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條命 飛蛾撲火
汪路延開着燈等了很久,困得眼睛睜不開也不敢睡,眼睛不斷地往窗外看,可除了緩緩西沉的月亮和燈火通明的大樓也不知能望見什麽。
應該沒事吧?他心裏嘀咕着。不就是找燕青問問情況?翻翻舊賬?
說是盯着那個鷹妖,從他那邊找燕青……鷹妖會不會跟燕青有什麽瓜葛?莫非是三角戀?情敵見面,會不會大打出手?如果真的打起來,雪球兒會不會吃虧?不管怎麽說妖精應該還是打不過神仙的吧?
汪路延越想越不安,當初誤以為雪球兒走失時的焦慮和恐懼再次漫上心頭。
如果雪球兒真的出事怎麽辦?如果雪球兒受傷了怎麽辦?如果他一去不回怎麽辦?
汪路延忽然發現自己非常沒用,雪球兒這麽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面前,如果再不出現,他連去哪找他都不知道,而如果雪球兒受了傷回來,他也不知能如何救治他。
他心中突然懊悔不已。他自以為自己在經歷了對苗俊的單戀後學會了成長,認清了自己對雪球兒的感情,卻因雪球兒的逃避而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他怕自己作為雪球兒的情劫會對他不利,卻又佯作無事地享受着與雪球兒相處的歡愉。
他其實知道雪球兒會在夜裏悄悄幻出人形,卻也只裝作睡夢的樣子故意将他摟在懷裏。
他不知道雪球兒為何不肯直面彼此的心意,卻也就這樣心安理得地得過且過。如果雪球兒這回果真有什麽不測,他們之間卻連最重要的話都沒有說明白,他後悔了。
就這麽胡思亂想着,汪路延幾次糊裏糊塗地睡過去,半夢半醒間他恍惚夢見雪球兒飛天遁地跟一只老鷹纏鬥,不斷地被老鷹啄得渾身是血,變成小貓從天上墜落。
他心急如焚,想呼救又喊不出聲,張着雙臂去接雪球兒,然後不知怎的就跑到了懸崖邊,看到雪球兒掉下去,他把心一橫也往下跳,接着雙腿一蹬又從夢中驚醒。
反複驚醒幾次後,汪路延一陣陣地覺得頭疼,心也一個勁兒狂跳,正皺眉揉着太陽穴,忽覺得床墊往旁邊一陷,扭頭去看時,雪球兒已背對着他坐在了床沿上。
汪路延連忙坐起身,探着頭問道:“回來了?事情解決了嗎?淨弘渡劫成功了嗎?”
雪球兒緩緩地轉過頭,雙目通紅,呼吸有些顫抖,汪路延一驚,忙扶住他的手臂,問:“怎麽了?怎麽了?”
雪球兒咬着牙,不想落淚,卻也開不了口,伸手攬住汪路延的背,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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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路延有些手足無措,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也猜到情況不妙,連忙擁住雪球兒,擡手在他背上輕撫着。
雪球兒在汪路延懷裏戰栗着,他死死地瞪着眼睛,不肯落淚。
他已經活了一千年,自以為早已看破生死,足夠鐵石心腸。
淨弘舍棄自己的修為去救燕紫三人,終究是他自己不肯放下執念,既是他自己決定的路,他便更不必為他傷懷。
可是畢竟曾與他有過幾百年的交情,眼睜睜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化作飛灰,他還是難免心中悲恸。
為了一個已經忘記他的人,一個如此花心、如此風流、心中眼中都再沒有他的人,堕入這情劫之中,值得嗎?
汪路延輕柔地擁着雪球兒,感受着他的脆弱與無助,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雪球兒的一面。
長久以來,雪球兒作為貓,時而冷漠、時而嬌憨,作為人,時而傲慢、時而乖覺,在他面前曾經喜過、羞過、惱過,卻從未表現出過這種失落和悲傷。
雪球兒是只貓時他常抱着他、摟着他,化成人後卻很少與他有太多的肢體接觸,現在汪路延擁他在懷,忽然讓他內心湧起了保護他的欲望──盡管他也知道自己保護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他的保護。
“淨弘走了。”雪球兒啞着嗓子開了口。
“走了?”汪路延問道,“回天上去了嗎?”
雪球兒沉默許久,“嗯”了一聲,“回天上去了。”
“渡劫成功了?”汪路延又問,因為看這樣子,并沒有那麽簡單。
雪球兒嘆了口氣,扶着汪路延的手臂坐直身體,看着他的眼睛,床頭燈溫馨的橙色在他眼中映成一團燭光。
“燕青不記得他了,他卻一直放不下燕青,還要在他身上經歷一次生死情劫,”他擡手撫了撫汪路延的臉,“你也不記得我了,卻是我的情劫……”他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我将來也會為你而死嗎?”
汪路延從未見過雪球兒這副樣子,一時怔住,遲疑道:“我……我怎麽不記得你了?”
雪球兒定定地看着汪路延:“你不是他。”
汪路延想了想,說:“金天元?”
雪球兒默然,沒有答話。
汪路延思忖片刻,說:“你喜歡的是金天元,不是我。”
雪球兒愣了愣,仍舊沉默不語。
汪路延心裏忽然空落落的,原來自己暗自糾結了那麽久的心事,卻是這麽個緣故。
他苦笑兩聲,說:“所以我問你願不願意,你說不願意。”
“不是。”雪球兒開了口,“金天元在世時,我只是一只貓,神智未開,怎麽會喜歡他呢?”
他用拇指碾了碾汪路延苦澀的唇角,“我喜歡的,是你,汪路延。”
汪路延一時怔住,雪球兒一直回避着他們的關系,不願挑破最後一層紙,此刻突然說出這話,卻讓他不知如何回應。
雪球兒臉上也浮起淡淡的笑容:“淨弘家破人亡,遁入空門,修了一百年。脫離凡胎,到了白虎天上,又修了五百年。到最後,卻還是過不了這個情關。”
雪球兒的手在汪路延臉上輕輕地游走,撫過他的臉頰、鼻尖、眉骨。“我在天上混了一千年,連個地仙也沒修成。我本就耽溺凡塵享樂,只想做貓兒,從來不想做神仙,為何偏要讓我歷什麽情劫呢?”
指尖劃過汪路延臉上的汗毛,惹得他陣陣發癢。
他看着雪球兒迷蒙的眼神,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覺得自己有些躁動不安。
“淨弘那樣的心性都過不了這一關,我又怎麽可能撐過呢?”
雪球兒将自己的臉湊近汪路延,呼吸輕輕地噴吐在他的臉上。
“如果終究是在劫難逃,我再怎麽強忍逃避、故作矜持,又有什麽意義?倒不如徹底放開去嘗一嘗這禁果,你說呢?”
汪路延心裏突突直跳,掌心也不住地冒汗,太陽穴也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
他微蹙着眉,看着雪球兒近在咫尺的眉眼口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說:“我不懂你說的情劫,我只知道我喜歡你,不是把你當成貓來寵,也不是把你當成仙來敬,我喜歡的是你作為一個人的模樣性格。我不懂戀愛,更不懂這神仙妖怪前世今生的事,我的身、我的心想要你,但是我也怕我不懂的那些事、讓我害了你。”
雪球兒聽言,忽然輕柔地笑笑,說:“不怕,我也活了千年,害我,也不過一條命罷了。”
言畢,吻上了汪路延的唇。
幸福來得太突然,老黑整個人傻在了原地,直到雙唇分開,苗俊有些臉紅地擡起手背蹭了蹭嘴角,他才回過了神。
“哥……你……你親我了嗎?”
苗俊紅着臉,忍笑點了點頭。
老黑興奮得呼吸有些急促:“那……那我是追到你了嗎?”
苗俊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又點了點頭。
“天吶!”老黑一蹦三尺高,亢奮地來回左右踏着腳,“那……那你是我的男朋友了?我們開始談戀愛了嗎?”
苗俊扶了扶額頭,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了。
“那我……那我可以親你了嗎?”
苗俊默默嘆了口氣,看着老黑興奮得通紅的臉,有些忍俊不禁,擡手捏了捏他的臉,說:“以後都可以親,不用問。”
老黑眼睛發亮,一把抱住苗俊,猛地親了他一口。
親完之後看着苗俊微笑的臉,愈發覺得不過瘾,又低頭親了一口。
又一口。又一口。
他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只是一味的瘋狂而混亂地吸吮舔舐着苗俊的唇,像只狗笨拙地表達着愛。
苗俊試圖回應也回應不得,只得皺着臉無奈地挨着,他已經太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狂熱的吻了,一下一下,勾動着他內心的燥熱。
雪球兒的唇瓣輕輕覆在汪路延的唇上,柔軟、溫和、帶着一絲孤注一擲的堅決。
他輕輕地合着雙目,汪路延卻瞪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置信。
雪球兒緩緩睜開眼,拉開了與汪路延的距離,看着他不可思議的神情,擡起手指蹭了蹭唇角的津液。
“我願意了,你卻不敢了?”他輕聲問道。
汪路延癡癡地看着雪球兒誘惑的雙眼,啞着嗓子道:“我有什麽不敢的!”說罷一口親了上去。
汪路延緊閉着雙目,雙手在雪球兒背後摩挲着,雙唇拼命地吸吮着,他的舌探入雪球兒的口中,唐突地左沖右撞,搜刮舔舐着他口中的甘甜的味道。
老黑将苗俊壓倒在沙發上,手捧着苗俊的臉,忘情投入地親吻着,苗俊急促地喘息着,肺裏的氧氣幾乎都要被老黑掠奪一空。
雪球兒按着汪路延的雙肩,緩緩地将他推到在床上,身體覆壓在他身上,唇齒交疊,口舌生津。
苗俊的手在老黑背後愛撫着,他輕輕擡起雙腿,環住了老黑的腰身,喘息聲彌漫在整個房間。
“要嗎?”雪球兒在汪路延耳邊輕輕呵着氣。
“哥……”老黑輕呼一聲,“我……我想……”
“要……”汪路延急促地呼吸着,“你別嫌我笨……我是第一次……”
“我知道……”苗俊的手探進了老黑的褲子,“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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