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君心似我心三

池州。

容回先前答應了祁言要帶他出來玩幾天, 他們出來的第一天,便是在最近的池州。

過幾日他和遇辰便要回臨仙臺,下一次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陪祁言, 所以這幾天, 他們兩個大人專門陪他玩。

池州最繁華的街道上十分熱鬧, 祁言自上次出來後,便一直對冰糖葫蘆念念不忘, 容回給他買了兩串, 他一手握着一串邊走邊吃。

雖說羽靈溪的日子十分閑适, 但外邊的日子更豐富些, 小孩子會更喜歡。

街頭有人賣藝, 周圍聚滿了人,祁言要湊熱鬧, 容回便帶着他去圍觀,奈何這裏人多,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洩不通,容回只好抱起他看。

賣藝的人是個馴獸的, 他的手上牽着一頭獅子,另一只手握着皮鞭,獅子在他的指揮下上蹿下跳,鑽火圈, 祁言覺得新奇,看的十分認真,也跟着其他人拍手叫好。

看了一會兒, 容回下意識往身邊看了看,沒看到身邊的那個紫衣身影,心裏一驚,忙四處張望了望,不知不覺他已經被人包圍了,而遇辰卻不知去了何處。

容回道:“言兒,我們要走了。”

祁言還舍不得走,“爹爹,我還沒看夠。”

“你父上和我們走散了,我們去找他。”

祁言再看一眼人那正在鑽火圈的獅子,不舍得點了點頭,“嗯嗯。”

容回抱着祁言出了人群,往四周看了看,始終沒看到遇辰的影子,剛剛只顧着陪祁言看熱鬧,把他給忽略了,也不知他去了何處。

路過的兩個女子議論,“你剛看到了嗎,那名男子就跟神仙一般,我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好看的。”

“看到了,我聽人說是女子假扮的,否則男子的肌膚哪會那般細膩。”

“哎喲,哪像了,我看他上上下下沒一點女氣,絕對是如假包換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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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回聽到他們議論,一聽便知是遇辰,他叫住了她們,“打攪兩位姑娘,請問,你們說的男子在何處?”

其中一名女子指了指那邊,“喏,就在那,還好多人看呢。”

容回看向她所指的人群,抱着祁言走過去,發現遇辰就在人群裏,他站在那便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爹爹,父上在那。”

容回無奈,“看到了。”

他抱着祁言走了過去,遇辰看着他,“看夠了麽?”

容回道:“見你沒跟過來,便出來尋你了。”

“我不喜歡擠,言兒若是沒看夠,你再帶他去看便是,我就在此處等。”

容回看了一圈周圍圍觀的人,要是放個碗在前面,怕是收到的銀子比那邊賣藝的人更多。

“算了,快要正午了,我們找個酒樓用膳。”

此時,飛來了一只蝴蝶,繞着他打轉,是傳信蝶。

遇辰也發現了,他收起手上的扇子,用扇頭指了指不遠處,“那邊倒是有個胡同,無人。”

容回抱着祁言往胡同走,那個胡同确實沒有什麽人,他放下了祁言,捏了個法訣,蝴蝶在空中寫出了一行字:容公子,我找到我爹了,在茗州七寒寺。

看完了葉天衡的傳信,容回看着遇辰,“葉道長找到他爹了。”

遇辰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你想做的事便去做,左右我也阻止不了。”

容回想起仙龍山的一些事,許多事情還是個迷底,他必須弄明白,“那我去一趟茗州,你在羽靈溪等我,等我辦完了事,回來接你。”

“何必麻煩,我同你一起去。”

容回剛想說話,衣擺被什麽東西搖了搖,祁言仰着小臉道:“爹爹,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祁言一臉委屈,摟着容回的大腿不放,“不,我要去。”

容回對這一大一小十分無奈,只好都帶上了。

——

茗州七寒寺。

七寒寺是茗州最負盛名的寺廟,容回入了茗州地界後,随意一打聽,就找到了七寒寺的所在之處。

容回趕着馬車沿着盤山路直抵七寒寺的門口,都說這七寒寺是茗州香火最旺的寺廟,而此時卻沒有一個香客,寺門也是緊閉着,完全不像是老百姓口中所說的模樣。

祁言挑開簾子出來,“爹爹,我們到了嗎?”

“嗯。”容回下了馬車,再把祁言抱了下來,遇辰随後也下了來。

站在七寒寺的門口,容回看着門楣上的字,确實是七寒寺,他們沒走錯,“是這裏。”

遇辰看了幾眼四周,“看這路面像是每日都許多人走的,怎的偏偏今日閉門?”

容回道:“我去問問。”

容回上前敲門,祁言也跟了上去,過了一會兒,一名中年僧人開了門,手上撚着佛珠,“阿彌陀佛,本寺今日修整,不接香客,施主請回吧。”

容回單掌行了佛禮,道:“大師,我是來尋人的。”

僧人看着他,“尋誰?”

“一位姓葉的大師。”

僧人道:“我們廟裏頭好幾個姓葉的,施主找的是哪一位?”

容回道:“他名叫葉真炎,不知廟裏頭可有此人。”

僧人單掌行了禮,“葉真炎便是我的師兄。”

“容公子。”一個少年音傳來,容回循聲望去,正好看到了一身道袍的葉天衡。

葉天衡走了過來,對開門的僧人行了禮,“了音師叔,這幾位是我的故人,讓他們進來吧。”

了音猶豫了片刻,随後點頭,“好吧。”

容回腳邊的祁言盯着了音看了許久,扯了扯他的衣擺,“爹爹,他怎麽沒有頭發?”

此時,幾個大人都默然,容回幹咳一聲,小聲對祁言道:“言兒,不可無禮。”

祁言委屈地抿着小嘴,抱着容回的大腿。容回對了音道:“童言無忌,冒犯了了音大師,還請海涵。”

了音一笑而過,“施主不必放在心上。”

葉天衡對他們道:“容公子,遇辰公子,我先帶你們去見我爹。”

“好。”

葉天衡領着他們往後院走,這寺廟建在了半山腰,房屋錯落而建,僧人們住的院子在左側。

他們離開仙龍山不過半個月,葉天衡便找到了自己的爹。容回好奇,“葉道長,你是如何找到這的?”

葉天衡邊走邊說:“先前我師父托了人打聽,我離開仙龍山打算回清風觀,那人給我傳了信,說我爹就在七寒寺,我立即趕過來了,确認是我爹後,我便傳了信給你。”

“嗯。”

葉天衡帶着他們來到一間禪房外,他擡手扣了扣門,“爹,是我。”

“進來。”

葉天衡推門進去,容回牽着祁言跟在他身後,遇辰最後。

禪房裏十分幹淨簡潔,葉真炎穿着一身土黃色的僧袍盤腿坐在硬榻上,方才正在念經。

容回單掌行禮,“阿彌陀佛,打攪大師了。”

葉真炎放下手上的木魚,下了榻對他們行了佛禮,他的視線落在容回身上,“你便是天衡說的那位容公子?”

“正是。”

葉真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聽聞你是臨仙臺的弟子。”

“正是。”

“既然是臨仙臺的弟子,為何要管仙龍山的事?”

容回道:“臨仙臺乃是仙門,自古仙門都身負降妖除魔之責,此前仙龍山有群妖作祟,雖已降服,但仍有後患,在下有些事想要求證大師。”

“你說的是仙龍山的妖龍一事?”

“是。”

葉真炎長嘆一息,“此事過去多年,到現在,我也不敢确信當初所見是真是假,是虛是幻。”

遇辰輕搖着扇子,“既然你不确信,為何要一口咬定,還為此不惜被逐出家門?”

葉真炎回憶起往事,臉上幾分感傷,“當初朝廷撤了守山人一職,我心中的多有怨恨,不想繼續留在仙龍山罷了。”

容回追問:“那你說的仙龍便是妖龍,可有憑據?”

“沒有。”

莫非葉真炎當初并沒有看到什麽讓他堅信不疑的東西,只是因為他不想留在仙龍山,所以才編出的謊言?

容回和遇辰互看一眼,頗有些失望。

葉天衡道:“爹,你當初說仙龍就是妖龍,真的是你編造出來的麽?”

葉真炎沉默了片刻,随後搖了搖頭,“我當初也以為我證據确鑿,可後來仔細一想,或許就是我做的一場夢罷了,如今,我自己也不信那是真的。”

容回問:“是真也好,是夢境也好,還請大師說一說你當初你所見所聞。”

葉真炎再看了看容回,“容公子為何一定要知道我當初所見所聞?”

容回看了一眼葉天衡,看來他并沒有跟他爹說出那一切,他道:“此前仙龍山群妖聚集,我從他們口中得知,妖王就要複生。”

葉真炎臉上露出一絲驚愕,良久他才道:“他們當真如此說了?”

“正是,如今我們并不知那妖王是何物,但葉道長同我說,你曾經也提過仙龍山鎮着妖龍,所以,我們此次前來,就是想向你求證。若是仙龍山鎮着的是妖王,那我們必須阻止他複生,否則會有千千萬萬黎民百姓遭殃。”

葉真炎得知事态嚴重,他道:“好,我說。”

容回松了一口氣,“洗耳恭聽。”

葉真炎回憶起多年前的事,“那日我像平常一樣去山裏砍柴,累了便坐在一塊石板上歇息,卻不想那石板上出現了幾行字,大意便是說着仙龍山下鎮着妖龍,此妖龍能毀天滅地,讓我告知天下人。”

容回了然地點了點頭,還有個疑惑,“石板上的字,葉伯可看到了?”

葉真炎搖了搖頭,“那時我看到後,便匆忙回去,只與我爹一人說了,還帶着他去看了,誰知石板上的那幾行字已經不見了,我爹自然也不會信我。後來,我爹讓我不要提,可我整日不安,極力想要勸說我爹離開仙龍山,可他不為所動,後來我們父子因此決裂。”

原來如此,容回若有所思,那石板上的字到底是誰寫的?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當時看到的那幾行字,字裏行間可提到留字人的身份?”

葉真炎搖了搖頭,“沒有。”

“那那塊石板在何處?”

葉真炎道:“就在仙龍山腳下。”

“可否說具體點,山腳下範圍太廣,可不好找。”

葉真炎看了看他們,“莫非,你們還想去找那塊石板?”

容回點頭,“嗯,既然這是最重要的線索,我們自然要去查看。”

葉真炎繼續道:“我記得是出門往東走,約莫半刻鐘,那石板不大,且那附近也不止那一塊石頭,過了這麽多年,雜草叢生,怕是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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