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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衣飾整潔,儀容俊美,于之字道路上迤逦而行,便如一群蝴蝶,翩翩飛入花叢之中。

姚露和姬滿這兩個躲在府裏不出門的小夥伴,逢了這等熱鬧,自然沒有不看之理,更何況姚露還是個最愛看美貌男兒的花癡女?

“哎呀,你爹爹這回可算是下足了工夫,居然請了這麽多的小郎君來!”

姬滿手裏握着管爛銀鑄的千裏眼,一眼閉着,另一眼瞪圓了瞧着園中的人和景兒,嘴裏還念念叨叨地評說着。

“好家夥,這麽些小郎君,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吧?哇呀呀,居然還有十一二歲的!”

這是要弄回府裏來當童養夫的節奏麽?

姬滿說着就沖姚露擠眉弄眼。

姚露手裏也舉着同樣的千裏眼,興致勃勃地看着,一會兒把筒口對準這個,一會又把筒口對準那個,忙活得很,嘴裏也不忘對答。

“十一二歲的那是林公子的幼弟好嘛?”

明顯的是跟着林公子出來玩耍的好伐?

姚露鄙視地瞪了眼姬滿,本小姐雖愛美男,可也是品格甚高,并非來者不拒,口味也很挑剔的,對重口味和幼童不感興趣啊,本小姐可不樂意養個孩子玩……當然了,澤哥兒是自己親侄子,那又不同。

“嗯,你沒養個小郎君的想法就好!”

某人似乎松了口氣的模樣,“你家澤哥兒說的倒還真沒錯,這什麽劉小公子,王六公子,林公子還全都來了,嘿嘿,我可是聽澤哥兒說過,你那位明公子,也是接了貼子的……”

話說雖然明公子對自家閨女的百般讨好卻是不假辭色,一味堅拒,這周正君心裏也不是不對明公子有些個意見的,畢竟自家親生的女兒再不好,周正君私下裏教訓起姚露來重話也不是沒說過,可若是被一個外男給明晃晃地嫌棄了,周正君的心裏自然不會好受。

不過想到姚露的心思,周正君也還是忍住了反感,命人往明府送了請貼,至少自己身為內院當家人,表明對明家公子一個寬宏的态度。

明家公子命人厚賞了送請貼的小厮,卻是稱病缺席,在周正君看來,這是徹底地看不上自家女兒了!

☆、37. 無孔不入

姚露沒好氣地暼了姬滿一眼,這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

“咦,那走在最角落裏的,兩位公子很是眼熟,東張西望,似乎在尋覓着什麽,啊,這不是姬榮小弟和王家表弟麽?”

姬滿聽着就立時啞了火,順着姚露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滿園牡丹,花間行走着諸位翩翩小郎君,走在最末的兩位,可不正是姬榮和王小表弟?

姬榮的模樣随了姬滿,個頭高,身板壯,着了件寶藍春衫,方正的臉龐,濃眉大眼,嘴唇微豐,面上帶着笑容,手裏拉着個同年紀的公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旁的公子不是在看花,就是跟旁的夥伴談天說笑,只有他們兩個,左顧右盼,目光游動,并不在觀景上頭。

而那位公子呢,一身玉色團花的長袍,素雅之間透着精致,同姬榮站在一道,反更顯得人物秀氣文雅,仿若春柳,眉目楚楚若畫。正是姬滿那個避之唯恐不及的王表弟,他也随着姬榮四處張望,因為沒見着目标人物,眉光微蹙,薄唇緊抿。

姬滿手一抖,那爛銀千裏眼差點就砸到腳面上。

還是姚露眼疾手快,一把抄在手裏。

不由好笑道,“別怕,咱們姐倆在這間閣子上頭,樓梯口還有紅葉和碧波看着,神不知鬼不覺,你弟弟們肯定尋不到哈哈哈……”

再說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姐們,卻被個弱柳般的男人追的不敢在自家府裏住,這像什麽話兒啊?

因為今日花會,這兩人既想看熱鬧,又怕被發現,這才特意選了這處定國公府裏最高處的閣樓裏嘛。

姬滿從姚露搶過自己的千裏眼,心有餘悸,"你是不曉得姬小榮那無孔不入的鑽營勁兒,我表弟那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哭功,你說說,我都替他們發愁,一個是無事忙,正經的事兒不做,盡幹些老男人喜歡的保媒拉纖的活計,另一個又是成天悲悲戚戚,哭喪着臉兒,莫說我不喜歡他這一類的,就是喜歡了,那将來成了婚,生個孩兒,若也是成天動不動就眼淚汪汪,那不得頭疼死?"

姚露聽着不由得咭的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你想的倒是長遠啊!”

她可是只覺得正春春年少,萬事不憂,至于什麽成婚生女,那都還是很遙遠的事,她現下整天想着怎麽追男神到手,誰去想之後的那些不怎麽美好的事啊?

姬滿正色道,“露子這你就想錯了,現下咱們姐們雖可以拖上幾年再成親,但傳宗接代的事,總是難免的,我爹娘他們還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實則咱才是個正經認真的哩!”

這姐們二人在鴻飛閣裏看熱鬧加聊天,那花園中卻是氣氛正好,衆位公子寒喧客氣已畢,正開始了輕松愉快各種活動。

什麽寫詩,畫景,彈琴,吹笛,品茗,那都是少不了的。

以上這些,身為大家公子,那自然是少不了的必備課程,可惜,姬榮卻是一項都不會,而王宇兒雖然都會,卻因為沒見着一心想見的表姐而意興闌珊。

幸而這些活動裏頭,至少還有品茗還可以混過一時。于是王宇兒和姬榮兩個便坐到了卧波湖面的橋亭之中,各人手持一盞上了年份的珍貴茶杯,飲着價比黃金的極品貢茶,跟着旁人的話題誇上幾句,其實心裏惦記着的卻是姬滿和姚露。

身為主家,柳無塵雖然在未嫁到姚府時也是聲名遠播的才子,今天是為小姨子選夫郎的重要時刻,他自然要把露面的機會讓給各家未定親的小郎君們。

姬榮笑咪咪地看向柳無塵,“柳哥哥,今日花會這般熱鬧,卻怎麽不見姚二姐姐?”

他這一問,原本都在各自展現才藝的公子們卻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聽着。

其實這次花會,有好些消息靈通的人家都得知些風聲,知道姚家是給二小姐挑未來夫婿的,自然來定國公府,就是沖着姚二來的,可誰知道花會已将近半,卻是壓根設見着二小姐的影兒?

話說姚露的‘美名‘那可是響徹京城,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

不過知道歸知道,好些家教森嚴的公子卻是壓根沒見過姚露本人,雖然她名聲不大雅相,卻也不免對這位小浪女心懷好奇。就算是曾經見過的,也何嘗不想再多瞧一眼那位含情宜笑的年輕女郎?

柳無塵微微而笑,"二妹妹今日身子不适,故而在他處歇息。此間自無外女,諸位盡可以放心随意自在。”

諸公子不免有些失望,卻是不好再問。

姬榮卻大喇刺的又問,“柳哥哥,那我二姐現在何處?”

“可否安排我們與二姐一見,二姐派小厮來家裏說要與姚小姐一道閉關修練,如今姚小姐身子不适,想必我二姐也該回府了。”

在場衆公子都不由得有些側目,這姬小公子說話直來直去,缺少宛轉,果然是長輩們說的那種不可來往的,難怪聽說他在尚書府裏不學無術,愛生事非,還插手自家二姐的婚事,……

難怪只有他家的這位表哥樂意跟他往一處湊呢。

柳無塵微微而笑,他當然知道姬家姐弟之間的種種,“姬小公子莫要着急,令姐在府裏好的很,若要見她,也不必急于一時,不妨且随大家玩耍會兒,我這便讓人去問問姬二小姐,看她意下如何。”

姬榮目光一轉,點頭應下。

“如此便有勞柳哥哥了。"

柳無塵果然低聲吩咐了身邊小厮幾句,小厮領命而去。

王宇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小厮,直到人影沒入遠方再也瞧不見為止。

衆公子倒有幾個知道姬家這位表弟的,不由得交換了幾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王宇兒心思細膩,如何感覺不到,自是垂眸低首,一派委屈之狀。

柳無塵瞧在眼中,心中不由微哂,拿旁的話題打岔過去。

柳無塵派去的小厮先去了熹春院,又向鴻飛閣跑去報信。

姬滿聽了連連擺手,“就說我不在!”

卻聽樓下少年清亮的嗓音高叫道,“二姐何必謊話騙人?”

ps:

網絡忽然壞掉,好一番折騰終于能上來傳昨天的一章。。。淚。。。

☆、38. 不速之客

原本姬姚二人還都是說笑自在,一聽這聲音,卻是都愀然變色。

這,這聲音,不是傻小哥姬榮又是哪個?

姬滿一下便跳了起來,苦着臉在屋裏四處亂轉,仿佛是要尋個地洞好進去躲上幾年,一頭低聲直叫,“這混小子!怎麽能尋到這裏!”

而樓下的少年,已是等不及姬滿的回應,推開阻攔的小厮們,就當先沖了進樓。

來問事的小厮這才明白,原來不知這位公子何時跟在自己身後,反而是自己把他給引了進來。

當然了,至于這位姬家小公子撒了個小謊,說要去更衣,其實是甩每了身邊跟着的下人,偷偷地跟了上來,果然有人引路,很容易地就尋到了正主。

哼,就知道,看這閣樓這般高,這兩個人不知道躲在這兒做什麽呢?

紅葉和碧波兩個雖然分別是兩位二小姐的心腹大丫頭,在兩府裏有頭有臉,攔下別個倒也容易,可對這位橫沖直撞的姬小公子,那可就不敢下力氣去拉了麽?

這貴公子的身子是她們這些下人能碰的麽?碰着個衣角什麽的,都會被剁手啊……

姬滿和姚露兩個還面面相觑,姬滿四處亂轉尋不到個躲藏處,而聽得樓板聲響,蹬蹬的腳步聲和幾個小厮無奈的勸阻聲越來越近。但見簾子一掀,姬榮這高個少年虎虎生風地沖了進來。

兩只大眼睛在屋內這麽一轉,就看到了姚露和姬滿兩個人,都穿着寬松的大衣裳,長發披散,明窗小幾,幾上擺着小酒小菜,兩邊坐墊喧

軟,這兩人一個坐,一個站,瞧見姬榮這小子進來,齊齊将手裏拿的一樣物事藏到了身後。

姬榮眼尖,已是瞥見,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卻是大步上前,坐到了姬滿的座位上,端起小幾上的酒杯,随意一望,就發現了端睨,從窗子裏看出去,可不正是滿園**,花間人面,盡收眼底。

姬榮又冷笑兩聲,斜眼瞄着二人。

姬滿臉上一黑,沉聲問,“小榮你不老實參加花會,瞎跑個什麽?”

也得虧是在姚府還能壓着一些,否則這小子冒冒失失的名聲又重了一分,這輩子還能嫁得出去麽?

姬榮端起酒杯,放在鼻際輕嗅了一下,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二哥與姚二小姐倒是在這兒好不逍遙啊,這是賞花呢還是賞美呢?哦,這美酒尚溫啊......”

就知道,這位名頭在外的姚二有了飽覽衆公子的機會,又如何舍得錯過?卻是把自家的二姐也要教得跟她一般了。

姚露以手托腮,笑道,“榮小弟既然來了,便也坐下來喝上一杯好了,紅葉,快來給姬小公子設一個座位。”

雖然事出突然,被一位小公子當場抓到自己偷窺,姚露還是迅速回複了談笑自如,一雙妙目微微含笑,眉尖俏俏地揚起,姬榮急匆匆而來,風風火火地坐下,此時瞧了姚露這般模樣,卻是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朝一邊撇開了頭。

姬滿黑着臉在桌邊坐了下來,看到紅葉和碧波退了出去,就開口道,“你不是要見我嗎,這也見了,有話就說,不過那些車轱辘話就莫要當着姚二姐說了,你一個未嫁公子,如何能插手姐妹的婚事?”

姬榮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卻不接姬滿的話,反而向着姚露道,“姚二姐,你是個最憐花惜玉的,如此你便來給評評這個理,我家表哥哪裏不好了,就讓我二姐這般嫌棄?”

姚露被姬榮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不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咳了一聲,“嗯,這個,情之一字,最是不可捉摸,也并非簡簡單單看上去匹配就算完的。”

"哦,那姚二姐姐當初和那西石樓街的小寡夫,宏德門東巷小酒樓的小公子那段故事,想來也是情之一字喽?”

姬榮雖然個頭比姚露還高,年紀上卻比姚露小了幾歲,姚露可是一直把這小子當成弟弟看待的,如今一個活潑的小弟忽然當面問起自己當年的風,流韻事,就算姚露同少年打交道的經驗豐富,此時也不由得額頭見汗,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行了!

姬滿一拍桌子,怒喝了聲,“不想好好說話就給我出去,這裏本就不該是你來的地方,傳了出去,你不要名聲,你姚二姐還要呢!”

姚露默默無語,心道我這是城門失火殃池魚啊……

姬榮眼含譏诮地看了姚露一眼。

那意思不言自明。

“那又有什麽?大不了,我便來跟着姚二姐好了……”

姚露不由地咳了聲,差點打跌。

這倒黴孩子,要不要這麽任性啊!

誰不知道所謂“跟着”意味着小侍或是地位不高的側夫,尚書府那姬爹姬娘都對小兒子格外疼愛,若教他們聽了,那可不得要暴跳起來?這是在害人啊還是害人啊?

再者說了,這姬家小少爺,小的時候那虎頭虎腦,濃眉大眼的,圓滾滾的小身板看着還很可愛,可長大了之後,變成了個壯小夥就不太萌了嘛。就算她要挑,也不會挑這樣的當小侍側夫,不然整天跟一只不定時會被點着的炮仗在一起,逍遙日子那還不是一去不複還了?

姚露腦補得正歡,根本就沒注意那斜裏投過來兩道目光,含義深深,一觸即逝。

姬滿臉色黑得都快要成了鍋底,“放屁!正經公子哪個和你一般,說話沒個顧忌?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敢往外冒?就你這樣的,還想跟着你姚二姐?也不怕被姚二姐笑話?還不快退下去!我讓碧波送你回去!”誰知道這倒黴孩子是怎麽從花會上借口遁走的?

姚露有些尴尬地打着圓場,“哎,都是自家人,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瞧你認得哪門子真?”

姬榮目光一轉,卻是忽然神情一變,一下子就轉了畫風。

笑眯眯地道,“二姐,我可不是來說那些你不愛聽的老話的,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呀,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可不似姚二姐姐那般,藍顏知己遍京城,你若是傷了表哥的心啊,只怕日後悔之晚矣。”

“你可知道,王家來人要接表哥回去本家了?”

☆、39. 滿面桃花

姬滿張了張嘴,愣了片刻才道,“王家不是沒什麽近親了麽?”

當初這位表弟,也是因為近親全無,這才被自家接到府裏照顧的,如今再回王家,卻要如何過活?

姬榮撇嘴道,“表哥還有一個堂姨,是東平城裏的商戶,聽說表哥還沒訂親,就派了人來說要接表哥去東平城去尋親事。”

姬滿皺了皺眉,那個王家堂姨,她倒還有點印象為人雖無大惡,卻生着一張勢利眼。

“當初王表弟年紀小的時候不見來接,如今怎麽就跳了出來?”

姬榮卻不說話,斯條慢理地将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滿。

姬滿皺緊了眉,“該說話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了?”

姬榮的目光在兩人面上劃過,眨了眨眼,狡黠一笑,“二姐,姚二姐姐,先喝了這杯,我再說。”

姬滿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少在這裏賣關子,不說就下去!”

小的時候雖然也常帶着這個傻小弟來姚家作客,在一塊混玩混鬧,如今都大了,哪能還像舊時似的啊。

姚露瞧着姬榮低頭,目光垂下,神情委屈,不由得有些看不過去。便舉起了酒杯,打圓場道,“不過是一杯酒,有什麽不能喝的,可還記得,咱們小的時候,榮小弟最乖最可愛,就好像小姬的小尾巴一般,咱們四個要出門玩耍,榮小弟還曾經打扮成小丫頭,偷偷地跟着呢……唉,歲月如梭,榮小弟都長成了這麽高的少年,咱們姐們也老喽……”

姚露故意嗟嘆一聲,那老氣橫秋的模樣落在姬滿的眼裏格外好笑。

十七歲的女郎,倒來說什麽老?

也想起從前這個最聽自己的話的乖小弟,那胖嘟嘟,傻乎乎的模樣,姐們幾個射箭,他就颠颠地跑去拾箭,姐們聊天,他就跑來跑去地拿點心送果子,大家那時候也喜歡逗逗這個萌萌的娃娃。

姬滿的面色緩和了下來,瞥了眼自家小弟那沉默倔強的神情,心裏暗暗嘆了聲,也舉起了面前的杯子,直接一飲而盡。

這只傻小弟,以為自己不知道他那點隐秘的心思麽?

這姚露,名聲在外,沾花惹草,當個朋友自然是好的,可要成妹夫麽,又另當別論了。

更何況,自家小弟這長相,很明顯地,根本不是姚露會喜歡的那一種啊,所以就算心中雪亮,卻也得揣着明白裝糊塗。

她飲了杯中酒,只覺得這酒的味道倒比平時多了幾分香醇,不過此時也沒空理會這些,瞪着自家小弟道,“酒也飲了,有活快說吧。”

姬榮看了姚露一眼,姚露當即會意,舉杯飲了,微笑道,“榮小弟快說吧,我和你二姐都聽着。”

心裏卻想,這些長大了的小郎君倒也真是麻煩,都不似小的時候那般好騙了。

姬榮眼睫微垂,掩住少許目光,也把自己的酒喝幹,這才幾句話将王表弟的事說了。

原來王家那位堂姨,不知怎地打聽到王表弟如今出落得十分人材,且在尚書府和貴公子一處教養,學識禮儀技藝無一不精,正是奇貨可居,原本她以為這位侄子要嫁到尚書府裏,就算不是正夫,側夫總能混上個,誰料又不知從哪兒打聽出了姬滿對這位堂侄無意之事,便打着幫侄子解決婚事的名頭來接人。

當然了,這位堂姨大約還真是存了拿侄子攀高枝的打算。據初步消息傳,堂姨已經盤算着把侄子送給年過四十的東平城城主做填房了。

反正這位侄子無父無母,也無多少嫁資,能嫁給五品官的城主,也算是相當不錯的婚事了,還可以為她拉攏東平城城主,以後王家的生意,豈非更能得些好處?

至于那東平城主,雖然年紀大了點,兒女皆有,可年紀大也有好處啊,更會疼人不是?

至于兒女嘛,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自家這位侄子多愁多病的,可不正好省了自家侄子費心費力地承擔教養之職不是?

呃,想到那位如春柳般的清雅小郎君,雖然不是自己的心頭所好,但把這樣的人跟一個老女人放在一處,姚露也覺得心裏怪不忍的,“她倒是打得好算盤,你們家難道會依了她的主意不成?”

不過是個富商,還是在東平城的,離着京城足有幾百裏地,手也不可能伸得那麽長,況且姬家那般的家世,她還敢得罪不成?

姬榮用怨怪的目光望了自家二姐一眼,“我爹爹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那位王家堂姨說了,這兒郎們過了十八歲,就不好議親了,若是尚書府這邊沒有定下來,那就由她們這些本家長輩來給侄子操心了。”

就算是尚書正夫,也不敢打包票,能給王表弟尋一個比城主官職更高且以正夫之位相待的妻主啊。

“那王家表弟也應該有自己的的主意吧?難不成這天底下的小郎君,就非得都要嫁個五品官不成?”

姚露哂笑,話說雖然她身為貴女,真論起來,卻不過是個白身罷了,還不是有那麽多小郎君,哭着喊着鬧着要嫁自己?

當然了,某人是個例外就是了。

“王表哥因為二姐躲出府去,好些天也不見回來,卻是心傷意冷,決定要跟着去東平城了。”

姬榮說着,又沖着自家二姐投過去譴責的目光。

如果王表哥過得一輩子不幸福,看你能不能心安?

姬滿一直在那聽着,不聲不響地捏緊了手上的酒杯,眼中滿是糾結矛盾。

雖然不喜歡表弟,可是真的讓表弟遠嫁出去,還是給老女人當繼室,姬滿這心裏,也怪不是滋味的。

“嗯,這事,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宴會上去吧。”

姬滿面色沉沉,思忖了一小會兒便下了逐客令。

姬榮有些不情願地站起了身,目光仍是在二人面上來回打量,卻沒有邁腳的意思。

“好了,快去吧,不然二姐我可就生氣了!”

“好吧,那二姐你可千萬要想清楚啊~”

姬榮站在樓梯口,沖着送出門來的姬滿和姚露又依依不舍的望了兩眼,這才轉身下樓而去。

不知怎地,姚露覺得今天這榮小弟的目光格外的古怪。

“咳,讓你見笑了,這個不省心的小弟啊!”

姬滿搖頭嘆氣,又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坐下,自倒了杯酒喝下,她此時早沒了朝窗外花園中看熱鬧的心情,反而有些無形的沉重……

姚露也陪她多飲了兩杯,那兩管千裏眼被扔在榻上,無人理會,二人喝着悶酒,忽然聽得樓下又有人聲。

“這又是誰來了?”

本想躲個清靜,卻時不時地就有人來,這可真是夠悲催的。

姚露有些不耐煩地叫了一聲,站起身來就要朝窗外看去。

卻見對面坐着的姬滿擡起頭來,一張淡金色的臉龐面上緋紅,眼中似有水波搖曳,瞧見了姚露,卻哈哈而笑,指着姚露道,“瞧你這點酒量,才喝了幾杯就臉紅成這樣?”

☆、40. 晴天霹靂

姚露和姬滿兩個人面面相觑。一個面泛桃花,另一個則是臉紅耳赤。一時之間都覺得有些納悶。今日不過才飲了不到半壺酒,怎麽就醉成了這樣?

姚露還來不及深思,就聽見樓下傳來争吵聲。就聽見一個公鴨嗓子尖聲怪氣地叫道。“咱家是奉了殿下之命,送東西給姬二小姐的,你們這些沒眼色的,還不趕快在前面帶路,卻來阻攔咱家作甚?”

姚露本來只不過是臉上露出了不耐煩,聽了這話卻是神色一變,一個箭步沖到窗戶口,用手勾着窗簾,半遮着臉朝下看去。果然看見一個內侍模樣的人正在那裏對着幾個侍女橫眉豎眼的呵斥。

姚露只覺得渾身的熱氣都湧到了頭上,身子一搖,眼前發黑,額頭差點兒就撞到窗棂上。

姬滿的臉仿佛跟在紅色染料缸裏染過的一般。紅彤彤的,還有些呆傻,眨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露子,我好像聽到,他說什麽殿下,不會是那位要命的五皇子吧?”

姚露滿臉桃花之色,心裏卻如秋風吹過般的蕭瑟。原本這些天來,她躲在府裏半步也沒有出去。還以為五皇子會把那天的事情給忘記了呢,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去!

其實,姚露在這裏驚疑不定,而主持花會的柳無塵那一派端莊大方的微笑幾乎快要維持不下去了好嗎?

本來花園中,百花盛開,争奇鬥豔,衆位公子也十分的賞臉,賓主盡歡,氣氛頗佳,撫琴的撫琴,作詩的作詩。就算是這兩樣都不願意做的,坐在長亭之上觀景也是悠然自在,談笑風生。先前在請安時,被姚家正夫看中的幾位小公子,柳無塵亦遵循着自家父親大人的意見,暗中在觀察着他們的舉止言行,好為自家這個小姨子,挑出個最合适的正夫來。

一切本來都挺好。雖然有姬家小公子,半路以卻去更衣為借口,不知道溜去了哪裏,但還是在衆人發現異常之前,趕了回來,倒也算是有驚無險。

可這突然下人來報,有五皇子安羽大駕光臨,不請自來,馬車都已經停到了定國公府的大門外。這可不是給人一個巨大的驚吓嗎?

如果是五皇子還沒有出嫁之前,那身為皇子之尊,到了定國公府這樣的門店,那自然是要定國公和正君兩個人同時出門相迎的,不過,既然安羽已經出嫁,身份便随着夫家地位降低了幾分。只要柳無塵這位同輩男子出迎倒也算合适。

五皇子倒不是傳說中的那般驕橫嚣張,反而言笑晏晏,反而跟柳無塵稱兄道弟,說他才回京城不久,聽說定國公有花會盛事,這才不起自來,請柳無塵莫要怪罪雲雲……

就算柳無塵心裏一點兒也不想招惹這位五皇子,巴不得他永遠別上定國公府來,也不敢當着這位大名鼎鼎的煞星,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還不得不打點精神,端起笑臉恭迎這位尊貴的皇子到自家花園裏去坐一坐,順便也見見定國公府此時來的各位客人。

五皇子興致盎然的進了花園,身邊還跟着四位從人……這也就是五皇子才有這樣的特權了,如若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到別人府中做客,最多也不過是帶上一兩個下人而已。

五皇子這一來,就好像是溫文爾雅的綿羊群裏,突然闖進了一匹狼一般……五皇子威名赫赫,就算是他離開了很多年,有關他的傳說在京城也從來沒有消失過。

特別是這些小公子,在家裏也曾有過年長的姐姐,雖然五皇子連嫁二妻的狗血盛事時,他們的年紀都還小,但家中上下口耳相傳,也算是對這位五皇子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了,好奇者有之,害怕者有之,內心鄙視者也有之。

柳無塵将五皇子介紹給衆位公子之後,他們的反應,卻幾乎出奇的如出一轍,除了上前見過禮,就沒有一個人敢跟安羽搭話的。場面一時間有些尴尬,多虧有柳無塵在其中頂着,還能跟五皇子答對幾句,其他的各位公子,卻都是小心翼翼,噤若寒蟬。

如果是其他的皇子殿下到來的話,少不得會有那些想要攀附的公子上前去結交讨好,可五皇子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他做過的那些事情,是任何一個端莊賢淑的良家公子想都不敢想的,家中長輩教育年輕的公子們,常常偷偷的拿五皇子來做反面典型啊。

如今反面典型就坐在自己的身邊,而這樣的場合,那可真是各家公子互相比拼自身實力的時候,如果自己跟五皇子離得太近,被人傳了出去,五皇子本來就名聲在外倒也罷了,若是把自己的名聲也帶壞了,那将來豈非難尋親事,沒有了前程?

柳無塵心裏嘆了一口氣。诶,作孽呀!原本活潑潑的各家公子,現在都像霜打過的小白菜一樣,蔫兒了。面上卻還要不露聲色的陪皇子說話。一雙眼卻是在衆人面上瞧着,急盼有人能出來,打破這尴尬。

坐在不遠處的林公子算是跟安羽有親戚關系,說起來要叫五皇子一聲表哥,也接收到主人家的求助目光,此時終于鼓起了勇氣,上前來搭話。

“五表兄是何時回到京城來的?這一向可好嗎?聽說南原城那邊比京城的天氣要熱一些呢。”林公子聰明的挑了個天氣的話題。

五皇子似笑非笑。鳳眼橫斜,瞥了林公子一眼。“本殿下回來也有一個多月了,怎麽我堂舅就沒有跟表弟說嗎?”林公子俊面微紅,一時語噎。林家身為皇室中人,當然知道這位離經叛道,膽大妄為的五皇子,事情回到了京中,并沒有皇上的準許。

當初皇上可是有明旨,要求五皇子非召不得入京的,這回五皇子回來,皇上既沒發話,也未召見,還不知聖意如何,所以衆皇族都按兵不動地觀望着,假裝不知。不過再有數十天便是萬壽節,皇上的五十五壽誕,那時五皇子肯定會想辦法見皇上一面,也許會有什麽給皇上下的臺階,順勢重拾聖寵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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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不言而喻

林公子面上微紅,卻仍試圖把話圓回來。“五表哥初回京城,家中長輩也是擔心表哥府裏事務繁雜,所以才沒有上門打擾的……”

不過五皇子可是半點也不領情,單邊唇角斜斜翹起,涼涼地笑,“哦,原來如此,那如今我那小小的府第裏已是清靜無事,表哥我獨居寂寞,卻聽說林表弟賢淑有才,盛名在外,正好想請表弟進府小住幾月,也好陪伴一二呢?真是相請不如偶遇啊!”

在場衆人聽了都不由得心中暗想,就五皇子那名聲,這林公子要真格地陪他同住,莫說幾月,就是幾天,都要染上污名,怕這輩子,都甭想嫁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去了啊。

方才這林公子無論是彈琴,還是作畫寫詩,都在衆公子中撥了頭籌,明顯地看上去就頗得柳正夫的關注,怕不是已被姚府圈定為未來二小姐的正夫了?那會兒大家還在心有些羨慕忌妒呢,沒想到,這會兒卻要同情起林公子來了。碰到了五皇子這位煞星,無論回答願不願意都是要招災惹禍的呀!

林公子面上微微發白,力持鎮定的笑道。“五表哥有命,表弟怎敢不從,不過禀了家中長輩,方敢在外居住。”

五皇子面上仍然笑着,輕嗤了聲。“哦,果然今時不同往日,林家表弟早就忘記了十歲時跟你那奶娘女兒勇敢私奔的事,事事都不敢自己作主了呢。”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哇呀呀,原來這位看上去高貴俊雅的宗室貴公子,居然還有這段不足為外人道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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