鬼怪！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好蠢，若是自己真的進去了，一定是最恐怖的鬼怪吧！

忽然想起暗未央的話——畫愛為牢！也許今生今世，自己鎖在這座牢裏出不去了，作繭自縛，很害怕哪一天到了，辰暮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後，會親手割下自己的腦袋以祭天下！那一天似乎正在漸漸接近，是否該找個替罪羔羊？殺了暗未央，殺了魅影，殺了所有知道自己真面目的人！可是，冥冥之中感覺到，殺戮越多就離辰暮越遠！

心疼的看着懷裏的辰暮，為他拭去額頭上不安的汗，吞下一口溫水，輕輕覆蓋上他柔軟的唇，清澈甘甜的液體順着倆人嘴角滲出。

大雨未歇，夜色如墨，幾個黑衣人趁着夜色溜到了洛陽城外的一片樹林中，刨出一具肮髒的屍體，用草席卷起匆匆帶走，那具屍體正是死在辰暮手裏的老頭。

“財叔，怎麽辦？”

“找個地方燒了，骨灰倒進護城河，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什麽叫做處理幹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雨停了，天亮了！清晨有破碎的陽光透過竹林，照進屋內。辰暮睫毛微微顫抖，緩緩張開了眼睛。第一個闖進視線的就是狐貍緊皺眉頭的臉，坐在自己面前，腦袋偏向一邊，睡的一點都不安穩。同時辰暮發現，自己枕着的竟然是他的腿。

保持這樣的姿勢一點很不好受吧！一陣暖流流進心髒，繼而想起來雨軒閣中那個令六千粉黛盡失色的未央，她好漂亮，狐貍一點特別喜歡她吧！自己居然霸占着太子妃的虛名，害得人家有情人不成眷屬。

死狐貍，你是不是那種見色忘義，有了老婆忘了哥們的狐貍！貌似自己才是那種見色忘義的家夥，因為白玲已經和他大打出手好幾次了。

種姿勢他一定很不舒服，嘗試着擡起腦袋離開他的腿，別一夜給他枕成殘廢。只是他稍微一動彈，神經緊張的高陽鸾突然睜大眼睛。

“辰暮，你醒了，好些沒？”高陽鸾急切的問道。

辰暮才發現，一夜之間，這只精力充沛的狐貍憔悴了好多！哎！欠這只狐貍的債，該怎麽還？

辰暮勉強擠出一絲笑，搖了搖頭，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沒事了”雖然在笑，卻比黃連還苦。

“小兔崽子，你就給我逞強吧！”狐貍不滿的責怪，扶起他的腦袋，拉過一個枕頭代替自己的腿塞在了他的腦袋下面“給我好好休息，禁止亂跑，要是我下朝之後你不在這裏，看我怎麽收拾你！”裝作警告的指着辰暮，咬着牙，露出一絲狠毒的表情。

沒想到卻把憔悴的辰暮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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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笑，那就是沒事了！”高陽鸾語氣變得輕松“趕緊忘了那事，那種畜生，殺了算是為民除害，回來給我的大英雄開個慶功宴！”

本來是想逗辰暮開心，讓他不再為此自責愧疚，沒想到卻惹得辰暮一臉憂郁。高陽鸾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真是哪壺不來提哪壺！

“狐貍，你有沒有殺過人？”辰暮平靜的問道。

高陽鸾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殺過！”

“殺人是什麽感覺？”

一絲無奈的苦笑爬上高陽鸾的臉“起初，整夜整夜的做噩夢，後來，就漸漸的麻木了！”那是因為殺的人太多了，沒有時間害怕，時時刻刻都要提防着被別人殺！

“狐貍，我還有一個請求！”

“哎呀！咱倆誰跟誰？有什麽盡管說，你要是想付點報酬讓我親幾口我也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高陽鸾笑顏如花，一張狐貍邪惡嘴臉暴露無遺。

而辰暮的臉是黑的“要親你去親雨軒閣那個漂亮美女，親我幹嘛？”

“雨軒閣？漂亮美女？”高陽鸾撓了撓頭，一臉疑惑的看着他“誰呀？你認識嗎？”

辰暮郁悶“難道你不認識？”

好好思考了大約一刻鐘，高陽鸾終于恍然大悟“奧——她呀？我想起來了！挺漂亮的，你是不是吃醋呀？”笑的很欠揍。

辰暮的臉更黑了，身體好沒好，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破口大罵：“有那麽漂亮的女人你幹嘛非要和我搶老婆呢！”

“喂，你講點理好不好，誰和你搶老婆了？你老婆那叫勾引，勾引你懂不懂？”

“他為什麽勾引你不勾引我，我和她可是有婚約在先的，為什麽他偏偏給你這只狐貍又是寫情書又是送手帕……”辰暮又要喋喋不休，高陽鸾連忙塞住耳朵。

“喂，你不是還有求于我嗎？不想我拒絕就給我快點閉嘴！”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軟，求人辦事就是孫子見了爺，想不低頭都難！

“昨天那個啞巴姑娘，你別難為她，看東宮裏還有什麽地方缺人手就留下她吧！”

留下她？高陽鸾心裏泛起了嘀咕，留下她誰給我送信傳遞消息？可惡的辰暮，你就給我出難題吧！“這個嗎……好像東宮裏不缺人……給她點錢打發走得了！”

“那麽可憐的一小姑娘，無依無靠你讓她上哪去？她能吃窮你呀，你個鐵石心腸見死不救的！”辰暮氣沖沖的看着高陽鸾，越看越覺得這只狐貍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心眼壞極了！“我堂堂太子妃連個丫鬟都沒有，當初我妹妹還丫鬟一大堆呢！我要留下她當貼身丫鬟！”反正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辰暮的語氣很堅定！

“把她留給你當丫鬟？”高陽鸾一臉錯愕，哦！奶奶的！把她給你當丫鬟萬一哪天你色心大起豈不是遭了“不行！”很果斷的拒絕了。

“死狐貍，連個丫鬟你都不給我請！算什麽哥們？”辰暮急了。

急了也沒有，這麽漂亮的女人擱你身邊我不放心，你我又不能栓褲腰帶上到你去都帶着，萬一背地裏你給我戴了綠帽子，我當王八都沒處訴苦去“不行！堅決不行！我想起來了，東宮裏還有個地方需要丫鬟，把她留下這事你別管了!”

說完，高陽鸾板着臉整理衣服，沒在理辰暮。

“喂，狐貍，你生氣了？”

“誰生氣啦？看不見我這是在吃醋嗎？”

“吃醋？”辰暮滿頭霧水，你吃什麽醋呀？

高陽鸾臨行前再三叮囑他要好好安胎，是被辰暮用鞋打出去的！

因為被禁足不得出佛堂半步，辰暮過的很無聊。不敢睡覺，只要閉上眼睛，便是那個一直困擾着他的噩夢。

鮮血廢墟古戰場，蒼鷹靈鹫腐爛的屍體，冤魂哭泣，天下缟素，滿眼凄涼。活生生的地獄。所有這湧進了一個漩渦之內，畫面定格在十年前的護城河上，記憶又回到了十年前，自己砸進冰水的那一霎那，護城河上面一雙愧疚的眼神，那個小乞丐想要拉住自己是手還停留在半空中！

“啊——”一聲慘叫，辰暮跌坐起來。渾身冷汗，瑟瑟發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怎麽又睡着了？

看看時間，高陽鸾才走沒多長時間！時間為什麽這麽難捱？

心情很不好，慢慢數着時間一點點等待，心裏很亂，是因為昨天殺人了嗎？應該是吧！犯了殺戒，死後一定會下地獄，不知道地獄裏會是什麽樣子！不過對下地獄好像不是那麽關心，想着滿腦子想着的都是高陽鸾還有雨軒閣的姑娘未央。

在蘇州的時候自己就撞見一次，早該想到狐貍精一定會蠱惑很多漂亮的女孩，白玲，未央，哪一個不是傾國傾城閉月羞花。死狐貍！你處處桃花呀！

自己是不是該替這只狐貍高興？畢竟關系這麽親密！可他現在還不太明白兩個人之間到底屬于什麽關系！是不是該請教一下狐貍，又怕這種問題太傻了反遭他嘲笑！

無聊的翻閱關于無常閣的案卷，具體內容卻一點也不關心，放下案卷，又無事可做。想出去散散心，又忽然想起昨天溜出東宮鬧出了很大的動靜，侍衛現在還在四處搜尋刺客呢！自己這時候出去別給逮了。

不知道昨天救回來的那個啞巴姑娘怎麽樣了？狐貍有沒有為難她？

可能是太累了吧，不知道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高陽鸾靠在床上，瞅着桌子上幾根白色蠟燭，不知在苦思冥想什麽東西，滿臉糾結！很罕見呀！狐貍也會露出這種痛苦的表情。

“狐貍”聲音很輕，高陽鸾猛地驚醒過來。

“阿？你醒了，還沒吃午飯吧，我來喂你！”說着，高陽鸾站起身來走到桌子上，掀開飯盒，端出一碗熱騰騰的粥，笑着招呼他“來吧，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