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條命 饞狗饞貓

苗俊沒好氣地又給自己點了一碗面，外賣送到之後，老黑又屁颠屁颠跑過去接了餐拿回客廳，然後乖巧地在沙發上擺出軍姿坐，眼巴巴地瞅着他。

苗俊視若無睹，優哉游哉地把湯汁作料拌好，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

老黑看着苗俊大快朵頤，忍不住“咕噠咕噠”咽了好幾口口水，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慢慢朝着餐盒湊近。

“滾蛋。”

苗俊沉着嗓子喝了一句，老黑立馬吓得縮回了身子，繼續正襟危坐。

“你要不要臉？”苗俊橫着眼瞪着老黑，“特麽三盒十八個包子！兩碗馄饨一碗小米粥！我撒泡尿你就全吃完了！連特麽點兒鹹菜渣子都不剩！還有臉往這湊！”

老黑被苗俊罵得拱肩縮背，垂着腦袋，眼睛卻滴溜溜地一個勁兒偷瞄苗俊。

苗俊罵完也懶得再理他，繼續吃自己的面看自己的電視。

老黑偷看了幾眼，知道苗俊不會再給他吃，憋憋屈屈地站起了身，走到門口玄關處趴下了。

苗俊擡眼看了看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嗆得連連咳嗽，一邊抽紙擦嘴擤鼻涕，一邊還忍不住地笑。

平時老黑要是生了苗俊的氣，也是這樣別別扭扭地往門口一趴，還要拿鼻子使勁噴兩下氣表示不悅。

可是現在已經是個人的模樣，還是個如此英氣魁梧的猛男帥哥，還這樣假裝委屈地趴在地上，畫面也實在太好笑了。

老黑擡着眼睛瞅了瞅苗俊，也不知他在笑什麽，但是看到苗俊笑自己便止不住地也也開心起來，才要露出笑容，又想到苗俊不給自己吃好吃的，又使勁癟了癟嘴，哼了一聲，垂下眼睛，故意不去看他。

苗俊笑完，又吃了幾口面，剩下小半碗，又不太吃得下了，于是清了清嗓，叫道：“老黑？吃不吃呀？”

老黑聽了猛地擡起頭看了看，然後竭力克制着要奔過去的沖動，又趴了下去。

苗俊心道：喲？變了人還長脾氣了？于是眼珠一轉，又拆開一個筷子，叫道：“老黑？小黑？來，哥哥教你用筷子！學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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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一聽，又擡頭望了望，明白是要叫他怎麽用筷子吃飯，心中琢磨道：表面上可以學用筷子，但是一邊學也可以一邊就吃好吃的了呀！說不讓我吃，但是我可以這樣吃！哈哈哈！沒想到吧！想畢，自以為聰明地爬了起來，美滋滋地直奔沙發跑了過去。

苗俊忍着笑将剛拆開的筷子遞給老黑，同時教育道：“老黑呀，以後不高興也不能趴地上了，讓人家看了笑話，自己肚子也容易着涼，知不知道？”

老黑眼睛全在那小半碗面上，連連點頭，接過筷子拿手一窩就朝碗裏戳進去。

苗俊哭笑不得，連忙攔住，手把手地開始教他怎麽用。

面很快被老黑稀裏糊塗的吃完了，湯也喝得一口不剩，筷子怎麽用？自然是沒學會的。

苗俊對此當然是有心理準備的，他暗自觀察着，老黑雖然看着傻，但其實并不笨，只是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就像讓一個外國人學用筷子，也是要反複練習之後才能掌握的。

他微笑地看着老黑，還是覺得這一切很神奇，好像莫名其妙多了個大兒子，還這麽聽話、這麽高、這麽帥、這麽壯。

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他身上，才發現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衣服太小，緊緊地包裹着他的身體，健壯得都顯得有些色情。

老黑撂下碗，咂摸咂摸嘴，轉頭迎上苗俊溫柔的目光，然後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苗俊心裏一暖，起身道：“走吧，給你買點兒衣服，回頭都把我衣服撐壞了。”

“買點兒衣服？”老黑重複道，沒怎麽聽懂。

苗俊笑笑：“出去玩。”

“出去玩！”老黑立馬一蹦三尺高。

汪路延醒來的時候也已經是中午，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翻了個身将雪球兒摟在懷裏，然後猛然驚醒──懷裏的雪球兒并不是個貓。

雪球兒被汪路延倒吸涼氣的聲響弄醒，睜眼看了看眼前的人，疑惑道：“怎麽了？”

汪路延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什麽時候變成人的？”

雪球兒伸了個懶腰，身子軟的跟綢緞似的，說：“夜裏啊，少了半顆金丹，維持貓的身形太耗精神，就換人形了呗。”

汪路延尴尬笑笑，昨晚因說及父母過世的往事，一時難過，雪球兒化成貓形來安慰他，他便摟着它躺了會兒，不知不覺竟就睡着了，夜裏隐約感覺自己抱着個小帥哥，也只當是個美夢，放任着睡去了，哪想到是雪球兒又變成了人。

雖然雪球兒自小就是跟他睡一個被窩的，可現在畢竟是變成了個人的模樣，再怎麽說……也該避避嫌才是。

雪球兒看着他一臉糾結的神色，心道千年之前還是個風流公子哥，怎麽輪回了一遭成了這麽個迂腐模樣，本上仙還未曾介意與你同床共枕，你倒別扭起來了？

“餓了。”雪球兒沒好氣地開口道。

“啊……”汪路延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有點餓，按照他往常的習慣，周末中午醒來都是先給雪球兒喂一頓，然後自己就開車到店裏去吃的，可是現在……

“你……”汪路延撓了撓頭，“你是想吃貓糧還是……還是點個什麽外賣？”

雪球兒扭頭瞧了瞧汪路延，其實他原本沒想過吃貓糧之外的東西，被這麽一問忽然又有點饞了。

“點什麽外賣？”雪球兒問道。

汪路延想了想，說：“你……應該是愛吃魚吧？水煮魚？酸菜魚？烤魚？”

雪球兒一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說：“這些外賣送來都不好吃了，咱們下去吃吧。”

其實雪球兒這饞貓兒，又怎麽可能二十幾年來都乖乖地只吃貓糧和罐頭？

自他到了汪家以來，得空便趁着家裏沒人的時候化成人形到外頭胡吃海塞，有時是偷用些放在家裏的錢，有時是匿了身形直接在店裏偷吃，更多的時候則是使些障眼法，拿些葉子手紙的變作鈔票來用。

只是近來好些地方都開始手機支付，他拿出現金時店員都難免覺得新鮮，順勢也都要驗驗鈔，偏偏鈔票防僞技術越來越先進，幾次都差點被老板報警抓住。

因而他也是許久未曾嘗過鮮了，今日得了這個機會，一時難免嘴饞心癢，一個勁兒地催促着汪路延出門。

汪路延被他一路推進了衛生間，才想起來昨天迷迷糊糊睡着，都忘了洗澡，于是不好意思道：“我……我想先洗個澡……”

雪球兒有些不耐煩，道：“天天洗澡，一天洗八百遍，也不知道怎麽那麽愛幹淨。”

汪路延笑道：“你不是也天天舔自己的毛嗎？──哎？你要不要洗澡？”

雪球兒一聽，歪頭道：“你在邀請我跟你一起洗嗎？”

汪路延被這麽一問，頓時臉上一紅，連忙關上了浴室的門，說：“十分鐘！我十分鐘就好！”

“晚一分鐘都不行！”雪球兒在外頭叫道。

汪路延打開花灑，也顧不得水溫不溫，急急地沖了沖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憑良心講，雪球兒化出的這個人形，的的确确是他的菜。

俏皮的眉眼，張揚的嘴角，柔和的線條，纖瘦的身型，在這個全世界的基佬都是肌肉鬓角絡腮胡審美的年代，能找到一個符合他上世紀美少年取向的人物真是難如登天了，即便是他心心念念的苗俊都有些過于成熟挺拔了。

也許是堅守了二十多年的處男身實在經不起任何撩撥，雪球兒這麽玩笑的一句話，他腦內已經飛過了千萬幀厚碼的畫面了。

不可以！

那是雪球兒！

你的貓！！！

你是不是人啊！！！

你不是喜歡苗俊小可愛嗎！！！

你幻想他行不行！！！

“砰砰砰！”雪球兒用力拍了拍門，“你還有六十秒！”

“好了好了好了！”汪路延明明只是單純地沖了十分鐘的涼、做了十分鐘的思想鬥争，卻也不敢再有片刻耽擱，匆匆忙忙地擦幹吹幹換衣服出了門。

“餓死了餓死了，”雪球兒饞起來也顧不得關注汪路延臉上還未退去的羞臊了，只知道一直催，“快點快點快點。”

汪路延連忙應了幾聲，一擡頭卻看見雪球兒眼裏的眼屎和亂成雞窩的頭發。

“呃……你要不要洗漱一下？”

雪球兒聽了，輕蔑一笑，擡手打了個響指，臉上立馬幹淨細嫩得像剛敷完面膜一樣，頭發也宛如剛花了五百塊做完一個一次性的造型，連全身的衣服搭配都換了一身新的。

“哇……”汪路延看得呆了。

雪球兒一把撈過汪路延的手臂就往門口帶，嘴裏說着：“行了行了，下回你跟苗俊約會我也免費給你造個型。”

汪路延一聽苗俊，腦內又飛過了無數郎才郎貌的浪漫場景，連忙傻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興高采烈地換鞋出門下樓開車，一騎絕塵而去，卷起來的塵土裏卻竄出了一個老黑。

“哥！哥！快點！快點！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