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三穿

而衛聽春一直在等着腦中的系統提示, 正常來說,如果觸犯了系統規則,都要先瘋狂示警, 示警不停再電擊。

但是衛聽春捧着薛盈的臉, 把營養液都給渡過去了, 而後堵着薛盈的唇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她違規操作的提示音。

衛聽春欣喜若狂!

這個漏洞她鑽的堪稱完美!

她慢慢和薛盈唇分, 而後生怕薛盈把營養液吐出來, 死死捂住了他的嘴,語速飛快, 帶着命令道:“咽下去!”

“快點!”

薛盈還瞪着眼睛, 一對鳳眼都快瞪出雙眼皮兒了, 對着興奮到滿臉發紅的衛聽春眨了眨,本能的信任讓他毫無猶豫,喉結滾動, 将口中的不明液體咽進去了。

衛聽春看着他凸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才松開手,眼神炙熱得像個變态, 還是沒有聽見腦中系統提示。

成了。

她問薛盈:“有什麽感覺?”

薛盈一臉迷茫,咽進去的東西有些像粥, 但是又沒有粥那麽稠。

“什麽?”他一語雙關, 是在問衛聽春給他喂了什麽,也在問她問的是什麽。

衛聽春按着他的肩膀, 不安地在床上換了個姿勢, 跪坐起來仔細盯着薛盈觀察。

而後聲音都有些顫抖道:“我是問你有沒有什麽感覺?就喝了之後, 有感覺嗎?”

衛聽春提起的心其實還沒有放下,因為她生怕系統不提示, 是因為這種營養液,作用在小世界的人身上是沒有作用的。

二十萬積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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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衛聽春自己都沒有喝過,要不是看薛盈給了她那麽多黃金,她根本不可能舍得!

不過薛盈這會兒反應過來了,感受了一下後,說道:“熱熱的。”

他伸手指了下自己的喉嚨,向下滑了一下一直到胃部。

“這裏全都熱熱的,但是又不燙。”

衛聽春一聽他這反應,直接抓着薛盈的肩膀開始晃,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對對對,是這樣的,都是這個反應,我聽別人說的,都是熱熱的,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這玩意多牛逼嗎!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為過!”衛聽春說,“從身體到靈魂都能修複,你小子有福了!”

衛聽春從空間裏面又拿出了一小瓶,攥在自己的手中,瓶身已被她的汗水浸濕。

綠綠的營養液小瓶子,沒有什麽标識,但是就像是魔法藥水一樣。不過她沒有一沖動都急着給薛盈灌進去。

衛聽春盤膝坐在薛盈的對面,看着他眉飛色舞道:“得試試,得試試……”

衛聽春想到了之前薛盈說爐子上熱着粥,立刻對着外面喊道:“來人啊!太子殿下餓了,把溫着的粥端上來!”

薛盈莫名看着衛聽春,衛聽春高興地搓了下自己眉心,但是她這身體不是自己的,搓了個空。

而後就笑着傾身去搓薛盈的眉心。

“啊啊啊好緊張啊!”衛聽春語調愉悅極了。

薛盈不明所以,但是他素來不是情緒外露之人,而且他對衛聽春的信任,達到了一種盲目的地步,就算是穿腸毒藥也會毫不猶豫喝下去,只要是衛聽春給他的,是什麽都沒有關系。

很快外面守着的婢女侍從,把溫着的甜粥端上來了,衛聽春連忙端起來,舀了一勺吹起來,吹好了就送到薛盈的嘴邊。

“吃!”

薛盈頓了頓道:“粥是給你溫的,就只有一碗,我并不餓。”

他因為味覺極其遲鈍,基本上除了正餐要吃東西維持身體之外,并沒有任何吃東西的習慣。

因為當食物沒有味道的時候,沒有人會喜歡吃東西。

衛聽春也不跟他解釋太多,把碗放下,一手捏了薛盈的兩腮,直接把湯勺塞到了他嘴裏。

很奇怪的是,她和薛盈雖然羁絆良久,但是相識相伴的時間實在是短暫得可憐。

但是他們間的相處非常奇特,衛聽春無論怎麽對待薛盈,都完全不用擔心薛盈會生氣鬧情緒。

她用那種方式給薛盈喂藥,又堪稱粗暴地給薛盈灌了一勺子粥。

薛盈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坐在那裏乖得不得了,衛聽春要他吃那他便吃吧。

但是本能要咽下去的時候,薛盈突然含着粥頓住了。

他的表情先是一片空白,而後便像是抽搐一樣扭曲了起來。

他慢慢擡起那雙弧度絕美的鳳眼看向衛聽春,眼神因為他眼中的巨震顯得如同一把刀一般淩厲逼人,雙眼赤紅像是含了一汪血淚。

但是衛聽春見到他的表情,卻半點不害怕,而是也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笑意簡直能化為濃稠的蜜漿流出來。

她眼中滿眼都是鼓勵。

薛盈含着那口粥,就這麽瞪着眼睛,眼淚瘋狂地滾落下來,大顆大顆的,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滴落在衛聽春和他之間。

衛聽春伸手去抹他的眼淚,兩個人之間在這樣令人緊張又激動,在這對于薛盈來說堪稱重塑人生一樣的緊要時刻,誰都沒說話。

他們之間相識苦短,卻已經默契入骨。

衛聽春只是不斷為他擦着眼淚,自己的眼中也開始有些朦胧起來。

她勾過薛盈的腦袋,無聲抱住了他,摸他的後腦,捏揉他的後頸安撫他的情緒。

薛盈始終含着那口粥,感覺自己像是堕入了一個夢。

多少年了,他只有在夢中的時候,才能夢到食物的正常滋味。他只有在夢裏,才能短暫找回吃東西的樂趣。

但是這樣的夢小時候忍饑挨餓的時候會夢到比較多,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夢到過了。

他頭靠着衛聽春的肩膀,弓着肩背渾身都開始發抖。

他滾動喉結,緩慢地,克制地,生怕驚散了這個美夢一般。

口中的粥食泛着五谷糜爛的香氣,甜膩得讓人覺得發齁,卻讓薛盈覺得他在這短短一次吞咽的時間裏,再世為人了一次。

人生來便有七情六欲,其中欲念裏面最容易滿足的,便是食欲。

食欲來源于人對食物的敏銳感知,一旦失去了味覺,那麽進食這最基本也最緊要的維持活着的行為,就變得食不甘味。

在他生身母親用滾水奪去了他的味覺,順帶着讓他險些變成啞巴之後,薛盈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竟還能嘗到正常食物的味道。

他咽進去了,而後擡起雙臂緊緊抱住了衛聽春,用力到衛聽春都“哎呦”了一聲,用力到他自己都覺得疼。

而後他像個風雪之中終于感覺到溫度的小孩,顫抖着肩膀哽咽出聲。

薛盈的嗓音并沒有受滾水的影響,清脆好聽,如泉水叮咚,哭起來也是格外的好聽。

衛聽春抱着他一直笑,如聽仙樂。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幾歲的時候,在某次臘八前夕的時候,媽媽突然母愛泛濫了一次,給她盛了滿滿一碗臘八粥,允許她蹲在竈臺邊上吃。

那時候的衛聽春也是這樣,吃過後很想抱着媽媽大哭一場。

但是那時候媽媽短暫泛濫的母愛已經收起,不允許她抱她,甚至扣了她晚上的正常飯食,說她吃了那麽多還吃,是豬崽轉世。

衛聽春一直把那個滾燙的味道記了好久,那時候山裏買東西費勁,糖這種東西更是奢侈品,那碗臘八粥并不怎麽甜,放的是糖精,用的還是陳米也不怎麽香。

但是她特別能理解薛盈現在的感覺。

她任由薛盈抱着,安撫他,揉搓他,像是在安撫那時候情緒無處宣洩的自己。

等到薛盈終于哭好了,他的嗓子都有些啞。

外面的一行婢女侍從全都對着門口方向伏地跪下,通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這麽多年,沒有人聽到過太子痛哭。

薛盈就連很小的時候,被慶嫔虐待都不會哭的。

沒人疼的孩子是不會哭的。

只有有人疼有人愛的孩子,才會放肆大哭,撒嬌耍賴,要吹吹揉揉才能好。

衛聽春一直在揉薛盈,薛盈停下來後,眼睛紅得像是只兔子。

他看着衛聽春,直勾勾的,衛聽春把那碗溫度适宜的粥塞進了他手中,要他自己吃。

薛盈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

或者說至少他的行為徹底冷靜下來了,沒人知道他皮囊下的靈魂自這一刻才被點燃,燒起了灼灼懾人的大火。

他捧着那碗粥,紅着一雙兔子眼,看着衛聽春,一口一口吃下,沒有狼吞虎咽,而是斯文優雅。

衛聽春特別能理解,因為當初她喝下那碗臘八粥,也不是像她平時一樣狼吞虎咽,而是難得的細嚼慢咽。

她細嚼慢咽的不只是那碗粥,而是她匮乏了一生的母愛。

薛盈的細嚼慢咽,則是在品味活着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等到薛盈把那碗粥全都喝完,衛聽春才終于開口問他:“好吃嗎?”

薛盈看着她,眼睛已經不那麽紅了,但是開口的聲音卻暴露了他的天翻地覆。

他聲音帶顫,點了下頭,低啞道:“甜的。”

他薛盈這輩子,竟然也會知道甜是什麽滋味。

衛聽春欣慰,而後笑起來,成就感爆棚,伸手又掐了下薛盈的臉,擰了半圈。

又拍了拍,這才說:“好好活着,知道嗎?”

“活着快樂的事情多了去了,光是這世上的美食啊,就多到數不清!”

薛盈嘴唇微顫,開口應聲道:“好。”

衛聽春又道:“這玩意究竟多厲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很厲害。”

因為不打骨折的話,要一百萬積分一小瓶。

衛聽春非常滿意薛盈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問一句是什麽,沒有追問她從哪得來。

她喜歡薛盈乖巧聽話又懂事。

衛聽春拍了拍他肩膀說:“你去沐浴間試試,你那個不能起陽的毛病好了沒有。”

要是一瓶不好,那她便再給他喂上一瓶,總能好了。

反正買也買了,薛盈給她的東西換算成積分,可比這兩瓶打折的營養液價值多多了。

薛盈卻愣住了,縱使生着七竅玲珑心腸,他也難免不被衛聽春的過于直白給吓到了。

“你去啊,你不是說你不舉嗎?”衛聽春之前會因為薛盈的言辭羞澀,那是因為她覺得薛盈長大了,對她來說已經是個陌生的男人。

但是自從她知道了薛盈和她牽絆了十幾年,一直都是那個小孩,無論是剛才口對口渡藥,還是現在提起他的那點事兒。

都習以為常的像是在關心自家孩子。

“你去試試,萬一也治好了,你以後就能娶妻生子了。”

薛盈呆坐未動。

片刻後面紅耳赤,紅得像個熟透的西紅柿。

衛聽春覺得好笑,就笑起來,以眼神催促他。

薛盈開口聲音都有點飄,“怎麽……試?”

衛聽春見他這麽害羞,也有點臉熱,搓了搓自己空蕩的眉心道:“那什麽……你就自己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快去啊!”

薛盈還是不動,眼神有點渙散。

衛聽春起身拉着他,兩個人赤足在地上一前一後踩過,薛盈被拉得有點跌跌撞撞。

到了沐浴間門口,衛聽春打開門,把薛盈推進去。

關上門道:“快點,你就當成治病。”

“關乎一輩子幸福呢,不要諱疾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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