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她已非她

燈影班駁，夜風從窗戶外襲來，似乎沒吹散屬于某個人的脈脈體香。

“是……”淩齊欲言又止，他其實本來不想多管閑事的，少爺即便再如何心志強大，也是有欲有望的青年，可是，枕頭邊的那打錢實在太刺眼了。

錢，寸絲不縷的少爺，都在陳述一個事實，他那偉岸的少爺被人嫖了！

張奇挑眉看看他，知道他想問什麽，不避諱的點點頭，“是她。”

“為什麽？”

“為什麽？”上藥的手頓了頓，繼而淡淡笑了，“這個問題我也沒想過。”

“可是，柳雲燕如此瘋狂的報複絕大部分正是因為她的母親。”淩齊着急的提醒那個似乎已經忘記海凝和他之間恩怨的男人。

張奇在正綁繃帶，聞言，只是微然一笑，“你也說了，這一切只是和她的母親有關，關她什麽事。”

“可是……”淩齊嘴角動動，還在說點什麽卻在瞥見張奇滿頭冷汗時，選擇了沉默。

當張奇處理好傷口閉目休息，他才帶上門退了下去。

張奇睜開毫無睡意的眼，冷然的看着已經帶上的房門，他居然心軟了，對一個才确切來說只認識半月的女人。

他握了握拳頭，這一切，只是個意外，因為她不是真的海凝，所以他沒動她，如果她還是原來的海凝，他必定要把他受的苦，全部加注在她身上。

可是……

他微微嘆息，他的計劃，随便着那個外來靈魂的駐入而變了，他不再事事盤算，而是旁觀事情順着自己的意思往下發展，就像他的心一樣……

洗好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海凝這才拉上傻芊芊的手一起下樓。

“凝兒，你羞羞。”傻芊芊在看了看她後，突然掩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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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凝茫然，“怎麽了。”，即使剛才耳根子滾燙，經過熱水澡，什麽都消下去了，她實在想不明白，她身上還有什麽地方能讓腦袋不好的人看出羞羞的地方。

“這麽大的人了，脖子那裏還有泥巴。”傻芊芊睜大天真的大眼睛點點海凝的脖子，伸出纖細的手指好奇的上前幫她擦了擦，開始不解的自言自語，“咦，這塊泥巴好奇怪，擦不掉。”

海凝耳根子再次紅了，這哪是泥巴，而是那人留下的痕跡，洗澡時她還特地渾身檢查了一遍，在确定身上沒有任何痕跡，她還贊賞了他幾句，果然女人經歷多了，下手知道輕重。

不象她經驗不足不說，還有點那什麽S—M的傾向，要不怎麽兩次都把他弄得渾身青紫。

沒想到，他的痕跡留在她看不見，別人卻能直觀的地方。

禽獸，還是衣冠類的，她在心裏罵道。

“芊芊，你等我，我馬上來。”她一把松開手，轉身朝房間跑去。

等她再次下樓時，脖子上已經多了條紫色的圍巾。

芊芊黑白分明的大眼閃過一絲笑意，沒開口，而是任由海凝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見海凝要出門，劉強跑上來問：“這麽晚了，小姐要去哪裏？”

說着餘光還朝芊芊看了看，看得芊芊直打哆嗦。

海凝寬慰的拍拍她的手，想起海家不比鬧中取靜的張家，它在郊區，沒公車，也打不到車，随即對劉強客氣的說道：“我們想去吃肯德基，麻煩劉叔幫我備下車。”

劉強遲疑了下，卻還是轉身去備車。

車很快來了，在劉強的目送下緩緩開出海家。

一路上，芊芊很興奮，不管外面的風吹進來刮到臉上是刺骨般疼，依舊興奮的把窗戶搖到最下面，整個頭都伸到車窗外，好象她很久很久沒出過門了一樣。

因為有前面經歷車禍的陰影在，她這舉動，看得海凝心驚膽戰，生怕車子一颠簸，就把她甩了出去，忙拉上她的手，“芊芊，你這樣太危險了。”

芊芊很聽話的把頭收了回來，也把窗戶關上了，安安靜靜的坐在車座上，一聲不響，孤立無助的樣子，弄得海凝一陣心酸加內疚。

她很容易想象到原來的傻海凝過的什麽日子，即便錦衣玉食又如何，不照樣消化不良，瘦如柃髅。

“芊芊乖，冷風吹多了，要感冒的，感冒了要打針的，打針很痛的，芊芊肯定不喜歡，以後等天氣暖和點我們出去郊游啊。”

傻芊芊果然不記仇，轉眼就高興的拍手，“真的嗎？凝兒可別忘了，也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帶着你的小包包突然不見了。”

海凝伸出手，做了個前世和這世，小孩子都會做的動作，食指對食指拉鈎盟誓，“芊芊要是不相信，我們拉鈎鈎，誰騙人，誰就是小狗。”

一陣輕快無邪的笑聲回蕩在狹小的車廂中，顯得溫馨惬意。

……

送到市區的一家肯德基，海凝就讓司機先回去，現在她在市區，只要有錢想怎麽樣回去都可以。

身後跟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有些事，她不方便問，也不好問，誰知道這個人的背後是不是還有人。

……

司機一回到海家，并沒着急着回傭人房，而是徑直去找了劉強，把她們一路上聊的什麽話題悉數禀告清楚才轉身退下。

劉強嘆息，看來，海凝的确是恢複神志了，至于芊芊，是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即便當時是裝傻，這些年的折磨，估計也變成真傻了。

他算是安心了，這些年的隐忍應該快到頭了。

……

“芊芊。”海凝買好套餐坐到對着游樂區一幫孩子微笑的芊芊身邊，“餓了吧，快吃吧。”

芊芊依依不舍的把目光從依違在母親懷裏撒嬌的孩子身上收回，說了聲謝謝就開始狼吞虎咽。

吃了半晌，才發現身邊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于是，把已經肯了半個的雞翅膀送到海凝嘴邊，“凝兒，你吃。”

頃刻間，她已經恢複了傻傻的樣子，海凝朝她意味幽深的笑笑，“你吃吧，我吃過了。”

“哦……”芊芊繼續埋頭啃雞翅膀，速度卻不在和剛才那樣快，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掩起她所有的情緒和思緒……還有一絲落寞。

“芊芊，我怎麽沒見過你媽媽？”

這的确是海凝的一個疑問，她問過傭人，傭人對此都避諱不答，也許，這是打開芊芊心結的最好方法。

因為，她已經有八成把握确定芊芊并非真傻，一個人要以傻僞裝自己，不外乎兩種原因，一個自保；另一個為保護想保護的人。

不管是哪個原因，劉強斷然不會是她要保護的人，那，自然只有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