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條命 燕子燕紫

苗俊頓時吓得汗毛倒豎，驚恐地回頭看了看老黑，老黑似乎還沒聽明白燕紫話中的意味，疲倦地眨巴眨眼看着兩人，一手還在輕輕地捂着肚子。

燕紫輕柔一笑，招了招手說，“快過來吧。”

苗俊有點心慌，這燕護士突然冒出這麽一句，顯然是知道老黑的身份，定然也就不是一般人。

──莫非也不是人類？難道和雪球兒一樣是什麽白虎朱雀天的大仙？

想到雪球兒，苗俊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一聲：“那您稍等一下哈！”轉身迅速撥通了汪路延的號碼。

汪路延此刻正在熱情洋溢地給一波新到的客人講解他新采購的桌游，雪球兒則舒舒服服地趴在一個小美女的大腿上一個勁兒地“咕嚕咕嚕”。

手機扔在吧臺後頭連着電源，屏幕上閃爍着“苗俊小可愛”的來電，無助地震動着打着轉。

小林和小沈端着咖啡點心穿梭在客桌裏頭，沒有一個人或者一個貓注意到苗俊的求救。

無奈地挂了電話，苗俊只得取下了吊瓶，扶起老黑，低聲囑咐道：“待會兒她問什麽，你別亂回答，都聽我說。”

老黑點了點頭，其實就算讓他答話，他現在也虛弱得答不出什麽。

苗俊攙着老黑慢慢地朝病房走去，心中撲通撲通一個勁打鼓，不知這燕護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們是什麽人？”燕紫關上了門，開門見山地問道。

苗俊将吊瓶挂好，雙手下意識地扶住了老黑的雙肩，尴尬笑笑說：“什麽什麽人呀？”

燕紫轉身坐到椅子上，雙手扶在膝上，上下打量老黑一番，說：“不像是妖，又不像是仙，身上有幾百年的道行，卻竟然會吃壞肚子來醫院看病，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事。”

苗俊緊張地抓着老黑的肩，老黑吃痛，卻也不敢叫，委屈地擡頭看向苗俊。

苗俊低頭迎上老黑的眼神，連忙松開了手，然後努力笑笑，對燕紫道：“你想問我們是什麽人，總得先自報家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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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紫溫柔一笑，說：“我不過是個小妖罷了，哪有什麽家門？”

苗俊心中一沉，故作淡定道：“什麽妖？”

燕紫掩口一笑，說：“我知道你不過是個凡人，可是──”說着又看向老黑，“你也看不出我的原形？”

老黑呆呆地看着燕紫，全然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麽。

燕紫見老黑半晌沒有回話，又擡眼看看苗俊，見這兩人一個一臉謹慎一個一臉懵逼，無奈嘆了口氣，幽幽道：“我還能害你們不成？剛才還借你們醫保卡用呢，不過想問問你們的身份，交個朋友，也算我沒白幫你們一把罷了，真是沒良心。”

苗俊聽了，心中略略一轉，開口道：“我們是西方白虎天……畢月童子座下……雪球兒大仙……的……弟子。”

老黑一聽，剛要擡頭去看，苗俊一把按住了他的腦袋，不讓他暴露出疑惑的眼神。

燕紫微微訝異，想了一想，懷疑道：“白虎天上的，竟連些療傷咒術都不會？而且……從未聽過畢月童子座下有什麽雪球兒大仙啊？”

苗俊一噎，忙道：“因為他為了救一只貓，分了半顆金丹出去，所以現在……靈力受損，使不出法力。”

苗俊憑借着自己看過的有限的幾部玄幻劇胡謅了幾個詞，心中默念可千萬別露怯。

“噗──”燕紫一時沒忍住直接笑噴了，苗俊心裏咯噔一下，暗罵玄幻劇果然是騙人的。

“這話可是信口胡說了，從未聽過哪路神仙要用金丹救命的。”燕紫掩口笑道，“我看你周身的靈力雖不似凡間妖物，但卻也絕非什麽神人上仙，形是個人形，神卻又是只狗，若說是哪路神仙賜了仙緣收來做坐騎的還情有可原，可編出這樣的瞎話來，那是蒙不了人的。”

苗俊聽了一時怔住，一是因謊話被拆穿而尴尬，二來卻是因聽她所說，雪球兒之言似乎也并不屬實，難道他也在撒謊？

燕紫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我先交個實底，你們也省得提防。”說完又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我原不過就是只燕子，當年在邛山時與弟弟偶然因兩位上仙澤被而得了些道行，在山中修煉了幾百年後化出了人形，只是我們姐弟二人并無成仙的追求，便來到凡間流連，至今也有數百年了。雖然不時有些和尚道士的想要收了我們，不過每回也都有驚無險，直至今日，各路神人鬼妖我們也見得不少了，只是你這樣的，當真是頭一回。”

苗俊聽得愈發緊張，眼前這位溫柔可親的護士姐姐，竟然是只燕子精，雖然表面看上去絕無惡意，但畢竟是個妖怪，萬一突然獸性大發了要吃他倆怎麽辦？老黑現在還有雪球兒的半顆金丹，肯定更讓妖怪眼饞吧？！莫非我年紀輕輕，就要給妖怪吃了嗎？！

汪路延從包間裏出來，無奈地扁了扁嘴，這桌游又沒銷出去。

每次有客人挑戰新桌游。汪路延都要花很長的時間講解、示範還要陪玩，最後大家還會覺得太複雜玩不明白，又去玩舊的。

汪路延雖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局面，但是辛辛苦苦買來的新桌游沒人喜歡，他還是難免有點失望。

雪球兒也跟着他走出了包間，然後電光火石竄到了吧臺後頭，生怕再被別的客人抓去撸。

汪路延看穿他的心思，忍不住笑笑，也跟着走到吧臺，順手拿起手機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居然錯過了苗俊小可愛的電話！！！

雪球兒看到汪路延的神情，縱身跳到臺子上，探頭看了看手機屏幕，心中不免偷笑一陣，然後懶洋洋地直接在吧臺上躺下了。

“怎麽？還是不肯說嗎？”燕紫歪着頭，眨巴眨巴眼，神情滿是誠懇。

苗俊抿了抿唇，開口道：“您幫了我們的忙，我們很感謝。但是……”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苗俊吓了一跳，連忙拿出來一看，果然是汪路延打回來了。

“稍等一下哈！我得先接個電話。”苗俊如蒙大赦。

燕紫微笑着點了點頭，苗俊才要邁腿出去，卻又怕把老黑一個人留在這不太安全，看着老黑一時又僵住。

燕紫看了，忍笑道：“怎麽？還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說的本是玩笑的話，偏偏苗俊正在怕她要吃了他們，頓時吓得要尿褲子。

燕紫一看，無奈起身道，“行行行，那我出去。”說罷轉身徑直出了門。

苗俊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忙接起了電話。

“喂──”這一聲“喂”之後，苗俊才忽然意識到還沒有正式稱呼過汪路延，一時不知該叫他全名還是叫“路延”還是叫“汪先生”。

“喂苗俊，你跟我打電話了呀，”汪路延倒是沒在意稱呼的事，直接叫了他名字，“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在招呼客人沒聽到，是有什麽事嗎？”

苗俊聽他這麽問，也就顧不得再客氣，忙壓低音量道：“有事有事！我們現在在三院，遇到一個燕子妖怪！他看出老黑是狗變的，現在在逼問我們到底是什麽人！我……我……能不能請雪球兒來一趟幫幫忙啊！我有點慌！”

汪路延未料這會有這樣的事，也吓了一跳，忙轉頭對雪球兒說：“苗俊和老黑遇到妖怪了！”

雪球兒一聽，立馬在吧臺上站起了身，耳朵“唰”地向後一撇，尾巴筆直地向上伸着，毛發也根根直立起來。

“咱們趕快過去吧！他們在三院！”汪路延一邊對雪球兒說着，一邊就匆匆地拔掉了電源線，抓起了車鑰匙。

雪球兒聽了，卻輕輕往地上一跳，落地後轉了個圈，一道白光閃過，就沒了蹤影。

汪路延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忙對話筒說：“雪球兒……可能已經過去了……我也馬上開車過去，你放心，不用怕，肯定沒事的。”

“好好好，麻煩你了，謝謝謝謝。”苗俊戰戰兢兢地挂了電話，扶着老黑的肩膀安慰道，“老黑別怕，雪球兒馬上就來。”

老黑看着苗俊有些發白的臉，說：“哥，我不怕。”

苗俊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不怕，你這缺心眼兒的，知道怕嗎？人家都要吃你了！”

老黑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是，那個姐姐不可怕，他不會吃我的。”

苗俊白了他一眼，說：“你就看人家長得好看你就色迷心竅了。”

老黑又想了想，搖搖頭說：“他沒有你好看。”

苗俊扁嘴道：“謝謝你啊，拿我跟個女的比。”

老黑笑了笑，說：“不用謝。”說完又是胃部一陣痙攣，疼得“哎喲”了一聲。

苗俊被老黑氣得沒了脾氣，忙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肚子，忽然“砰”的一聲，苗俊吓得連忙回頭一看，卻見房門猛地打開，兩個人影徑直從面前飛了過去，而後又是“咚”的一聲，雪球兒一手鎖着燕紫的喉嚨将她抵在牆上，大喝道：“大膽妖孽！還敢觊觎本上仙的金丹！我今日就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