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陸嶼是在床上醒過來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房間的窗簾是拉上的,整個卧室萦繞着一股密不透風的昏沉,導致他無法透過光線判斷現在是什麽時間,他靠在床上閉着眼睛回想了一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慢條斯理地翻下了床,他一邊活動者筋骨一邊往窗戶方向走去。
他的身體沒有感到任何不适,這可以證明他沒被弄暈多長時間。
陸嶼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了看——外面天是大亮,看太陽方位應該還是上午,他還在喻行止的家中。
可是他想不通喻行止為什麽要弄暈他,他們倆嚴格來說應該是合作夥伴的關系,喻行止不至于害他,而且就他現在一副睡眠充足精神抖擻的樣子也實在不想是個什麽被害人。
陸嶼把窗簾放下繞着自己睡覺的床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麽不正常的地方,打開房間門走出去,吃飯的餐桌上還擺着幾個餐盤,陸嶼開始以為是自己暈過去前吃剩的東西,還想着喻行止匆匆忙忙想做什麽事情弄暈了自己連餐具都沒收拾人就離開了,等他走過去後才發現桌子上完全不是之前吃剩下的飯菜,而且整個餐桌沒有用過餐的痕跡,他在椅子前眯着眼睛站了站,發現他坐着的餐位前上放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肚子餓的話可以去微波爐裏轉一圈,轉的時間不要超過一分鐘不然味道會差一些。
後面還畫了個笑臉,陸嶼有些牙癢癢,丢下紙條走到客廳,客廳茶幾上擺了很多小零食,巧克力糖果之類的補充能量的東西,陸嶼眼睛巡視過一圈後臉越來越黑,他走到大門邊試探性地扭動了一下門,果然打不開。
準備了這麽多補充能量的東西,是準備讓他在這房裏呆幾天?
陸嶼冷着臉在門邊站了會兒,轉回身在沙發上坐着給自己剝了顆巧克力塞進嘴裏,嘴裏的甜意絲毫減少不了他內心的躁郁,喻行止把他困在這個能吃能睡的房間裏意義姑且不知,但是屋內無任何聯系工具把他困在這裏只能等着對方來給他開門放他出去這件事——
怎麽想怎麽都讓他想要冷笑,這個**能活着來放他出去當然是最好不過了,萬一死了讓他被困在這困一輩子嗎?!
陸嶼在沙發前靜坐了一會兒想要平複自己狂躁的心緒,電視遙控規規矩矩地擺在他面前的茶幾上他随手戳了下開機鍵。
本來以為電視信號也會被對方給斷掉,沒想都竟然還能看電視。
電視上此刻正在播一個苦情劇,打開就是一個哭喪着的臉,陸嶼寒着一張戳遙控器換了個本地新聞臺,現在是早上十一點三十二,新聞頻道正在播午間新聞。
底下的滾動新聞上寫着警局刑偵隊隊長勉固殺人案件正在積極調查中,本臺記者采訪警局得知嫌疑人勉固對其殺人一事不做任何辯解,現在嫌疑人已被關押,案件後續本臺将持續為您報道。
陸嶼盯着那行滾動的新聞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在吃了第三個巧克力的時候還是覺得心裏一團火在燒,他讨厭這種自己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站起身的時候有些氣勢洶洶。
這股氣一直留到了晚上九點後他關掉電視跟大廳的所有燈光,在沙發上靜靜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門口出來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陸嶼從沙發上站起身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走了門邊,房子大門被打開,走廊的燈光撒進屋內,陸嶼伸手一把揪住了來人的領子把對方按在了屋內的牆壁上,他手掐着來人的脖子,沉着嗓子問:“好玩嗎,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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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行止貼着牆的時候掙紮了一下,在聽見他聲音頓了頓,啞着個艱難出氣的嗓子小聲笑道:“讓我把燈打開換個鞋好嗎,今天外面灰挺大的。”
喻行止胳膊卡着他的脖子:“你最好給我個合理到我不會想要打死你的理由。”
喻行止開始想笑,笑着笑着咳了起來,他的手搭在陸嶼卡着他胳膊的手,他有些委屈,很少的委屈,幾乎微不可見在下一個湧出喉嚨的笑聲裏就迅速被舍去:“我想金屋藏嬌啊陸隊。”
陸嶼借着屋外的燈光看見這個人的表情仍舊不溫不火甚至稱得上溫柔,陸嶼頓了頓,他伸手把客廳的燈光打開,猛地把身旁開着的門關上,關門聲巨大到似乎整個房子都震了震。
喻行止靠在牆上揉着自己的脖子活動關節,十分可憐的語氣:“好狠啊。”
“……”陸嶼本來都想好至少要先揍這個人一頓,但是看見這個人的臉看見他的眼睛手就下不去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人扭動了一會兒脖子後挑起眼皮萬分平靜地跟自己對視。
“理由。”陸嶼說,“給我一個我至少能聽得過去的理由。”
喻行止微微翹了翹唇,他彎腰脫下了自己腳上穿着的皮鞋,從鞋櫃裏拿出室內拖鞋換上,他往室內走去,慢條斯理地回陸嶼:“大概想要留陸隊長再吃一頓晚飯。”他頓了會兒,補充,“以及早飯。”他不急不緩地繼續道,“未來很多頓飯。”
陸嶼覺得喻行止此刻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真的有些狂躁,竟然還在那裏跟自己不溫不火的調情。
“喻行止。”陸嶼出聲叫他。
喻行止回身,他半垂着眼睛,像是在看陸嶼又像是沒在看陸嶼,聲音不高不低:“嗯,我在聽。”
陸嶼面無表情地盯着這個人,他們參加的是一檔伴侶類的真人秀,感情信任默契這些東西顯然不是他們這個臨時組合該有的東西,勉強湊在一起作秀,節目結束就散場,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信任可言。
陸嶼在想,對于正常人來說他們倆當然是合作夥伴關系,勉強算得上一個榮辱與共的關系,可萬一他這個臨時夥伴是個瘋子呢,誰他媽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如果這個人為了收視率跟人氣值反複作妖将自己放在手心反複把玩,這他媽跟誰說理去。
陸嶼現在還沒辦法去下結論在這場取名為“愛”的真人秀裏面,如果真的死亡或者面臨終身監禁會在現實生活中會遇到什麽樣的後果。
大概因為陸嶼長時間沒開口,喻行止抿了抿了唇,他擡起眼睛看向陸嶼,微微笑道:“因為我要保護你啊,你信嗎?”
他說這話的語氣跟他說的所有飽含調情意味的語調幾乎一模一樣,陸嶼沉吟了會兒:“沒有誰需要你保護。”
喻行止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怎麽舍得陸隊犯險?”
陸嶼還想說話,見到一只白色的老鼠似的東西從廚房的方向一溜煙地往他的方向蹿了過來,撞到他鞋子上打了個滾後掉下了個東西,然後又迅速地轉身往廚房跑去。
“……”陸嶼莫名覺得可笑,“你家有老鼠?”
喻行止表情十分平靜,他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
陸嶼彎腰撿起了那個被老鼠帶過來掉在地上的紙,背面一張像素笑臉在兩秒後變成“恭喜完成任務”,正面是傳送點的坐标跟他自己的坐标位置。
陸嶼嗤笑了聲,他躺了趟醫院又被困在喻行止家裏一整天,這個任務就這麽簡單的完成了。
勉固被警局抓了起來,勉固承認了殺人,任務順利完成。
勉固殺了艾束。
陸嶼捏了捏手中的紙,可笑,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勉固應該也是參與游戲的演員,他跟蝴月合夥弄死了蝴月這個劇本裏配對的伴侶。
他會把蝴月推下大樓嗎,不可能,他跟喻行止這種臨時搭起來的關系都知道雖然這種關系脆弱萬分,但是不能斷,沒人知道斷了兩人會遭遇什麽樣的事情。
墜樓的蝴月會是什麽樣,而這個沒完成劇本任務而又被關進大牢在未來很有可能判刑的勉固又會變成什麽樣?
陸嶼把那張紙條放進自己的口袋裏,他有太多應該知道的而又不知道的事情,他讨厭這種束手束腳像是裹着一層塑料泡沫被人推着前進後退的感覺。
他從挂在門口的衣架上拿起昨天被挂在上面的衣服,從抽屜裏面拿鞋準備穿上。
“陸嶼?”喻行止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我去趟警局。”陸嶼回他。
“現在是晚上。”身後的人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我可以去局裏的宿舍。”陸嶼說。
喻行止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過來,一雙手直接勾上了他的腰把他往後拖:“別啊。”他聲音幽幽地傳出來。
陸嶼頓了頓,喻行止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大的力氣直接摟着他的腰把他拖進了房間。
“你做什麽?!”陸嶼蹙眉,對于事情的發展不得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喻行止把他拉到床上,壓在他身上雙眼沉沉地看着他,陸嶼屈膝想要踹,喻行止反身把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他的大腿壓住陸嶼屈起的大腿,一雙眼睛沉靜地看着陸嶼,隔了好一會兒他笑了聲:“春宵一刻值千金。”
陸嶼沉默了會兒,喻行止貼在他大腿處的手十分冷靜地一筆一劃寫道——走。
他在陸嶼大腿上寫這個字寫了兩遍,然後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雙手捧住了喻行止的臉,把自己的唇貼上了陸嶼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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