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條命 胡言狗語

“貓變成人？！”苗俊驚呆了，轉頭看了看汪路延，見他也是一臉的詫異，于是又轉頭看看“老黑”，問道，“你是說，我昨天撿的那只貓，變成了人？！”

“老黑”看向苗俊，興奮地連連點頭：“我是說，你昨天撿的那只貓，變成了人！”

汪路延一把奪過“老黑”手裏的手機，點點撥撥一陣，打開了一張雪球兒的照片，亮到“老黑”面前，說：“你看看！你仔細看看！你說的是這只貓嗎？是這只貓變成了人嗎？”

“老黑”猶自咧着嘴笑着，又點了點頭：“是這只貓！是這只貓變成了人！”

汪路延聽了，皺了皺眉，收回了手機，猛地站起了身，說：“我上樓把雪球兒帶下來，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變成人。”

苗俊趕緊拉住汪路延，盡管他和他現在還完全不熟，但是相較起來，他還是更不願意和這位“老黑”單獨相處，“你先別着急，你聽他咧咧呢，再把你家貓吓着！”

汪路延聽苗俊如此說，遲疑了一番，沒再行動，苗俊趕緊又向“老黑”問道，“然後呢？貓變成人了，然後怎麽着了？”

“老黑”看着苗俊，又歪頭想了想，說：“貓變成人……然後……然後……然後我……我睡着了！”

“……”

苗俊又和汪路延對視了一眼，轉頭扁着嘴道，“它變成人了你就睡着了，你聽聽你自己的話好不好？”

“老黑”笑着眨巴眨巴眼，顯然聽不懂這話的諷刺意味。

苗俊只得又道：“為什麽它變成了人你會睡着啊？你很困嗎？”

“老黑”又想了想，難得地搖了搖頭，說：“慫！就睡着了！”

“……”苗俊一陣無語，這又是什麽意思？因為慫，所以裝睡了？

汪路延則追問道：“好，那你睡了，之後呢？什麽時候醒的？醒來之後發生什麽了？”

苗俊則吐槽道：“你可別跟我說你一覺醒來就變成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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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又努力回想了一番，然後興奮地搖晃着身子說：“醒來！好吃的！在這裏！”說着指了指鼻子前頭一公分的位置，又說，“我吃了！”

汪路延和苗俊交換了一下眼神，看得出彼此都覺得再這麽問下去有點太蠢了。

“人！生氣！抓我！”“老黑”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我慫！我跑！人！”

說着，他又激動地跳下了沙發，跑到玄關處指着天花板說：“飛！人飛了！”

汪路延心中一驚，如果他理解的沒錯，老黑一定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所以變成了人，而他家雪球兒，就一定是什麽非自然的生物，變成了人，穿過天花板飛回家去了──那剛剛說的門沒開走出來，自然就是直接穿門而出的意思了。

“我！”“老黑”手舞足蹈地繼續說道，“我變大！我……我狗變成人！對！我狗變成人！然後……然後……”說着，他又跑到了門口，“我等俊俊！俊俊回來！”

汪路延再一次站起了身，轉頭對苗俊說：“我真的要回去找一下雪球兒。”

苗俊看了看汪路延，默默點了點頭，他也從“老黑”這語無倫次的話中聽出了個大概，盡管難以置信，但如果他不是精神病，那可能真的是有什麽超自然的現象發生了──但願他是精神病吧。

汪路延離開後，“老黑”又跑回了沙發上蹲着，咧着嘴傻笑地瞧着苗俊。

苗俊雙手抱胸回盯着他，心中則糾結不已，不知該不該相信這個精神病的鬼話。

兩人互相盯了好一陣，“咕嚕”一聲，打破了沉默。

“老黑”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肚子，擡頭看向苗俊，頓了頓口水，說：“吃飯！”

“……”

苗俊腹诽道：你還挺不拿自己當外人，支使誰呢？

“吃飯啦！”“老黑”重複道，“來老黑！吃飯啦！吃吧！”

“……”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确實是平時喂狗糧的時候自己說的話。

苗俊轉了轉眼珠，從沙發上站起了身，朝儲物櫃走去。

“老黑”也立馬跳下了沙發，亦步亦趨跟在苗俊後頭。

苗俊從櫃子裏拿出了狗糧，“老黑”一見，立馬跑到一邊拿起了老黑食盆，然後又跑回苗俊跟前放在地上，然後眼巴巴地瞅着他。

“你真的要吃？”苗俊狐疑道。

“吃飯啦！來老黑！吃飯啦！”“老黑”興奮地來回踏着雙腳。

苗俊猶疑不決，照這局面看，他把狗糧倒出來眼前這人恐怕真的是要吃的，如果他是裝瘋賣傻倒也罷了，要是真的精神上有什麽問題，他這行為反倒真是不太厚道了。

正糾結着，忽然門鈴響起，還伴随着“砰砰砰”的急促的敲門聲。

苗俊連忙把狗糧放了回去，走到玄關開了門，“老黑”則一臉沮喪的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儲物櫃的門。

苗俊将門一開，外頭果然是汪路延，可是他神情卻全無了剛才的淡定沉穩，滿是慌亂和緊張。

他懷裏抱着他昨天撿到的那只白貓，此刻正翻着白眼吐着舌頭，身體也不規律地抽搐着。

苗俊吓了一跳：“怎麽了這是？！”

“我也不知道！”汪路延聲音顫抖着，“我一到家他就這樣了！你知不知道哪家寵物醫院好？！有沒有熟悉的醫生？！”

“我知道我知道！”苗俊連忙道，“艾派！去艾派！走着就能到！我陪你去！”

苗俊跑回客廳抓起了手機和鑰匙，轉頭看見“老黑”還在那盯着儲物櫃的門，又看了看門口焦急的汪路延，糾結片刻到底該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最後一咬牙，大叫了一聲：“老黑！”

“老黑”應聲轉過頭，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跟我走！”苗俊說完，急急地朝門口跑去。

“老黑”一見要出門，立馬興奮地兩眼冒光，“噌”一下趕在苗俊之前就已經先竄出了門外，差點和汪路延撞了個滿懷。

汪路延連忙抱着雪球兒往後退了兩步，“老黑”卻看着雪球兒愣了愣，然後大叫道：“貓！人變成貓？”

苗俊也走了出來，一邊鎖門一邊說：“是是是，人又變成貓了，待會兒見到別人你不許說話！”

“老黑”聽了，點了點頭，然後抿上了嘴。

汪路延則焦急地問道：“不用開車嗎？”

苗俊答道：“不用不用，就在小區外頭。”說罷已鎖好了門，急急地走了過來，“就在小區外頭兩百米，走走走。”

“老黑”一聽這話，立馬又頭一個竄了出去，然後停在樓梯口興奮地颠着腳。

苗俊和汪路延也一路小跑着，到了樓梯口，“老黑”又在前頭領着路，一路下了樓，一出單元門終于再也不管別人了，撒丫子直奔小花壇跑去。

苗俊心中一驚，眼看着他停在了老黑一貫撒尿的地方就擡起了右腿，吓得他連忙大喝：“卧槽不許尿！”

“老黑”聽了，堪堪收回了腿，轉回身來，裆部卻已經顯然濕了一片，然後大腿使勁夾在一處，顯然憋不住了。

“你給我憋着！”苗俊幾近崩潰，“到了醫院去人的廁所！”

“老黑”滿臉委屈，夾着雙腿邁着小碎步跟着兩人一路朝醫院跑去。

汪路延此刻也顧不得什麽貓啊狗啊神啊鬼啊的話了，昨天丢了雪球兒，今天好容易失而複得，如果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自己懷裏……他想都不敢想。

一路狂奔到了醫院，苗俊頭一個沖進去，對着前臺大叫：“快叫艾醫生！我朋友的貓不行了！要搶救！”

前臺的小護士被吓了一跳，然後看到汪路延抱着雪球兒也跑了進來，一見雪球兒的狀态，也不敢耽擱，連忙帶着幾人跑去了治療室。

“艾醫生！急診！要搶救！”

艾牧正在給一個小泰迪做常規檢查，一聽這話，趕緊走了出來，接過雪球兒簡單看了一眼，回頭向護士囑咐了一句“準備手術室”，然後一擡頭才看到苗俊，心領神會，問道：“這是你昨天撿的那只貓？”

苗俊連連點頭。

艾牧又問：“有沒有吐或者拉？”

苗俊看了看汪路延，汪路延忙道：“好……好像沒有……”

“好像？”艾牧微微蹙了蹙眉。

“我們都沒看到拉或者吐。”苗俊忙補充道。

艾牧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別着急，我會想辦法。”然後就轉身進了手術室。

苗俊忙拉着汪路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慰道：“放心吧，艾醫生很厲害的，是這家的首席，雪球兒絕對沒事的！”

汪路延勉強點了點頭，雙手死死地握在一處，緊張的情緒不言自明。

剛剛那個在做檢查的小泰迪的女主人抱着狗從治療室裏走了出來，關切問道：“怎麽了那小貓兒？”

汪路延抿着唇，顧不得客套這些，苗俊則敷衍答道：“吃……吃壞了……”

女主人笑着點了點頭，說：“那沒事兒，輸點液就好了──哎？你家那個小哈呢？”

被這麽一問，苗俊卻是一驚，環顧四周，哪還有那“老黑”的身影？

他急忙往外走去，出了醫院的門，赫然見到那位“老黑”正站在一個樹坑裏，雙手扶着樹幹，擡着右腿，腳下一灘水跡正慢慢地氤氲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