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愛一問題成疑惑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有祁國兩敗吳國,甚至抵禦了吳、齊、越三國的聯合入侵,也有祁國原太子行事荒淫被廢一事,更有八年前寧王府一案被推翻,而寧王遺孤竟是當朝狀元一事,樁樁件件都不能被忽視,也在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

然在新年伊始,祁國王朝也經歷了變革迎來了不一樣的新鮮血液。三皇子翼同時迎來了光明人生的開始。出身帝王家本是足以在夢中笑醒的好事。

三皇子翼本是宮女所生,那宮女生下三皇子後便難産而死,留下三皇子一人在宮中無依無靠。而原太子的落馬給了他完美的契機。

窦皇後自原太子被廢之後便膝下無子,但窦氏一族的榮耀必須保存,三皇子無母便是無母族的支持,且三皇子自小在宮中受盡欺辱,才學能力亦是平庸之輩,這樣的人也最适合當一名傀儡皇帝。

在窦家的力薦之下,衡帝終于立三皇子翼為太子。國儲備下,一衆老臣頓時松了松氣。

新春剛過,新晉太子翼便移居東宮,按理他需搬去東宮的第一日他需到皇後的栖鳳宮觐見。

此時太子翼正站在皇後殿中,大殿中并不寒冷,只是他已經站了三個時辰,他所謂的母後窦太後還未現身,理由是頭風犯了,正在休息,讓太子翼稍稍等候,誰知一等便是三個時辰。

看來當太子真是不容易。太子翼這樣想到。

有更聲響起,已經四個時辰。太子翼仍然紋絲不動的站在殿中,額頭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滲出。

有宮女率先從內室打簾走出,太子翼瞥見心中松了口氣,終于要出來了是麽...

果然,窦皇後高貴優雅的在一左一右兩個宮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目光鎖在殿中的太子翼身上,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帶了幾分輕蔑。

“兒臣叩見母後!”太子翼跪在地上一拜,聲音铿锵有力。

窦皇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太子翼就像是看着自己養的一條狗一般,心中冷笑。

“翼兒快起。”窦皇後此時眼裏全是愛憐,吩咐宮女賜座。

太子翼坐在宮女送來的椅子上,久崩的肌肉終于得以放松,但他不敢有任何表情洩露出,只已然恭順的坐着,這是他和窦氏一族的交易。

窦皇後似乎很不喜歡同太子翼走迂回戰術,笑容和藹的撥着宮女送來的茶,漫不經心的說道:“翼兒如今已為太子自是要擔起國家重任,身邊定是要可心的人伺候才行。本宮瞧着宮裏的追雲和夏香倒還算得上心靈手巧,不如本宮就将她們兩人賜給翼兒你。”

太子翼看了眼太後身邊兩個宮女,臉色微微泛紅,看着倒是順眼,不過嘛...既然是別人送來的眼睛,是要好好使用。

“多謝母後關心。”

那兩宮女猶如得了賞賜,也是跪地一拜,對窦皇後一番感恩戴德。

出了栖鳳宮,太子翼微微呼氣,這樣對窦皇後百依百順的日子往後不知還要持續多久。

他剛穿過禦花園,迎面碰上前來的碧妃,他微微一禮,碧妃亦是還以一禮。

對于這個碧妃,他的印象僅停留在美貌二字,但如今他卻知這女人手段不少,也很聰明。縱觀這些年來的後宮,在窦氏眼皮子底下能一步步走到妃位還只有這位碧妃,并且還是在無子嗣的情況下。

這讓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看太子來的方向,是剛從皇後宮中出來?”

太子翼擡頭一看,碧妃身邊的宮女都已退至五米外,心頭驚訝之餘有了絲好奇。

“碧妃猜的不錯,兒臣卻是從母後宮中出來。”

碧芙帶着淺淺笑意,“不知皇後的頭風是否好些了。”

太子翼一怔,目光緊鎖,旋即恢複正常,從容對答,“兒臣離開時,母後的模樣看着并無不妥。”

“如此,自然是好。對了,碧芙倒是忘了恭喜太子之喜。”

太子翼挑眉,“何喜之有?”

“窦家有權有勢,又是朝中一大家族,有了窦家的支持,太子之位自然能做的穩當,并且也能...”碧芙掩嘴含笑,猶如一朵待開的蓮花,身上有淡淡的幽香散開。

“碧妃娘娘見笑了。”平時與這位碧妃來往并不多,至多只是在宮宴之中見過,私下會面今日是頭一次,第一次見面便抛出如此大的底牌,實在是很有誘惑力啊。

“難道碧芙說的不對?只怪碧芙如今還未能有幸懷上龍胎,在這宮中無依無靠的,以後還不知是何出路呢。”碧芙眼眸一轉,看着太子翼,“若是我也能有如太子這般優秀的孩子,那可真是碧芙的一大幸事。”

見太子翼投來的目光,碧芙不禁笑道:“倒是讓太子您見笑了,我要是有您這般年紀的孩子,那可是奇了。”

腿上的肌肉還隐隐酸痛,只是稍微思索太子翼便又做了另一個決定。

他望着碧芙,心想這個女人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誠然也是個聰明的女人。

“兒臣倒覺得不是沒有辦法。”

“哦?真的?”

碧芙眼裏帶着笑意,兩人雙眸相對,其中涵義已是明了。

自從喬诩被封榮王,衡帝便下旨将原來的寧王府賜給喬诩也就是如今的呂衢居住,還特意命人修葺原來的寧王府。想到初時收到大臣們呈上的奏折,他萬萬沒想到,事隔八年竟然還能将當年之事一一翻出,可當所謂的人證物證俱在,即使是一國之君的他也不能含糊過去,雖然他也深知自己做了許多糊塗事,但這件事是由朝中幾位老臣聯名上書,朝中局勢本就的盤根錯雜,誰也少不了誰,他還想好好當幾年的安穩皇帝。

一想到這,衡帝便有些惱恨自己的父皇,也就是太上皇,當初若不是他執意替自己選擇了一個外戚專權的窦氏女為皇後,還有一個能力卓越,聲望顯赫的皇弟,他也不至淪為如今的模樣。

每當空虛之時,衡帝便會反複阻絕此事,越發覺得當初窦氏說的對,太上皇留下寧王就是希望寧王有朝一日能取代自己成為祁國的皇帝。所以當時他才會選擇斬草除根。

但沒想到,草沒除盡,還卷土重來。

談到喬诩,他第一眼便覺得眼熟。但或許是人老了,記憶也開始變得模糊,并沒将他同記憶中寧王相重合。危機感是有的,但是他相信一個寧王府不在了,再來一個榮王府亦可用同樣的方法推掉,就像推到一顆大樹那樣簡單,然互就像現在随便找一個替罪羊便可。

想到這點,衡帝很是放心的在賜袁家滿門抄斬的聖旨之上蓋上了玉玺。

榮王府中,華音将手中的貂皮大氅輕輕蓋在呂贛身後,盡管大氅有一小半都落在地上。

“又下雪了。”她伸出手說。

她同呂贛在一起時,主動開口的人一定是她,他不多話,很多時候更是不願意開口說話,除非是看診之時。她想同他多說話,所以她一直尋找着令他感興趣的話題,這樣才能多說上幾句話,她甚至為了他學醫,只為陪他解悶。

難得的呂贛今日淡淡的回了聲嗯,不過這已經能讓華音高興上一陣。

“今日我見公子打了幾只極漂亮的雪狐回來似乎是要給那位玉姑娘做一件大氅,看的出來公子對那位玉姑娘很是用心。”雖然努力克制,但華音還是洩漏了幾分羨慕。

一個女子不就是希望被心愛的男子呵護着嗎?她是一個女子,亦是有着這樣簡簡單單的願望。

呂贛淡淡點頭,多年的隐忍,他并不知愛到底是何滋味。但今夜他忽然想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感覺,才能讓人至死不渝,放棄所有。

他曾經在醫書之上看過一種藥,那種藥名為罂粟,據說長期服用能毀人心智,慢慢消磨人的鬥志,他認為愛與那種藥毫無二致,可惜他找不到解藥治好他唯一的弟弟,似乎讓那個人死掉也不行。

見他不說話,華音以為自己提起玉梓嫣讓他不開心,正打算換一個話題,他卻開口了,但卻是問的一個她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

“華音,愛到底是什麽?”

愛是什麽,華音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她知道她想要的就是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如果有時能感受到他些許的溫柔相待亦或是像公子那樣的癡心相對自然是最好。

但是這話只能自己想想,不能說出口。

呂贛又喃喃道:“愛這東西,是羁絆,将兩個人鎖在一起,想解卻又解不開,只能生生世世互相牽連。更是無藥可解的□□,讓人失了心,流了血,卻也要繼續愛下去。華音,你說這樣的愛真的好嗎?”

他的雙眼呈現出少有的迷惑,華音對上那雙眸子竟有種心痛的感覺。平日裏一直冷清的主子,如何對愛有了認識,難道是那本冰冷的心已經為誰挪出了位置?

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測。

不知怎的,眼淚便落了下來,滴在呂贛的手心,灼熱的手感讓他心頭一驚。

“華音你...”

這是華音第一次在呂贛面前哭,以前即使再累也不會哭,因為知道那心裏雖然沒有自己,但也沒有別人,而且她相信終有一日那裏會被自己占據。

呂衢走進時正好看見華音哭着跑開,心裏疑惑。

“大哥,華音這是怎了?這可不像平日的她,哭哭啼啼的,莫不是你欺負她了?”

呂贛并未察覺他話中的一絲揶揄,只因他也不知華音會哭,記憶中的華音總是堅強能幹,從不會哭,華音是他偶然救下的女子,不想便是這一救讓她至始至終都要留在身邊,說是為了報恩。

罷了,想不明白便也不想。見他身上沾了雪,顯然是才回來的模樣,呂贛嘆道:“她的毒可是解了?”

呂衢點頭,“按照大哥的法子,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這幾日身體還能虛弱。”

呂贛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并不說話。

想了想,他還是覺得有些話必須說出口,“我希望大哥以後再不要的拿嫣兒的性命開玩笑,這樣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他不過是把□□給了一人,下毒之人可不是他,雖然這也是他當初的目的。

他微微苦笑,“如今你與她連在一體,我自然不會對她下手,反而會好好保護她。不過那個女人看上去溫柔賢惠,沒想到是心狠手辣,女人心果然難猜,稍不留神說不定便會被吃了去。”

呂衢冷笑,那個女人他自然會好好對待!才能好好感謝她帶給玉梓嫣的痛苦!

雪越下越大,偶爾有鳥飛時将樹梢上的雪刮落,這讓呂衢想起那一年的冬夜,傷好之後的呂贛發現自己再不能行走時,一個人推着輪椅出了城,後來倒在冰天雪地裏,最後是呂衢找到他才救回了他。

呂衢想,當時的呂贛一定很絕望吧。

一時無話,兩個人只是很安靜的看着漫天飛雪,忽然呂衢問:“大哥就沒想過成親?”

呂贛吃了一驚,“成親,和誰?”

呂衢噗哧笑了出聲,“原來大哥不介意成親而是介意和誰成親,這倒是要讓我這個做弟弟的好好想想,大哥娶誰比較好。”

這話說的別有深意,呂贛被堵得不知如何辯解。

“大事未成,何談成親。”

呂衢反駁,“既然如此,大哥為何讓我娶這娶那的。大哥,做弟弟的勸你一句,有時候多看看身邊的人,別輕視了別人的心意,造成遺憾。”

不等呂贛回答,呂衢拍了拍呂贛的肩膀,又問:“要回去嗎?天冷。”

呂贛搖頭,心裏又湧出疑問,“如果那日我說要解她的毒需要你的命,你會救她嗎?”

“會。”呂衢沒有絲毫的猶豫。

呂贛顯然吃了一驚,脫口而出:“為什麽?”

這個問題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思考之後才答:“因為她就是我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 華音你說愛是什麽啊?是什麽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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