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六十八條命 故人歸來
苗俊看着雪球兒臉色忽然變了,忙問道:“怎麽了?”
雪球兒凝了凝神,指尖翻飛,擡眼看了看苗俊,丢下一句“沒事”,說完便在他面前消失了蹤影。
苗俊看着雪球兒的神色明顯不對,但也無從追問,只得默默轉回了頭去看鏡頭裏的老黑。
雪球兒騰雲駕霧返回汪路延的公寓,在屋裏胡亂地翻找着。
他記得汪路延曾經拿回來過一封會議活動的邀請函,上面寫着會議中心的地址,但他也不确定函件是不是也被他帶走了。
額頭上微微沁出了一層的汗,雪球兒從來沒有如此慌張過。
感應不到汪路延的所在,只能說明他已不在這個凡世,要麽在地下,要麽在天上,要麽在什麽特殊的結界中,而無論哪一種可能,都意味着他現在處境及其危險,甚至已經遭遇了不測。
雪球兒越想越心慌,将家裏翻了個底朝天,終究沒有找到地址的線索。
他立在一片狼藉中,死死地攥着雙拳,仔細回想着還有什麽法子能找到那活動的地點。
忽然靈光一閃,他沖進書房打開了電腦,網頁自動登錄了汪路延的微博賬號,最新的一條發布于下午兩點,照片裏汪路延一身新裝,站在酒店房間的鏡子前自拍,配字寫着“要開會啦,下周分店開張,今天的我也是如此有錢而英俊[doge]”。
微博也沒有加定位,雪球兒仔細看了看照片,根本無從推測這是什麽酒店,他惱怒地捶了一下桌面,然後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喃喃自語道:“冷靜,冷靜,慢慢想,仔細想,別着急,仔細想想。”
“對了!”雪球兒一拍手,閃身飛離了公寓,電光火石間便出現在了咖啡屋的吧臺,小林正端起兩杯咖啡要去給客人送去,轉頭對上雪球兒的臉,驚得差點打碎了杯子:“哇!吓死我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雪球兒也顧不上別的,急吼吼地問道:“你老板去哪了?!”
小林愣了愣,說:“不是開會去了嗎?”
“去哪開會了!!!”
小林終究還是被吓得弄灑了咖啡,慌忙将杯子撂回到吧臺上,一邊抽紙擦手擦衣服,一邊想了想,說:“好像是……去T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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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哪?!”
小林蹲下身子擦了擦地,又抽了兩張紙擦了擦杯子和吧臺,尴尬笑笑說:“我哪兒知道……也沒跟我說呀……你找他給他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對!你給他打個電話!”汪路延曾經提過要給雪球兒買一部手機,但是雪球兒表示所有他想聯系的人一個眨眼就能飛到他面前,要手機沒有任何用處,誰會想到竟有這麽一天,“立刻!馬上!”
“哦……好……”小林也不知這是什麽情況,只得摸出了手機打給了汪路延,放在耳邊聽了一陣,搖搖頭說:“無法接通。”
“操!”雪球兒咬了咬下唇,轉了轉眼珠,一個轉身又沒了蹤影。
小林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左右看看,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抽紙,喃喃自語道:“幻……幻覺嗎……?”
“土地!出來!出來!!!”
雪球兒飛到了T市,尋了個無人的所在,燃了一道請神符,急頭白臉地狂吼了一陣,一個英朗青年在煙霧中顯出了身形。
“這位仙友──”
“沒時間同你客套!快幫我找個人!”
土地有一絲尴尬,但見來人脾氣不小,暫且忍下,笑問道:“何人?”
雪球兒擡手變出一張汪路延的照片,說:“這人!名叫汪路延!今天下午來T市的!是來開什麽會!應該在個會議中心之類的地方!”
土地看了看照片,局促笑道:“這位仙友……這我可從何找起啊?我這地界兒一千五百萬人口,每日來往進出不知幾何,你若尋個妖啊仙啊我還有點數,一個凡人……還不是這裏本地的,小仙實在愛莫能助啊……”
“操!操!”雪球兒憤怒地将照片揉成了一團,狠狠摔在地上。
土地賠笑兩聲,忍不住又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仙友?”
雪球兒無力地擺擺手,懶得向他解釋,忽然又擡頭道:“你這裏有多少家給大公司開會的酒店?”
“這……”土地笑笑,“大些的幾百處,小一點的幾千處也有……”
“把地址全都給我!我一一去找!”
三天三夜,雪球兒尋遍了T市所有的酒店,終究還是沒有汪路延的下落,而他們所謂的會議活動也早該結束了。
走出最後一家山莊,他無力地躺在江邊的草地上,望着滿天繁星,終于忍不住落下了淚。
“你媽的,汪路延,你他媽到底死哪去了。”
他擡手擦了擦眼淚,心中滿是懊悔和不甘,懊悔不該太過輕信了汪路延,真的任由他去闖蕩而完全不予幹涉,不甘的是他竟然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消失無蹤,活不見人死不見……
不可能。他咬了咬唇。不可能。
第二日,回到B市,雪球兒尋着了那座舉辦剪彩儀式的大廈,他不指望能在這裏找到汪路延,但好歹也該可以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然而才一到現場,“瑞垚地産”四個字便赫然出現在眼前,六月燥熱的天氣,卻讓他周身汗毛倒豎。
原來這麽久以來,汪路延所謂的合作方,竟然就是當初那只鷹妖!
憤怒和恐懼令雪球兒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當初他和淨弘插手英瑞垚與燕青的事,他自己未曾放在心上,卻忽略了英瑞垚會因此而記恨他們,而汪路延便成了他們報複的手段。
雪球兒緊緊咬着牙,嘴唇無意識地輕輕顫抖着,指甲也幻出了利爪的形狀。
當初英瑞垚未曾越矩傷害妖界以外的生靈,因而他不便出手懲治,卻未料到埋下這樣的禍患,竟害得汪路延受到牽連。
他舉目四望,探尋着英瑞垚的蹤跡,時刻準備着與他拼死一搏。
忽然,一團妖氣自西邊緩緩飄來,雪球兒立時匿了身形,直奔而去。
不遠處的公路上,一輛高級轎車正朝會場方向駛來,雲翼把握着方向盤,額角有些汗沁出。
“老板,雪球兒會來嗎?”他緊張地問道。
“他若還有些腦子,就該會來的。”英瑞垚坐在後排,手裏把玩着那木頭盒子,淡然笑道。
話音剛落,一道金光忽然閃過,雲翼一驚,連忙踩下剎車猛打方向。
一陣刺耳的聲響過後,車子停到了路旁,雲翼慌忙回頭一看,卻見雪球兒一只手死死鎖着英瑞垚的咽喉,雙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妖孽!我早該收了你!”
英瑞垚的臉上因窒息而青筋暴起,笑容卻仍是淡定從容,他擡手晃了晃木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別沖動。”
雪球兒瞄了一眼木盒,利爪又刺入他頸項幾分,鮮血湧出。“還想耍什麽花樣!”
雲翼忙道:“大仙!汪路延……汪路延沒事!他在這木盒裏!”
雪球兒一怔,轉頭看看,擡手從英瑞垚手中将木盒奪過,将蓋子一掀,卻見裏頭是一枚閃着白光的珠子。
雲翼又解釋道:“我們縱然因當日之事對大仙有些怨怼,卻也從不敢傷凡人性命的,汪路延正在這珠子裏,大仙只管拿去便是。”
雪球兒定睛看看那珠子,果然見到汪路延的身形在裏頭一片白霧中若隐若現,他又轉回頭盯着英瑞垚,手中發了發力,怒道:“本大仙的人,你也敢碰!”
雲翼心中着慌,道:“大仙!大仙!我們從并未越矩,大仙若收了我們,來日也要受到仙界責罰的!”
雪球兒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別說汪路延未曾如何,便是他真的被英瑞垚所殺,一條凡人性命,雪球兒若就為他報了仇,也是一樣難逃制裁的。
只是他此前打量汪路延已遭不測,拼死也要為他報仇,而今既然并未遇害,他也不值得為此沖動。
猶豫許久,雪球兒将手狠狠一甩,鮮血濺到了座椅車窗上。
“今日我且饒你一命!再有下回,我定叫你永世不得超生!”說罷攜了木盒轉身湮滅了形跡。
“老板……”雲翼看向英瑞垚,眼中滿是擔憂。
英瑞垚卻淡然一笑,擡手一晃,頸間的傷口鮮血立刻複原如初。“繼續開車,別遲到了。”
雲翼抿了抿唇,點點頭,轉身又發動了車。
“老板……這又是何必呢……”雲翼擡眼看了看鏡子裏的英瑞垚,“布了這麽大的局,耗費這麽多精力,還丢了個蓬萊石,到頭來也沒能報複成,不過讓他着急了兩天而已。”
英瑞垚冷冷一笑,道:“你懂什麽?我這一招,才是叫他生不如死呢。”
雪球兒返回家中,将那木盒打開,仔細看了看盒中的珠子,認出這是蓬萊的靈石,心中便是一沉。
猶豫片刻,祭出金丹,在主子上頭盤旋一陣,又飄到一旁。
金光灑落在沙發上,漸漸顯出了汪路延的身形。
一雙眼睛緩緩張開,雪球兒連忙收回金丹,撫住汪路延的肩頭,關切問道:“延延?還好嗎?受沒受傷?”
汪路延轉頭看着雪球兒,似乎努力辨識了一陣,喃喃道:“雪球兒?”
雪球兒連連點頭:“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不舒服?”
汪路延慢慢眨了眨眼,扶着沙發坐起了身,環顧一番屋裏的遍地狼藉,雪球兒忙道:“我……我待會兒收拾!之前找東西來着!你到底……你到底有沒有受傷?”
汪路延的目光落在雪球兒臉上,沉默許久,好像在回憶什麽往事。
“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雪球兒見他表現如此反常,心中愈發慌亂。
“苗俊……”汪路延開了口,卻念的是苗俊的名字,雪球兒一怔,聽他繼續說道,“苗俊……是李颉吧?”
雪球兒心裏一沉,“你是……金天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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