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村裏夏收全村男女老少都要出工,收麥子是算工分的,平時村裏一個小媳婦兒上工幹一天才七個工分,麥收農忙只要是幹活賣力不偷懶,村裏會計都給記九個工分,這一下子多了兩個工分,相當于每天多賺3毛錢,能不讓人心動嘛。
是以每到夏秋收,村裏老支書都不用提着喇叭吆喝,村裏人就攜家帶口扛着家夥兒,争先恐後往田裏跑。
饒是這樣,溫悅跟宋聽瀾也不稀罕這幾毛錢。
自從老溫家分了家,溫家又添了個小孫孫,大隊長婆娘整天忙得像個陀螺似地,操持一大家子的三餐,給孫子洗尿布忙裏忙外,導致她也沒功夫來老宅給閨女幫忙。
老娘罷工,往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溫悅只能當起了管家婆,整日裏縫補漿洗、撣塵打掃,挑水擔柴,還要熬夜備批學生交上來的作業,那家夥兒累的直抹眼淚兒,至于宋聽瀾也是苦不堪言,他是下鄉的知青,縱使跟溫悅訂了婚,那也不能住在尚算寬敞的溫家老宅,還得跟知青們一起擠村中那兩間陰暗潮濕的黃泥房。
夏日多雨,知青點屋後有處小池塘,雨水倒灌晚上便能聽取蛙聲一片,混合着聒噪的蛙聲,本來就睡不着,悶熱的土炕上還有花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
宋聽瀾本欲想去城裏買頂蚊帳,囊中羞澀只得作罷,每天早上醒過來腿上給蚊子咬的全是又紅又癢的大包,随便撓兩下,村裏哨聲響了就得去上工,每天機械上下工,然後下工累的腰酸背痛一頭紮在床上起不來,別說跟溫悅附庸風雅調情了,就是說話也懶得說。
這對小情侶各忙各的,本也相安無事。
誰知道平地起波瀾,老溫家每分家前,以往村裏麥收,溫悅都毋需下地,畢竟是嬌養了這麽多年的小閨女,大隊長也不是養不起。
現在可不一樣了,這不是分家了嘛,溫家幾房各家顧各家,沒有父兄的庇護,今年溫悅也得随村人一塊下地掙工分。
大隊長婆娘想給閨女求情,大隊長把她好一頓訓斥,“心疼個屁!下地幹活怎麽了,村裏其他姑娘能幹,她就不能?苦累也是自己選的,肚裏有淚也給老子咽下去!”
大隊長嗓音裏透着克制不住的怒氣與失望,态度冷硬對溫悅,“沒說的,明早四點你跟村裏人一起起早參加麥收!”
四點鐘就上早工?!
那不是天還黑着?
溫悅臉色登時一變。
不過就是再不情願,看父親的臉色,她也知道此事無轉圜餘地,只能悻悻然離去。
麥田布谷鳥脆啼,六月的天空湛藍湛藍地,夏風吹得金色麥浪翻滾,老支書一聲哨響,河溪村浩浩蕩蕩的麥收開始了。
村裏漢子們挽着褲腿,在田中揮舞着鐮刀,豆大的汗珠子自臉上滑落,随着咔咔聲響,捆紮成一捆捆的麥稭由老驢車拉着一車車運到了打麥場。
男爺們兒割麥,林蔓就跟婆婆還有村中的小媳婦兒一起講石碾子碾過的麥稭抖落幹淨,麥粒攤開來晾晾。
夏日酷暑,別看這活計輕松些,一上午下來也給林蔓熱出了滿頭大汗。
鐵蛋妞妞兩小蘿蔔頭自然也閑不着,如今村裏最不缺的就是漫山遍野的麥稭,麥香清甜,又到了撿麥穗的好時節,兄妹倆同村裏的小夥伴一起,提着小藍,田間地頭尋找麥穗,一上午下來勤快小娃能攢滿小兜。
臨近晌午,晾曬過的麥粒便堆成了一座座金色的小山丘。
村裏媳婦們看到如此豐收好景,個個笑得合不攏嘴,手下動作更是麻利。
晌午天空雲層堆積,突然起風了,吹得樹枝嘩嘩響。
趙春花心疼兒媳婦,裹着頭巾過來喊她別幹了,回家歇歇。
林蔓哪能歇着,但也實在累狠了,便道回家燒飯。
打麥場上人人忙得熱火朝天,別家婆婆恨不能讓自家多幾個兒媳婦好多掙工分,哪裏會跟老陸家這樣喊兒媳婦回家歇着?
趙春花這一喊,村中就有幾個年輕小媳婦兒心裏不平衡了。
憑啥都是村裏媳婦兒,就林蔓特殊?就為着她那張勾人的狐貍精臉?
其中一個裹頭巾的小媳婦撇撇嘴,等趙春花走了,就酸裏酸氣說閑話,“到底是城裏來的媳婦兒就是嬌氣,還沒下工呢就有人逃避勞動了。”
其實村中夏收之類的農忙,壓根兒沒有下工這一說。
畢竟大家夥兒忙成狗,村裏會計記工分也是按幹多少活來記,到飯點兒了哪家餓了就回家燒飯,吃了飯便上工,也是一個樣。
這在鄉下公社幾乎所有社員都曉得,也從未有人拿出來說事。
那個小媳婦兒純粹是找林蔓不痛快,她本來以為狐貍精聽了這話會氣急敗壞跟她嗆嗆。
沒想到林蔓都懶得搭理她,直接扭頭走人了。
有好事兒的婆娘追上去問:“小洲媳婦兒啊你不生氣?”
林蔓松了松肩,笑眯眯背上竹簍,道“我不氣啊,嬸子,跟天鬥其樂無窮,跟二傻子鬥,其傻無比,你說是不是?”
想看笑話的婆娘:“嗨呀,還真是這個理兒!”接着打開大喇叭嗓門兒對着趕着牛車運麥杆的狗剩咧開大嘴笑道,“狗剩,你媳婦兒咋成了二傻子了?”
一頭霧水的狗剩:???
氣到臉紅的狗剩媳婦兒:“........”
不遠處田壟上,站着個拎鐮刀的俊後生,挽起的褲腿松松垮垮,看着玉樹翩翩,像個文化人,偏舉止儀态半邊不講究。
俊後生叫衛建軍,打小跟陸洲一塊兒長大,算是穿一條褲子的鐵哥們,陸洲沉穩嚴謹,衛建軍從小就滑頭,村裏人就納悶兒,倆人是咋處到一塊兒去的。
衛建軍爺爺就是村裏的老支書,家裏條件不錯,衛建軍高中畢業進了縣中學當老師,這不學校放了暑假,這厮還想躲在學校宿舍偷懶呢,讓自家老娘殺到縣城揪回家幫忙。
衛建軍目睹剛才那一幕,饒有趣味“啧”了聲,對身邊的陸洲道,“真是奇怪了,你這媳婦兒自從病了一場,還真是變了不少,伶牙俐齒挺回怼人啊,老陸你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衛建軍啰裏八嗦沒完,陸洲沒功夫聽他瞎扯淡,撸起衣袖,露出小麥色的結實手臂,繼續割麥。
衛建軍見人不搭理他子,追在後面擠眉弄眼,“老陸,你媳婦兒今個兒做啥好吃的?晚上給我留點兒?”
陸洲淡淡瞥他一眼,簡短吐出幾個字。
“一邊去。”
衛建軍:“………”
行了,他知道了老陸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兄弟了!
傷心落淚jpg!
林蔓回家路上,順帶拐去後山割了一簍豬草,回到家鐵蛋和妞妞兩個小蘿蔔頭正擠在雞圈前頭,各拎着一串追來的螞蚱逗雞。
老陸家雞蛋個頭大蛋皮還白,平日裏不管是炒雞蛋還是炖蛋羹,那味道都香的很。
訣竅就在于家裏的母雞不光是蟲子,倆小還每天捉螞蚱回來喂雞,那營養跟上了母雞油光水滑,跟下的蛋就大。
兄妹倆見嬸嬸回家了,樂颠颠奔過來跟林蔓親熱。
妞妞抱着林蔓的手軟軟糯糯撒嬌,還說今個兒撿了大半籃子麥穗。
七歲的鐵蛋正是貓狗都嫌的年紀,村裏小子嘛,平時打打鬧鬧淘氣總是難免,撿麥子還差點兒跟人打起來。
林蔓覺得這事兒不能不介意,就把黑小子提到院子拷問。
結果提起這事兒,鐵蛋還氣哼哼,“大胖想搶妹妹的麥穗就讓我給揍了!”
原來是為這個,林蔓陡然松口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咱們也不能白白讓人欺負不是?
再者鐵蛋和妞妞幼年失去父母,村裏人面上不說,背地裏偷偷嚼舌根,說兩個孩子八成是掃把星命,把父母外公一家子給克死,大人們這樣說,村裏有些孩子有樣學樣,也跟着人前背後的罵。
林蔓不覺得鐵蛋為了保護妹妹還擊大胖這事兒錯了,她打了盆溫水,擰幹毛巾,給小家夥兒小髒臉擦幹淨,鐵蛋還以為要挨打呢,倔強地抿緊嘴巴,“嬸嬸,我沒錯。”
林蔓手下動作一頓,輕嘆口氣,輕輕把小家夥兒攬在懷裏,柔聲道,“嗯,我們鐵蛋沒錯,今天很棒。”
鐵蛋剛開始還沒哭,這會兒眼淚花花卻流了下來,黑小子胡嚕下把淚花楷幹,然後咧開嘴巴無聲笑了,那大眼睛亮亮的。
“嬸嬸,我餓了。”
倆小都喊餓了,林蔓給拿了盒餅幹,這餅幹前頭陸洲帶回來的,這年頭很典型的那種老式餅幹,長方形鐵盒,動物形狀的餅幹,表面還撒了一層芝麻跟白糖,大人吃覺得甜,不過孩子們最愛吃。
林蔓去小菜園摘了藍小黃瓜,系上圍巾去了廚房,把洗好的黃瓜、蘿蔔、雞蛋丁肉丁混合做餡兒,用擀的薄餅裹起來,挨挨擠擠碼在小籮裏,另煮了鍋加冰糖的綠豆湯,學村裏的小媳婦兒挑着擔子去地頭送飯。
這會兒正是村民吃午飯的點兒,老陸家一家子圍坐在樹下,熱乎乎的面香混合着肉香,十分誘人,村裏人給饞地,眼光不住地瞥過來了。
這老陸家林蔓還挺能耐,做的卷餅咋這香?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