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季舒墨歸府
牽着謝初辰軟軟暖暖的手指,蕭晚美滋滋的,一臉樂不思蜀的惬意。她帶着整整三年未出府游玩的謝初辰,領略了一番京城的美食美景。兩人玩玩玩,吃吃吃,一直黏膩到黃昏才磨磨蹭蹭地漫步回府。
到了蕭府,蕭晚仍舍不得松開謝初辰的手,于是在衆人詭異的目光下,一路手牽手地進了府內。
偷偷瞥了一眼謝初辰,見他心情不錯,蕭晚步伐一頓,輕輕開口:“初辰,三年前……”
謝初辰仰起頭,輕眨着長長的睫毛,清澈明亮的眸光閃爍着蕭晚看不懂的神情。蕭晚咽了咽口水,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了幾分:“謝清榮說曾派小混混欺負你,你那時……有沒有受傷……?”
謝初辰神色一僵,顫顫的睫毛輕垂了下來。
以為自己戳中了謝初辰埋藏在心底裏的傷心事,挖開了他血淋林的傷疤,蕭晚恨不得狠抽嘴賤的自己一巴掌。
謝初辰悶悶垂頭:“有人救了我……”
蕭晚急急問:“是誰?她現在在哪?”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蕭晚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謝初辰所有的事情。他那麽寶貝那幅畫,會不會喜歡上那名女子呢……
她必須要把這些潛在敵人全部消滅才行!
見 謝初辰水汪汪地看着自己,腮幫子高高鼓起,看上去十分氣憤。蕭晚發覺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過兇悍,不由撓了撓頭,心虛地說:“我問你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你 如果沒有找到她的話,我幫你派人找找。我是你妻主嘛,雖然是三年前的事,但畢竟對你有救命之恩,我會好好報答她的!”然後好好警告她不許再接近初辰!
見蕭晚如此賣力地要“報答”那位所謂的救命恩人,謝初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擡起眉,神色柔軟帶笑地說:“我已經找到她了。那人就是——”
“小姐!”畫夏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焦急的聲音完全掩蓋了謝初辰道出真相的綿言細語。
“季公子他來了!”
“來了?”蕭晚神情一僵,沒想到季舒墨如此難奈不住,竟然才第八天就回來了。她還以為要僵持半個月左右,待到滿城流言四起時,這位清高的才子才會低聲下氣地回來。
“是啊是啊!”抹了抹飛奔而來的汗珠,畫夏急急地說,“他一回來發現小姐不在書房,就到處找着小姐您,姐姐正在墨淵居拖着他呢。”
姐妹兩一致地認為,不能讓季舒墨看見小姐正和謝公子親親熱熱地在一起。昨天小姐剛冷冷地回絕季舒墨的小厮說自己沒空接季舒墨歸府,如今季舒墨突然回來,不知打着什麽鬼主意,萬一對謝公子不利怎麽辦?!而且小姐說過,季舒墨稍有輕舉妄動,就要立刻回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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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為主的畫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打斷了謝初辰難得鼓起的勇氣,以至于謝初辰鼓着包子臉,一臉的不開心地緊握着蕭晚的手,使勁想拉回蕭晚的注意力。
最初,蕭晚故意無視起季舒墨,就是要磨磨他的氣焰,以此探探他的虛情假意。但最近,和謝初辰相處的越久,她越是遺忘了自己重生以來最大的目的和決心。
如今,季舒墨這麽反常和心急地送上門來,可見他是聽到了京城裏風風雨雨流傳的言論。原以為他還能忍一忍,沒想到他的忍耐心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強。
是不自信的表現,還是他害怕失去她的寵愛,從而計劃失敗呢?
見 季舒墨已經不自覺地踩入了自己布下的陷阱,蕭晚下意識地松開了謝初辰的手朝着畫夏走去,可走了幾步,她意識到謝初辰的存在,緊張地回頭囑咐:“初辰,三年 前的事,我晚上回來再來問你。切記我的話,不要接近季舒墨。看見他,一定要離得遠遠的。他說的任何話,你都不要信!”
一口悶氣積在胸中難以舒暢,謝初辰眼巴巴地看着蕭晚嚴肅的側臉,顫了顫空空的手掌。半響,他微微啓口,原本溫柔婉轉的聲音微微一揚,有些酸酸地回應:“初辰知道了,妻主你去見季公子吧。”
心急季舒墨是否別有目的的蕭晚,并未仔細觀察謝初辰醋醋的表情。見謝初辰答應自己,她心中一安,随着畫夏朝墨淵居走去。
見蕭晚頭也不回地離開,根本沒有發覺自己在口是心非,謝初辰的心酸溜溜地翻滾着。
不就是回府了嗎?用得着那麽急切地離開去見他嗎?晚一點聽他說完不好嗎?
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悶悶不樂地向着梅園走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都八天沒見了,也不知道妻主思念他成什麽樣子了……
明知自己不該吃醋,明知季舒墨才是蕭晚名正言順娶進門的正夫,明知自己曾經保證過絕不打擾蕭晚和季舒墨,會乖乖地默默地呆在一旁,可一聽到季舒墨歸府,謝初辰發現自己心中的醋壇子完全打翻了,竟克制不住得在胡思亂想着。
在沒有得到蕭晚的溫柔時,謝初辰只想默默地當她的夫郎,能偷偷看她一眼就滿足,和她說一句話就能高興個好幾天,但他現在竟感到了一絲不滿足,竟然漸漸地想要獨占她……
他怎麽能那麽貪心!
見公子興高采烈地回去,失魂落魄地回來,昭兒在心底裏将蕭晚這個負心女罵了百八十遍,覺得蕭晚一定欺負了公子!
他小心翼翼得迎了上去,正要好好寬慰公子時,卻聽謝初辰低低地輕喃:“她真的,忘得一幹二淨了……”
當日,他拿着玉佩找上蕭晚時,是想說出三年前兩人相遇的那件事,他想問她,是否還記得當年的那個約定,但蕭晚望着他的目光是全然的陌生,應該說全是鄙夷和輕嘲。
她罵他是偷玉賊,輕嘲他異想天開,根本不聽他的任何解釋。
今日,蕭晚主動提到三年前的事,他以為蕭晚總算記起了零星的記憶,所以最近才反常地對他這麽好。但讓他失望的是,蕭晚依舊什麽都不記得……
昨日,昭兒明明說妻主看到畫的啊,怎麽會認不出呢?難道畫的真的很糟糕嗎?
但那就是妻主阿!
想着想着,謝初辰更加抑郁了,之前興致滿滿要跟季舒墨一較高下,要把妻主從季舒墨手中搶過來的決心瞬間碎成了渣渣。
——你若能像那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子季舒墨一樣……
連副畫都畫不好,怎麽可能成為像季舒墨這樣的才子呢……
蕭晚和畫夏來到墨淵居時,季舒墨和雲嫣還在院中對峙着。見雲嫣寸步不讓,甚至一口一個季公子,季舒墨心中不耐,剛要呵斥出聲,卻見蕭晚遠遠走來。
他眸光微微一閃,神色柔弱地抿了抿唇:“雲姑娘,我只是想見妻主一面……是不是妻主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不願意見舒墨?”
眼前的少年,一雙水眸溢滿着委屈,如玉的俏臉泛着蒼白的神色,瘦弱的身子輕輕地顫抖着,讓人的心底無端地産生一股濃烈的保護欲。
若是以往的蕭晚,早就将他抱在懷裏好好地哄着了,甚至還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呵斥“欺負”季舒墨的雲嫣,來撫平那雙微微颦起的漂亮柳眉。
可現在的蕭晚,只是不動聲色地看着他,收斂了內心深處波濤洶湧的所有情緒。
“妻主!”漂亮的黑眸騰得一亮,季舒墨一副剛看見蕭晚的神情,面帶着喜悅和各種柔情的眷戀。他朝着蕭晚乖巧地福了福身子,柔軟的聲音充滿着柔弱,分外惹人憐惜:“妻主,舒墨回來了。”
“回來了啊……”蕭晚淡淡地應了一聲,嘴角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既不熱情,又不冷淡,以至于總是一眼能看透她的季舒墨,一時間有些犯懵。
他以為,蕭晚一看見他,會狠狠地責備雲嫣,會高興地抱住自己,會喋喋不休地傾訴着這些天她有多麽多麽思念自己。而他順勢溫柔地回應,甚至對于謝初辰的存在表現出正夫應有的大度之姿,讓蕭晚對他的賢良淑德更為贊賞。
癡愛自己的蕭晚,不過是因為自己不在身邊,才去留戀那些花花草草。如今,他一歸來,蕭晚的心必然會回到自己的身上。
至于那位蕭晚娶進門的夫郎,他剛才派人仔細地調查了一番。一個名聲狼狽的前富家子,竟被庶系欺負到這種程度,簡直愚蠢至極,根本不具備任何危險。就算蕭晚真的對謝初辰有好感,他也能将這麽好感扼殺在搖籃裏。
他會讓蕭晚清楚地知道,自己比起那毫無才情的謝初辰,好上千倍萬倍!
輕飄飄地瞥了一眼雲嫣,季舒墨癟了癟嘴,委屈地問:“妻主,剛才雲姑娘一直攔着舒墨,不讓舒墨見你,可是你還在生舒墨的氣?”看似輕柔的語氣,卻是在不經意間告了雲嫣一狀。
一向冷冷清清、細心觀察的雲嫣,見季舒墨的态度霎那間轉變,嘴角抽了抽,心裏對季舒墨的印象立刻糟了幾分。
季舒墨這番輕柔婉轉的話語,讓蕭晚不由聯想起了前世。前世愚蠢的自己就是中了他言語上的陷阱,曾多次責罰雲嫣和畫夏。
那時的雲嫣和畫夏都警告過自己,說季舒墨虛僞做作,要她小心提防,結果被自己臭罵多次疑心病,還處處維護着季舒墨,甚至相信着狼子野心的季舒墨,做出了将畫夏逐出府的愚蠢舉動。
見蕭晚陰沉下臉,卻不斥責雲嫣,季舒墨的心口不自覺的一緊,心中暗暗後悔。
自己歸寧之日不該太過莽撞和急切,若是真的惹怒了蕭晚,若是真的讓其他人勾去了蕭晚的心,那這些時日來的委曲求全,可全都白費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蕭晚,第一次在蕭晚面前放低了姿态,甚至帶着一絲絲哀愁。
“是舒墨錯了,歸寧之日不該頂撞妻主……求妻主原諒舒墨!”
眼前這雙漂亮的美眸水光斂豔,如同一潭晶瑩的泉水,當真楚楚動人,蕭晚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顫了顫唇,冷淡地開口:“舒墨口口聲聲說自己錯了,為何今日才歸府?”
沒有責罰雲嫣,一開口竟是向自己問罪。季舒墨心中一塞,很快,他堆起笑容,帶着試探讨好地說:“舒墨心想着自己惹了妻主生氣,所以這些天一直在夫家閉門思過着,等妻主氣消了再回來。”
瞧 着眼前面露不安的少年,蕭晚一時間有些啞然失笑,覺得自己和季舒墨都挺賤的。季舒墨不理自己時,她總是眼巴巴地貼上去,各種讨好。而現在,自己只是對季舒 墨稍微冷淡了一點,他卻心慌焦急了起來,竟開始想盡辦法主動接近自己,主動示好!這可是前世沒有的待遇啊!看樣子,他真的急了,真的怕了!
而她又怎麽忍心讓他失望呢……
她會布下天羅地網,等待着他乖乖地跳入!
狠狠地掐了一下臉,在一陣酸痛中,蕭晚興奮激動地叫了起來:“剛才,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呢,原來舒墨你真的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激動中,蕭晚一把抱住了季舒墨,紅潤的唇瓣迅速地朝着季舒墨襲去。
季舒墨的臉色瞬間變了,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正以為蕭晚要成功地偷得一枚香吻時,她卻突然在他的面前停了住。
不同于以往傻呵呵的白癡笑容,此刻近在咫尺的容顏如同白玉雕琢,在陽光下閃着惑人的光澤。
不可否認,蕭晚的确有着一張俊俏英挺的容顏,肌膚柔美如玉、玉頰粉黛不施,但她的內在實在是幼稚無能,品行實在是低劣無比,以至于季舒墨從未正眼瞧過蕭晚的容貌。
他輕嘲地認為,蕭晚過着如此幸福奢靡的生活,不過是因為有個好家世罷了。沒了蕭家的庇護,她連一個普通的人都不如。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官家大小姐,又如何懂得其他人的心情!
但八日前的那場大婚,卻讓他感受到了不同的蕭晚。
那日的她,突然一掃往日的奢靡之色,一身紅妝下,竟散發出一股成熟迷人的魅力。身形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竟變得玉樹臨風,英姿飒爽,讓他在下花轎的一瞬間,突然晃神了片刻。
而此刻,眼前的女子眼帶溫柔的笑意,輕柔的呼吸時不時的吹拂在他的頰上,竟讓他的臉騰得熱了起來。腦袋一瞬間放空,竟忘了最初的目的。
他慌張地推開蕭晚,深吸了好幾口氣,都無法淡定。
斂下眼中的笑意,在季舒墨慌神且無法集中注意力判斷時,蕭晚睜眼說瞎話道:“舒墨,我怎麽可能責怪你,你可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怎麽忍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呢。上次是你說想在季府多呆幾日,我才沒來打擾你們親人之間的團聚……我還怕你生我的氣,不願回來了呢……”
像是呵護着一朵溫室裏的嬌花,蕭晚主動地拉起季舒墨的芊指,在他恍恍惚惚又隐忍的目光下,輕側着頭,溫柔地說:“剛才,一聽到消息說你回來了,我連忙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這些天,我可是日思夜想着舒墨。如今舒墨回來了,我可有着好多的話,想跟你說呢。”
自從看透了季舒墨的僞裝,蕭晚發現自己對季舒墨的癡愛變得越來越淡薄,恨意卻越凝越深。明明昨日提到季舒墨時,她的胸口還那麽的灼痛,可今日,她竟然能壓下心中的恨意,做出違心的動作。
“外面風大,我們進屋去說吧!”嘴上這麽說着,蕭晚滿腦子浮現的都是那令人溫暖的少年,思索着他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誰……
速戰速決地解決掉季舒墨,早點向謝初辰問個清楚吧!
她朝雲嫣使了一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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