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份家書抵萬金

祁國大軍一去,已過一月,傳來戰報玉梓鶴和喬诩分別率領大軍趕赴邊境,而就在此時玉府迎來一個新的生命。

袁姨娘進了産房将近三個時辰,女子凄厲的叫聲始終不斷,伺候的丫鬟忙進忙出,一盆一盆的熱水送進房裏,然後換的卻是血水出來。

難産是衆人都未曾想過的。

一早袁姨娘開始出現陣痛後,沈氏便将早先說好的接生婆請到府裏替她候産,卻不想如此費勁。袁姨娘是頭胎,在她這個年紀才生産實則有一定的風險,以是沈氏一直都讓她好好将養着,沒想天不從人願,在生産的時候竟然難産。

玉梓嫣陪着沈氏,府中新添的兩位兒媳婦亦是陪在左右,玉藩不便在産房出現則是在後院的花廳裏等着,老來得子,心裏也是一番焦急。

終于一聲清脆的啼哭聲響起。

“生了!”玉梓嫣欣喜的說。

而後一個老嬷嬷臉色沉重的從産房走出來,随之而來的是哭喊聲,沈氏的心不由一緊。

“是個千金,可...大夫人,姨娘她...她去了!”

去了?!

玉梓嫣身形一怔,竟是愣住。今早她還特意跟袁姨娘談了一會兒,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沒了?雖往日對袁姨娘多有不解,但後來也得冰釋,真心将她當長輩看待,如今卻是留下嗷嗷待哺的嬰兒獨自去了,着實可憐。

此起彼伏的哭聲,沈氏心裏悲痛也是不住的抹眼淚,只派人立刻去通知仍在花廳的玉藩。

本是新生的喜悅,卻又得知袁姨娘去了,玉藩一瞬間的悲怆可想而知,但更多的是對袁姨娘的愧疚,人已去,思念才更綿長。

袁姨娘同沈氏雖原是主仆,但實則感情深厚,早情同姐妹,也是袁姨娘的死帶給沈氏不小的打擊,所以府中的重擔全都落在幾個小輩上,不過好在衛清泠處事果斷,倒是能獨當一面,再有玉梓嫣和花瑤在旁協助更是得心應手。

厚禮下葬,袁姨娘下葬的那日天上飄着大雨,烏黑的天一如玉府衆人的心情,那日的玉梓嫣出奇的安靜,應說每個人都很安靜,除了嗷嗷待哺的玉梓靈。

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孩,眉眼既有玉藩的堅韌又有袁姨娘的溫婉,看着玉府衆人時會笑,眉眼彎彎好似天邊彎月,讓人不住的喜愛。那時的玉梓靈還小,根本不明白為何每個人看到她的時候都忍不住的嘆息一聲,那嘆息是疼愛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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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清泠、花瑤過門已多時早已熟稔,加之玉梓嫣又是個活潑的,三人府中結伴倒是談得來。處理完袁姨娘的喪事,三人才得空在府中閑聊,玉梓鶴、喬诩皆挂帥出征,談論的話題自然而然的少不了他們兩人。

花瑤首先問道:“大嫂,我前日聽梓壽講大哥打了勝仗了?”

衛清泠也是欣慰,點頭說:“爹爹信中也是這般講。越國向來依附他國生存,這一戰也不過是白白給牽扯了進來,夫君打勝仗也是遲早的事。”

玉梓嫣同花瑤不明白戰事關要,已是只是認真聽着,只是玉梓嫣的心思卻是留意着喬诩的消息,大軍一去數月,喬诩傳回的書信了了,而且即使傳回也不是送回的玉府,她只能旁敲側擊的從玉梓壽嘴裏得到些消息。

“至于祁國與齊國之間...”

衛清泠說着便故意停住,反倒瞧着玉梓嫣一臉狡黠,花瑤知她是故意戲弄玉梓嫣,只咯咯的笑着,絲毫沒有要出言幫昔日的手帕交的意思。

有求人之處,玉梓嫣哪裏敢放肆,只能笑臉讨好,“大嫂,二嫂...明兒我給你們繡個荷包如何?”

花瑤一臉鄙夷,對衛清泠說:“大嫂,梓嫣的繡工我可不敢恭維。”

“二嫂!”玉梓嫣面上動怒,手也不停着,偷偷伸到桌子下捏了捏花瑤粉嫩的小手,粉嫩的小手上頓時現出一塊烏青。

花瑤瞪了眼玉梓嫣,心道,這小妮子下手真是個沒輕重的。

衛清泠笑了笑,說:“這荷包我就不要了,只是平日在府裏缺個練武的伴兒...覺得甚是乏味...”

“這還不簡單?往後我陪大嫂練武。”

衛清泠與花瑤對視一眼,問:“真的?”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好!就這麽定了!”衛清泠滿意的點頭,又道:“知你心急,前些日子我爹爹傳來的信中談及喬将軍的近況,說是并沒有什麽變故,兩軍如今仍在僵持之中,我猜測齊軍是在等,等祁國與吳國之戰的結果。”

齊軍是想來個隔岸觀火,想得到美。不過得知喬诩近況,玉梓嫣心裏也安心許多。

只是玉梓嫣沒想到衛清泠那日的話真是來真的,每日天還沒亮全,玉梓嫣一定會在睡夢中被芳草叫醒,好幾次綠毓都快同芳草嗆上,不過這事兒說來說去都是玉梓嫣沒理,那卻是是她以“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誓言答應下的,懷就壞在她并不知道衛清泠是認真的,而且還是如此的認真。

從清早起來練馬、打槍,好在這些都是在玉梓鶴的禦林軍軍營裏做過的事兒,只是因着許久未練顯得有些生疏,不過接連幾日之後已是得心應手。

衛清泠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日各項訓練都是一絲不茍的完成,同樣要求玉梓嫣分毫不差的完成,等到日落西山才放玉梓嫣回屋休息,好幾次玉梓嫣都累的覺得自己的手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她想,看來當時在軍營裏,玉梓鶴顧念着兄妹之情,還是沒下狠手。

有時候她都懷疑,衛清泠是不是因為玉梓鶴不在,整日在玉梓壽和花瑤的甜蜜攻勢下,一點點的被擊潰,導致出現了如此瘋狂的行徑。但,有失亦有得,不得不說衛清泠果然是武将世家出身,練起來完全不是耍花招的假把式,而是實實在在的真把式,多日下來玉梓嫣越發覺得自己的腳步越發輕快,身體也越發的靈敏。

這樣的結果出乎意料的讓玉梓嫣十分滿意,自從出了上次雲山寺的事後,不止一次的,玉梓嫣對那樣手無縛雞之力,只能束手就擒的被動情形十分不好過。她不需要自己能夠以一敵百,只需要自己能夠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丫鬟,不至于受到羞辱。

玉梓靈也就是玉府裏新添的四姑娘,剛出生便失了娘親,于是便一直養在沈氏的身邊,沈氏瞧着越發喜歡,因着與袁姨娘的情分對玉梓靈也是格外疼愛。玉梓嫣也時常到沈氏房裏用膳,順便也逗逗自己的妹妹,玉梓靈似乎格外的喜歡玉梓嫣,每次看到玉梓嫣都會“咯咯”的笑着,兩個小酒窩顯得煞是可愛。

晚膳期間,玉梓嫣聽沈氏話裏似乎說今日前線的最近戰況已經傳回,玉藩同玉梓壽正在書房裏商讨事宜。心裏惦念着喬诩和玉梓鶴的近況,玉梓嫣用過晚膳就從沈氏院子裏出來,又讓綠毓到廚房準備了些吃食,自己提着往書房去。

剛過月洞門,玉梓嫣便納悶兒平日書房重地都會有人守着的,今日怎麽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她一路提着食盒進了內院,周圍有淡淡的桂花香氣,聽說這是袁姨娘最喜歡的味道,她去世後玉藩特意将她院裏的桂花樹移栽到了書房這邊。

人都去了,不過是睹物思人,徒增傷感。

玉梓嫣無聲的搖頭,往正中的屋子走去,走到門口正要敲門,房裏傳出的談話聲讓她心頭一驚,立時停住腳步,小心翼翼的掩在門外。

“爹,今日戰報可說了什麽?”

“你大哥又打了機場勝仗,相信再過一段時日便會班師回朝。衛将軍那兒為父自然也是不擔心,吳國早就只剩下一個空殼,此次自以為聯合齊、越兩國便能蠶食我國國土,實在是妄想。”

玉藩話音一噸,轉而頗為憂心道:“只是喬诩...”

伏在門外的玉梓嫣心頭一緊,不敢擅闖,只凝神聽屋裏傳來的談話聲。

“大軍被圍足足有七日,再這麽下去,只怕是...”

玉梓壽的聲音響起,顯得有些着急,“那爹理應立即上書官家出兵救人。”

“為父的奏折呈上去幾日,估計官家連看都不曾看到,何談出兵?”

“定是窦相從中作梗,他窦相欺人太甚!仗着窦皇後在中宮橫行霸道,便不顧我祁國士兵的安危,我祁國兵敗于他有何好處!實在是好壞不分,不顧大局!”

“咦...壽兒,為父囑咐過多次,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是,孩兒記下了。适才是孩兒着急了。”

玉梓嫣在外聽得嘴角發顫,喬诩竟然被困多日,生死不明,明明說好要等他回來,明明有千言萬語還為道出,如今竟是一句再不能說?

心頭發顫之際,只聽玉梓壽的聲音再次響起。

“爹,那喬诩那邊如何?莫不是要看着他眼睜睜的去死?他如今同小妹有婚約在身,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小妹豈不是要...”

話還沒講完,門外傳來東西掉在地上的響聲,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噤聲打開門查看,只見一個紅棕色的食盒躺在地上,還有些許的飯菜灑落出來。

兩人眸光不定,心裏同嘆了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 袁姨娘 偶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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