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謀劃催債
寫寫停停,修修改改,一直到外面有嘈雜的人聲時,秦松才把要寄出去的文稿全部謄抄完畢。大腦連續工作将近二十個小時,秦松放下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大腦一片空白,眼睛也幹澀發酸。
長出一口氣,将文稿裝進信封裏封好,秦松起身出門,恰好看見初雪拎着一棵卷心菜一把嫩青菜進來。
這時候他才恍然,原來這都下工了?
“三哥,今晚吃個醋溜卷心菜,再打個青菜蛋湯可以嗎?”初雪看見他就笑着問。
對方剛下了工就要操心晚飯,秦松還挺羞愧的,當即脫了外套挽起襯衣袖子:“可以,你忙了一天休息休息,今晚我來做飯。”
初雪吓了一跳,又驚又喜,卻還是很體貼:“這怎麽行,我又不累,你才是累了一天,要不然出去走走,一會兒晚飯就做好了。”
然而秦松堅持,最後幹脆兩人一起進廚房,一個擇菜一個點火添水的,再閑聊些不痛不癢的家常瑣碎,沒覺出多大會兒功夫飯菜就出鍋了。
雖然兩人的思想認知跨越了數十年,可兩人一個不心存偏見,一個不固步自封。
秦松說寫作構思天高海闊時初雪會認真聽認真想,初雪說田裏地裏柴米油鹽,秦松也會含笑傾聽,再給予相應的回應。
倒也不至于沒有話題可聊。
吃過飯又一起收拾好碗筷,秦松甩着手上的水珠出來踱步到半成品的雞籠前,剛彎腰坐到小凳子上準備趁着天還沒黑再做一點,籬笆外就傳來王猛活力十足地嚷嚷聲:“秦松!在家呢?吃了嗎?”
秦松詫異起身,迎了上去,兩人就隔着半人高的竹篾籬笆說話:“吃了,你怎麽過來了?”
王猛有些不滿:“什麽叫我怎麽過來了,我這不是稀罕你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沒想到你這個負心漢一點沒想起我。”
說到後面還故意捏着嗓子抛來一個哀怨的媚眼兒,把秦松看得手臂上的汗毛都欻地一下全豎起來了,“嘶,打哪學來的不正經,好好說話不行?”
王猛哈哈地笑:“你說我來幹啥?這不是明天新知青就要來了嘛,你排練的節目怎麽樣了?我們其他人可是都已經彩排過兩回了。”
秦松表情一空,才想起來自己把這事兒給忘了。王猛一看,啧啧稱奇:“好小子,還真給忘了?我發現你現在真變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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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是以前,這麽出風頭的事,秦松怎麽都不會忘。
秦松無奈撓頭,“這次真有事給忙忘了,行,謝謝你特意走這一趟,要不然我還真可能明天到上場了才想起來。”
“咱倆誰跟誰,說謝就太見外了。”知道秦松要忙,王猛也不多耽誤,揮揮手就準備走了,秦松連忙叫住人,“你等一下,我進屋一趟,一會兒我們一起走。”
說罷小跑進屋,跟初雪打了個招呼,用油紙包了些蜜餞糕點,又抓了把什錦糖揣褲兜裏,秦松這才和王猛一起走了。
蜜餞糕點是給王猛的,雖然之前占人便宜的是原身,秦松還是把這人情給認領了。
另外就是還有點事想跟王猛商量一下。
“昨天去縣城的時候遇到隔壁大隊的袁慧蘭同志了。”鄉間土泥路上,秦松左右看了看,低聲跟王猛說。
拿了糕點就毫不客氣往嘴裏丢的王猛乍然聽到這話,頓時嗆得彎腰直咳嗽,這反應激烈得讓秦松吓了一跳,心裏生出些懷疑。
難道王猛跟原女主有點什麽牽扯?
這點狐疑剛滋生出來,王猛就一把勾住秦松脖子,頓時把他帶得一個踉跄,“我說老秦同志,你不是、不是都那啥了嗎?怎麽還惦記着別的!”
秦松這才恍然明白對方是想岔了。
不過聯想到原身之前對袁慧蘭的态度,這種誤會好似又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想到自己和昨天那個從頭到尾都透着小算計,偏偏還自以為隐藏得很好的原女主有糾葛,秦松就覺得胃有點不舒服。
果然飯後就是應該保持身心愉悅,才有助于消化。
“別瞎想!”秦松喝止王猛,也是阻止自己的大腦,“我看她昨天去人民公園應該是和人約好了,昨晚上也沒回來,看樣子是有路子了,不像以前那麽艱難。所以我想着你能不能想辦法找人幫我把之前她借我的錢要回來,能要回多少都成,我抽五成給幫忙的人。”
頓了頓,秦松又像是随口一說:“我知道還有幾個人也借過錢給她,你可以順便問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
年輕女知青,特意去縣城裏逛公園,還是跟人約好的。
晚上沒回來。
幾個元素一堆疊,王猛又不是傻子,立馬知道秦松的意思。
這也不是秦松胡編造謠,在他知道的片段原劇情裏就提到過,作為女主的袁慧蘭其實早在故事開始前就和縣城某廠幹事秘密處過對象。後來因為不知名原因分了,再後來這個“前任”還被女主攜同官配打臉虐渣過。
王猛瞅了秦松好幾眼,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秦松都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平時還大大咧咧豪邁爽快,怎麽就有這麽多“欲言又止”,“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再這樣我就直接不問走人了啊。”
王猛可不樂意把疑問憋在肚子裏,連忙問:“秦松,你以前不是......”
秦松還能說什麽呢:“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剛才你不是還說了嗎?我現在都結婚了,以前那些事你不準再提了。”
王猛拍了拍自己嘴巴,表示自己保證不會再提了,“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行,我回頭就給你問問,看有沒有人願意接手,不過你最好把借出去的錢一筆筆算清。”
其實這事兒沒那麽好辦。
主要是秦松手裏沒錢條。
萬一弄不好,人家女知青豁出名聲不要,鐵了心否認,他們也沒轍。
所以對于秦松說的給五成作為辛苦費,王猛沒多說什麽,準備先把事辦了。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兩人分開了,王猛沒回知青點,而是往別處溜達了,估計是去聯絡人。
秦松走出去幾步,回頭看着王猛離開的背影,皺緊了眉頭,略有些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把人叫回來再說什麽。
畢竟某些事是未來才會發生的,他現在怎麽說?直接說他的目的并不在要錢,而是想把袁慧蘭在勝利大隊經營的好名聲先敗壞了,阻斷對方接近牛棚,獲取那幾位老教授信任的可能?
那不是神經病麽。
王猛也不是沒腦子的人,想來應該不至于把自己牽連進去。
若是昨天之前,秦松也不會想到利用原身當舔狗“借”出去的那些錢生事。可想到袁慧蘭當時居高臨下看初雪的表情,以及站在售票口一邊掏錢一邊卻用眼角餘光瞥他的神态。
他和初雪,一個被當冤大頭,一個被當鄉巴佬,秦松就挺想看看袁慧蘭知道他要讨債時會是什麽表情。
發現自己心裏有些莫名的憤憤不平,秦松回過神來,暗自失笑。看來自己是穿了一回,把心理也穿年輕了。
還挺幼稚的,都變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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