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照心石上缱绻景

蘇葉子睜眼之後有所動作的瞬間, 雲起體內真元本能一震, 便要運轉反制, 但到底還是止于那雙情緒洶湧的眸子裏。

無論是鉗制在蘇葉子腰間還是頸後的手都松了力度，雲起放任蘇葉子将自己壓在了飛舟底壁上。墨色的長發從蘇葉子的肩後滑落, 垂到兩人相貼的唇旁。蘇葉子雙膝分立跪在雲起身體兩側，以手壓制着身下的雲起放肆地親吻。

微微閃爍的水光在上方那人的眸子裏熠熠。

雲起心底因被壓制而起的暴戾之意，似乎就這麽融在了那雙漂亮的眸子裏。

而雲起的放任, 并沒有讓蘇葉子放松吻咬的力度, 他的掌心處反而又加了力，像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宣洩什麽無法言說的情緒——

抽離神魂……本是十死無生的大事……這個人是瘋了才會選這樣的方式。

蘇葉子只要甫一想起撕裂神魂會有的煎熬和痛楚, 就覺得呼吸都要竭盡力氣——他甚至不敢去想，當年自己化靈态之後，這人一去不返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若非神魂撕裂殘缺，憑他的實力，又如何會在宗外遇險, 以致天下都傳他身殒……

“逆徒！”

蘇葉子稍稍擡身, 兩人雙唇分離，而蘇葉子的眼眸裏依舊水光熠熠。

“……”雲起擱置在蘇葉子後頸的手, 聞言驀然施力, 直接将直身欲起的蘇葉子重新拉了下來。一點邪肆笑意如星光在他眼底跳躍閃爍，他勾着蘇葉子張開唇齒, 探舌進去與之糾纏，“師……父……”

戲谑的聲音在蘇葉子的神識感應裏響起，每一個字音都被咬得缱绻旖旎。

蘇葉子驀然想起之前在寒瓊峰自己的洞府裏, 那個将他用鎖金環困住癡纏的走火入魔的雲起。

“放開！”

唇舌都被糾纏得徹底，連聲音都無法出口，蘇葉子只能以神識惱怒傳音。

雲起給他的回答，是蘇葉子後頸和後腰上鉗制如萬年玄鐵的力度。

“你這逆徒……！”蘇葉子剛欲掙紮，倏然之間身體被人淩空反制，上下位置一倒，後肩脊骨都被壓在堅硬的飛舟底壁上，居高臨下的雲起眼瞳裏情緒翻湧起伏。

繼而他唇角一掀，視線帶着露骨的欲望從蘇葉子的臉上一點一點地摩挲過——

身下人的眼眸清澈漂亮，氤氲的水光和微紅的眼角、因呼吸不穩而半啓的唇瓣間嫣紅的舌尖若隐若現……像是某種隐晦的邀請。

雲起的眼瞳在這一剎那，漆黑得如同夜空裏最深沉的那塊天幕，甚至能見一層極淡的猩紅色澤慢慢攀上他的瞳子。

低沉的笑聲沙啞而惑人——

“葉子……你最好別勾引我。”

他舔了舔之前被身下人咬破的唇角，沾了血的笑意襯得他神情氣質都愈發邪凜，偏偏又帶着致命的魅惑。

“不然，我沒法克制自己什麽都不做……而同乘的這些，也只好丢下去了。”

“……”

蘇葉子在雲起的話音裏怔了片刻，然後才慢慢側轉頸子，看向飛舟另一頭。

那邊，已經完全陷入癡滞狀态的弟子們，一眼不眨地望着這裏，顯然已經目睹了全部過程。

——

接下來回宗的一路都可以稱得上是死寂的。

始作俑者是樂見其成，蘇葉子不淡定了片刻之後也就無所謂了，寒瓊峰兩位弟子早有所料，沖擊雖大，麻木之後已經進入無感狀态。唯獨可憐了婵娟峰的幾位女弟子，成日神思恍惚，一聲不吭，連目光都不敢往飛舟的另一邊移動半點。

等到飛舟落到檀山下，幾人得以歸宗，婵娟峰幾位女弟子幾乎是倉促作禮之後便落荒而逃。

像是在躲避什麽洪水猛獸。

“這大概都是乖徒的傾慕者？”蘇葉子遠遠瞧着婵娟峰女弟子們落荒而逃的背影，眯了眯眼，然後笑吟吟地轉了身，徑直往寒瓊峰去，“之後若是婵娟峰女弟子都得以解脫，我也算是幫了娟兒師妹一個大忙啊……”

之後四人一起回了寒瓊峰，落入牽引之地後，蘇葉子看向杜水清與宋清羽：“你們各自歸洞府，明日外宗大比，你們要随我一起去。”

宋清羽和杜水清點頭稱是。

“你，”蘇葉子視線一瞥，落在旁邊的雲起身上，眼瞳裏笑意微涼，“随我入寒瓊秘境。”

“……”

雲起未作聲，墨黑的瞳子裏映上蘇葉子迎着落雪行去的身影。半晌後，他眼簾一合，唇角一掀，“是……師、父。”

寒瓊峰上，虛空中轟隆一聲巨響，秘境石道露了出來，蘇葉子與雲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待到石道在身後合上，雲起停了步子，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幾寸處便停住的蘇葉子。

遠處秘境裏的城鎮人家都已消逝不見，雲起慢慢地收回了視線，眼底有深沉的情緒浮掠而過。

蘇葉子似是并沒有注意到雲起的視線與神情，他的目光往旁邊的照心石上一落，然後伸出腳尖去點了點照心石那塊感應的土地，繼而自下而上撩起眼簾，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來，站過去。”

“……”

雲起沒說話，亦無動作，他只眼眸含笑地看着蘇葉子，唇角依舊淺淺勾着。

蘇葉子心裏的火舌早就舔舐得一顆心都灼疼，連面上笑意都難以維系，他唇線抿緊了，下颌向着照心石一揚，“我不想重複第三遍，雲起。——站過去。”

“你……懷疑我？”雲起笑得漫不經心，可即便是一個落到身上的餘光，都讓蘇葉子覺着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獵物。

蘇葉子舒出一口氣來：“如果你這個狀态我都不懷疑——你當為師，是瞎的麽？”

“師父這樣做，會讓我很心寒的。”雲起一邊眉峰稍揚，望着蘇葉子的目光帶着深沉的情緒。

“……”蘇葉子沒接話，眉眼寒涼地看着他。

雲起眼底鹜色掠過，片刻後他點頭：“其實我也好奇……現在在這裏面，會看到什麽。”

一步踏出，落下。

照心石上乳白的霧氣驟起，須臾之後散去，一株星光點點的銀邊葉子現于照心石上。

蘇葉子眸子一栗，心底跟着一涼。

他幾乎是本能地退了半步。

然而身旁站着的人似乎是早有預料，在他退了半步的同時，一只手緊緊地攥住蘇葉子的手腕，驟一施力，尚在走神的蘇葉子身形失衡，狼狽地踉跄向前，被身後的人狠狠地掼在岩壁上，壓了下去——

“你、怕、什、麽？”

冷鹜的聲音壓着他的長發、貼着耳後響了起來。沒等蘇葉子的回答，身後的人像是被激怒至極，不留餘地情分的吻咬滑落在蘇葉子瓷白的後頸上，幾乎是瞬間就有淡淡的血跡滲出。

緊随其後，一股逐漸濃郁起來的馨香，将兩人包裹——

“寒瓊仙草，食之可逾凡神天塹，勘破混沌之境；連一點血，都是這世間難求的無上妙藥——你是想看我知不知道這一點嗎？”

灼熱滾燙的唇印在蘇葉子的後頸上，壓着那傷處，身後的人像是貪戀着血液的馨香，鉗制着他的腰身忘情地吸吮。

“……”

蘇葉子微僵的身形慢慢松下來，他的眼睫顫了顫，最後還是合上了。

懷裏人的不掙紮不抵抗絲毫沒有讓雲起有半點愉悅的情緒，他施力把人側轉向自己，看着對方緊阖的眼簾，眸底鹜然的情緒掠過，還沾着嫣紅血跡的唇毫不猶豫地覆了上去，這個吻用力得像是要把懷裏的人生吞了似的——

“睜、眼。”

雲起惱怒道。

“……”默然須臾，蘇葉子的眼睫到底還是掀了開。

雲起撐起身，攔腰截着蘇葉子從岩壁上退開幾寸，将兩人原本壓住的照心石上的畫景露了出來。

其上的銀邊葉子早就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兩道在榻上纏綿缱绻的身影。

而此時望去，照心石內被剝淨了衣物壓在榻上的人，披着青絲如墨，與裸露在外白得勝雪的身體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嫣紅的唇失力徒勞地開阖着，雖然秘境之內安安靜靜，但蘇葉子仿佛都能聽見照心石上那人帶着泣音的呻吟。

“……你不是要知道我到底想做什麽嗎？”

無比危險而沙啞的聲音，沾着難以掩飾的情欲味道，在蘇葉子的耳邊再次響起。

微微粗粝的舌重重地舔吻過他的耳廓——

“如今你看到了……師父。要負責嗎？”

“……”

蘇葉子眼眸輕栗，照心石上的畫面與身後人的動作早已逼得他面紅如血，連白皙的頸子都抹上一層嫣粉的色澤。

沉默半晌後，蘇葉子僵着修長的指尖，覆上自己腰間的帶鈎。

咔噠一聲，玉質的帶鈎解開，紋着金絲的束帶落了下去。

蘇葉子阖眼，眼睫像是微顫的蝶翼：

“……對不起。”

素白的外袍萎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