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賽馬曲》
老支書家就在他們村裏,距離不遠,順着泥馬路走幾分鐘,下了田坎再過幾塊水田,爬上一片竹林環繞的矮坡,就到了老支書家。
老支書以前是他們村的村長,後來生産大隊把十多個村子融到一起,老支書就因為出了名的公允有頭腦,人還有文化,就從村長變成了支書,和隔壁村的族長成了一對老搭檔。
前幾年老搭檔退下來了,新上來的大隊長是老隊長的大兒子,對老支書很是尊重推崇。
其他知青只知道有老支書在,對他們這些被安排在本村的知青是件好事,不管是辦什麽,哪怕老支書為人公允不謀私利,他們多多少少都能跟着沾點光。
秦松卻知道,王大富一家的事,就是老支書一力促成的。
後來因為女主的牽累,老支書也一力承擔了主要責任。
為了吸引更多的火力,保全其他人,老支書還自我檢舉說出了他曾跟着王大富一起念書的事,把自己打成了黑九類。
後來更是自我污名化,說是當年他和老妻的婚事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算計,逼迫着将他個人和家人分割開來,免受了牽累。
這是一位到死都背負罵名的充滿了智慧和果敢的老者。
即便以往沒有過多接觸,秦松還是很敬重對方。
老支書年紀不小,卻很講究,家裏家外都要有條有理,閑暇時候還會拉一手漂亮的二胡。
村裏玩“樂器”的只有他,所以秦松一想到表演節目,就想到了他家的二胡。
秦松到的時候,老支書剛從自留地裏回來,正坐在院子裏井沿上用桶裏的水給自己洗腳,看見秦松還挺意外:“秦知青?你怎麽來了,有事?”
秦松沒急着把帶來的糖果糕點拿出來,而是直接說明了來意。
老支書對知青點的什麽迎新晚會不感興趣,他抓住重點,饒有興致:“你會拉二胡?”
秦松笑了笑:“略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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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假,因為走南闖北,又對很多事物保留了充足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秦松遇到不會的新奇的都會去學習嘗試。
久而久之,很多東西他就成了“略懂一二”——單拿出來沒一個精通的,但會的還真不少。
老支書扯下脖子上的汗巾随手擦了擦手,把汗巾丢在井沿上,自己起身去屋裏拿了老夥計出來,“給來一段兒?”
秦松也不推辭,接過二胡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想了想,就低頭試了試弦音效果,又适當調整了一下,給老支書來了段《賽馬曲》。
一時間,磅礴熱烈而又奔放的旋律乍然穿透這個昏黃的傍晚,讓辛苦勞累了一天心身疲倦的人們猛然一驚,神魂都為之一震。
老支書想要點煙鬥的手頓在了半空,在廚房圍着鍋碗忙碌的老支書妻子兒媳們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就連在離家不遠處竹林下跟人唠嗑吹牛的老支書兒子孫子們也忍不住側耳傾聽。
和他們一起的人也不叫醒他們,因為他們自己也被這陣突如其來的音樂震撼住了。他們裏面可能有的人沒文化,有的人見識淺薄,但音樂是人類唯一直擊靈魂的語言。
《賽馬曲》是黃大師在1964年創作演奏的二胡曲,音樂一起,一副生動熱烈的草原賽馬場面就在聽衆眼前徐徐展開。
無論是氣宇軒昂意氣風發的賽手,還是奔騰嘶鳴戰意淩然的駿馬,甚至連廣闊的藍天無垠的草原,一切都被二胡的旋律演繹得惟妙惟肖生動盎然。
一直到拉完一段,秦松停下來揉着手腕一擡頭,才發現院子裏不知何時圍了好些人。都是聽着聽着就循聲而來的附近鄰居。
看見人停下了,還有年輕人忍不住意猶未盡地吆喝:“秦知青,再來一個!”
其他年輕同伴嘻嘻哈哈也跟着附和,頗有明星表演現場粉絲大喊安可的範兒。
老支書重新把拿出來的火柴又收回了盒子裏,也不抽煙了,笑眯眯地替秦松拒了:“你們這群愣頭青,這種曲子拉起來費勁兒得很!你們以為就擡擡胳膊動動手指頭的事兒?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
老支書一吆喝,大家雖然還想聽,也只能作罷,一邊回頭好奇地朝秦松張望一邊陸陸續續走了。走遠了秦松還能聽到他們大嗓門兒的議論聲。
“沒想到這個秦知青還有這一手!也太好聽了!”
“我也覺得,這聽得我心口都砰砰亂跳,比第一次牽我對象的手都還激動!”
“哈哈哈你小子可以啊,手都牽上了?說說看,啥感覺?”
“去!這是你配知道的嗎?”
“看來這些城裏來的知青也不是什麽都不會的草包,不知道其他知青都會些啥。”
......
老支書自己雖然不會拉《賽馬曲》,但也知道這個節奏旋律很費手,就讓秦松歇歇,自己在一邊兒随便坐到門檻上,“好小子,可以啊,來了三年都沒露過這一手,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以後參加公社上的活動?”
老支書已經在心裏琢磨起下次開展慶祝聯歡會是什麽時候了,又有沒有機會把人送去縣城的表演比賽之類的,好歹也能給他們公社,他們大隊争光奪彩。
秦松也知道老支書的意思,并不反感,“有機會的話我還是不拒絕上臺獻醜的。”
老支書給逗笑了,拿着沒點的煙杆子笑着隔空點了點他:“你這小子,說得什麽話。”他其實還有許多想問的,雖然聽起來有些生疏,可三年沒摸,生疏也是可以理解的。水平還是能聽出來。
這水平,當初怎麽沒想辦法留在城裏?随便什麽宣傳表演的,只要找個門路,有這手技術,混個不下鄉的機會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人下來都三年了,問了也沒意義,老支書就沒開這個口。
按照老支書原來的性子,有人來借東西,只要确定對方人品還行,借了就算了,少有拉着人說多久話的。
可今天老支書被一曲《賽馬曲》搞得熱血難消,仿佛一下子就年輕了二十歲,夢回當年壯志淩雲意氣風發時,話也不自覺地就多了起來。
等回過神來眼看天色都暗下來了,老支書才恍然察覺自己留人留太久了,遺憾地攆人:“人老了,話就變多了,秦小子你別見怪。”
從秦知青到秦小子,老支書對待秦松的态度肉眼可見的親近了起來。
秦松自然不會拒絕,反而說自己在寫的一篇故事後續還需要收集更多的素材,“三叔爺,您不嫌棄的話以後我有空就來叨擾了。”
秦松也随了初雪的稱呼,叫老支書三叔爺。
老支書長出一口氣,眼神有些恍惚:“你寫的故事,我光這麽一聽就覺得好,該寫,就像你說的,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故事,該被記錄下來。”
也不知他想到了哪些陳年往事,出神了一會兒才扭頭對秦松說到:“你想什麽時候來找我,就什麽時候來找,要是想聽以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想聽我就給你說。”語氣裏不見剛才恍惚出神的老态,反而多了幾分幹脆堅定。
秦松心頭微動,隐約明白了些什麽。
等秦松走得都看不見背影了,老支書的老妻才從堂屋裏出來,手裏拿着一包東西問老板兒:“老頭子,這東西是你托人帶回來的?怎麽一把年紀了還買這麽多糖啊糕的,也不嫌費錢!”
又問:“對了,你哪來的錢買這些?”
老支書聽得一愣,茫然回頭:“我哪買了啥?”
定睛一看,才明白,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嘿!這小子!怎麽不聲不響還給咱送東西!”
這不是賄賂他嗎?
不行!他得追上去退給人家!
老妻見他老胳膊老腿兒的還風風火火,忍不住好笑:“得了吧,人家就是怕你退回去才悄悄擱屋裏的!算了算了,小年輕一番心意,你好歹也是人家三叔爺,退回去不是埋汰人嗎?聽說他家想要養雞崽子,也不知道找到沒有,咱們家不是有鵝崽嘛,先給人送兩只過去,問問看他們養不養。”
看老頭子的樣子就是想跟人家常來往,那就是當成正兒八經的親戚來往了。
禮尚往來,一來一往,這親戚才能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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