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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瑾的朋友在聯系到當年負責方軻案的警察時，已經提前跟他說了霍城的事。因為霍城是方軻的兒子，所以他同意跟霍城見一面。

霍城跟他聯系時，很容易就約上了時間。因為對方的工作時間比較不自由，所以都是霍城盡量配合他的時間。

約好之後，霍城跟沈绾盈回了條消息：“他說明天上午九點前有空，我約了八點跟他見面。”

阿绾：好的

霍城：明天我們一起去見他吧

阿绾：好

沈绾盈平時周六跟霍城去別墅，也基本上八點就會出發，倒也不會覺得太早。

只是這一晚她心裏老想着明天見面的事，總有些心緒不寧。

如果方阿姨的案子，真的不是意外，那為什麽霍叔叔會不追查了呢？如果只是意外，那車上的人又是怎麽回事？

有人在跟她見了一面後，她很快就出了車禍，這個怎麽想都有些不自然。

沈绾盈一直這麽迷迷糊糊的，到了後半夜才真正睡着。早上六點半鬧鐘又把她鬧醒了，沈绾盈睜開眼，很快清醒過來，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七點半吃完早飯，她就挎着書包出門了。霍城的車已經停在門外，她走上去，問坐在身旁的霍城：“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

“那就好。”沈绾盈系好安全帶，車子便開了出去。

見面的地點也是對方定的，在一家早餐鋪裏。霍城跟沈绾盈到了以後，就有一個男人一邊喝粥，一邊朝他們揮了揮手。

霍城看見他後，和沈绾盈走了過去：“左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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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就是霍城？”男人放下手裏端着的粥，目光從霍城身上掠到旁邊的沈绾盈，“這是你女朋友？高中生談戀愛可不太好。”

霍城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拉開自己跟前的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我的來意已經和您說過了，我想知道我媽媽當年的車禍，真的只是意外嗎？”

左警官打量他一陣，問他：“你怎麽突然想到調查你媽媽的案子了？”

霍城道：“我媽媽出事的時候，我還太小，大人都告訴我她的車禍是意外。可是我回國以後，覺得他們有事瞞着我，我只能自己調查。”

左警官問：“你覺得他們有什麽事瞞着你？”

霍城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媽媽當年，似乎和一個男人有感情糾葛。我懷疑我媽媽的死跟他有關。”

左警官“哦”了一聲，将碗裏的白粥喝完以後，才開口道：“你是說向沖吧？”

霍城和沈绾盈都是一愣。霍城皺了皺眉，看着他道：“你們當年果然調查過他？”

左警官道：“當年車禍以後，我們調取了沿路的監控，發現車裏最開始還坐着一個人。”

“就是向沖？”

“嗯。”左警官看着霍城，眼裏閃過一抹探究的神色，“你今年多大了？”

霍城面不改色地道：“十七。”

左警官道：“像你這樣的十七歲可不多見。”

他因為工作的原因，見過不少早熟的孩子，但那些孩子的早熟還是跟霍城有些不一樣。

“左警官，我和您見面，不是讓您分析我的。”

左警官勾了下唇，道：“你的靈魂像個成年男人。”

霍城皺了皺眉，他來之前打聽了一下這位左警官，七年前他媽媽出車禍時，他才23歲，是個年輕的小警察。但很快他就展現了作為一個警察的天賦，在這七年破獲了不少案子。如今三十歲的他，已經是警隊裏的精英骨幹了。

可霍城沒想到警察的直覺會靈敏成這個樣子。

他鎮定地道：“家庭教育原因，我少年老成。”

一旁的沈绾盈：“……”

“事情不是向沖做的。”左警官笑了一下，直接回答了霍城最想知道的問題。

空氣安靜了幾秒，霍城開口問道：“為什麽這麽判斷？”

“因為我們在監控裏看見向沖提前下了車。”

“難道就不能是他事先在車上做了手腳？”

左警官道：“當年你爸爸也懷疑是他幹的，但是我們把你媽媽的車打撈起來以後檢查過，車子沒有被動過手腳。”

霍城皺了皺眉，左警官吃了一個煎餃，接着道：“不過我也覺得你媽媽的死不是意外。”

霍城看向他，左警官拿手指裝作是汽車，做了一個向前沖的東西：“你媽媽的車，是直接沖進三琴灣的，沒有剎車的痕跡。”

霍城一愣。

“我剛才說過了，車子從海裏打撈上來以後，我們仔細檢查過，剎車并沒有問題。”左警官看着他，“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開車的人沒有踩剎車。”

沈绾盈聽得手心都泛起了一層薄汗，她看了看身旁的霍城，有些緊張地問：“左警官，那你的意思是……”

“我認為是自殺。”左警官道，“我當時一直主張是自殺，但方軻的家人都說她不可能自殺，尤其是她的丈夫。因為也沒有更多證據顯示她是自殺，而且根據她家人和醫生的供述，她在出事之前一直在養病，是有可能出現精神恍惚的狀态的，所以我們最終把這起車禍認定為意外事故。”

空氣比剛才更加安靜了，一時誰也沒有說話。沈绾盈不敢想象，方阿姨要真是自殺的，霍城會怎麽樣。她看向對面的左警官，問他：“有沒有一種可能，方阿姨在出車禍之前已經失去了意識？當時車上的另一個人提前弄暈了她，然後用了某種機關，讓車子自己沖進了海裏。”

左警官一聽這話就樂了：“小姑娘，平時沒少看刑偵劇吧？”

沈绾盈：“……”

“我們先不說他在車上布置這些機關會不會留下痕跡，就當年他下車的地點，就不能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讓車子自己沖進海裏。”左警官在桌上給她比劃了一下，“車子不是停在下坡路，再一個，距離墜海地還拐了個彎。除非這車是遙控車，否則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機關能讓車子開這麽遠的路，然後沖進海裏。”

“……”沈绾盈想了想，提出第二個猜測，“那有沒有可能是心理操控？”

“你說催眠？”左警官搖搖頭，“當年我們仔細調查過向沖，他根本不會這些。”

左警官吃完早餐，就離開了茶餐廳，霍城還做在原位，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绾盈有些擔心地喚了他一聲：“霍城？”

霍城回過頭，看着她：“嗯。”

“你還好嗎？”

霍城抿了抿唇，跟她道：“我也覺得我媽媽不會自殺，我想不通她要自殺的理由。”

就算當年，她真的和一個男人暧昧不清，但他相信只要她願意跟那個人了斷，他爸爸是會原諒她的，一切都可以回歸從前。甚至她選擇了那個男人，也可以和他爸爸離婚，再開始新生活。她為什麽一定要自殺？

比起自殺，他更相信是她開車時因為身體不适，意識恍惚沖進了海裏。

沈绾盈道：“方阿姨的死應該只是意外，是我們想太多了。”

“嗯。”霍城低低地應了一聲，“我們去別墅吧。”

“還要去嗎？”沈绾盈看着他，“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家休息吧。”

“不用了。”霍城搖了搖頭，“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绾盈心裏被擊中了一下，朝霍城露出一個笑：“好呀，那我們一起去別墅吧。”

這會兒時間還早，他們抵達別墅時，還不到十點。管家已經為他們備好了一些吃食，送去了樓上方軻原來的房間。

沈绾盈和霍城待在房間裏，又在看以前的相冊。

雖然她只能從相冊裏了解方軻這個人，但看這些照片的話，真的不會覺得她是個會自殺的人。

她有愛她的丈夫和孩子，優渥的生活，她的人生應該是幸福的才對。尤其是霍城，他小時候那麽可愛，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在笑着，方阿姨真的舍得扔下他嗎？

“阿绾，你說媽媽真的會自殺嗎？”霍城看着以前的照片這麽問。

沈绾盈已經沒有去追問那個“阿绾”的稱呼，甚至開始漸漸習慣。她像霍城以前摸她的頭那樣，摸了摸霍城毛茸茸的頭頂：“我覺得不會，看得出來方阿姨很愛你的，她怎麽舍得扔下你。”

霍城的眸色沉了沉，聲音低低地道：“但是她還是扔下了我。”

沈绾盈看他這樣的神色，便有些心疼。方阿姨去世的時候，他還那麽小，那麽小的孩子失去媽媽，一定是很難過的。

她想起了她和霍城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霍城的媽媽去世了。他們在薔薇藤前一起拍的那張合照上，他還笑了。

啊，要是能回到十歲那年，她一定要抱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霍城。

“我不會扔下你的。”她看着面前十七歲的霍城，這麽對他說。

霍城的眸光微動，他看着沈绾盈，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沈绾盈說出那句話，就是一時情緒到了，說完以後冷靜下來，又有些害臊。

霍城這麽看着她不說話，她心裏就更加臊得慌。

“那個，其實……”沈绾盈努力思索着一些補救的詞，想讓氣氛不要這尴尬。

“阿绾。”霍城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一雙漂亮的眼睛專注地看着她，“你不會扔下我嗎？”

沈绾盈心髒跳得飛快，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順着霍城的話往下說，這樣只會讓自己的心跳得更快。可她看着霍城，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嗯。”

“阿绾。”霍城忽然拿起她垂在胸前的一指頭發，放到唇邊近乎于虔誠地親吻，“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